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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 海市蜃楼-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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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谢过潇湘后拿起了筷子。
潇湘早就吃过了,坐在旁边双手搁在餐桌上跟她说道:“今天老师要去东京参加个什么拍卖会,云上前辈一早就来接他走了。他交代说你今天在这里随意,想干嘛就干嘛。”
“嗯。”
“对了,之前你还没起来的时候真绪就在找你玩呢,不过这会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潇湘说着,忽然手机响起,她赶紧拿起来接,“么事么事……啊怎么了……我上次不跟你说过了吗?就在我靠近门口的左边第一间啊……没有?我一直都放在那里的怎么可能没有……好啦好啦我现在过去就是了,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
挂断电话,潇湘对海蜃抱歉地笑笑,正想开口,海蜃就先说话了:“潇湘前辈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吃完就过去画室。”
潇湘看了海蜃一下,忽然温柔地一笑,什么都没说,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就离开了客厅。
转头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外头,海蜃心中轻轻一叹。
……都是些,体贴的人呢!先别说她昨天莫名其妙地跑出家门来到这里过夜,现在还顶着这么一双明显的核桃眼,但她还是什么都没问……海蜃忽然感到心安许多,早上起来时的忐忑也渐渐消去。她此刻最怕有人问起事情始末,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吃完早饭,将碗碟端进厨房顺手洗了,她才回到前面的画室那去。
真绪果然是跑得不见人影没有来缠她,越过一间间的和室,偶然有一两间的门敞开着,可以看到里头的孩子专注地进行写生。
海蜃一直来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和室,里头的摆布跟她两天前离开时还是一样,她穿过房间去拉开了面向庭院的纸门,一阵混杂着竹香的微风吹来,带响了后头被压在纸镇下的宣纸。早春的暖日落下温柔和煦的柔和光线,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某个温暖的怀抱。
那张俊美得让人生妒的脸闪现脑中,笑容温暖得犹如三月晨阳。
房檐挡不住整片天空,万里无云的苍蓝色穹苍纯净明媚得让人好像只要一直看着它就不会再产生任何多余的想法。庭院里的大片竹子哪怕是在最严寒的冬季里依旧碧青,看着它们根本就看不到四季更替。只有小池塘边上矮小的不知名植物在沉眠了好几个月后再次冒出绿色的脑袋向人们宣示着冬去春来。
冬去春来。
是否在雪融的刹那,就能够听到花开的声音。
和风轻拂,海蜃让纸门开着,退回去房间内,支起画架铺上新的画纸,拿起水彩在调色盘上挤出了蓝色颜料,加一点水调浅,一片天蓝攸然化开。画笔蘸上饱满的色彩,扬手扫过,白纸上出现天空的颜色。
海蜃马上就进入了专注的绘画状态中,仿佛与外世隔绝一般,全然沉醉于自己的天地里。只有画画,心无旁骛地画画,她才能够摒除脑中一切想法,不再为之困扰。
天空展现,竹林展现,到池塘边那带着湿意的圆润石头,摸过深灰色颜料却发现那管颜料不知什么时用光,不管怎样用力都挤不出半点来了。海蜃眉头轻皱一下,看着画纸上还有一角的空白,放下空了的颜料管,想了想,转身走出自己的画室。
幸村平时画画的画室就在隔壁,就先过去借用一下颜料好了,反正画居里的东西其实都是公用的大家平时也很习惯互相借来借去。
推门进去,画室收拾得十分整洁,海蜃径直走到摆放画具的桌子上,打开水彩盒,手指顺着排放得整整齐齐的颜料管滑过去,最后停在了深灰色那支上面。
把颜料拿出,海蜃正准备转身离开,眼角却被放在地上靠墙摆放的一幅画吸引住。
海蜃不由得脚步一转走过去认真一看,幸村的画风她已经很熟悉,这幅画之所以能一下子就吸引住她的原因是因为其用色的大胆,跟他平日清新淡雅的风格不同,倒有几分靠近伊势青川的水彩画风了。
