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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媛我最大-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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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泉大学里,杭一邵和费清在外玩了一周,还带着几分倦色,晚上的课本来是想逃掉的,只是早先有了消息,说是晚上老师会点名,两人只得不情愿地往教学楼走去。

    晚风吹来,昏睡了一个下午的费清缩着脖子,“听我老爸说,国内刚上来一批手机,到时候我们俩去弄几只来玩玩,我早就想换了Call机那玩意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对于费清那点小心思,杭一邵还能不了解。他俩虽然都惹风流事,但杭一邵这一点比费清要干脆,他只风流,不下流,风流债更是从来也不欠,哪个女人分手之后,都是干脆利落,这也就是为什么杭父杭母鲜少干涉他的私生活的原因。

    “看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你一半道行,也就不会这么头疼了,我哪知言无徐会跟块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开,”费清到这会儿都不敢把电池装回来,这几天晚上,他偷偷看了下,呼机上留了好几通陌生的讯号,言无徐还真是阴魂不散。

    “阿清,”费清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楼梯口处,巴巴站着的不正是言无徐,她那一身凯利女学的制服尤其醒目。

    差不多上课的时间,今晚又是公共课,楼梯口人来人往着,杭一邵和费清又是说得上名的人,在楼梯口这种要害处被一外校女学生堵住,还真是有些扎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费清想不到言无徐还有这么一手,给他留言不回后,竟然直接找了过来,真是跟苏子曾处惯了,坏的都学全了。

    此时的言无徐一脸的失魂落魄,她的头发没了往日的顺滑,连夜的不眠不休,让她容颜更显憔悴,连带着秀气的脸上少了昔日的柔美,眼直愣愣地盯着费清,似一具活僵尸似的。

    当初费清之所以看上言无徐,就是喜欢她闷不吭声,满脸的乖巧,再加上那身样式简单的凯利女学的制服,更显得分外清纯。哪知家猫被逼急了,也会露出副死缠烂打相。

    “我是来找你的,”言无徐接连打了几天的电话后,都不见费清理会,她想着已经答应了家里,说是过些日子,带费清回去,让家人见见,哪知才是几天的功夫,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怎么这么不知变通啊,”费清被身旁经过的无数双眼瞅着,已经很不自在了,这会儿只想让言无徐快点让开:“都不回你电话了,你还不明白,咱俩吹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么。你不喜欢的,我可以改,我统统可以改。”言无徐也不顾忌费清的眼神里已经透出来的轻蔑,继续絮絮叨叨着,她眼神涣散,想拉住费清。

    曾经还是将她搂在了怀里的温柔男人哪里去了,明明午夜梦回时,他还在了她的耳边说着甜言蜜语。明明在了游艇上时,在脱去她身上的层层束缚时,他曾说过会待她好上一世的。

    “你烦不烦啊,”似一块被甩开的狗皮膏药般,言无徐被费清挣脱了,他的指甲带过了她的脸颊,擦出了一条肿痛的刮痕。

    言无徐一个踉跄,踩空一步,身子犹如断开的风筝,眼看就要往下跌去。

    身子及时收住了,言无徐被拉回了原位,她的眼神还是空洞着,成了个牵线木偶般,被苏子曾扯在了手里。

    “费清,你是不是男人,你打女人?”苏子曾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教学楼,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言无徐的脸颊到下巴处,带出了些血色。

    “苏子曾,不关你的事,老子有钱,当花钱买个女人还不行,跟了我一个月,吃的用的,我也没亏待了她。”费清被杭一邵扯住了,只能是口上回着,然后掏出了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支票,丢给了言无徐。

    支票上的墨迹已经干透了,黑色的钢笔字写得好不潇洒。支票眼看就要落到了言无徐的怀中时,她猛地一个痛颤,就如那晚在游艇上,第一次时,带给她的那阵剧痛再次袭来了般。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背景,我全都查清楚了,五万块算是高价了,我还听说你手脚不干净,这种人,还在老子面前装清纯,”费清的声音似公鸭子般恬噪着。

