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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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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养性咬下一大块肘子肉,狠狠嚼了两下吞进肚子:“未必,那个王森早就被抓起来了,京里有人护着,才一直在滦州大牢里逍遥,如今见势不妙,舍弃自己,保下他儿子也有可能。”

李彦丢下筷子,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风险极大的漩涡,又看不清其中的情状,只是觉得那一个个人都面带微笑,目光冰冷,随时可能扑上来将他撕碎。

摇了摇头,喝干酒将陶碗按在桌上:“令尊……想必也是不愿继续追查吧?”

“是骆都督,”骆养性少见地又倒了半碗酒,向李彦扬了扬,语气略显不满:“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骆养性被骆思恭紧急调到天津,连手下都没有带,这几日天天与李彦腻在一起,倒是都有几分好感。

李彦点了点头,端起酒碗与骆养性碰了一下:“也不奇怪,到了他们那个位置,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骆养性眼睛一亮,仰头喝光碗中的酒,眼中便有些狂热:“你就不担心被报复?”

高粱酒好似刀子一般流入喉中,只觉小腹有股热流发散到四肢百骸,李彦不禁哈哈一笑:“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好,够豪气,不愧是我骆养性的兄弟,”骆养性侧过身子,用力拍了拍李彦的手臂:“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次押送了宝锁进京,怎么也能给你争取个带兵的总旗。”

“闻香教虽然势大,谅他们也不敢轻动咱锦衣卫的人,倒是那个陈小旗,在天津有些人脉,他逃了出来,你可得小心些,”骆养性难得郑重地嘱咐道。

李彦点了点头,闻香教经过这次事件,起码在天津的势力大受影响,也必然会低调些,倒是陈小旗隐在暗处,不知道藏在哪里,又何时会跳出来。

不过与朝野勾结的权势阴谋相比,陈小旗很可能用暴力发起的报复,他倒是并不担心,只要自己准备充分、实力足够,他就难以得到机会。

骆养性多喝了两碗酒,很快就烂醉如泥,这个有些咋呼的衙内,似乎很苦闷,怕也是整天面对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有些排斥,却也身不由己。

举世皆浊、想要出淤泥而不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彦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卷 创锁记

第六十一回 李彦卖菜

骆养性本来说让京城的工匠过来打磨弹子锁的外形,他的这个主意遭到骆思恭的否决,一则是京里催得紧,没有时间在路上消耗;二则京里不禁工匠多些,相应的材料与设备更加齐全,不如将做好的锁拿到京城去装饰。

次日,骆养性就带人押送这六把弹子锁进京,并留了一队锦衣卫旗兵照看李家工坊,经过他的争取,李彦这个锦衣卫小旗已不仅是管理工匠,也可以领几个兵丁,他还信誓旦旦保证,这次进京,一定给李彦表功,给他弄个总旗。

骆养性走后,李彦安排工匠们搬进河边刚刚建好,甚至连门窗还来不及安装的简易“厂房”,这排青砖砌成的厂房完全按照李彦的设计,场地宽大、门窗也开得很大,便于采光和通风。

根据前面的加工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工匠们的分工也进行了一些调整,以使得各个工件的加工进度尽量同步,将几种部件归并为弹簧作、铸造作与打磨作,下面再分为锁栓、锁舌、弹子等小组,相互间可以协调进度。

所有工段生产的锁也统一为一种规格,以尽量生产出更多的数量,随着弹子锁送入宫中,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大量订单纷涌而至。

不过,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李彦也单独为刘铁锁组建了一小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生产出更多高精度的标准尺与游标卡尺,并开始制作精度达到五分之一厘、十分之一厘也就是一毫的游标卡尺。

李彦的野心,并不单单是一个弹子锁,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将目光放在这上面,更不会为之停下自己的步伐。

夏熙发帖子邀请李彦饮酒,并且将四海居的一艘画舫开到卫河上,在船头煮茶品茗,可以看到两岸洁白的芦花纷纷扬扬。

“三娃,你可知道,闻香楼如今已是马堂、徐贵的产业?”夏熙微微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低落。

