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月下千年之续红线-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还是不必硬抗了,快叫你们的同伴来救你们吧,他来了,这娃儿便能够少吃点苦。”满巫似乎笃定他们一定早有联系暗号,不急不躁地折磨着玉川。他暂时不打算动惊涛,这是雇主指定要留的人,只要他不碍事,他轻易不会动他。
  然而沈惊涛似乎不打算领这个情,他提起剑,瞬间估测一下如果当真见了血,自己可能支持多久,下一刻便已经剑势如虹,飞身击去。
  那满巫既然敢来,自然是有防备的,鼓声再响,却与先前有所不同,四周的火把移动,两个并作一个,交出火把空下来的人便循着鼓声好似排阵一般将他围在中间,你进我退,反击如波浪一般袭来,一时金戈碰撞响成一片。
  雅布一直是在一边看着的,此刻眼中闪出惊异神色。他突然一抬手,“巫师请慢。”
  满巫询问的看他一眼,停下手,阵中人也随之停下来。惊涛也一收剑,趁此刻暗中调息,看着雅布走过来。
“真料不到原来你也有两下子,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来过两招。”自上船以来一直以为沈惊涛不过是个软柿子,如今他的表现,重又挑起他的征服欲望。
对于惊涛来说,既然躲不过,倒不如趁这个机会算一算前帐。他看着雅布从手下处拿过刀,便收敛心神,缓缓提气。
  雅布往日所见的惊涛固然是俊美如玉,却也如美玉蒙尘,显出些落拓和消极,然而此刻他那双深沉如渊的双眼却透出凛然,目光灼灼,让人全身的血液都不禁沸腾起来。
  他方提刀欲进,惊涛的剑已然横空而来,惊涛自知体力不济,唯有胜在多年习得的剑法与敏捷身法,几乎是剑剑与其针锋相对,以攻为守,不肯退得半分。雅布的一身力气,却胜不过他的一个巧一个快,眼见的银光划过,雅布手中的刀被打飞,剑锋稳稳地落在他的咽喉。
  沈惊涛目光深沉,盯住他的双眼缓缓道:“中原男子,远不是你所想的软弱无能,任人欺辱。”剑未收,继续道:“放我们走。”
  事到如今,如此一个人物雅布岂能放他走?只是这剑在颈上,他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只略一挥手,包围他们的火把出现了缺口。
  惊涛眼睛不敢离开雅布半分,用另一只手扶了一下玉川,“没事吧?”
  玉川摇了摇头,头痛虽缓,只是却痛得感到恶心,不想开口。



花散里 第三十五章 莫思量17
  惊涛扶着玉川正欲离开,未防备满巫手掌忽地一翻,一团火焰竟然向他们飞来,一惊之下手中的剑离了雅布咽喉。火焰已至跟前却毫无温度,幻影般消失,他方知中了障眼法,然而为时已晚,这片刻之间已足够雅布远离他的攻击范围。他抬手一挥,下令:“抓住他们。”
  自己打不过,竟然便以多欺寡,用上了人海战术,惊涛自然没有指望过这些水贼能讲什么信用,冷道:“鼠胆匪类!”
  雅布却一笑应道:“能赢便是王。”
  一时间刀光再起鼓声震天,玉川苍白的脸因为气愤微微泛红,不顾自己头痛欲裂,同沈惊涛一起应战起来。
  忽而一道银光快如闪电,鼓声乍停,细看去,竟是一柄细薄飞刀,割裂了鼓面。满巫愤怒的转身去寻,只见羽君依然是一身素白潜纹的纤罗服,仿佛从黑暗里走出来,明净无垢。几乎让满巫看直了眼。
  她走近了,悠然一笑,“这是在做什么,大家这么好的兴致,深夜里不睡觉,来篝火宴会不成?”
