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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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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笑道:各位想必都知道,我们不到不得已时,是不伤人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有人打了个喷×。

那人正是水蛇胡媚。

女人为了怕自己的腰肢看来太粗,宁可冻死也不肯多穿件衣服的,大多数女人都有这种毛病。

胡媚这种毛病更重。

她穿得既少,巷堂里的风又大,她一个人站在最前面,恰好迎着风口,吹了半个多时辰,怎会不着凉。

胡媚一打喷×,头上顶着的铜钱就跌了下来。

只听叮的一声,铜钱掉在地上,骨碌碌流通出去好远,不但胡媚立刻面无人色,别的人脸色也变了。

黄衫老人皱了眉道:我们的规矩,你不知道?

胡媚颤声道:知——知道。

黄衫老人摇了摇头,道:既然知道,你就未免太不小心了。

胡媚身子发抖道:晚辈绝不是故意的,求前辈饶我这一次。

黄衫老人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却也不能坏了规矩,规矩一坏,威信无存,你也是老江湖了,这道理你总该明白。

胡媚转过头,仰面望着胡非,哀唤道:大哥,你——也不替我说句话?

胡非缓缓闭起眼睛,面颊上肌肉不停颤动,道:我说了话又有什么用?

胡媚凄笑道:我明白——我不怪你!

她目光移向杨承祖:小杨你呢?——我就要走了,你也没有话对我说?

杨承祖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面,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胡媚道:你难道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杨承祖索性将眼睛也闭上了。

胡媚突然笑了起来,指着杨承祖道:你们大家看看,这就是我的情人,这人昨天晚上还对我说,只要我对他好,他不惜为我死的,但现在呢?现在他连看都不敢看我,好像只要看了我一眼,就会得麻疯病似的——

她笑声渐渐低沉,眼泪却已流下面颊,喃喃道:什么叫做情?什么叫做爱?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真不如死了反倒好些,也免得烦恼——

说到这里,她忽然就地一滚,滚出七八尺,双手齐扬,发出了数十点寒星,带着尖锐的风声,击向那黄衫老人。

她身子也已凌空掠过,似乎想掠入高墙。

水蛇胡媚以暗器轻功见长,身手果然不俗,发出的暗器又多、又急、又准、又狠!

黄衫老人,却只是淡淡地皱了皱眉,道:这双何苦?

他说话走路都是慢吞吞的,出手却快得惊人,这短短四个字说完,数十点寒星已都被他卷入袖中。

胡媚人刚掠起,骤然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砰的撞到墙上,自墙上滑落,耳鼻五官都已沁出了鲜血。

黄衫老人道:你本来可以死得舒服些的,又何苦多此一举。

胡媚手捂着胸膛,不停地咳嗽,咳一声,一口血。

黄衫老人道:但你临死前,我们还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胡媚道:这也是你们的规矩?

黄衫老人道:不错。

胡媚道:我无论要求什么事,你们都答应我?

黄衫道:你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们可以替你去做,你若有仇未报,我们也可以替你去复仇!

他淡淡地笑了笑,悠然接着道:能死在我们手上的人,运气并不错。

胡媚露出了一种异样的光芒,道:我既已非死不可,不知可不可以选个人来杀我。

黄衫老人道:那也未尝不可,却不知你想选的是谁?

胡媚咬着嘴唇,一字字道:就是他,杨承祖!

杨承祖脸色立刻变了,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害我?

胡媚道:你对我虽是虚情假意,我对你却是情真意浓,只要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死也甘心了。

黄衫老人道:杀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难道从未杀过人么?

他挥了挥手,就有个黄衫大汉拔出了腰刀,走过去递给杨承祖,笑道:这把刀快得很,杀人一定用不着第二刀!

杨承祖情不自禁摇了摇头,道:我不——

刚说到不字,他头顶上的铜钱也掉了下来。

叮的一声,铜钱掉在地上,直滚了出去。

杨承祖整个人吓呆了。

胡媚疯狂般大笑起来,格格笑道:你说过,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下去,现在你果然要陪我死了,你这人总算还有几分良心——

杨承祖全身发抖,突然狂吼一声,大骂道:你这娇妇,你好毒的心肠!