“马堂?”李彦皱了皱眉头,徐贵他知道,就是那天在公堂上阴阳怪气的太监,这个马堂的地位却要比采办太监更高些,他是宫内派出来的榷税使。

“宫里的太监……他们可比王家还要势大,夏某也是不敢想什么竞争,好在五加皮酒已经有些眉目,若是能够成功,勉强撑着四海居不倒便行,”夏熙苦笑着摇了摇头,虽说夏家在天津也有影响力,不过夏熙作为庶出的老三,差不多要从家族分出来,自然不受待见。

夏熙本想着重振四海居,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想到却接连碰壁,便有些灰心。

李彦却笑着摆了摆手:“元望兄不必忧心,等到五加皮酒酿成之日,便是四海居反击之时。”

“哪里敢反击什么!”夏熙苦笑着摇了摇头,两个太监有权有势,四海居若是去唱对台戏,那真是与找死差不多。

李彦悠然靠在椅背上,看着碧蓝的天空,洁白的流云:“黄金菜的食材、做法都算不上有多神秘,只能赚些快钱,想来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商人知道闽广也有番薯、玉米。不久之后,闽广的番薯、玉米便会在各地出现,闻香楼想要维持高价,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元望兄只需稳扎稳打,待到闻香楼失去黄金菜这个招牌时,自然会后来居上,”李彦笑着说道。

夏熙听了只是摇头,虽然不用与闻香楼直接竞争,可结果也是一样,谁知道出了名贪婪的太监到时候会不会恼羞成怒。

整个下午,夏熙的情绪都有些低落,闻香楼便像一座大山,挡住他的雄心壮志,而在身后,作为夏氏庶出,还要面对家中兄弟的掣肘。

李彦与夏熙先品茶、后饮酒,酒入愁肠,夏熙不大工夫便露出醉态,将满腹辛酸零零碎碎倾倒而出。

夏父去世,夏氏的叔伯兄弟争夺家产,一开始都将目标对准庶出的夏熙。

正好遇上闻香楼凭借黄金菜,一举压过四海居,夏家的人趁机发难,不断指责夏熙,说他是败家子,让他交出四海居。

夏熙要证明自己,当然不肯,但身上的压力很大,偏偏又遇上闻香楼转手。

夏熙口中透露出的意思,似乎徐贵已经让人发出警告,要四海居小心一些,不得打黄金菜的主意。

夏熙知道无法与权势熏天的太监正面竞争,难免情绪糟糕。

次日,李彦正在西跨院的临时房屋中,琢磨用什么办法帮帮夏熙,家丁急急忙忙过来通报:“少爷,闻香楼的人来了,来了很多人。”

“很多人?都是什么人,他们要干什么?”李彦连忙起身,和二丫说了一声,就和家丁向外走。

家丁一路小跑跟在李彦身后:“看上去像街头的打行、青皮,他们让咱们交出番薯、包谷!”

“都不想活了么?”李彦皱了皱眉头,上次因为这事死了五人,怎么还有不开眼的前来捣乱?

等到了门口,李彦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贼胆包天,他们这次是找到了靠山,那个上次见过的采办太监徐贵,正斜坐在软轿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一帮青皮在那里鼓噪。

“都给我闭嘴!”李彦站到两个堵门的家丁身前,冷声喝道。

众青皮看到突然展出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很快意识到这就是李家的主人,传说中一杆长枪挑死五人的李三娃。

人的名,树的影,虽然李彦的外形并不似传闻中说的那般,身高七尺,体壮如牛,众青皮还是心中一寒,立刻噤声。

“徐太监,不知前来何事?”李彦向着徐贵拱了拱手,淡淡说道。

太监身体上有残缺,最忌讳的也是这个,李彦没有细想,这个称呼却让徐贵勃然大怒。

“大胆!”徐贵脸色一沉,暴躁地从软轿上跳了起来,指着李彦大骂:“小匹夫,你、你叫咱家什么?”