  雅布冷笑了一下,“还以为湘姑娘没有兴趣。”
  “怎会的,我虽然不喜欢凑热闹,也不至于太扫兴连应应景也不肯。”
  她向惊涛玉川两人看了看,确定他们无恙。只是这两人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尤其玉川一双眼睛盯着她回来,全是责怪。她在这种时候回来,固然是多个帮手,却能起多大作用?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入网之鱼。
  他们两人的心思她是懂的。羽君故意躲开玉川的目光,但是迎上惊涛的视线,他眼中的情绪同样矛盾而复杂。她对他笑笑表示宽心……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若要问她还怕什么,大概就只是怕惊涛也死了,独留下她不知该如何还债吧。她本为还债而来,若如此,她独活着,也便没有了意义。
  雅布对满巫打了个暗号,满巫还沉浸在羽君的美貌中,回神间一时脱口而出……“就是她?那个满巫的主人……”满巫眼神一转,阴冷替代了沉迷,细细打量羽君。
  不过是一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有本事让一个满巫为其折服。满巫自来受人敬畏,而且畏多过敬,大多骄傲无比,肯认主的尚且不多,何况认一个女人为主?并且这个女人身上,并无巫法的保护与加持!反倒是两股不同的阴气若有若无地环绕在她四周,一股浓厚,一股浅薄……
  他突然森森地笑起来,“船主……你被他们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人!保护她的也非满巫!”
  羽君心里一跳,未料竟然会被看穿。
满巫的笑声渐渐尖锐,既然知道此女身份,对付还魂之人,自然有相应之法。
“这样一具美丽的皮囊,待我收拾了你这个雀占鸠巢的亡魂,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他的话听得玉川和惊涛俱是一愣,不甚明了其中意思,且中原人对于满巫不若边境那样信服,只当他故弄玄虚信口开河。
  只有羽君知道并非如此,她看着满巫忽地摆起阵来口中念念有词,脑中反复思索,却对这种玄灵之法并无应对之策。只见满巫突然双臂一张,手中法器射出数道光芒击向羽君,她飞身躲闪不慎误中一道,顿时如遭雷击,三魂七魄仿佛随时要散了一般,眼前也涣散起来无力再去躲闪。惊涛提剑冲至跟前将她护于身前,然而那光芒竟然安然穿过他的身体依然击中羽君。
  惊涛无措,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为何会是如此?
  羽君身中数道奇光,全身疼痛到几近麻痹,惊涛看着她,心里莫名一阵心疼和恐慌,“怎么会这样的!?”
  满巫口中叼念,“尘归尘,土归土,留下这身皮囊,回地狱去吧……”
  手中发器金光乍现,羽君本能的感应到威胁和恐惧,不禁惊叫一声,金光已至眼前,却有一团黑色忽地将她笼罩其中,竟是摆渡人巨大的黑色斗篷在夜空中张开,将她包裹,然而那道金光直直的击中摆渡人,他的身形一阵恍惚,竟如被打散的黑雾,散开,虽又聚拢,却显得单薄。
  羽君惊道:“阿舟!?你为什么要来!”她已经得了他很多的帮助了,怎么能够拖累他?
  满巫一阵狂笑,“船主,这就是你一直忌惮的满巫?不过是一个黄泉阴魂罢了!我随时都能够打散了他……”
  雅布听罢一恼,在外人面前如此失了面子,更是叫手下弟兄冲上去把他们抓回来,慢慢来泄恨。
  小玉川一剑横扫,拦下想要靠近羽君和惊涛的贼人,喊道:“姑娘,你们先走!”
  羽君想要反驳,话未出口,摆渡人狠狠一推,他们两人被一阵阴风送出两丈,摆渡人亦不容拒绝地低声道:“走!”
  羽君有过片刻的犹豫,然而她的手,却被惊涛拉住。
  ……惊涛。她咬了咬牙,现在不是可以让她任性的时候,她固然可以回去陪玉川阿舟同生共死,难道也要拉着惊涛一起么?