    苏子曾手猛地一挥,使支票偏开了原来的轨迹。

    那张支票飞离了众人的视线,一直往楼下坠去。言无徐看着那张白羽般的纸,一直穿过了人群,往下落去,她的心跟着一点点往下,好像是跌进了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黑色的钢笔字,很是潇洒地画出了五个零。“五万块,”苏子曾扯了扯嘴角,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手中,言无徐的那双手,枯瘦无力,她的大眼瞪圆了,一直盯着那张支票,她的发跟着飞了起来,言无徐脱开了苏子曾的手,将发拢了回来,胡乱潦草的,将飘起的发全都收了回来,她的动作,焦躁,急切,也是无助的。

    说不出的一种发苦味,在苏子曾的喉咙间弥起,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胃里,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重生前,为了杭一邵,她曾无数次做了同样的举动,开出过最高昂的一张支票,甚至是空白的。每一个女人,在收到她的支票后,都是喜笑颜开的,然后将杭一邵还给她。

    苏子曾从来不知道,原来接到了支票的女人,还会有如此的神情。她并不知道,对于言无徐来说,那并不简单的是一张支票,而是斩断了的攀高梯,那架通往了她向往的生活的生命之梯。

    言无徐以为她攀上了一座金山,哪知爬到了一半时,却踩空了,摔得很惨很狼狈。

    在旁围观的人被苏子曾推开了,她快步跑到了楼梯处,捡起了那张支票,然后走了回来。

    越过还是呆傻住的言无徐后,苏子曾一直走到了费清面前。

    没了之前的激愤,苏子曾脸上甚至带上了笑容。她的笑容很甜,嘴角边,那粒痣又生动了起来,她的神情就犹如一个马路上捡到了钱的小学生般,想将那张支票交还给那位“费姓警察”。

    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无害的。

    暴风雨来临前,越是风平浪静,下一刻,越是惊天动地,杭一邵和费清都被她那抹笑容欺骗了。

    

 065 花钱买巴掌

    (冷清的一周啊,掬把泪看在咱连续工作了十三天,劳碌的像只哈巴狗,今天才正式休息一天的可怜劲上,无赖讨收、讨评、讨票、讨各种中。备注②见参考资料。)

    “啪”的一声,整间教学楼里都能听平地惊雷的一声,苏子曾的用劲之大,连她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手更是被震得发麻,“费清,老娘花五万块,买这一巴掌,替你老子教训你的!”

    费清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的耳膜还在发震。这一巴掌打得着实是又重又响,连带着周边的旁观者们也都捂住了脸,觉得腮帮子发麻,仿佛苏子曾的这一巴掌是扇在了他们的脸上。

    杭一邵也被震住了,苏子曾打完人之后,下一秒,她就摆出了副淑女脸,低眉顺眼,仿佛她上一秒只是在抚摸了只宠物犬似的。

    “苏子曾,你敢打我,”费清怒咆着,身子猛扎着向前,杭一邵一把将他架住,用肩膀将他顶到了墙角。他的个头比费清还高几公分,卯足了劲才制住了他向前的身势,旁边的几个男生也跟着围了上来。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苏子曾甩了甩手,冲着费清比了个下流的动作,带着言无徐走开了。

    上课的铃声响起,费清还冒着火,闷不吭声地坐在了座位上,身后是一片嗡嗡声,不用想也知道那帮人在说什么。杭一邵也知道刚才的拉扯,显得有些不够义气,见身旁的兄弟还不消气,就示好地推攘了他一下。

    “我是看清楚你了,”费清没头没脑地嘟嚷着,“你小子不厚道,由着苏子曾那婆娘糟蹋我。”