李彦这才明白,却不理会,微微一笑:“徐管事,前来何事?”

“你……”徐贵深吸了一口,狠狠瞪着李彦:“也罢,咱家就不和你这小匹夫计较。”

徐贵好不容易平复了愤怒的情绪,从身上掏出几张纸:“咱家是来要你履行这上面的约定,你若胆敢耍什么花样,哼哼!”

徐贵手上拿着的,正是当日王好贤与李彦立下的字据,约定由李彦向闻香楼独家供应黄金菜的几种食材,也就是番薯、玉米和韭黄,不得卖给他人。

徐贵接受闻香楼的转让,并认为李彦与四海居早有勾结,肯定要趁机毁约,这才召集一帮青皮打手,还有手下的一小队锦衣卫,气势汹汹地来到李家庄园。

而实际上,李彦并没有毁约的打算,黄金菜如此高价,闻风而动的商人肯定很多,虽说番薯、包谷在北方根本没有,在南方闽广一带也只是零星种植,但只要有,就肯定能弄到,何况中间的差价又这么大。

李彦早就知道,就算他控制住手上的番薯、包谷,黄金菜的高价也维持不了多久,等到有人从南方买到,黄金菜的价格定然回落。

李彦心中好笑,脸上却露出犹豫的神色,直到徐贵又说了几句狠话,才“不太情愿”地叹了口气:“也罢,徐大人说过要诚信为人,既然闻香楼约定在先,我便卖你。”

“算你识相!”徐贵瞪了李彦一眼,扯着尖细的嗓子叫道:“咱家知道,你这小匹夫收了几千斤番薯,上千斤包谷,都给我交出来。”

“也罢,”李彦“无奈地”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只是这银子……”

“番薯三千斤、每斤五分银,玉米八百斤、每斤二分银,一共是一百六十六两银。”郑书不知何时带了十几个长工站到李彦身后,很快报出具体数字。

“银子,你还想要银子?”徐贵又跳了起来。

周围的青皮看到李彦示弱,也都是跟着大声鼓噪

徐贵看了看左右,除去十几个膀大腰圆的青皮打手,还有一队身挎秀春刀的锦衣卫,不禁胆气愈壮:“五十两,便宜你了!”

“只有五十两,多了没有。”徐贵伸出一只手,在身前摇了摇。

“你若是不卖,咱家便让人来取。”

“怎么,徐管事想要抢么?”李彦冷冷地皱了皱眉头,身后的家丁齐齐向前一步,靠了上来。

说话的功夫,除了几个地方留下执勤的,其他家丁已经全部集中到门口,手上也拿着长矛。

门外这一番动静,几个家丁齐齐向前,门后的也是一下子涌出来,按照平日的操练,迅速呈扇形展开,站成两排,持枪前指。

李彦本身也是锦衣卫小旗,虽然这个小旗只是管工匠的,并不统兵,但为了保障弹子锁的工坊,锦衣卫在这里安排了一个百户。

骆养性护送弹子锁进京,带走一个总旗,还留下一个总旗。

锦衣卫的人都知道骆养性是都督大人的公子,骆养性又和李彦称兄道弟,这时候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哗啦啦!还没等徐贵反应过来,一队队衣甲鲜明的锦衣卫便冲到门前的空地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徐贵脸色铁青,大声吼道:“西门守诚,瞎了眼啦,知道咱家是谁不?”

对面的锦衣卫旗校中,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总旗,脸色尴尬地拱了拱手:“徐公公,骆大人吩咐,李家庄园乃锦衣卫重地,严禁任何人侵扰,还请公公不要为难小的们。”

徐贵翻了翻白眼,以为这个总旗口中的骆大人乃锦衣卫都督骆思恭,他一个小小的采办太监,便是太嚣张,也不敢多说什么。

“好!好啊!”徐贵转过身,瞪着李彦连连怪叫:“不就是弄出个什么锁么,咱们等着瞧好了!”

