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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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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落雪之前并未落雨,按照道理并不会冻上。费了半日的功夫扒拉开一看,往年这个时候应该绿莹莹的小麦一片枯黄,竟是死了一大半,就是好容易剩下的也半死不活的打了蔫,哭都哭不出来。

    只涌到地头上看动静的人就是想哭也是在自家地头上哭,可大伯娘却是一径摸到了金鱼儿家门口,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自打那次大伯摔门震得屋顶上的积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后,大伯娘就没少和大伯拌嘴吵架,没少在家哭骂也没少来家里头哭诉。

    骂大伯没良心,两口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半点脸面都不给她,一句话不对头就掀桌摔门的……又说大伯没本事,她嫁过来这么多年了,女儿都出门子了,家里还是当年的旧房子,还眼看着饭都吃不上了……又哭诉自己命苦,任劳任怨了半辈子,都这把年纪了,半点福没享不到,竟还要做牛做马……

    金鱼儿同罗稻葵起初真是一头的汗,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又说夫妻不和邻也欺,这样大喇喇的把家里头的私密事儿往外咋呼,还是在他们两个小辈的面前,这算什么事儿!

    可次数多了后,尤其是每次哭诉后都要趁机借两张煎饼或是舀一碗辣酱瓜酱,两口子就已是见怪不怪了。

    原本打量着其怪自败,却没想到大伯娘根本没个消停的时候,而且还揉搓上了金鱼儿……

    就算是为着地里头的麦苗死光了伤心伤肺的,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余光一瞥,瞧见了听到动静赶出来的罗稻留和罗卷耳。

    对着弟弟妹妹们,罗稻葵依旧温和,向兄妹俩招了招手,“扶你们娘家去吧,地里头的事儿,有你爹呢!”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应是,过来搀扶大伯娘。罗稻葵朝陈俊使了个眼色,转身就往家去。

    地里的麦苗都冻死了,别说大伯娘这么个妇道人家了,就是壮年男子都撑不住。他可以理解大伯娘的伤心,可这伤心,却绝不能成为她的倚仗。

    内室里,金鱼儿把揉搓的乱七八糟的粗布罩衫脱下后才发现上头还沾带了鼻涕眼泪,抿了抿嘴搁到一旁,先换衣裳梳头发。

    萧飒见了抱怨她,“你可真够笨的,看着她扑过来,竟连躲都不会。现在好了,脏死了。”又庆幸金鱼儿还罩了件罩衫,否则直接脏污在袄子上,这会子的袄子又不能洗,一洗里面的棉花就会结成块,不但坑坑洼洼的,还不保暖,那还能穿么!

    金鱼儿没空同她说话,抿了好头发就往外头去,只刚走到门口看到罗稻葵往回转,就又听大伯娘干哭湿嚎了起来,“葵哥儿,你有营生活路,可你弟弟妹妹该怎么活呦!”

    抬起脚就跑了出来,和拎着篮子领着大堂嫂、罗瑞香过来的罗稻粱同时赶到罗稻葵身边。

    罗瑞香三两步跑过来拉着金鱼儿,瞪圆了眼睛,“这是怎么了?”

    大堂哥大堂嫂也问,“这是怎么了?”

    大伯娘见来了人,而且是大堂哥三个,不说收敛,反而越发人来疯起来了,也不待罗稻葵说些什么,就把之前的“委屈”诉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想干嘛?”罗稻粱满脸疑惑的看了看罗稻葵,又看了看妻子。

    若说只看大伯娘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是肯定认为她在为麦苗冻死一事儿伤心的。可不想着怎么补种粮食,而是字里行间的又往罗稻葵身上攀扯,由不得罗稻粱不疑心。

    想干嘛?你说她能想干嘛!

    大堂嫂看着罗稻粱,只剩下苦笑,却还要上来劝解大伯娘。

    罗瑞香是个机敏的,看看你看看他,略作反应就明白了过来,咬咬牙瞪了大伯娘一眼,把缝在毛窝子后跟上的麻绳系在脚脖子上,一溜烟跑回了家。

    说是服务器维修,死活登不上来,愁得我早饭都没吃成,好饿好饿~
第 118 章  居心
    罗瑞香还没进门就火烧眉毛似的大呼小叫了起来,听的本就心烦意乱的三伯娘额角直抽抽。

    再过几个月就要出门子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缺根弦的样子。

    罗瑞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有的没的,拉着三伯娘就找爹,踮着脚四处张望,“娘,我爹呢,我爹又哪去了?”

    三伯娘甩开她的手,没好气的把她往屋里拽,“找你爹做什么!”又压低声音训斥她,“都什么时候,还往外头疯跑!”推了她一把,“快拿了铁锹出来铲雪!”

    “娘,铲什么雪啊!”罗瑞香死撑着不肯进屋,鼻尖上都开始冒汗了,“出事儿,出大事儿,大伯娘正在三哥家哭呢,你们快过去瞧瞧吧!”

    三伯娘这才想起来小女儿是跟着儿子媳妇去罗稻葵家贺喜的,忙放缓脚步停了下来,面色不愉道:“是为了什么?”

    小女儿虽一向四六不着,可和罗稻葵罗栀子兄妹却很是要好,现在又添上了个金鱼儿,见她这样着急,三伯娘倒是不疑有他,只疑惑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儿。

    “你说你大伯娘在葵哥儿家干什么?”屋里歪着的七叔婆看着年老体衰连路都走不大动了,可有些时候耳聪目明的简直胜过年轻人,一听到动静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来问罗瑞香。

    母女俩忙上前搀扶,罗瑞香还大声告诉老人家,“大伯娘在三哥家哭呢!”又满脸哀求的催促母亲,“快把我爹找回来吧,若是晚了,三哥三嫂指不定要怎么吃亏呢!”