他狂吼着夺过那把刀,一刀砍在胡媚脖子上,鲜血似箭一般飞溅而出,染红了杨承祖的衣服。

他喘着气,发着抖,慢慢地抬起头。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冷冷在望着他。

夜色凄迷,不知何时起了一片乳白色的浓雾。

杨承祖跺了跺脚,反手一刀向自己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他的尸体正好倒在胡媚身上。

孙驼子这才明白这些人走路时为何那般小心了,原来要是产一不小心将头顶上的铜钱掉落,就非死不可。

这些黄衫人的规矩不但太可怕,也太可恶。

那青面汉子根本无动于衷,对这种事似已司空见惯。

就在这时,那独腿人忽然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那青面瘦长汉子的桌前,在对面坐下。

青面汉子慢慢地抬起头,盯着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孙驼子却忽然紧张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立刻就要发生了。

他觉得这两人的眼睛都像是刀,恨不得一刀刺入对方的心里。

雾更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独腿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

他笑得很特别,很奇怪,一笑起来,就令人立刻忘了他的凶恶和丑陋,变得说不出的温柔亲切。

他微笑着道:阁下是什么人,我们已知道了。

青面汉子道:哦!

螯腿人道:我们是什么人,阁下想必也已知道。

青面汉子冷道:近两年来不知道你们的人,只怕很少。

独腿人笑了笑,慢慢地自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和那黄衫人取出的一样,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就连孙驼子也忍不住想瞧瞧信封上写的是什么。

独腿人将这封信用手压在桌上了,微笑着道:阁下不远千里而来,想必也是为了这封信来的。

青面汉子:不错。

独腿人道:阁下可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么?

青面汉子:不知道。

独腿人道:据我们所知,江湖中接到这样信的至少有一百多位,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信是谁写的,我们也曾四下打听,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青面汉子道:若连你们也打听不出,还有谁能打听得出!

独腿人道:我们虽不知道信是谁写的,但他的用意我们却已明白。

青面汉子道:哦?

独腿人道:他将江湖中成名的豪杰引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要大家争奈埋在这里的宝物,然后自相残杀!他才好得渔翁之利。

青面汉子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来?

独腿人道:正因他居心险恶,所以我们才非来不可。

青面汉子道:哦?

独腿人笑了笑道:我们到这里来,就为的是要劝各位莫要上那人的当,只要各位肯放手,这一场祸事就可以消弥无形了。

青面汉子冷笑道:你们的心肠倒真不错。

独腿人似乎根本听不出他话中的刺,还是微笑道:我们只希望能将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让大家都能安安静静地过几年太平日子。

青面汉子道:其实此间是否真有宝藏,大家谁也不知道。

独腿人拊掌道:正是如此,所以大家若是为了这种事而拼命,岂非太不值得了。

青面汉子道:但我既已来了,好歹也得看他个水落石出,岂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我打发走的。

独腿人立刻沉下了脸,道:如此说来,阁下是不肯放手的了?

青面汉子冷笑道:我就算放了手,只怕也轮不到你们!

独腿人道:除了阁下外,我倒想不出还有谁能跟我们一争长短的。

他将手里的铁拐重重一顿,只听笃的一声,火星四溅,四尺多长的铁拐,赫然已有三尺多插入地下。

青面汉子神色不变,冷冷道:果然好功夫,难怪百晓生作兵器谱,要将你这只铁拐排名第八。

独腿人厉声道:阁下的蛇鞭排名第七,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青面汉子:我也正想要你们见识见识!

第二十九章 长眼睛的鞭子

只青面汉子左手轻在桌上一按,人已凌空飞起,只听呼的一声,风声激荡,右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条乌黑的长鞭。

他的手一抖,长鞭已带着风声向圆圈里的一群人头顶上卷了过去,只听叮叮当当一连串声音,四十多枚铜钱一齐跌落在地上。

这四十几人可说没有一个不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但能将一条鞭子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却是谁也没有见过。

鞭子到了他手上,就像是忽然变活了,而且还长了眼睛。

四十几人互相瞧了一眼,忽然同时展动身形,穿墙的穿墙,上房的上房,但见满天人影飞舞,刹那间就逃得干干净净。

那黄衫老人脸色也变了,厉声道:你要了他们的夺命金钱,难道是准备替他们送命么?

独腿人冷笑道:有神鞭西门柔的一条命,也可抵得过他们四十几条命了!