“嘎嘎!”徐贵怪笑两声,忍痛从身上掏出一百五十两银票,让人给了李彦。

“姓李的,买东西讲究个讨价还价,咱家怎么说也是宫里的人,还你这十几两银子,不会不给面子吧?”

李彦将银票递给包有才核对,微微一笑:“也罢,李某就给公公一个面子,这十六两银子就不要了,也请公公给个面子,少要几百斤番薯,如何?”

李彦知道,他与徐贵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也没必要委曲求全。

“你……”徐贵差点气晕过去,翻了翻白眼,拂袖便要离去。

“公公慢走,”李彦笑了笑,等徐贵摇摇晃晃上了软轿,才又缓缓说道:“黄金三菜,还有那个韭黄,不知道公公要不要?”

“我……”徐贵差点都被气糊涂了,好不容易按捺住怒火,尖声说道:“不错,再过两天,便是你交来韭黄的日子,若是误了,哼哼!”

李彦笑了笑:“误不了,只不过……小的觉得总是让徐公公跑来跑去也不好,不如咱们也做回一揽子的买卖,三天后我交上韭黄,以及培育方法,如何?”

徐贵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你……这方法也要银子?”

“公公英明,”李彦笑着道:“不多,一十六两银子而已,公公以为如何?”

“你……”徐贵伸手指着李彦,当然知道他是羞辱自己想少掉的十六两银子,不过十六两银子对于黄金菜来说,确实不多,徐贵咬咬牙便答应下来,当场与李彦立下字据,交了银钱。

第二卷 创锁记

第六十二回 暖窖种菜

徐贵走后,李彦向留守的锦衣卫总旗西门守诚表示了感谢,在晚上操办了一顿丰富的酒食来笼络这些锦衣卫,不过西门守诚给李彦的感觉,似乎总有些疏远,甚至暗暗的敌意。

据包有才打听的消息,当初陈小旗正是这个西门守诚的下属,这让李彦不得不多加一分小心。

白天的事情,让李彦再度体会到权势的好处,在这样一个时代,有权有势者杀个人便似杀猪一般,更罔论其它。

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不管个人聚敛了多大的财富,怕也是没有半点保障,他想着骆养性若是真的能给自己弄来个总旗,似乎也不错。

按照约定向闻香楼交付韭黄的日子,李彦在小直沽的菜地旁将刚刚割下来的一茬韭黄交给徐贵,又现场讲解了利用韭菜遮光种植韭黄的方法。

徐贵听得明白,看着李彦不停冷笑:“姓李的,就这么简单的法子,你敢要咱家十六两银子?”

李彦看了徐贵一眼,若是他不能刻意逢迎,两人间的关系断无缓和的可能,李彦的自尊也不容许他轻易低头。

微微一笑,李彦反问道:“这法子,价值何止千金?”

“哼哼!”徐贵阴阳怪气地尖声笑道:“李三娃,这是你自寻死路,莫说咱家不给你机会,咱们走。”

“徐公公走好!”李彦略一拱手,看着徐贵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渐渐离去。也不会特别好心地去提醒徐贵,现在时近深秋,每日都有落霜,韭菜已很难生长。

反正与闻香楼的契约就此已经终结,至于徐贵能不能种出韭黄,和他无关。

“少爷,”包有才走到李彦身边,压低声音道:“少爷有没看到徐贵身后那个蒙面的仆人?”

