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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曾眠于深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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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寝室关门还有一刻钟,瞅了瞅外面已经渐黑的暮色,自言自语:“这么晚了……应该不在了吧?”她单手将包拿起,背在肩上,脚步轻快地走出门。

    利落地将门锁上,钥匙塞入包中。飞快走下楼梯,楼道间特别寂静,只剩下徐天阳咚咚的脚步声,她走得很急。怕赶不上关门的时间。

    楼梯间的光线很暗,走出宿舍楼后光线像是一下子泼洒了下来,总之比楼梯间光亮了很多。

    “啧啧,那么晚才下来。”顾决的眼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他戏谑地走到已经呆若木鸡的徐天阳面前,“不是说不龌龊做诚实的好孩子吗?”

    他有些好笑地捏了一下徐天阳秀气的鼻子,“吓傻了?”

    徐天阳悲愤了……还有比顾决更加执着的人肉搜索器了吗……

    *****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2)
    (1)

    “鹤间?”林鹤间听见声音后,转身眼睛眯了眯有些费劲地看向发声源,狭窄的视线中模糊的人影越走越近,黄昏日落时的光线分散开来,晕在那一片模糊中。

    “没戴眼镜?”宋彦打量了一下她,询问道。

    林鹤间应了一声,“嗯,最近眼睛疼,所以没带。”

    宋彦冷冷地哼了一声,眸底阴晴不定,他紧闭着薄唇没有说话。林鹤间有些尴尬,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迎面一阵风吹来。

    伴随着火车“呜呜——”的汽笛声。

    火车进站的声响充斥着人们的耳朵,“你是回家对吧?”宋彦突然开口问道。

    “嗯。”林鹤间眼神里还游离着茫然。

    宋彦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那赶紧上车吧。”

    林鹤间愣了一下,马上跟随上宋彦的脚步,上了火车。

    (2)

    林鹤间的位置是靠窗的,她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干涩的疼痛还纠扯到了太阳穴,整个脑袋昏沉得难受,对这几天熬夜的结果林鹤间有些后悔。

    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希望力道之大能让疼痛消减下去。她疲惫的倦容隐隐地映在车窗上,窗外呼啸的景象妖娆地缠绕在自己的脸颊上。

    身旁的宋彦将手中的书本放下,皱了皱眉,“很疼吗?”

    “是不是打扰你了?”语气中有些歉意。

    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滞,硬邦邦的语气,“没有。”

    垂了垂眼眸,对他的态度已是习惯。脑袋席卷过来的疼痛让她很难受,她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补觉。

    火车车厢有些晃荡,在这种情况下,林鹤间也挺佩服自己能够入睡这么快。

    暖洋洋的阳光像是琥珀,透亮又粘稠地照射在身上,补觉起来也格外舒服。宋彦微微侧过头,眼眸落在林鹤间已歪在自己右肩的脑袋。

    整个右肩沉沉的。她白净的脸上,眼睛下是淡淡的青色,睫毛有些不安稳地颤了颤,但依然乖顺地靠在肩膀上。

    他皱了皱眉,思量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抬起手。

    最后手在空气中僵滞了一会儿,慢慢放在林鹤间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起来,有些微凉的手指触上她的皮肤按动着。

    一切的感官都如此温暖,如此真实。宋彦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他波澜未惊的眼眸中有了细微的变化。像是染上了暖意。

    像今日的阳光一样。如此美好。

    *****

    愿时光对你温柔以待。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3)
    (1)

    程司然骑着单车沐着阳光在道路上平稳行驶,穆初白则老老实实坐在后座,环着程司然的腰,一种温暖透过指尖一丝一缕地散开,蔓延。进入血液中。

    和着脉搏的跳动,在血液中流动——成为了体内的一部分,永远不会消失。穆初白嘴角边的弧度漾开,显出一个小小的梨涡。温婉可人。

    随着车子向前行驶而卷起的气流疾速穿行在两侧的灌木,枝叶摩擦发出的哔剥声在耳边作响,清新干净的空气荡漾在鼻翼间。

    阳光凌乱地碎在地面,动起来,有些眼花缭乱。

    脚底轻轻擦过路面一小段距离,最后脚支在地面上,程司然利落地下身,穆初白跟着也跳下了车,“我哥呢?”

    平常都是三个人一起回家的,今天怎么只剩下一个司然了?

    程司然想了想,委婉地说,“高瓦斯的电灯泡比较容易爆掉。”

    穆初白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她迟疑了一会儿,艰难地说:“是你们寝室的电灯泡爆掉了让哥哥修吗……”

    程司然噎了一下。没有回答。

    (2)

    穆初白找出钥匙,塞入空中,手腕用力向右转了转,但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钥匙转不过去,她想可能是因为钥匙生锈了的关系吧。

    那没事!用力一点就好了嘛!