他铁拐斜扬,一只脚站在地上,整个人好像钉在地上似的,稳如泰山。

黄衫老人双手一伸一缩,自长袖中退出了一对判官笔。

敢用这种兵器的武功就不会弱。

四个人身形展动,已将那青面汉子西门柔围住。

只有那独眼黄衣人却退了几步,反手拉开了衣襟,露出了前胸的两排刀带,带上密密地插着七七四十九柄标枪,有长有短,长的一尺三寸,短的六寸五分,枪头的红缨鲜红如血!

五个人的眼睛都瞬也不瞬地盯在西门柔手里的长鞭上,显然都对这条似乎长着眼睛的鞭子有些戒惧之心。

独腿人阴恻恻一笑,道:我这四位朋友的来历,阁下想必已看出来了吧。

西门柔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独腿人道:按理说,以我们五人的身份,本不该联手对付你一个,只不过今日的情况却不同。

西门柔冷笑道:江湖中以多为胜的小人我也见得多了,又不止你们五个。

独腿人道:我本不想取你性命,但你既犯了我们的规矩,我们怎能再放你走,规矩一坏,威信无存,这道理你自然也明白。

西门柔道;我若一定要走呢?

独腿人道:你走不了的!

西门柔忽然大笑道:我若真要走时,凭你们还休想拦得住我!

独腿人大喝一声,铁拐横扫出去。

这一拐扫出,虽是一招平平常横扫千军,但力道之强,气势之壮,却当真无可伦比!

西门柔长笑不绝,鞭子旋转更急,他的人已突然冲天飞起。

那独眼大汉双手齐扬,一霎间发出了十三柄标枪,但见红缨闪动,带着呼啸的风向西门柔打了过去。

长的标枪先发,短的标枪却先至,只听喀嚓、喀嚓连串的声音,长长短短一十三根标枪全都被旋转的鞭子拗断,断了的标枪向四面八方飞出,有的飞入高墙,有的钉在墙上,余力犹未尽,半截枪杆仍在嗡嗡的弹动不歇,枪头的红缨都被抖散了,一根根落下来,随风飞舞。

西门柔的人却像是阵龙卷风越转越快越转越高,再几转便转入浓雾中,瞧不见了。

独腿人喝道:追!

他铁拐笃的一点,人也冲天飞起,这一条腿的人竟比两条腿的人轻功还高得多,霎眼间也消失在浓雾中。

但铁拐扫动时所带起的风声仍远远传来,所有的黄衫人立刻都跟着这风声追了下去,巷堂里立刻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只留下一滩血泊、两具尸体。

若不是这两具尸身,孙驼子真以为这只不过是场梦。

只见那老头子不知何时已清醒了,眼睛里连一点酒意也没有,他目送黄衣人一个个走远,才叹了口气道:难怪西门柔的蛇鞭排名还在青魔手之上,看他露了这两手,就已不愧神鞭两字,百晓生毕竟还是有眼光的。

辫子姑娘道:武林中用鞭子的人,难道真没有一个能强过他吗?

老头子道:软兵刃能练到他这种火侯的,三十年来还没有第二个。

辫子姑娘道:那一条腿的怪物呢?

老头子道:那人叫诸葛刚,江湖中人又称他横扫千军,掌中一金钢铁拐重六十三斤,天下武林豪杰所使的兵器,没有一个比使更重的了。

辫子姑娘笑道:一个叫西门柔,一个叫诸葛刚,看来两人倒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那老头子取出锭银子放在桌上,扶着他孙女儿的肩头,蹒跚着走了出去,也渐渐地消失在无尽的夜雾里。

孙驼子望着他的背影,又出了半天神,回过头,才发现酒鬼不知何时也已醒了,而且已走到神鞭西门柔方才坐过的桌子前,拿起了诸葛刚方才留在桌上的那封信。

孙驼子笑道:你今天可真不该喝醉的,平白错过了许多场好戏。

那酒鬼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真正的好戏也许还在后头哩,只怕我想不看都不行。

孙驼子皱了皱眉,他觉得今天每人说话都好像有点阴阳怪气,好像每个人吃错了药似的。

那酒鬼已抽出了信,只瞧了两眼,苍白的脸上突然又泛起了一阵阵异样的红晕,弯下腰去不停地咳嗽起来。

孙驼子忍不住问道:信上写的是什么?

那酒鬼道:没——什么?

孙驼子眨了眨眼,道:听说那些人全都是为了这封人来的。

那酒鬼道:哦?