李彦点了点头:“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

“是陈小旗,”包有才声音微颤:“他手上有颗黑痣,小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李彦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陈小旗是与徐贵勾结到一起了。

“莫要管他们,将这草棚拆了,茅草盖到菜地上,挖出结球菘菜与大蒜,咱们回去,”李彦吩咐家丁说道。

除了李家菜地的结球菘菜与大蒜,李彦之前还以提前给出订金的方式,从直沽一带的农户家中订购最后一茬的韭菜根,以及捆扎起来结成球的菘菜,如今一并逐户收走。

农户们拿到银钱都很开心,不过看向李彦的目光就有些怪异,这菘菜结球也就算了,不知道里面的菜心会不会烂掉,将冬天无法生长的韭菜根买去,那真是败家子的行为。

农户们的菜地大多靠在一起,闻讯而来的农户聚在田头,等着李家的人来收菜,同时议论纷纷。

“李家的娃子,你是要用暖窖种植韭黄吧?”收到第三家田地,突然有个老头出声问道。

李彦诧异地看了那老头一眼:“老人家也知道韭黄?懂得暖窖?”

老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大声说道:“老头子种地的时候,你这娃还不知道在哪里,少詹事徐大人厉害吧?他还向老头子请教过施肥之法呢!”

“原来是长者,不知如何称呼!”李彦连忙施了一礼。

老头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你这娃有礼貌,俺是孙老头。”

“至于韭黄嘛,你方才在田头讲与那太监的时候,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孙老头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得意地冲李彦眨了眨眼。

“哈哈,孙伯有心了,”李彦微微一笑,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交待韭黄的遮光种植之法,存心是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反正他也不能靠着这个赚钱了。

“孙伯所言不差,李某正是要将这韭根移入暖窖,培植韭黄,”李彦见孙老头言谈间对农事很娴熟,便在田头攀谈起来。

“种植韭黄需要遮光,种在暖窖里确实很方便,”孙老头嘿嘿笑道:“你那点想法,老头子一眼就看穿了。”

“连暖窖都不用,只要是普通的地窖,在土里拌上马粪,便足够了。”

“马粪?”李彦诧异地问道:“马粪有何用?”

孙老头翻了翻白眼:“吆,果然是个娃崽子,连马粪拌在土中,会慢慢发热都不知道吗?”

“这样也行?”李彦确实不知道马粪还有这样作用,连忙向孙老头请教。

李彦曾让包有才搜集暖窖的资料,不过包有才毕竟不是“百科全书”,加上对农事并不熟悉,有所遗漏也属正常。

按照孙老头的说法,用马粪发热在冬季种植蔬菜,是最简单易行的暖窖,用来种植韭黄再好不过。

李彦觉得如果孙老头说得不错,马粪确实能发热的话,那么这种方法应该可行。

“孙伯所说,果然有道理,”孙老头言谈中对农事的熟悉让李彦动了招揽的心思:“不瞒孙伯,小可在田庄中挖了几口地窖,打算用来种植韭黄,对于这马粪种植之法,却是知之甚少,不知孙伯能否亲临指点,小可愿为之给付报酬。”

孙老头脸色一喜,随即摆了摆手:“老罗,跑来跑去这老骨头经受不住。”

李彦微微一愣,没想到孙老头会推托:“如此,小可便让人雇一顶小轿来,保证不让孙伯受那颠簸之苦。”

孙老头眼睛一亮,很快又摇了摇头,口中不停地嘀咕:“不好,跑来跑去不好……”

李彦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头,不过是个马粪拌土,这老头就拿腔作势的,难道是嫌酬劳不够?

“少爷,这老头是想成为李家人呢!”包有才俯身在李彦耳边低语道。

“成为李家人?”李彦非常诧异。

包有才点了点头,露出骄傲的神色:“少爷,现在直沽这边,谁不知道咱李家的家丁、长工待遇好啊,天天能吃饱,隔几日便有肉食,不但有工钱,还有奖励,都想着咱能看上他们呢!”

“有这样的事?”李彦愣了愣,虽然他确实有通过更好的待遇,以凝结人心的想法,却没想到会在乡间产生这样的影响。

“孙伯,李家田庄正缺一管事,孙伯可愿屈就?”李彦犹豫着试探道。

“好……”孙老头大声应道,旋即发现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强烈,搓了搓手打起哈哈:“李家的娃……啊……东家,老头子我对各种农活都熟悉,肯定能给你将田庄的事情打理好。”

李彦直起身子点了点头:“如此,你便收拾收拾,这就去田庄报到吧!”