    听了“糟蹋”两字,杭一邵更觉得滑稽,但他知道费清的是个开口烟囱,气喷出去了,一会儿也就消了,但他用了这么副怨女的口气,说着“糟蹋”,还真是“糟蹋”了这个词了。

    “行了,我认错了还不成,不就是让她刮了记耳光么,改天我帮你出气就是了,”杭一邵回味着苏子曾的变脸全过程,有些忍俊不禁,女人见多了,像苏子曾这么跋扈的还真是少见。

    “怎么出气?你早几年将她收拾服帖了不就结了,”见杭一邵没了声响,费清越发憋屈。好一个苏子曾,代替他老子教训儿子,他老子还从没呼过他耳光呢。

    费清摸了摸现在还火辣辣着的脸颊,再看看杭一邵佯装听不见似地看向了讲台桌,前头的老师正讲得起劲。周围还多了数道讥讽的视线,费清瞅了瞅,发现常池不时地往这边看来。靠人不如靠己,现成的不就有一个对付苏子曾的活靶子供他用么

    离开了道泉大学后,言无徐也不由苏子曾搀着,独自走在了前头。她走得很慢,又带着几分蹒跚,每次快要跌倒时,苏子曾就会伸手去扶。手才到了言无徐的身旁时,就被她推开了。

    一次又一次,两个人都有着很好的耐心,一直到走到了凯利女学的正门处,望见了布满了玫瑰花藤的正门时,言无徐才扶住了金属护栏,喘了口气。

    和她的脚步不同,她似窒息频死的人般,呼吸又急又密,每一声都是又短又促,仿佛下一秒,就会断了气。

    声音落在了苏子曾的耳里,就感觉像是一个遇溺的人,明明是沉到了河底,头又跟着探了出来,沉浮之间,让人提心吊胆着。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苏子曾只知道,自己以前要是遇见了不开心的事,就是吃或者是购物,时间久了,都忘记了哭才是宣泄的最好方式。

    “我不用你们同情,”言无徐的手在了带刺的花丛中,划出了一条条口子,每一道都滚出了血,夜色中的玫瑰花蕾,还没来得及开放,染上了血后,显得分外妖娆。她脸颊旁的那道口子里的血已经涸了,露出了耳垂处的耳环。

    在言无徐的眼里,苏子曾和费清之流都是一类人。那类仗着有好家世,随意玩弄着他人的感情,在别人伤心时,趁机说着些讥讽的言语的人。

    苏子曾并没有注意到言无徐耳边那阵光亮的橙色。她的全副心思,都还在回味着言无徐的话。

    “我没有同情你,你也不需要我同情,还记得吗?我很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去招惹费清那种人。”苏子曾听了她的话反而更平和了些。她不会安慰人,但她可以尝试着听言无徐倾诉。

    锯形的玫瑰花叶簌簌地摆动着,言无徐的眸子在绿色之中,闪着寒芒。“你的警告,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富人听罢。”她连根扯起了一把玫瑰花木,手指在了绿叶红花中,一片惨白。

    她继续说着,絮絮叨叨,满含怨气,“你懂些什么,你不愁吃不愁穿,只用等着毕业,找一个配得起你的人,门当户对,就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上一辈子。我呢,我爸爸很早就死了,只留了妈妈一个人,养我和弟弟妹妹四人。家里什么都没有,连学费都交不起,我从十四岁开始就不停地打工。从小学就开始只穿校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每一天都是如此。为了进凯利,我迎合别人,偷蒙拐骗的事全都做过,你还在那里假慈悲,你的态度,只会让我想作呕。”言无徐边说着,边揪着校服的衣襟处,上头的玫瑰金扣都被她扯落了下来。其中有一颗,漏出了手指,掉进了花丛里,在暗褐色的土壤中,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言无徐憋在了心里的话,在今晚全都说了出来。她羡慕苏子曾,嫉妒她有喜欢的人,妒恨她衣着光鲜,也觊觎她一马平川的将来。

    多少个夜晚,从午夜中,言无徐梦见自己穿着褴褛的衣裳,在第六区的垃圾场里寻找破旧瓶罐时,身后,是一阵讥笑声。她惊醒后,总会她听着苏子曾平缓的呼吸声,看着从苏子曾的衣领处滑了出来的那颗抢眼的红色钻石戒指。