    然后她就很努力地往右转着……

    结果——钥匙断了!半截卡在里面了……

    (穆初白和程司然家的屋子是对门)

    程司然将自家的门打开后,准备察看一下穆初白情况的时候,他发现他实在是……

    高估了穆初白的能力。

    程司然抽搐了一下嘴角,“你是不是又左右不分了?”

    穆初白无辜地说:“没有啊。我是往吃东西的那只手的方向转的。”她边说还比划了一下方向。

    “……”隐约看到程司然的额头上爆出了几条青筋,“吃东西是用那只手的,那吃饭用哪只手的?”

    穆初白纠结了一会儿,举起另一只手,“这只啊。”

    和低智商的人沟通果然困难。程司然腹诽了一下,脸色铁青地提着穆初白的领子来到了自己家。

    “阿姨叔叔和我爸我妈昨天去旅行了。还有你哥哥这个周末都有事不会来。”

    “诶?这样啊……”穆初白一副天然呆的样子完全没有找到重点。

    半晌,穆初白突然反应过来,“那我怎么办!混蛋哥哥妈妈爸爸!怎么能这样害我无家可归!”

    “是你把钥匙弄断了回不了家。”程司然强调了一下事实,“所以,这个周末你得和我住。”

    *****

    因为我活在西边,

    只拥有半个白天,

    一到午后夜色就蔓延。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4)
    (1)

    所以,这个周末你得和我住。

    ——和我住。

    穆初白眼眸弯成月牙,亮晶晶的,“诶?好啊!”

    心里打着小算盘,这样算不算又近了一点呢?脑海里又回荡出哥哥那天教授自己的话,“根据恋爱法则中所讲,长期近距离接触有利于感情发展。”

    但是穆初白这样想的同时她忘了一件事情——

    她的哥哥,也就是穆怡年!他现在还是光棍!

    不管他是被抛弃了还是抛弃了别人,这只能说明他的eq非常之低!感情经历非常惨淡!所以——这里不得不说,听哥哥的话是她以后人生巨大的一个败笔。

    咳咳,回到现实中。

    面前的程司然看到穆初白的反应则挑了一下眉,凑近,压低声音,魅惑般地说,“但是也不是白住的啊。”

    “啊……诶?”穆初白反射性向后退了退,松软的沙发让她越陷越深,程司然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一抹热意缠绕耳根而上。

    程司然勾唇一笑,低沉的声音缭绕在空气中,“那要不,小白……”

    最后的尾音颤颤地落于空中。

    “你以身相许吧?”程司然狭长的眼眸中满含笑意。

    许久,穆初白微弱的声音发了出来,“你不要我哥了吗……”

    别当穆初白没有看见啊!这么多年的好基情!当她是瞎了吗!

    一团黑影笼罩了她,干净的沐浴露清香袭入鼻间,来不及反应唇上是一片温热——程司然低下头狠狠地蹂躏了一下穆初白的唇,嘴角噙着笑意看着穆初白,“唔,这是预付房租。”

    (2)

    穆初白有些魂不守舍地抱着被子站在走廊中,脸蹭在大大柔软的被中,丝丝滑滑的感觉像是上好的绸缎。

    怔怔的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程司然,脑中的思绪像是毛线球拧成了一团,细微的毛头,尾部稍稍扭起,触着神经末梢,像是要夺走了她仅有的理智。

    她她她她这算是和司然同居了是么!?

    为什么感觉像是被色诱了呢……纠结地想着刚刚的插曲,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智商不足以承载这么复杂的问题,她便默默地放弃了。

    本以为发生刚刚的插曲后,两个人相处会很尴尬,但是很明显的,这样的前提摆在程司然和穆初白身上毫无影响。

    因为这个前提只适用于正常人,而他们则是不正常中的大神。

    从厨房出来的程司然看着在走廊中抱着被子踌躇不定的穆初白,大步流星走过去,帮她拿过被子,“我家没有空的房间了,要不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诶……这样好吗……”

    “没事。”

    视线中阳光透过窗户打在眼前少年的脸上,脸映着阳光,有些许阴影不规则地落在他的脸上,浑身上下毛孔中都散发着一股健康英俊的气息。

    他熟练地将被子弄好,再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拿了起来,东西遮着它的脸,声音模糊从被子后面传了过来,“唔,这里暂且就是你的房间了,电视遥控器在左边第一个抽屉,要玩电脑在那边的桌上,登第二个账户没有密码你直接用吧。等会饭好了我来叫你。”