防驼子笑道:他们还说这里有什么宝藏,那才真是活见鬼了。

他一面抹着桌子,一面又道:你想不想喝酒?今天我请你。

他听不到回答,转过头,只见那酒鬼正呆呆地站在那里,出神地遥望着远方,也不知在瞧些什么。

他目中虽也没有醉意,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之意。

孙驼子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就看到了高墙内小楼上的那一点孤灯,在浓雾中看来,这一孤灯仿佛更遥远了——-

孙驼子回到后院的时候,三更早已过了。

院子里永远是那么静寂,那酒鬼屋子里灯光还在亮着,门却没有关起,被风一吹,吱吱地发响。

孙驼子想起地天晚上的事,立刻就走了过去,敲着门道:你睡了么?为何没关门?

屋子里寂静无声。

孙驼子将门轻轻推开一线,探头进去,只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人睡过。

那酒鬼已不见了。

三更半夜的,他会跑到哪里去?

孙驼子皱了皱眉,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凌乱,床上堆着十七八块木头,但却瞧不见那把刻木头的小刀,桌子上还有喝剩下的半壶酒。

酒壶旁有一团揉绉了的纸。

孙驼子认得这张纸正是诸葛刚留下来的那封信。

他忍不住用手将信纸摊平,只见上面写着:九月十五日,兴云庄有重宝将现,盼阁下勿失之交臂。

就只这短甜美的三句话,下面也没有署名,但信上说的越少,反而越能引起别人的好奇之心。

写信的这人,实在很懂得人的心理。

孙驼子皱起了眉,面上也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

他知道兴云庄就是他小店对面那巨大的宅第,但却再也想不出那酒鬼会和兴云庄有什么联系!

第三十章 漫漫的长夜

夜雾凄迷,木叶凋零,荷塘内落满了枯叶,小路上荒草没径,昔日花红柳绿、梅香菊冷的庭院,如今竟充满了森森鬼气。

小桥的尽头,有三五精舍,正是冷香小筑。

在这里住过的有武林中第一位名侠,江湖中第一位灵人,昔日此时,梅花已将吐艳,香气醉沁人心。

但现在,墙角结着蛛网,窗台积着灰尘,早已不复再现昔日的风流遗迹,连不老的梅树都已枯萎。

漫漫长夜已将尽,浓雾中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

只见他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看来是那么落拓、憔翠,但他的神采看来却仍然是那么潇洒,目光也亮得像是秋夜的寒星。

他萧然走过小桥,看到枯萎的梅树,他不禁发出了深长的叹息,梅花本也是他昔日的良伴,今日却和人同样憔悴。

然后他的人忽然如燕子般飞起!

小楼上的窗子是关着的。

窗棂上百条裂痕,从这裂痕中望进去,就可以看到那孤零寂寞的人,正面对着孤灯,在缝着衣服。

她的脸色苍白,美丽的眼睛也已推动了昔日的光采。

她全上全没有表情,看来是那么冷淡,似乎早已忘却了人间的欢乐,也已忘却了红尘的愁苦。

她只是坐在那里,一针针地缝关,让青春在针尖溜走。

衣服上的破洞可以缝补,但心灵上的创伤却是谁也缝补不了的——

坐在好对面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他长得很清秀,一双灵活的眼睛使他看来更聪明,他的脸色也那么苍白,苍白得使人忘了他还是个孩子。

他正垂着头,在一笔笔地练字。

他年纪虽小,却已学会了忍耐寂寞。

那落拓的人幽灵般伏在窗外,静静地瞧着他们。

他眼有已现出了泪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孩子忽然停下了笔,抬起了头,望着桌上闪动的火焰,痴痴地出了神。

那妇人也停下针线,看到了她的孩子,她目中就流露出说不尽的温柔,轻轻道:小云,你在想什么?

孩子咬着嘴唇,道:我正在想,爹爹不知在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妇人的手一阵颤抖,针尖扎在她自己的手指上,但却似乎一未感觉到痛苦,她的痛苦在心里。那孩子道:妈,爹爹为什么突然走了呢?到现在已两年了,连音讯都没有。

妇人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他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那孩子突然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狡黠之色,道:但我却知道他是为什么走的。

妇人轻轻道:你小小的孩子,知道什么?

那孩子道:我当然知道,爹爹是为了怕李寻欢回来找他报仇才走的,他只要一听到李寻欢这名字,脸色就立刻改变了。

妇人想说话,到后来所有的话都变做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也知道孩子懂得很多,也许太多了。

那孩子又道:但李寻欢却始终没有来,他为什么不来看看妈呢?