  “姑娘!我不会有事,只要脱身我立刻便去找你!”玉川剑剑都是下了杀手,他的剑是杀人的剑,从过去他的剑都在为湘无双办事,如今,湘无双需要他这柄剑的保护。他不会有事,绝对不会。姑娘还不知道与暗哨的联系方法,他还要带姑娘回去……他看着羽君终于下决心和惊涛一起冲出去,总算可以全力投入交战中。
  然而在她和惊涛杀出几丈开外,惊涛的脸色终于渐渐苍白,额上浮出汗水,眼神涣散……漫天的血腥,浓烈得催人欲吐……
  “惊涛!!”
  “我没事……”他知道,必须压住这种感觉……要离开这儿,他必须杀人,必须要见惯这血腥……可是他的掌心却汗湿一片渐渐脱力,几乎连剑也要握不住……
  几道飞箭向他直射而来,他竟毫无知觉,羽君惊叫一声“惊涛!!”飞身上前挡在他的前方,挥剑隔开一支箭,然而另一支却直直没入她的胸口……
  一团殷红如火在她的胸口扩散,绽放在素白的绡缎上,怵目惊心……



花散里 第三十六章 对朱颜1
  他的眼中,看着那道清冷而绝美的身影坠落,如一朵白莲,霎时染作鲜红。
  他仿佛看到那一日,羽君素白的身影挡在沈苍澜身前,生生挨下挫筋断脉的一掌……那一日,羽君同样这般坠落,宛若凋零。
  只是,今日被用性命保护的,不是沈苍澜,而是沈惊涛……
  ……“湘无双!!”他冲上前抱住她坠落的身躯,那团殷红迅速在胸口扩散,在素白衣衫上美艳得让人恐慌。他从没有如这一刻般感受到对血的恐惧,唯恐它就此流逝将生命也从湘无双的身体中带走,可是,他全然感觉不到催人欲吐的血腥。
  “湘无双!!”
他双目赤红,闪出愤恨的光芒……为什么会是如此……如果现在的自己不是这么没用……手紧紧地重握起剑,他愤怒地环视四周,缓缓放下羽君的手却是轻柔,站起身,蓦然杀入人群中,剑光凛冽,犹如修罗。
=============================
  怀南一带的冬日算得上和暖,只是清晨依旧有些凉气,草木上都打着一层霜,茫茫的一片白,化开的时候湿漉漉的清冷。
  每到清晨的时候婉转清脆的歌声便会传来,如今小玉川儿手中无琴,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发挥。他其实不喜欢唱歌的,那些不过是硬性训练出来的技艺,只用来伪装,丝毫不参杂爱好。但是他每日醒得比鸡早,得天独厚的嗓音更是比公鸡打鸣好听得多,都只是因为姑娘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无聊得久了,变着发儿开始折腾这些人。
  就因为姑娘嫌公鸡太吵,就让沈惊涛去隔壁把公鸡买了下来,当日便炖了汤。没了公鸡打鸣,姑娘不睡到晌午醒不过来,于是突发奇想打发他每天天不亮就得穿戴整齐在院子里唱歌,代替公鸡叫她起床。
  小玉川初听到她这个决定的时候闷了半晌,一句话也不吭,半天没有领命。但是第二天一早,他就乖乖出现在院子里开始唱歌。
  ……真是个听话的手下。羽君听着窗外歌声,心情大好,如此评论。
门“吱呀”一声打开,沈惊涛推门进来,端着两碗刚熬好的药。
羽君半倚在床头,淡淡含笑,道一声:“辛苦了。”
  沈惊涛在床边坐下来,两碗药,一碗给她,一碗是自己的。两个人就捧着碗,默默地喝,谁也不说话。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就喜欢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倒是宁静。
  沈惊涛本人也算伤患一个,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用白白的纱布缠了,看起来也蛮惨不忍睹的模样。只是如今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他这个伤患就不得不担负起照顾伤得最严重的羽君的责任,至于得架着拐杖吊着胳膊去院子里唱歌的小玉川,他照顾好自己就成了。
  羽君就这么笑眼儿弯弯地看着惊涛照顾她,笑得他莫名其妙,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她这个重伤患,看起来倒比他们两个的精神还要好。