    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一切,便抱着被子和枕头出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了门。

    “喀——”是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

    在西界的那一边,

    只能有半个白天,

    暗自祈祷上天的垂怜。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5)
    (1)

    笔记本上的画面始终停在最初的画面,穆初白在两个账户间踌躇不定,她按着第一个用户名不断地试着密码,黑色的圆点在密码框中不断删除重来。

    红色的叉叉显得格外刺眼。

    “对不起,密码错误。”

    黄色气泡中的黑色加粗字体让穆初白有些懊恼,她在键盘上操纵的手缓缓停下,思绪无意识地飘忽出去。

    手无意识地已握上鼠标准备移向下面的那个游客账号,只是有些不甘心。

    真的是好想知道司然的账号里面会有什么呢?

    不知道是什么在心中暗暗作祟——可能是因为非常想进入喜欢的人的世界里看一看,想能够有一天进入他的世界陪伴着你吧。小女生的私心罢了。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将鼠标移回第一个账户,抱着最后试一试的决心输入了一串密码。

    欢迎的流光在屏幕上划过,等待开机的画面显得有些漫长。

    一点亮光从屏幕中心扩散开,时间像是被挤成细小的一段一段,繁杂不堪——明明只有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却像是被拉长了一个世纪的等待。

    “叩叩——”门外响起程司然的声音,“小白我进来了哦。”

    几乎是急中生智,按了开机键,打算强制关机,时间凑得刚好,少年走进来看着漆黑的屏幕奇怪地问,“电脑打不开吗?”正准备伸手接过电脑的时候被穆初白打断。

    “没有啦,我上了一下网觉得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就关了……可以吃饭了吗?”小时候几乎不撒谎的穆初白不自然地捋了捋碎发,转移了话题。

    “嗯。”少年对穆初白不自然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

    拖着拖鞋乖顺地跟着程司然走向外面关上门,房间里空落落的。

    如果能够再早一点,一点。穆初白也许就会看见桌面上那一张她发丝有些微乱,眼眸澄澈的照片,一旁的蓝天纯粹,而下面有一行龙飞凤舞的英文小字。

    sunshine。

    ——这正是程司然电脑的密码。

    (2)

    吃完饭后,程司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将碗放入水池,他动作熟稔地清理着晚上的污渍,洗碗池正对着一扇窗。

    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洒下来,透过窗户洒在少年的脸上,将他的侧脸村村打亮,如雕塑般俊美的脸庞,整个笼罩在了微光当中。

    空气中灰尘沿着阳光的轨迹一点点落下,然后消失在狭窄的视线外。

    温软的身体环住少年的腰部,少年一开始有些微怔,但后来很快反应过来,“唔,怎么了?”灼热的气息透过衬衣在少年的皮肤上蔓延开来。

    “没什么啦……”密密麻麻的想法在那一刻像是突然挥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什么像是夏天的爬山虎覆在心上,暖暖的,痒痒的。

    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措辞。总不能说是因为被他的色相给迷住了,然后一冲动就这样了吧。这样的话还是太挑战她的极限了。

    “有点冷。”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冷,穆初白将脸努力地往程司然的身上蹭了蹭。

    外面是蝉仍然不眠不休的叫喊,夏天的植物都绿油油的格外有生命力,程司然顿了顿手中的工作,抬眸看了看依旧明媚的天空,轻笑。

    “嗯,好像是的。”没有揭穿她的话语。他是这样回答的。

    *****

    你就是我的密码。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6)
    (1)

    “左,左,上。”

    “……看不清。”

    狭窄的视线中,一片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大致模糊的形状。

    “再来这里再验一下光。”

    ……

    “视疲劳。”医生拿着钢笔在病历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大字,“最近注意点作息,然后等回去配个眼药水就没事了。”

    “还有顺便再去配一副眼睛,等会具体度数看出来的单子上吧,你现在眼镜已经不适合了,度数加深的有点快,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眯了眯眼,勉强看清面前的景象,伸手拿过病例礼貌道谢准备离开,“谢谢。”

    “哎哟,小姑娘啊你拿错了那本不是你的。”医生在后面喊道。

    “啊啊……对,对不起。”慌忙转身,有些窘迫地把手中的本子放到桌上,伸手去拿另一本边上的。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得有些病态的手已抢在她之前拿到病例,头顶是宋彦不冷不热的嘲讽,“果然摘了眼镜就是个瞎子。”

    林鹤间尴尬地收回手,“近视了没办法……”

    “那你就跟着我走。”宋彦淡淡地领着她走出门口,“跟不牢说一声……啊,嘛。算了就你那眼睛……”他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拉过林鹤间的手。