画中满满的是各色的秋牡丹,就是伊势青川种在前院宝贝得要死的那种植物,去年金秋时分,它不负众望地盛开了,红色,紫色,粉色,白色……小小的花朵铺陈出一地的芳华,占据了整个画面,用色明艳奔放,完全展示出那夺目的绚丽。
真不愧为幸村学长,就算是改变画法还是那么四平八稳拿捏得当呢!海蜃以纯艺术欣赏的眼光在心底小小地赞叹了下,忽然看到在旁边的一幅画放歪了,她条件反射地上前去弯身扶正,站起来时却不小心碰掉了铺在墙角支着的那个画架上的布。
海蜃赶紧再次弯腰把掉落的布捡起来,正想给盖回去,视线却被牢牢擢住,无法移动半分,脸上出现一丝震惊。
上层是深深浅浅的绿色,画得十分细致,连枝叶间的缝隙透出的浅金色阳光都不曾遗漏,下层同样是大片的绿,缀着草坪上的点点白色细花,而画面中间,是一个倚着树干坐在树底下的少女。
紫色的秀发如云彩般披散在肩上,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一根根的画得清楚得甚至好像能让人看到蝶翼般的抖动,眼角坠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折射出变换的光芒……
一笔一划,可以看得出是多么的精细用心,整个画面,逼真得好像眼前浮现的就是当时的场景。再看落款,完成的时间已经是去年。海蜃脑中灵光一闪,忘记了许久的一幕突然跳出,在她第一次来青川画居时,在这个画室,幸村刻意挡住那幅画前,她瞥见了一个角上晕染开大片的绿色。
难道说,这就是当时的……
海蜃心里猛然一动,手已经不自觉地抚上那幅风干很久但仍然架在画架上没有跟其他完成作品一样摆到一边去的画作,手指落到画中少女的脸上——那副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确是海蜃的没错,但是,上面的神韵,却分明属于自己。
幸村没有说谎,他看到的,一直就是现在这个自己。而身为画者,她也能清楚地看到一幅画里蕴含的感情。
幸村掩盖在微笑后头的心思藏得再深,也在他的作品之下表露无遗,她何须再去怀疑他的喜欢到底是怎样的喜欢?
嘴角不自觉地浮上浅浅的笑容。
他是真的喜欢她。这是不是,能够成为她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即便不再是柳生家的海蜃,她仍然是被人喜欢着的不是吗?
垂下眼帘,抚上画的手放下,海蜃的心已经安定了很多,将捡起来的幕布重新覆上画架,遮盖住那个小小的秘密。
走出了幸村的画室,小心地把门掩上,回到隔壁,一进门,海蜃的脚步就定在当场。
站在她未完那幅作品前的身影在听到脚步声之后,转过身来,正对着她。
海蜃原本挂在唇角的微笑隐去,视线没有移开,与对面的人交接。她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两人彼此对望,连敞开的纸门送来的微风都无法缓解那就要凝结起来的空气。阳光洒进,翻飞的尘埃连肉眼都能看到。
良久,一声低沉的叹息幽幽响起,然后,柳生仿佛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懊悔几分真切几分不明所以的话低低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
“海蜃,回去吧!”
“回去?”海蜃怔怔地重复着他的话尾,像是无法理解这简单两个字一般。回去,回哪里去?
柳生摘下眼镜,伸手捏了捏鼻梁骨,然后,他抬起头,朝海蜃走近几步,那一直藏在厚实的镜片后的双眼,竟然如此明亮清澈,宛如最纯净的紫水晶。
“回家。跟哥哥……回家。”
回……家吗?
很近的声音,听起来却很远,海蜃在一瞬间觉得鼻子忽然有些酸了,眼底的雾气又浮起。她最近,变得好脆弱,好爱哭。明明在很久以前都已经忘记了哭泣的滋味不是么?可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能那么轻易地惹她落泪?
将眼里的水气硬是逼了回去,海蜃低下头,无法再迎视那双差不多跟自己每天在镜子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眸子,声音几乎有些诚惶诚恐:“我……还回得去么?那个……家……”
柳生将眼镜架回鼻梁,眼前的少女的影像又变得清晰起来,那张跟记忆中的妹妹毫无二致的脸上,挂着的是以前绝对不会出现的表情,让他的心又抽痛起来。
压下又差点涌上的痛楚,柳生轻轻地拍了拍海蜃的肩膀,轻轻地说道:“我昨天跟母亲说你到同学家去过夜了,回去……别让她担心。”
海蜃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柳生,终究是没有告诉柳生夫妇,是怕他们不能接受失去亲生女儿的事实吗?所以,宁愿一个人背负所有,为父母继续维持这幅家庭美满的假象?