  那一日的浴血和危险好似都不是真实的,纵然三个人都带着伤死里逃生,却意外地得到这短暂的宁静悠闲,悠闲得让人有着会永远持续下去的错觉。
  人一旦清闲下来,羽君的本性便蠢蠢欲动,懒洋洋得表现出来。难得清闲么……更何况,其实,她不痛的。
  那胸口一箭,正中往日要了湘无双性命的旧伤,但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箭入皮肉的感觉如此清晰,让她知道这个身子的触感没有问题,可是那伤口却再不似过去揪扯撕裂地疼痛。莫不是这伤只会因为沈惊涛而痛,如今,惊涛就在身边。
  她喝完了药,却不急着把碗给他,免得他又收了碗就走。惊涛好像总是不太习惯与她单独相处,就连喝药也是羽君赖着他不留下就不肯喝,才让他慢慢习惯两人一起喝药。这反倒让羽君不习惯,她认识惊涛这么多年,打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看着惊涛在她眼前搞矜持,怎么看都觉得矫情。
  她手里握着碗,拿眼打量着他……虽然气色因为受伤而欠佳,却比之前好得多了,总算整个人打理得干净清爽许多,不再像个流浪汉。好像美玉洗去纤尘,依然夺目。
  “惊涛,你是不是还讨厌'我'啊?”
  惊涛一怔,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怎会……”
  “那你还总躲着我?嗳,你当初……为什么讨厌‘我’?”
  惊涛缓缓摇头,为何讨厌她……相处这些时日,如今自己也想不明白了。他似乎淡淡望着前方,视线却不知落在何处,“或许我并不曾讨厌你……只是在厌恶从你身上看到的自己。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麻木,就连林菱儿死的时候……她曾经很用心地照顾过我,可是,她被你杀的时候,我真的感觉不到伤心……每一个在我面前死去的人,都让我感觉不到心理的一丝波动……我没有办法在乎任何人,别人的关心和好意对我来说如同无物。我还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最后连人性也没有……”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羽君,“那时候我想到你……杀人对你来说意味什么?你杀死那些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是活着的?如此的草菅人命……你的血,是不是冷的,用那么多人滚热的血也没办法让你动容?”
  羽君稍稍移开视线,那些明明不是她所为,可是这般听起来,好像也是自己的错一般。“我说过,关于这个……我不道歉。”
  “我知道……我只是,很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和你一样……可是,那样麻木不仁的自己,和那时候的你又有什么区别,我有什么资格说你……”
  “惊涛,”羽君伸手拉住他的手,惊涛似乎微微一动,最终没有抽出,“我们忘记那些好不好?你不是那样的,如果你只是麻木不仁的人,在客栈里的时候怎么会救我?你连一个你一点好感都没有的人都肯救,怎么能那样说自己?我们是一路走过来的,我知道你……你只是累了,只是一时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会好的……你看,我现在在这里,我好好地活着,都是因为你帮过我。嗯?”
  那尾音的一声“嗯?”是羽君习惯的语气,微微地挑着,似是询问,却在隐隐之间便已经引导你,让你无法反驳。
  惊涛看着眼前这张静若雪,冷若霜,却又和煦如春的脸,竟有些分不清她是谁……这些日子他所见的,真的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湘无双?这眉这唇,都是另一个人的,只有一双眼睛,分明如此熟悉……
  他不知道,何谓“我们”?