    “拉好了。别走丢了啊。”一股力将自己拉向前去,林鹤间呆呆地怔了一会儿,但还是反应过来,随着宋彦的步伐向前移动。

    并不是非常温暖的手掌。甚至说,瘦得过分,吹破可弹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静脉清晰可见,丝丝凉意包裹着手掌。却没有任何不适。

    狭窄的视界中,似乎有一点点明亮,宽阔起来。

    (2)

    拉好了。别走丢了。

    模糊的视界因为你的声息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天暗下来,你就是我的光。

    (3)

    无聊地靠着墙壁,漫无目的地视线到处飘忽,“慢死了……”宋彦低声抱怨了一句,“真不知道是不是掉在里面了。”

    突然他发现自己好像站的位置不是很好,头顶就是女厕所的标志,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尴尬不自在地向外走开,但又怕林鹤间出来找不到。

    实在是进退两难。

    “宋彦?”一个典型东方古典美女停下脚步,打量着她。

    诧异地抬眸看过去,“段音?你怎么在这里?”

    “来这里看我爸,她在旁边的内科工作嘛不是。”段音打趣道,“倒是你,怎么跑来女厕所这里晃荡了?有变态的嫌疑哦。”

    “什么啊你……”宋彦不禁一笑。

    段音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继续下去,正色起来,“这个周末抽空来我那里一次,你很久没来了。”不是一个请求,不是一个邀请。而是一句肯定句。

    空气中一片死寂。

    半晌,宋彦眸底的雾气愈发妖娆,微微抬眸扯出一个弧度,“是挺久没去了。”

    挺久了。

    *****

    存稿箱:段音是谁是谁?~答案是——

    你猜。

    =w=。

    *****

    记忆中的你冰冷孤独的像棵仙人掌。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7)
    (1)

    段音温婉一笑,抿唇不语,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宋彦。

    两人就如此对峙着,气场格外怪异。

    “宋彦?”林鹤间从洗手间出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看见过的样子。

    “走吧。”宋彦淡淡地瞥了段音一眼便转移了视线,段音则似笑非笑地说,“你会来的。”

    宋彦不愿答话,拉着林鹤间便往外走。

    林鹤间一路上都很安静没有说话,可以说平静得有些过分。

    “你前面都听到了吧。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林鹤间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但也诚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反问,“那如果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宋彦身子一僵,没有回答。

    良久,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对不起。”没有办法告诉你。

    希望你能够理解。

    林鹤间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啊……这样啊。猜到了。”后半句她的语气有些上扬,眼眸眯了眯。

    其实……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理由和立场来知道那么多关于你的事情呐。

    顶多我唯一有信心有立场的,关于你的事情就是——我喜欢你。

    我只能作为一个喜欢你的人来陪你。

    我也只有这样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理由来陪在你身边了呢。

    (2)

    回到家后,身体全身像是解脱般地倒在床上,视线聚在天花板上,纷杂的事情拥在脑海中,有些烦躁。

    “鹤间啊。”父亲敲了敲门,拉开门缝只露出脸,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今天我把送来的报纸放在你这里了,喏,就在你旁边帮我拿一下。”他在房间门口张望了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林鹤间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手抓到报纸后,随意扫了扫正准备给父亲的时候僵住了。

    灰色的报纸上有一张照片,上面的人赫然是今天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女生。

    “段音……”她喃喃着,“段音……”

    ——一定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的。

    ——一定在哪里有过。

    ——一定有!

    父亲有些不耐烦,“鹤间你傻站在那里干嘛?”

    “哦……”回过神来,将报纸递给父亲。

    门被关上,林鹤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地站在原地,不断地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段音这个名字的一切。

    ——段音……段音……

    ——段音…音…馨……段馨?

    ——段馨阿姨?

    有什么在大脑皮层蠢蠢欲动像是要喷涌而出。

    *****

    接下来大概会有五六章的篇幅的回忆。

    主要是讲林鹤间以前的一些事情。

    *****

    温暖的想象支持微小的信仰。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8)
    (1)

    ——段音……段音……

    ——段音…音…馨……段馨?

    ——段馨阿姨?

    有什么在大脑皮层蠢蠢欲动像是要喷涌而出——

    “鹤间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的。”

    “啊咧,鹤间会照顾妈妈了啊,真好呢。”

    “我也有一个女儿哦。她很棒,叫段音呢。”

    (2)

    小时候一直都有一个阿姨到家里来,她会拉着妈妈说很长很长的话,会陪妈妈度过很长很长的日子。

    她就是段馨。

    (3)

    “诶……小朋友好可爱。”

    “叫什么名字呢?”