    “命运是公平的,”苏子曾挤出了一抹笑容,她的眼眸上也蒙了层阴影:“你在感叹我的幸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做什么梦?我甚至做不出梦来。”

    当你品尝了过了珍肴美味,豪宅华服之后,对于人生,又还能期待些什么。每一个和苏子曾有过相同经历的人,都有着同样的困惑。喝惯了甘霖的人,也就丧失了品味清水的乐趣。

    苏子曾已经不做梦了,重生前,她还会咬牙切齿的醒来,大声咒骂着常氏母女或者是杭一邵的那些女人。重生后,她从没做过梦,一夜睡醒到天亮,有时候,她会想,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做梦,可能某一天,她再也睁不开眼了,发现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在做梦。

    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了。苏子曾拍干净了言无徐身上的草屑,“我请你吃法国大餐,不是凯利餐厅的那种。你和我一样都做了场噩梦,祝贺你,梦醒人还在。”

    言无徐并没有拒绝,那阵话出口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但苏子曾并没有怪罪她,所以言无徐的双脚不自禁得跟上了苏子曾,她不想再退回到过去,哪里有富贵,她就愿意追随。

    莫城第三区有一间很出名的法国餐厅,每个月的最后三天,他们的店内的主厨会从法国飞过来,亲自掌勺。

    “这间餐厅在全国都很出名,是沿海唯一的一家星级米其林餐厅②,”普通客人是很难订到位置的,苏子曾倒不愁这一点,苏庆长在那里有一张靠窗的专属座位,无需预订,直接过去就成了。

    苏子曾忘记了,既然是苏庆长喜欢的地方,也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撞见他,今晚,苏庆长和常玫恰好也在场。

    常玫已经找到了替罪羊,让公司财务部的一个离职秘书顶了罪,苏庆长也没有再追究。常玫知道苏庆长喜欢吃新鲜的鹅肝,又听说今晚法国籍主厨亲自料理,所以就提前预约了座位。

    临近窗户的座位,可以一览莫城的夜景。亮着星点灯光的莫城的六个城区,就像是朵六瓣莲花,冉冉升起在食客们的眼前,视觉盛宴和美食交相辉映,足以让每一位顾客都心曳神摇,难以自持。

    常玫正挨着苏庆长,也不知说些什么。苏子曾正要避让开,却被眼尖的常玫逮了个正着,“子曾,你也来了,店里没有空位了,一块儿坐吧。”

    四下都坐满了人,苏子曾和言无徐站着也显得有些突兀,只能是坐了下来。言无徐因为脸上和手上有伤,就将脸埋在了发里,手脚也涩生生地缩在了衣袖和裙底,看着很不起眼。

    她也不敢拿正眼去打量苏子曾的熟人,直到苏子曾介绍了句:“我的室友言无徐,”她才急急地抬了抬头,不待看清楚左右手边的两位长辈,就低下了头去。

    再听苏子曾介绍,右手边的是她的父亲,她又留了下神,将眼睛偷偷移到了右下方,先是看到了一根金皮包裹着的拐杖,眼神再往上移了些,并没有看见佝偻的身形和斑白的头发,她瞄见了张颇具风度的成熟男人的侧脸,还有一双熠熠闪动着双经历了风霜洗礼的眼。

    那个男人,此时也正看向了言无徐。苏庆长也很好奇苏子曾会带了什么样的朋友过来,之前她倒是有一群的乌烟瘴气的朋友,从没见她有过规矩的朋友,坐着的那名女学生看着倒还是有几分学生样。

    言无徐受了惊的眸子立刻又埋回了发下,苏庆长瞥见了那双眼后,心中陡然漏跳了一拍,那双眼睛,他抑制住了想伸手拂开那头长发的冲动。

    苏庆长的一举一动,常玫都跟着关注着,见他脸色有变,也跟着往苏子曾带来的那名朋友脸上看去,只可惜,言无徐下定了决心不再抬头了,从常玫这边只能瞧见一排略长遮眼的刘海。