  她离他如此近,近得好像没有距离,好像已经相识了太多年……如那一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救她,在客栈当中,当他看到她即将被人伤害的那一刻,身体已经比他的思想先一步作出反应。在小渔船上,她的歌声,她的笑脸,让她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女子,好像可以很和煦,很宁静……
  “湘无双,我好像一点也看不透你……”
  羽君脸上的笑容缓缓绽开,“那很好办啊,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了解,还有很多时间。”
  他低头看着握在自己手上那纤细手指,冰凉,细致……他想着那一日她冲到自己面前,挡开本该射在他身上的那支箭,鲜血如暗红花火般迅速在她素白的衣襟上绽开,那时候的心悸犹在,幸好……她还在。
  他轻轻地移动手指,缓缓地,带着些许迟疑,握住她冰凉细致的手指。
  也许他可以再试一次……试着重新开始,忘记过去,忘记一切,也许眼前的女子,可以将这种奢望变成现实……
  羽君低下头,她静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脸还在笑,唇角却已经有些撑不住那近似完美的弧度……这样就可以了吧。让惊涛接受她,补偿他所失去的……那便是她的孽,她的债,为此她会一辈子陪伴惊涛,即使她不爱。
  惊涛收了药碗,照顾她躺下,眉目间已经温和许多,对她浅浅笑了笑,转身出去。
  羽君才发觉,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惊涛的笑容……她竟然快忘记,惊涛的笑容是这样美……美人如玉。为何……不让她从一开始就爱上惊涛,那样也许一切都会不同。没有苍澜……一切,不过是回到原点。
  小玉川走进屋里,静静站在床边,看了羽君半晌,才问道:“姑娘,您想留下来?”
  羽君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你真的什么都看得透,才是个小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玉川没有躲,任她捏着,稍稍停顿,语气毫无起伏道:“姑娘,暗哨已经到了。”
  羽君手上一停,缓缓收了笑容。
  “再给我一段时间吧……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不能做回湘无双……”
  “为了沈惊涛?”
  她并不逃避玉川的目光,淡淡回答:“对。”
  玉川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想了片刻,转身向门外走去:“我去联系暗哨暂时不要现身。还需要给香珠儿送个信去,雪狐那边……”那边,恐怕暂时得瞒着吧……
  羽君轻轻笑了,聪明也不是没有好处,像川川,依然这么可靠。



花散里 第三十七章 对朱颜2
  怀南虽处边境,但已算得上是境内,基本已经安全。大凡边境地区,来往人群形形色色民族繁多,这里虽比不得峰州,是陆路关口又是军事要地,却也有它独到的好处,繁华与安宁并存。
  羽君看中了这里有得吃有得玩,便留在这里养伤,这样悠哉的日子恍然便似回到从前,那些往岁哪知世事艰的遥远日子……她知道,会有这样的错觉,都是因为惊涛在身边。有他在,她便还可以做回朱羽君。
  只是纵然是个懒人,也受不了整日呆在床上。
  她的双脚刚一落地,房门便好巧不巧地打开,惊涛端着点心从外面进来,看到她光着脚溜下床的模样,立刻沉下一张脸。
  “……好好好,我欠你的,别板脸,我回去躺着就是……”
  要发霉了羽君蔫蔫地往床上一躺,百无聊赖。沈惊涛不去当大夫真是可惜了这个人才,简直就是紧迫盯人的老嬷子,她如今算体会到当初陆唯羽的无奈。罢了,总是她欠着他的,不与他计较。
  沈惊涛阴沉着脸把她一清早嘟喃着要吃的荷叶蒸糕放在桌上,伸手扯了扯她的被子把露在被外的半截白净的脚丫盖住。羽君便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都是打小见惯的,扭捏个什么啊?
  羽君的笑总让惊涛觉得心里很不舒坦,他真的不明白,眼前这个半是懒散半是无赖的女人,怎么能统领起花散里的?
  一年前,他也曾这样照顾过另外一个不安分的女子,这两个人,着实半斤八两。
  “惊涛我已经躺了很多天了哎,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也该放我出去走走……”
  沈惊涛依然沉着脸,看了她一眼……“好得差不多”?都不看看那伤口都成什么样子了!“外面风凉,需要什么我去买。”
  对着他那张臭脸羽君只能干瞪眼……好你个沈惊涛,不过是顺着你,你还真当起管家婆来了,想当初在臧云山庄,有哪个敢违逆她朱大小姐?