“是、是、是!老头子也没啥好收拾的,这就一起去,”孙老头嘿嘿笑道:“反正,俺是听说李家什么东西都有啊!”

李家的田庄一共修建了六处地窖,是李彦通过包有才了解这个时代的情况,再结合他曾经见过的蔬菜大棚和培育平菇的土温室,进行规范、改进后设计而成,基本上还是这个时代已经存在的结构。

其中两处是简单的地窖,两处是在苗床下面埋了火道的火暄式温室,还有两处同样埋了火道,不过地窖的顶部被挖开,东、西、北三面建土墙,南面留纸窗,平时可以封闭,也可以打开通风,这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塑料大棚了。

孙老头对于农事的经验很丰富,在他的指点下,长工们在一处普通地窖内铺上厚厚的茅草,将结球菘菜与番薯分别堆放储存。

又将马粪与肥沃的黑土拌在一起,铺成苗床,埋入一半的韭根与蒜根。

而在火煊式暖窖中,则用普通黑土铺成苗床,种上另外一半的韭根与蒜根,由于天气刚刚转寒,暂时还不用生火取暖。

当天气寒冷时,只要在火坑点燃柴禾,热量便会沿着火道传递到苗床,起到增温保暖的作用。

李彦让一个新近加入、会写些字的长工李睿作为孙老头的助手,每日观察记录两处暖窖的情况。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将另外一处火煊式暖窖,以及两处开纸窗的火煊式暖窖利用起来,一时间还没有想到种什么比较好。

第二卷 创锁记

第六十三章 京城来信

李彦手上拿着两封信,都是骆养性从京里送来的,打开蜡封,看到完全没有句读、竖排的繁体字,顿时一阵头大。

“三娃,大哥对不起你,总旗没了!”

信写得很直白,也很简单,虽然没有明说,李彦也能看出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样的事情,骆养性当然不敢在纸上写明。

信的最后,骆养性提到另外那封信,说是京里的一位公子,对他的弹子锁很感兴趣,也没有明说这位公子是谁,只让他好好巴结,未来有好处。

看完骆养性完全口语化的信笺,李彦会心地笑了笑,这个便宜大哥不是二愣子,没有为他那个“总旗”拼死力争,虽说有些“不仗义”,却避免了无谓的牺牲。

后面这封信,也写得很口语化,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式的天真,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避讳:“骆千户说了弹子锁的样子,由校觉得和广锁差不多,(奇*书*网。整*理*提*供)肯定不如密码锁安全。”

由校?李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很快想到明朝的末代皇帝崇祯朱由检。

由校?朱由校?那不就是崇祯的兄长,天启皇帝朱由校么?李彦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骆养性说得不错,果然是值得好好巴结的大人物。

连忙又低头将手上的信笺细细读了一遍,这个朱由校说到锁的结构和设计,显得很明了,应该仔细研究过,而且还提到他做过一把木质密码锁,觉得要比弹子锁更安全,可惜被他父亲给砸了。

骆养性带了六把弹子锁进京,并没有多余的样品提供朱由校研究,朱由校显得很遗憾:“可惜见不到弹子锁,骆千户说会向你要一把,你会给吗?”