    “子曾,你们想吃些什么,我们刚点了鹅肝,你是不是?”常玫又是那副用了几十年的柔和口气。

    “不用了,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有些事,就不打扰爸爸和你用餐了,”苏子曾站了起来,言无徐也应声站了起来,诺诺地说了声:“两位请慢用。”

    在了烛光叉影中,苏庆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消失在了入口处。

    “庆长,你怎么了,菜来了,”常玫捏了捏苏庆长的手,一旁的服务生已经开了酒,头菜也已经上来了。

    “没有什么,”苏庆长低咳了声,收回了眼神,“子曾的那位朋友,看着有些面熟,好像一位多年不见了老友。”

    也许是,他看错了,苏庆长想起了那双无数次出现在了他睡梦里的眼,摇了摇头。

    

 066 海滩识酒香

    出了餐厅后,苏子曾一时没了主意,第三区里,她最中意的也就是这家法国餐厅,吃其他的,还不如回去吃自家厨子做的

    “我知道一处地方,”在第三区的繁华灯光照耀下,言无徐的眼眸中反而少了对灯红酒绿的向往。

    今晚和苏子曾吵得这一架后,两人间的芥蒂竟全都消除了,对于她们彼此来说,也从未和一个同性有过如此深入的交流,将彼此伪装在身上的华衣破裳全都剥了下来,没有*裸中的血肉模糊,却多了分坦诚相见的畅快。

    在城中四处穿梭的巴士很快就将两人带到了目的地。言无徐一迈入了第六区,没有了凯利女学遇人就要奉承的沉重心思,她整个人走起路来都轻快异常,那身被她嫌弃着的凯利制服在第六区的昏暗灯光里,翩翩起舞。

    迷踪路似的第六区在了言无徐的带领下,成了女学生们脚下的橡皮筋,走得灵巧无比。

    走了十余分钟后,苏子曾瞧见了第六区车行外里还亮着路灯,言无徐停了脚步,看着那盏时刻等着远方路人归家的灯,心神恍惚。

    在她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外出归家时,跌了一跤,膝盖口摔出了个好大的口子。比她年长七岁的韩大哥,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在车行外装了盏高照灯,从那以后,那段她归家的路上,总是能亮着灯,风雨无阻。

    刺亮的灯照在了干皱的黄土路上,仿佛覆了层霜,地面上亮着星星点点的石英砂粒,言无徐前行的脚步定住了,有些牵强地说:“我们绕个道走。”

    苏子曾猜测言无徐是怕撞见了车行的韩老板,就算言无徐经历了这一次挫折,她仍旧没有打算再回第六区。相见不如不见,两人拐进了一个岔道,走了几步,苏子曾想起了什么,指着藏在了屋落处的一处矮房小院,“那里头住得什么人?”

    来过两次之后,苏子曾已经能确认那处重新安好了门板的小院正是雨花神棍的住处。

    “那户人家么?好像是姓王,说是个算命的道士。第六区人口比较复杂,街坊平时相处倒还是客客气气的,打过招呼后,也都是叫得出名字的。就只有那户人家,平日门户都守得严严实实的,也没和邻居走动,”言无徐看了一眼,凭着印象回答道

    矮屋子的门缝里,没有透出一缕灯火,神棍估计是外出未归。苏子曾不自禁摩了摩手中的手纹,趁着夜色看了一眼,并无多大的变化。

    又过了几道破墙和矮屋子后,视线豁然开朗了起来。矮屋子变作了零星的棚户房,再往下走一段,就见了一条如长蛇般蜿蜒的海岸线。

    莫城三面环山,一面望海,城市的外围有一条十公里左右的沙滩,但因为海岸管理不善,工业污水排放不节制,与其说是沙滩,还不如说是一条垃圾滩。

    所以,在Z国各处尤其是南海区域兴起了一阵阳光沙滩旅游热的同时,莫城这条白色垃圾堆积的黄泥滩只能是出了世人的眼。城中的富人们会选择将游艇开到了湖里或者是临近的江里,鲜少会有人到海边来观光游览。