  羽君缓缓一笑,如阳春三月微风乍暖,沈惊涛却本能而熟悉的感到有些不妥,究竟是哪里不妥,他却说不上来。
  ……若眼前的人还是他认识了二十年的朱羽君,沈惊涛不用脑袋都知道她打什么歪主意,可是偏偏她顶着湘无双的皮子,严重扰乱了惊涛的判断力。
  他前脚转身出门,羽君后脚就招来了玉川。
  “我要出门。”多余的话一句没有,不需要修饰不需要铺垫,而且没得商量。于是“可靠的川川”皱着眉头看看自己还吊着的胳膊和架着拐杖的腿,狠了狠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待惊涛发现自己感到的“不妥”究竟为何,羽君已经走在了熙攘热闹的大街上……
  依然是一身白色絤罗装,在这种边境地带各个边境民族的服饰都很常见,缎白的料子上面没有花纹修饰,却缀了五色素彩的流苏串珠,容貌气质在这种边境地区尤其地惹眼。她闲闲地游晃,在各个摊子上随意看看,看中了便拿走……她身上是没钱的,但是自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替她付帐。
  才逛了一半圈下来,已经有人暗暗盯上了她。待她走到偏僻地方,突然一双手从旁边胡同里伸出一把拖了她进去……
  “好个漂亮的妞!在这种边境地方,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这么美的!”
  羽君初时一怔,待看清那两个粗俗的汉子,顿感无聊。冷笑了笑,“怎么,二位觉得我长得美么?”
  那两人未料她竟然不怕,反而如此淡然模样,不禁狐疑。然而面前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再怎么奇怪,又能如何?两双眼睛贪婪地在她身上流连,“美,自然是极美!”
  羽君无聊地摆弄了一下流苏的串珠,“就二位来说,就算我不美,怕也不嫌弃的吧。”
  二人被她弄得莫名其妙,立时恼了,“好胆量的小娘们,只是这样也不怕,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货!”
  “跟她罗嗦什么,带回去再说!”
  一双毛爪向她伸来,羽君唇角一勾,躲也不躲,“要带我走,也要你们还有命在。”话音刚落,那双即将碰触到她的手便从手腕脱落,顿时鲜血横飞……
  大汉的惨叫声顿响,另一个人也煞白了脸色,看到羽君的身后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两三个黑色劲装的人,而方才,分明只有她一个!
  羽君拂了拂衣摆,对身后的人道:“我不太喜欢血淋淋的场面,交给你们处理,让他们别再有机会干这种勾当。我先走一步。”她看也不看那两个大汉径自走出去,那三个人中立刻有两个暗中跟了上来,另外一个留在原地,对着那两个人缓缓抽出短刀……
  其实从今天一出门,羽君已经知道有暗哨在暗中跟随她。虽然早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但是玉川去通知过他们不要现身,她又整日在屋子里,自然没有见过。只是今日她要出门,玉川竟然放心她一个人,便已经隐约料到。待发觉有人不近不远地跟着,甚至有人替她付帐,就更加确定。
  原来,在她这看似远离了尘嚣的平静生活背后,依然没有摆脱与花散里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突然间便丧失了所有的兴致,终于意识到,无论她怎样想逃开,想要抛下一切,这种日子也终究会结束。她总是要回去的。如今她能够在这里,不过是大家纵容她,可是这般的纵容能到几时?待回去的那日……惊涛会如何反应,他肯跟着她走么?