那么……“你呢?”你作为哥哥,又会怎么想,当一个称职的演员配合她演下去?
放在海蜃肩上的手忽一用力将她拉过,柳生将海蜃抱在怀中,头搁在她肩膀上,很低很低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的沙哑,就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如果你能够从别的地方来到这里,那么,我也愿意相信,我的海蜃,会去到一个别的地方,过得很好。”
“只不过,她从小就被惯坏了,醒来如果发现周围没有熟悉的人,不知道她会不会闹脾气。而且,她又很任性,不像你这么懂事,希望不要讨别人厌才好。”
“不知道她在那边,会不会也有一个哥哥疼她……我希望她能够跟你一样,得到其他人的喜欢啊……”
“所以,现在的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柳生终于轻轻放开,双手依然放在海蜃肩上,目光中夹杂着无法忽视的疼痛,却还有更多的柔和,说:“对不起,我这么做,也许是自私地利用你,但是,我需要你,柳生家需要你,你是海蜃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痕迹,所以……请你答应作为一位兄长的任性请求,跟我回家,好不好?”
一直强行压制在眼眶内的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海蜃看着柳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生伸手放进口袋,拿出随身携带的方帕,小心地擦去她的眼泪。
柳生比吕士平时是个并不多言的人,但是他今天对她已经说得足够多了。
他所谓“自私”的要求,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毕竟,在承受了失去亲妹妹的打击之后,他还是承认了她这个占据了他胞妹身体的人。
柳生自私,而她又何尝不是?
他要她承担子女的责任承欢于父母膝前,要她成为自己怀念那个曾经共同生活了13年的妹妹的痕迹。而她,则为着留在这个世界,留在爱她的和她爱的人身边,接收了本应属于另一个女孩子的一切。
迎着柳生依旧等待回答的目光,海蜃轻轻点头,说:“好。我们……回家。”
回归
最后,海蜃并没有完成那幅还空了一小片的作品,去隔壁拿回来的深灰色颜料随手搁在了桌上,将其他画具收拾了一下放回原处,她就随柳生走出画室。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前院,一个人影背对他们蹲着,而那人面前是正向他们这个方向的真绪,看到海蜃出来,她眼睛一亮,挥着手愉快地大声打招呼叫道:“海蜃姐姐!”
听到她的叫唤,那个蹲着的人也站起来转过身,蓝紫色的头发下是带着温和微笑的俊朗面容,他的视线只在前头的柳生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时间就转向了后面的海蜃,眼底的温柔如同水墨沾到宣纸上渐渐化开,宛若江南三月的丝丝烟雨,打湿了古老的青石板路,伴着深巷里传来的歌谣,润物,细无声。
“幸村学长……”那温润的微笑,比春日午后的暖阳更加和煦,想到他放在画室里的那幅画,海蜃白皙的脸上透出浅浅的粉红,她悄悄顺了一下有点加速的心跳,保持平和地说,“我要先回去了。”
幸村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被真绪高声打断:“啊?海蜃姐姐你这就要走了啊?我还想说找你一起玩的!”
“对不起真绪,我下次再来陪你玩好不好?”海蜃抱歉地对她笑笑。
“啊~~那我今天好无聊,小樱也没来的说……”真绪扁扁嘴,有些不满。
幸村拍拍她的脑袋,劝道:“真绪,你乖的话,我改天就和海蜃姐姐再带你跟闻樱去放风筝。”
在脑海里挣扎了一小会,真绪很不请愿地做了交换,说:“那好吧,精市哥哥要记住不准反悔的哦!那,今天只好先拜拜了。”
“嗯,真绪拜拜。”海蜃过去摸摸真绪的头,然后朝柳生点点头示意可以离去。
“我跟你们一起走。”幸村走到海蜃身边,当着柳生的面,很自然地就牵起海蜃的手,柳生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先行跨步踏出青川画居。
热度透过紧贴的掌心传来,温暖了海蜃过于冰冷的手,她抬头望向幸村,得到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她垂下视线,每次总是被动地牵着,而这次,终于轻轻地放了点力度回握住他。
幸村笑意更深,跟海蜃一起,跟上了柳生的步伐。
午后的阳光,在他们身后落下了满地的金灿。
柳生并没有让家里的司机送他来,三人走向公车站。刚过马路,对面传来呼叫声。
隔着马路,只见追上来的潇湘对他们招着手叫道:“海蜃等一下,这里有老师早上吩咐让我给你的东西啊!”