    不过苏子曾相信,言无徐绝不是想将她带到了垃圾从里。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循着沿海的石坝,一直走着,海风将她先前慌乱拢好的发吹开了,仿佛空气里挥舞着的条被人遗落的发纱。

    走到了一个塌陷了的缺口处,前方的影子消失在了下方,苏子曾也跟着跳了下去。落脚处,由于多日没有下雨了,原本有些沾脚的黄泥沙,也被风吹开了,在了鞋面上打着滑。

    黑幕笼罩的海平面亮堂了起来,海浪的拍打声,和拂耳而过的海风,弹奏出了一首海边狂想曲。

    这是片空旷的,经人细心整理过的滩地。临时搭建起来的海边烧烤滩和钩挂在了篷布梁上的电灯,四处散落着。

    寂静无声的第六区,在这里消失了,熙熙攘攘的人声,四处兜售的小摊小贩,呛鼻熏眼的烤烟味,将略有些发冷的海边营造出了几分热意。

    “可惜过了渔船回港的时间了,”言无徐在各色烧烤排挡里寻找着熟人的面孔,“要不然,你可以见到很多没见过的生鲜,刚出网的鱼,还有活蹦乱跳的海虾。”

    一旁的苏子曾,焉了声,只剩一双好奇的眼,在四周扫视着。

    “今晚我请客,”言无徐扯着有些木的苏子曾,一直到了一处排挡前。这家排挡的位置有些偏僻,靠在了海边夜市的最里端,好在旁边有块挡风的大海石,再加上摊主手艺好,所以夜市才开市,这里的生意就很是红火。

    打捞上来的鱼虾,也没有由冰块镇着,鼓鼓的鱼眼,青透的虾壳,还有各类黝绿色的螺类,琳琅满目,看得苏子曾没了准头。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正在灶台上滚着蟹粥,嫩黄的姜,油绿的葱不停地被添入了粥水里。

    “妈,”言无徐挽起了袖子,绕过了灶台,很亲热地叫了一声。

    妇人的眼被烟熏的有些发涩,听了叫声,惊喜地抬起了头来,手忙在围裙上擦了擦,“大囡,你回来啦!”妇人早听说言无徐会带男朋友回来,想着现在一身的埋汰像,有些手脚不自在,在看到了苏子曾后,她先是有些意外,愣了愣后,立刻又有了笑容,这是大囡第一次带朋友回来。

    这个想来是言无徐的母亲了。从轮廓里看,能依稀看得出言无徐有些相似,只是由于常年操劳的缘故,额前的发已经不再乌黑,苏子曾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苏庆长,都说穷人劳身,富人劳神,劳神劳身都是会令人早衰。

    “咋那么多天不和家里联系,担心死阿姆了,快带朋友过来坐,”言母冲苏子曾笑了笑,忙叫着帮手的人空出了张干净桌子,又亲自用着抹布将桌子擦了又擦,见了言无徐挽着袖子,又说了她几句。

    言无徐的母亲在海边开排挡已经有好一阵子了,没去凯利女学之前,言无徐都会来帮把手。排挡里这会儿人多,她就顺门顺路地招呼起了苏子曾来了。

    轮动了苏子曾点菜时,她倒有些难以下手了,都是些平时她没吃过的菜色,不点又显得太矫情了些,只能是照着名字点了几个认识的熟名了。

    烟熏鱼,烤茄子,再是一盘家常粉干,等到菜上来时,言无徐有叫了瓶土酒。

    言母的手艺确实不错,倒不是说比得上米其林大厨,胜在了材料够新鲜,茄子烤得酥烂,鱼入口绵滑,粉干又炒得劲道,最是特别的是那瓶酒。

    “怎么样?”见苏子曾喝了口酒后,直皱眉头,言无徐“咯咯”着笑了起来。她也喝了些酒,上了脸后,说话时已经有些手舞足蹈了。

    “这味道,”苏子曾先前还有几分不习惯,嗅了嗅后,还是不确定这是股什么味道。

    和其他桌上摆放的大瓶啤酒不同,言无徐拎过来的这瓶酒是用个棕色的瓶子装着的,再看看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水,清澄透亮。