  这个想法几乎立刻便被否认,惊涛怎么会跟她回去?他可以答应她远走他乡,浪迹天涯,却独独不会同她回到那个过往之地……那个地方承载了惊涛太多的痛苦和悲伤,他避之犹恐不及,而她……自认在惊涛的心里还没有那个价值,能够让他甘心为她回去。
  她一路慢慢走回去,远远便看到惊涛正站在门口,一脸的阴风作雨。



花散里 第三十八章 对朱颜3
  “真巧,你也出门?”
  羽君悠然无辜地笑着走过去,还故意打量了他一番,“你这是正要出门,还是刚回来?我们一起进去?”
  “湘无双!”沈惊涛的脸色一阵反复,阴沉得比方才更加厉害,可是看着羽君那一脸笑容,却有种有难无处发的无力。一旦有了空子,羽君便毫不客气地去钻,挽起惊涛的胳膊拉了他进门。“我已经饿了呢,今天吃什么?”
  沈惊涛已经完全没有机会发作。
  若不是今日偶然有这个机会撞见,羽君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个院子里都不开火的。为了安全起见玉川跟这里的东家包下了整个小院,每日饭食都是出门去买的,凉了便扔掉。这样虽然很浪费,却也是没有办法。……玉川是个杀手,自小跟在湘无双身边,虽然在教坊学了很多声色技艺,厨艺却是没有学过的。而惊涛偶尔会出门在外,打个野兔烧个野鸡什么的没问题,这伤患吃的东西却还是不会做。
  羽君略想了下,说道:“我们也不能总这么每日吃外食,长久下来不是个办法,还是这样好了……”
  惊涛听到这里,估计她是打算亲自下厨,先且不说信不信任湘无双的厨艺,首先她现在有伤在身,立刻开口阻止:“不行你的伤……”“你来下厨!”
  两个人均是一愣,羽君偏了偏脑袋,“伤?这个跟我的伤有什么关系?”
  “你刚刚是说……”惊涛的手指迟疑地指向自己。
  “对,你。不用担心,我会指点你做菜的方法。”
  “但……”
  “噢,我的伤是吧,没事的,我只在一旁坐着,不会累到的。”
  “……”
  于是乎羽君开始了对惊涛的培养,她对以前的惊涛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但是如今毕竟不是在臧云山庄当少爷小姐,既然他们两个有一辈子要过,自己又懒得做,当然要培养个好男人出来养着他们两个。
  ……原来湘无双是这种人么?他开始怀疑自己着实没有看人的眼光,是不是要后悔一下自己的决定……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这个女人妥协,不甘不愿却仍旧义无反顾。他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羽君微微勾了勾嘴角……叫你爱当管家婆,这次让你当个够。小样儿,玩不了你,我就白跟你一起生活二十年。
  这个小院里终于开始有炊烟,每当沈惊涛在厨房里开始忙碌,羽君便搬了椅子裹了被子,包得暖和和地坐在厨房门外,避开屋里的油烟,指指点点。
  朱羽君的厨艺如何没人晓得,据说当年朱夫人在时也是把她拎到厨房里亲自教授督导过的,只是臧云山庄里不缺老嬷子火夫大厨,真个做起饭来也轮不到朱大小姐动手,她自然没有那个勤快劲儿自己跑去下厨。就连沈苍澜也不曾尝过,于是兄弟三个曾暗中诽腹,她的厨艺一定是很不怎么样的。
  只是这几日羽君指点出来的菜色都还是不错,也不知是羽君指点得好还是惊涛悟性高。
  日子如果可以这样下去也不错,只有他们三个……但是,她要如何忽略掉暗处那些无时不在的暗哨?
  有这些暗哨在,她就如天上纸鸢,飞得再远,也一线相牵。
  平淡的日子转瞬即逝,三人的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羽君在院子里支了躺椅晒太阳,南方一直便是这么暖暖的,甚至感觉不到冬天几时过去,春日几时来的。
  “姑娘。”玉川走近,“花散里那边有消息来……”
  羽君微闭的双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这些日子,玉川是从不曾提起关于花散里半句的。果然,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么?可是……还不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