闻言,海蜃赶紧停下脚步,说了句“我先去拿一下东西”便挣开幸村的手回到马路的对面。潇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说道:“你怎么走得那么急啊?要不是看到真绪我还不知道你走了呢!赶死我了。”
“不好意思,潇湘姐,我哥哥来接我回去,忘了跟你打招呼了。”海蜃抱歉地说。
“没事啦,不过今天云上前辈来的时候带来了老师新出的画集,老师说让你带一套回去。”潇湘说着,将一本硬皮的精装版图册递给了海蜃。
海蜃接过,说:“其实我下次来再拿就是了,也不用劳烦潇湘姐还追出来一趟。”
“老师早上出去前留下话喊我给你的嘛,听真绪说你刚刚才出门,就赶上来了。”潇湘望了马路对面一眼,说,“他们还在等你吧,那你赶紧过去啦,我也回去了。”
“嗯好的,谢谢潇湘姐。再见。”海蜃对她微微鞠躬,等潇湘先往画居方向走去之后,才转身过马路。
看着她小跑过去并停下来跟潇湘对话的背影,柳生忽然没有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说,你会守护她,是吗?”
幸村一顿,才微微笑道:“嗯。”
柳生沉吟片刻,才叹息般地说道:“那样……也好。”
虽说他已经决定,把现在的海蜃当作自己的妹妹,然而心结一旦产生,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开的,他也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慢慢接受。他知道这对那个女孩并不公平,但是如果是幸村的话,应该能让她过得更幸福吧!
他是个足够冷静的人,但是他的心,却还未足够坚强。
再多一点时间,只需要给他再多一点时间,他大概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去爱现在的“海蜃”了吧!那么,在这之前——
“幸村,那就,拜托你了。”是他不负责任,但他仍需要更多的时间。
柳生偏头看向幸村,正想对他说出一句“谢谢”,耳边忽然传来车子急刹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随即,眼前那张向来淡定温文的脸出现了他从未在那上面出现过的神色——惊慌,恐怖,害怕,惶恐,扭曲了漂亮的面孔。下一刻,幸村就已经在眼前消失,飞奔出去,“砰”的一声巨响,柳生心头停跳一拍,无法自主运动般只能让视线顺着幸村的身影转移过去,眼前,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定格,最后,一片飞溅的血红模糊了所有……
海蜃的意识很模糊,眼前的镜头异常的熟悉,好像曾几何时也看见过……
嫣红如血的飞樱,漫散在眼前,如同平安夜的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
现在……才早春而已,樱花,就已经盛开了吗?
一瞬间的痛感已经离自己而去,她想睁开眼看清眼前发生什么,却在点点殷红散去后只看得到一片刺眼的白光。从很远的地方仿佛传来厉声呼唤的声音,在叫着“海蜃”。
是谁?在喊着这个名字?
为什么这般凄厉,这么痛心,让她光是听到,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了一般抽痛?
意识,渐渐抽离体外,她用尽全力,却依旧无法集中涣散的精神去进行思考。
最后,眼皮也终于无力地渐渐阖上,在黑暗袭来之前,她好像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田……
“海蜃,海蜃……”
有声音一直叫着她,可是她没办法回应,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漫无边际的黑暗,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她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仿佛是漂浮在虚空的一抹魂魄,无法企及任何实体。
然后,那个呼唤着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终于渐渐消失,寂静骤然降临,无论她如何竖耳倾听,都听不到任何一点声响。
她心头腾起一种寒彻心底的空虚,随即,恐慌也伴随而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感觉不到痛,意识也从昏沉中清醒过来了,但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感受到外界?