妇人的身子似又起一阵颤抖,大声道:他为什么要来看我?

小孩笑道:我知道他一直是妈的好朋友,不是吗?

妇人的脸色更苍白,忽然板着脸道:天已快亮了,还不去睡?

孩子眨了眨眼睛,道:我不睡,是为了陪妈的,因妈这两年来晚上总是睡不着,连孩儿我看了心里都难受得很。

妇人缓缓地阖起眼睛,一连串眼泪流下面颊。

那孩子站起来笑道:但我也该去睡了,明天就是妈的生日,我得早些起来——

他笑着走过,在那妇人的面颊上亲了亲,道:妈也该睡了,明天见。

他笑着走了出去,一到门外,笑容就立刻瞧不见了,目中露出一种怨毒之色,道:李寻欢,别人都怕你,我不怕你,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手上的。

妇人目送着孩子走出门,目中充满了痛苦,也充满了怜惜,这实在是个聪明的孩子。

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这孩子是她的命,他就真做了什么令她伤心的事,真说了什么令她伤心的话,她都还是同样地疼爱他。

母亲对孩子的爱,是永无止境,永无条件的。

她又坐了下来,将灯火挑得更亮了些。

每天夜色降临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畏惧。

就在这时,她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咳嗽声。

她脸色立刻变了。

她整个人似乎已若然僵木,呆呆地坐在那里,痴痴地望着那窗子,目中似乎带着些欣喜,又似乎带着些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用一只正在颤抖的手,慢慢地推开窗户,颤声道:什么人?

四下哪有什么人影。

那妇人目光芒然四下搜索着,凄然:我知道你来了,你既然来了,为可不出来和我相见呢?

没有人声,也没有回应。

那妇人长长叹了口气,黯然;你不愿和我相见,我也不怪你,我们的确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她声音越来越轻,又呆呆的立了良久,才缓缓关起窗子。

大地似已完全被黑暗所吞没。

黎明前的一段时候,永远是最黑暗的。

但黑暗毕竟也有过去的时候,东方终于现出了一丝曙光。小楼前的梧桐树后,渐渐现出了一条人影。

他就这亲戚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不知已站了多久,他的头发、衣服,几乎都已被露水湿透。

他目光始终痴望着那小楼上的窗户,仿佛从未移动过,他看来是那么苍老、疲倦、憔悴——

他正是昨夜那宛如幽灵般白雾中出现的人,也正是那在孙驼子小店终日沉醉不醒的酒鬼!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在呼唤:

诗音,诗音,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虽不能见你的面,可是这两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你附近,保护着你,你可知道吗?

一线骄阳划破了晨雾,天色更亮了。

这人以手掩着嘴,勉强忍住咳嗽。

然后,他缓缓走到那门房小屋前。

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了。

一推开门,立刻就有一股廉价的劣酒气扑鼻而来,屋里又脏又乱,一个人伏在桌上,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个酒瓶。

又是个酒鬼。

他自嘲地笑了笔,开始敲门。

伏在桌上的人终于醒了,抬起头,才看出满面都是麻子,满面都是被劣酒侵蚀的皱纹,须发已白了。

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儿的亲生父亲。

他醉眼惺忪的四面瞧着,喃喃道:大清早就有人来敲门,撞见鬼了么?

说完了这句话,他才真的见到那落拓的中年人,皱眉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怎么来的?

他嗓子越来越大,似又恢复了几分大管家的气派。

落拓的中年人笑道:两年前我们见过面,你不认得我了吗?

麻子看了他几眼,惊喜道:原来是李——

落拓的中年人不等他跪下,已扶住了他,微笑着缓缓道:你还认得我就好,我们坐下来说话。

麻子陪着笑道:小人怎会不认得大爷你呢?上次小人有眼无珠,这次再也不会了,只不过,大爷你这两年来的确老了许多。

落拓的中年人似乎也有些感叹道:你也老了,大家都老了,这两年来,你们日子过得还好么?