    孱弱的女人靠着床,温和地问林鹤间,嘴唇干涩没有湿意——她睡了很久了。

    林鹤间歪了歪头,小小的手掌拿起一旁的水杯,递给眼前的女人,“妈妈,我是你的女儿我叫林鹤间。”没有半分诧异,平静地叙述着一个极其别扭的事实。

    吃力地抬起沉重的手臂接过水,有些寂寥地扯了扯嘴角,声音虚弱得不像话,“是这样啊……”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眼神中带着迷离。

    一直都明白妈妈有很严重的失忆症,经常会在一觉醒来以后,记忆全部空白。

    所有美好亦或是不美好的事情统统都记不得。

    ——也没有办法记得。

    (4)

    仅仅只是失忆呢。仅仅只是记不得了呢。为什么你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莫大的同情和悲伤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天天来看妈妈的段馨阿姨眼底的担忧一天比一天多。

    为什么周围的亲戚提到母亲的眼神都是同情。

    为什么爸爸离开妈妈房间后总会跑去阳台一言不发的坐很久很久。

    ——林鹤间对这一切不明白。也无能为力。

    (5)

    “啊咧,鹤间会照顾妈妈了啊,真好呢。”段馨阿姨很漂亮,脸庞的线条十分柔和,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美女。

    她弯起眼角,淡淡地笑着,“鹤间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揉了揉林鹤间柔顺的头发,“妈妈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可是妈妈……她醒来以后不记得的……”视线移向已坠入深眠的女人,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沮丧。

    段馨阿姨蹲下身子,一脸认真地看着林鹤间的眼眸,“不是的。”

    “总有一天会记得的。”

    “一定会有这样的一天的。一定。”

    “就像鹤间你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那样一定呢。”

    ——你一定要相信。

    ——如果你都不相信会有奇迹出现。

    ——奇迹又怎么会出现呢。

    *****

    努力是奇迹的另一个名字。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9)
    (1)

    我努力地去相信你会好起来。

    因为我必须得去相信有奇迹会发生。

    ——即使最后我看见的只是奇迹的碎片。

    from:林鹤间。

    (2)

    妈妈的确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至少现在一觉醒来还能够勉强记住周围三个人的名字。

    段馨。林鹤间。还有林父的。

    但是这也足够了。

    段馨阿姨坐在妈妈的床边,声音柔和,轻缓的像是一首美好的歌曲,“西禾,不要有任何的担心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西禾,也就是林鹤间的母亲躺在床上,柔弱地笑了笑,孱弱的样子像一个瓷娃娃,“我知道呢。能不能拉我起来,我想去外面走一走。”

    段馨一愣,“当然好。”

    (3)

    许是因为长久躺在床上,站起来的时候西禾晃了晃,步伐有点不稳,侧过头向一脸担忧地段馨安抚一笑,“没关系的。”

    那天是西禾状态最好的一天,她像是初次见到外面的景物一般,摸摸碰碰新奇不已。

    也就是那天开始,西禾的记忆也开始慢慢恢复。

    ——我想着一定是奇迹。

    ——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

    郁结在林鹤间眸底的那些复杂烟消云散,“呐,妈妈。”

    “嗯?”

    “我想抱一抱你。”小心翼翼地拥住西禾柔软的身体,将脸埋在衣服中,好闻的味道溢于鼻间,模糊的声音传出来,“妈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的。”

    西禾没有说话,伸出手将林鹤间更深地拥入怀中,两人的体温接触在一起。

    在那一刻。

    温暖有了形状。

    (4)

    是夜晚。

    “滴答滴答——”家中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林鹤间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想找到发声源,赤着脚走到客厅,“爸爸,我们家好像漏水了。”

    父亲疲惫地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揉了揉眼,“上次的水管我已经修好了,呃可能是外面要下雨了吧。”

    拉开窗帘,果真有些许雨滴打在窗是,有些许凉意沁在身上,但太阳穴仍有什么突突地跳着,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心。

    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疏漏,林鹤间便乖巧地拉上了窗帘,“那爸爸晚安,早点睡。”

    她爬上楼梯,进入自己的被窝坠入了深眠。

    “滴答滴答——”西禾房间类似的滴水声没有停止,混合外面雨水滴落的声音,一声一声格外有节奏。

    窗户映出微弱的灯光,雪白的床单上已被鲜血濡湿了大片,手腕上令人心惊的伤痕仍在不断涌出血来,妖娆地以不规则地形状流淌过手腕,然后再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板上,或是濡湿了床单。

    没有人知道,所谓的雨声只是一条生命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歌唱而已。

    早该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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