给,当然给了,不仅给锁,还要附送图纸,李彦忍不住哈哈大笑,弹子锁本身并没有多少秘密,随便一个锁匠打开外壳,就能看到里面的结构,要弄懂也不难。

如果只是送出几把锁,就和未来的皇帝搭上关系,这笔生意无论怎么看也是赚的,李彦心中想道。

李彦不是历史学家,充其量只是喜欢看架空小说、在论坛中游荡的爱好者,对于晚明的历史算不上清楚,只知道大体的走向。

明熹宗朱由校算不上好皇帝,正是他在位期间,明朝渐渐滑向灭亡的深渊,作为大明的皇帝,自然要担负很大的责任。

李彦捏着下巴,寻思自己搭上朱由校以后,应该采取怎样的态度和措施,不但让自己获益,也让民族受益,自己再获得更大的利益。

以前在网络上,李彦是总显得很激愤,如今穿越了,虽然也时常想到民族国家,不过更多时候想到的,却是遵循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路。

在给朱由校的回信中,李彦则将他的密码锁的设计大大夸赞了一通,表示会让工匠用铜铁打造这种密码锁,并拿到市场上售卖,所得利润的五成属于他这个设计者。

此外,李彦又附上几种款式弹子锁的设计图,在信中详细解释这种设计图的画法、识图方法,并解释这种方法的好处。

李彦很谦虚地表示:“弹子锁只是雕虫小技,无法与公子的设计相比,还请公子多多指点。”

在信的最后,李彦又大肆吹捧朱由校的设计才华,并认为与诗词歌赋相比,这种设计能力更能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并强大国力,同样可以治国安民。

写好这封信,李彦又仔细检查了几遍,删掉一些可能触犯禁忌的话,才重新誊抄,让人送往京城。

正如李彦在信中所说,工匠的手艺再好,也无法从根本上提高生产力、提升老百姓的物质生活水平。

李彦推行标准化与精密制造,却是为工业化打下基础,而在工场这边,他也是在推行一种手工工场式的规模化生产模式。

李彦将宅院南面的简易工场命名为精密制造工场,其中又分两个工坊,制造精密测量工具的标准坊,与制造弹子锁的锁具坊。

每个工坊下面,又按照工序性质的差役,分为不同的“作”,如锁具坊下面就有弹簧作、铸造作、打磨作等。

而在“作”下面,也分成制作不同工件的“组”,这就是工场里最基层的制造单位。

在制造弹子锁与尺具的过程中,工匠们被根据个人的特长与技艺,分配到不同的坊、作、组,其中技艺好、干活认真的,被提作组长、作长,徐洪与刘铁锁分别担任锁具坊与标准坊的坊长。

这些工匠原本都被锦衣卫充了徒刑,也就是说他们在李彦手下干活,本来是以徒刑犯的身份,对自身的命运早就绝望。

但是在工作一段时间以后,却发现这种情况在逐渐发生变化,搬进简易工场以后,每个人都被分配到不同岗位上。

虽然每天都要干活,但也并不是非常辛苦,更让他们意外的是还能领到相应的工钱,与大多数工匠平常所得相比,这份工钱还要丰厚许多,这让他们每个人都感到意外。

至于工场的劳作方式,也是他们过去不敢想象的,每个人只要根据图纸,按要求加工一种零件,最后统一组装成为整件,在经过几天的调整以后,一次组装的成功率居然达到八成以上。

正是因为进行了这种调整,锁具坊每天制造出的弹子锁数量,让锁匠们瞠目结舌,如果说以往他们每个人一天也就能打制一两把锁的话,那么现在,全坊二十多人,一天制造的弹子锁数量就达到五十把。

考虑到弹子锁的精细程度、弹簧的加工难度,以及有四五个人并参与劳作,这样的效率就很惊人了。

晚上回到家,只见刚改了名字的丫鬟晓云在一旁磨墨,二丫手上拿着一支毛笔在纸上比划,看到李彦进来,扬起小脸甜甜地笑道:“三娃,你回来了啊,姐煮了鱼汤,你吃点吧!”

“晚上吃过了,要不这汤留着给我当夜宵吧!”李彦摸了摸肚子,走过去站到二丫身后,发现女孩用钢笔在纸上画了一些纤巧的花朵。

二丫慌忙张开双手,想要掩上,口中急道:“三娃,姐胡乱画的。”

李彦拉住二丫的小手,轻笑道:“画出来就是让人看的,没想到咱家二丫还有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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