麻子叹道:在别人面前,我也许还会吹牛,但在大爷面前——

他又叹了口气,苦笑着道:不瞒大爷,这两年的日子,连我都不知怎么混过去的,今天卖幅字画,明天卖张椅子来度日,唉——

落拓的中年人皱眉道:家里难道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麻子低下了头。

落拓的中年人道:龙四爷走的时候,难道没有留下安家的费用。

麻子摇了摇头,眼睛都红了。

落拓的中年人脸色更苍白,又不住咳嗽起来。

麻子道:夫人自己本还有些首饰,但她的心肠实在太好了,都分给了下人们,叫他们变卖了做些小生意去谋生——她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亏待了别人。

说到这里,他语声已有些哽咽。

落拓的中年人沉默了很久,感叹道:但你却没有走,实在是个很忠心的人。

麻子笑了,呐呐道:小人只不过是无处可去罢了——

落拓的中年人柔声道:你也用不自谦,我很了解有些人的脾气虽然不好,心却是很好的,只可惜很少有人了解他们而已。

麻子的眼睛似又红了,勉强笑道:这酒不好,大人若不嫌弃,将就着喝两杯吧。

他殷勤地倒酒,才发现酒瓶已空了。

落拓的中年人展颜笑道;我倒不想喝酒,只想喝杯茶——你说奇不奇怪,我也居然想喝茶了,许多年来,这倒破题儿第一次。

麻子也笑了,道:这容易,我这去替大爷烧壶水,好好地沏壶茶来。

落拓的中年人道:你无论遇着谁,千万都莫要提起我在这里。

麻子笑道:大爷你放心,小人现在早已不敢再多嘴了。

他兴冲冲地走了出去,居然还未忘记掩门。

落拓的中年人神色立刻又黯淡了下来,黯然自语:诗音,诗音,你如此受苦,都是我害了你,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阳光照上窗户,天已完全亮了。

茶叶并不好。

但茶只要是滚烫的,喝起来总不会令人觉得难以下咽,这正如女人,只要年轻,就不会令人觉得太讨厌。

落拓的中年人慢慢地啜着茶,忽然笑道:我以前有个很聪明的朋友,曾经说过句很有趣的话。

麻子陪笑道:大爷你自己说话就有趣得很。

落拓的中年人道:他说,世上绝没有喝不醉的酒,也绝没有难看的少女,他还说,他就是为了这两件事,所以才活下去的。

他目中带着笑意:其实真正好的酒要年代越久才越香,真正好的女人也要年纪越大才越有味道。

麻子显然还不能领略他这句话的味道,怔了半晌,替这落拓的中年人倒了杯茶,才问道:大爷你这次回来,可有什么事吗?

落拓的中年人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有人说了,这地方有宝藏——-

麻子大笑道:宝藏?这地方当真有宝藏,那就好了。

他忽又敛去了笑容,眼角偷偷瞟着落拓的中年人,试探着道:这地方若真有宝藏,大爷你总该知道。

落拓的中年人叹了口气道:你我虽不信这里有宝藏,怎奈别人相信的却不少。

麻子:造谣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造这种谣?

落拓的中年人沉吟着道:他不外有两种用意,第一想将一些贪心的人引到这里来,互相争夺,互相残杀,他也好混水摸鱼。

麻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落拓的中年人目光闪动,缓缓道:我已有许多年未曾露面了,江湖中许多人都在打听我的行踪,他这么样做,就是为了要引我现身,诱我出手!

麻子挺胸道:出手就出手,有什么关系,也好让那些人瞧瞧大爷你的本事。

落拓中年人苦笑道:这次来的那些人之中有几个连我都对付不了!

麻子吃惊道:这世上难道真还有连大爷你都对付不了的人么?

落拓的中年人还未说话,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喊道:借问这里可是龙四爷的公馆么?在下等特来访。

麻子喃喃道:奇怪,这里已有两年连鬼都没有上门。今天怎么会突然来了客人。

过了约半个时辰,麻子才笑嘻嘻地回来,一进门就笑道:今天原来是夫人的生日,连我都忘了,难为这些人倒还记得,是特地来向夫人祝寿的。

落拓的中年人沉思着,问道:来的是些什么人?

麻子:一共有五位,一位是很有气派的老人家,一位是个很帅的小伙子,还有位是个独眼龙,最可怕的是个脸色发绿的人。

落拓的中年人皱眉道:其中是否还有位一条腿的跛子?

麻子点头道:不错——大爷你怎会知道的,难道也认得他们么?

落拓的中年人低低地咳嗽,目中却已露出了比刀还锐利的光芒。

麻子却未注意,笑着又道:这五人长得虽有些奇形怪状,但送的礼倒真不轻,就连龙四爷以前在的时候,都没有人送过这么重的礼。

落拓的中年人道:哦?

麻子:他们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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