    “我就说么,以前韩大哥还说我没品味,”这种酒是韩老板那伙人存在排档里的,只有碰到了喜庆的事情,比如上一次得知言无徐被凯利女学录取后,才会开瓶的庆祝酒,“喝起来有股烟囱味。”言无徐并不喜欢这种味道,一来酒劲太冲了些,二来则是因为那股怪味道。

    “不会,”苏子曾由着那口酒入了肚,可能是在海边储存久了的缘故,瓶中的酒水还带着股海腥味,至于言无徐说的那股烟囱味,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后,就消失了,慢慢地转变成了一种辣而不呛口的甜橘味,“我喝着觉得有股苏格兰威士忌的味道。”

    “瞎说,”言无徐夺过了那瓶酒,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韩老板那伙人拿来的酒真的是好酒,“你甭给他们戴高帽子。”

    “你别不信我,我喝过很多酒,”苏子曾先是自豪着,后一想起上次在“爱慕”那次的假酒事件,心里又没了底。她曾经酗酒无数,但落了肚的酒,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说起来也是汗颜。

    “姐姐,你又偷拿韩大哥的酒了,”一个小版的“言无徐”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看着才只有六七岁左右,她踮着脚站在了桌子旁,想将那瓶酒偷偷地拎走,只可惜人太矮了些,够不到酒瓶的瓶颈,只能是抓住了瓶身。

    “这一带除了啤酒,就没有多少酒水了,”言无徐见被人发现了,吐了吐舌头,将酒瓶抢在手里,逗弄着妹妹玩了起来,“这些酒都是偷运进来的。”

    “走私?”苏子曾也听说过些烟酒走私的事,原先的烟酒行老板的那些假酒,就是通过非法渠道走进来的,这会儿犯了事,而且涉案金额巨大,追查起来,案情很严重。

    “不是那种非法的路子,”言无徐想了想,“说是韩大哥有个亲戚在国外,捎带进来的。”

    “这种酒,应该有不少人喜欢才对,”言无徐是个只会喝酒不会品酒的人,比如盘中的这份烟熏鱼,用了这种带有泥煤味的酒配会比清淡的啤酒更合适些。如果能够在莫城卖这些酒,销路应该不错。

    

 067 当暴发户二代遭遇暴发户一代

    饭饱酒不足,就算是不喜欢“烟囱味”的言无徐也喝了小半瓶酒,苏子曾也是喝了些酒,吹了海风后,面炽心热,思路越发活跃了起来

    “我今晚得留下来,和我妈说说,”言无徐站在了苏子曾身旁,声音里带着沉重,费清和她分手的事,迟早是要说的。

    “行,”苏子曾也刚好有了自己的打算,带上了言无徐,只怕还要有些尴尬,因为她要去见的人是慕姐。

    言无徐将她送出了第六区后,很快就消失在了横亘着无数电线的夜空下。

    “爱慕”里,灯火并没有全部熄灭,店铺的楼上,有一处小阁楼,慕姐平时都是住在了阁楼里的。

    见了苏子曾,慕姐还是一脸的常态,只是嗅到了她身上的一股酒味后,眼中反倒多了些发现猎物的欢色,“你身上那股味道是?”

    苏子曾有些苦笑不得,她秋天最喜欢用的是一款Jomalone③的橙花香水,慕姐问得保准不是这款香水的味道,这个老酒鬼,“刚在海边吃了饭,喝了点酒。”

    “不是莫城的酒,也不是普通的中度白酒,”慕姐似闻了老鼠味的灵猫,在她旁边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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