她不要这样,马路的对面,还有等着她的人,她不想一切……就这么结束。
猛地,海蜃用力睁开了眼睛。
她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景象,四周,仍是一片昏暗,不远处似乎有摇曳的火光抖动。
“又见面了。”
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海蜃立即转过身去,眼前站立着一个高瘦的男子,苍白但俊美的面容,血红的耳钉,黑色的长衣,还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分明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起始开端,罗刹。
海蜃心里一惊,立刻扫视了周围一圈——没错,这里的确就是她之前来过,并与罗刹达成协议的地方。
不安于心头迅速泛滥——她为什么会回来这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不好的念头浮上,让海蜃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继续往下想。
罗刹脸上出现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笑的表情,有些像是调侃般地说道:“你变了。”
海蜃皱着眉,什么都不说,只是牢牢盯住罗刹。
罗刹丝毫不受她冷凝的目光影响,自顾自说道:“你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虽然精魂尚在,但表情跟那边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他手一挥,指向那头排着队的行尸走肉,“就像什么都不在意一般,但如今……该怎么说?应该算是……比较像个人了吧!”
海蜃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也变了。以前,没有这么多废话的。”
罗刹一窒,随即,笑容里多了几分诚挚,不以为忤甚至好像有几分纵容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同了。那个世界,改变你了吗?”
听到他的话,海蜃脑中迅速地闪过几副面孔,幸村,柳生,仁王,财前,小金,式部,切原,美智子……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她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只是想到他们,她忽又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这个地方,难道不是人死了才会来的吗?那她……记忆迅速倒带至清醒前的最后片段……片片飞樱般溅落的血,跟上辈子离开时入目的最后景象一般,再往前,是朝自己呼啸直奔而来的货车……
心跳猛然静止了一下,她紧紧地盯住罗刹,声音里却出现一丝惶惑不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罗刹仍是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还记得你会到那个世界去的原因么?”
“不是……不是说……因为那具躯体的主人……心不在了么?”海蜃咬咬下唇,心头的不安在不断扩散。
罗刹摇摇头,轻叹一声,说:“你只记得别人的事,却完全忘了跟自己相关的部分啊……那时,我是说,你肉体已逝,但精魂未灭,所以,才会有这么个机会,去一个全新的世界,开展全新的生活。”
海蜃的眉心轻皱一下,听他这么一说,她的确是记起了有这么一段,只是,这又有何相干?
罗刹继续说道:“现在,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你的肉体,似乎还未被放弃。”
海蜃的眉头皱得更紧,问道:“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做回原来的自己,不需要再顶着别人的身份别人的样子在别的世界过下去。”罗刹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唇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声调却是懒洋洋地问道,“你怎么说?”
“回……去?”海蜃发现罗刹说的话分开来看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偏就无法弄通,只能重复着那个明明很简单但她却无法理解的字眼。
“对,回去,做回你的尹洛,一个真真正正,由身到心,都只属于你自己一人的尹洛,无须再背负别人的记忆和情感。不管好坏,都是你完整的灵魂。”罗刹压低的声音像是在轻哄般循循善诱。
海蜃眸光一闪,问道:“那……柳生海蜃的世界怎么办?”
“那本就不是你的世界,当你离开后,有关那里的一切自然会完全抹杀,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罗刹淡然地说着,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反正,你去的时候,不也说了,你无所谓么!”
海蜃心头一震——“那本就不是你的世界”,她刚刚才埋下的困扰,被罗刹毫不留情地连根拔起,直接撞进她内心最脆弱最容易动摇的地方。
罗刹唇边勾起一笑,说道:“或者……你想先看看情况再说?”说完,他扬手轻挥,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大型屏幕般,有画面显现出来。
海蜃才看了一眼,就定住了——上面出现的是一家医院里的病房,玻璃隔层的那头,是眉头紧皱,憔悴得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几岁的尹俊,他双手扶在尹津肩上,而尹津跟他一样直直地盯着隔层里头,眼睛通红肿胀,脸色十分糟糕。
而病房里头躺着的人,赫然就是她自己——那个还是“尹洛”的自己!
虽然满身插满导管仪器,脸色惨白,了无生气,但一旁的仪器却显示她仍有着微弱的生命迹象。
“你……”海蜃骤然转头瞪着罗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罗刹轻笑,说:“瞧见了没?他们现在的表现……可不是装出来的啊!那个尹洛,就真如你曾经所想一般,没有人爱着吗?”
海蜃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不顺畅,她用力的呼吸着,却还是觉得到达胸腔的氧气越来越少。
好像有人拉着幕布的一角,只需要轻轻用力就会将那层遮掩扯下,而布的后头,有着她期待却又害怕的东西。
“呵,也许……那才是你该回去的地方……”罗刹低下头,自言自语般轻道,抬头,眉眼里出现诡秘的笑意,对上海蜃睁大的眼睛,没等她开口,便举起了手。
如同上一次一样,海蜃眼前一暗,失去了神智。
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然后,病床上的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眨了眨眼,片刻后,终于能够聚焦,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醒……醒了?”在外头的尹津第一个发现里头的异状,瞪大了双眼,转身拉住尹俊的衣角大叫道,“爸爸……姐姐……姐姐醒了!”
尹俊死死地盯着里头,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全身定住无法作出反应,直到他看见病床上的少女微微转过头望出来的时候,才恍然醒悟,转身跑出走廊喊道:“医生!护士!我女儿醒了!!!”
忘却
窗外是明媚的春光,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近处,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尹洛将手上的书放到大腿上,视线望出去,窗户外面飞来了两只小麻雀,欢快地叫着,然后又扑腾着翅膀飞走。
然后,一只宽大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她抬头望上去,是父亲温和的笑脸,并听到他说:“洛洛,你刚刚才出院,不要太费神,还是先少看点书吧!”
尹洛乖巧地点了点头,将腿上的书本合上放到一旁。尹俊满意地笑笑,说:“我有点事要出门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找直子好吗?”
尹洛依旧只是轻轻点头,之后目送尹俊走出门口。
她的视线又转到窗外,三月春光,莺飞草长,万物复苏,连她的生活,也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的,这里是位于东京的尹家大宅,她2天前便从医院回到这里来。从6岁随父亲来到日本之后,她一直生活在这里,一切的陈设摆布都与她记忆中的别无二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总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同。就比如,刚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感觉,觉得房间里应该是一片粉红色——虽然她并没有喜欢那样的色调。
听说,在那天中枪之后,她昏迷了足有2个多月,虽然子弹并没有正中要害,而手术也很成功,顺利取出子弹,但她还是由于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全凭仪器维持生命。就连医生都劝说由于中弹位置离心脏太近,她会再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似有暗示尹家放弃救治,但尹俊却一意孤行,无论如何都不肯切断维持她呼吸的输氧管。
听说,她出事之后,尹俊几乎每天都来医院守着她,尹津也在每天放学后带着作业来医院做,就连直子,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时送饭菜到医院来。
听说,那个菜鸟劫匪在走火之后当场就被制服了,不过现在还被关押着,最后的法院判决还没下来。
听说……
她听说了这2个多月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琐事,都是尹津告诉她的,她比以前更黏她,还是每天放学就跑来陪她。而她,也只是静静地听着尹津讲话,但是心境却平静了很多,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她跟尹津关系还是很好很好的时候一样。
醒来后,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似乎有所改变。
尹俊俨然成了一个疼爱女儿的慈父,以前总是为了工作奔走在外的他,竟然将人生第一等的事业都靠边放,也把所有的出差都推掉,只为了多点时间留在家中陪着逐渐康复的女儿。他眼中的温柔,慈爱,和蔼,让尹洛感觉他们仿佛回到了最初,他还是那个下班后会跟妻女一起吃火锅,看电视,会在回家时把她高高抱起转圈的好父亲。只是,他眼中不时闪现的懊悔,却提醒着自己,这位正在努力做出弥补的父亲,一度走得那么远,让她感到那么陌生。
尹津在被医生允许进入病房之后抱着她大哭了一场,在抽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
直子的态度转变则是最大的,不但没有摆出以前那副人前人后两个样来对她,甚至有些许的讨好了,每天补品从不间断,只是面对她时还是有些眼神的闪烁,似乎带着一丝愧疚。
是不是该说,因祸得福呢?在对这个世界死心绝望之后,到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回来便得到了曾经渴望过,却又因一再的失望而不再奢求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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