    七叔婆一向知道大伯娘不着调,又不是往她家哭,听过后也不放在心上,只一听罗稻葵要吃亏,忙问罗瑞香,“吃亏,吃什么亏?你大伯娘又干什么了?”

    “干什么,她还能干什么!”罗瑞香一肚子的气,“想要好处呗!”

    不得不说,还真是被罗瑞香一语中的了。

    不过她和罗栀子好到一个人似的长到这么大,家里头的那些个大事小情的大人们虽会避讳着小孩子不肯说,罗栀子这个当事人却同罗瑞香抱怨过,是以她很知道大伯娘得一望十得寸进尺的性子,一听她这话头不对,就知道肯定又在惦记着什么了。七叔婆一问,就脱口而出了。

    七叔婆虽老眼昏花,哪哪都不好使,也很有些昏聩糊涂的时候。尤其是挨了这一整个月,混像是老了五岁似的,吃的少睡的少精神头更是不足。可有些事儿,心里头清明着呢!

    一听这话,还得了了。忙指派大伯娘,“老大家的,快去,把老大兄弟叫回来!”

    罗瑞香连连点头,“娘,你快去。”

    三伯娘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恨不得拉着罗瑞香打两下。可看着无知无觉满脸孩子气的小女儿,到底下不了这个手。叹了一口气,急急去找罗家棕兄弟。

    这都是命!

    这厢罗瑞香火急火燎的这样大动静,隔壁住着的七堂婶虽只耳朵里刮进了两句,还是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搀着七叔婆连声问怎么了。

    七叔婆正眉头紧锁,一看到眼珠子活泛的小儿媳,连腰背都直了直,忙指派她,“你快去葵哥儿家瞧瞧去,听说家栎媳妇闹的很不像……”

    大儿媳不管是当儿媳还是当嫂子都马马虎虎,这种事儿上,却是一百个摞一块儿都抵不上一个小儿媳的……可到底还是担心,若不是积雪太后怕摔了骨头,就该自己去的……

    七堂婶见自家婆婆一副白天等不到晚上的急切模样,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两分,痛痛快快的应了一声就一径跑了,罗瑞香赶忙气喘吁吁的跟上。

    ……

    村东头,原本站在村道上吹着刺骨寒风的众人已是转移进了堂屋。

    金鱼儿同陈俊站在了罗稻葵身边,旁边还挨着罗稻粱两口子。大伯娘坐在对面,身边站着局促不安的罗稻留和一个劲儿往哥哥身后躲的罗卷耳,如同两军对垒般泾渭分明。

    大伯娘却仿佛觉察不到空气中的冷凝一般,仍是一个劲儿的嚎哭,三句话离不开“没活路”。

    “我这可怎么活呦!原本你们叔伯里头就你们大伯当惯了老大,最是老实头的一个,成天介的只知道埋头刨食儿。不像你们,一个个的都有营生活路。我们这一大家子可都指望着地里的那点子出息才饿不死呢!现在好了,发瘟的老天这是要逼死我们穷老百姓啊,猪圈猪圈塌了,猪也压死的压死冻死的冻死了,现在连活命的麦苗都冻死了。这一家老小的,可吃什么穿什么怎么活呦……”

    又搂了罗稻留捶胸顿足,“我的儿啊,你爹你娘没用啊,再没力气供你念书了,你就跟着你爹下地吧!等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再念书做学问考功名吧!……”

    哭的都快闭过气儿去了,可见没人搭腔,又缓过劲儿继续哭,把罗稻留兄妹两个臊的够呛。尤其是罗稻留,半点不为自己念不了书伤心,只觉着对面兄嫂们的眼神看的他就想挖个地洞钻。

    罗稻粱两口子听着大伯娘满嘴的瞎话面面相觑,倒又拿不大准她究竟想干什么了。

    金鱼儿同陈俊就更别提了,就算金鱼儿知道同大伯娘说话要存心眼,可到底还是打的交道少,哪里知道她这般敲锣打鼓的想干嘛!陈俊倒是自小就认识大伯娘,可这会子一个头都两个大了,哪里能够知道她的用心。

    倒是罗稻葵,这些年来没少同大伯娘周旋,只消她一个动作半表情,就知道她要唱哪出戏。是以她刚刚一开口,就猜到了她几分的居心。只这一次,他却再是不准备退步了。

    心底长长的透了一口气,向陈俊道:“你先家去吧,出来这么久了,婶子同栀子该担心了。”毕竟这样坏的天气,又让陈俊替他向家里人问好,告诉他,“好好照顾栀子,等过几天消停了,我就同你嫂子去看她。”

    看着大伯娘这样闹腾,陈俊自是不肯走的。可一想到罗稻葵之前说的话,再想到怀着身子的罗稻葵同未出世的孩子,还是点了点头,“成,那我先家去了,过两天再过来给你帮忙。”

    罗稻葵点了点头,拎起装的满满登登的背篓要给他背上。

    陈俊却眼疾手快的把腊肉腊肠并两个布袋子都拎了出来,背着一包红糖同一坛子酱瓜急急往外走。

    大堂嫂反映了过来,把篮子里的红糖包、大枣包塞到了背篓里,“叫她好好保养身子……”

    陈俊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余光瞥到大伯娘瞪大了的眼睛,嘴角抽了抽,也不多说,只谢了又谢,由罗稻葵、罗稻粱送出了门。

    却不知道背着背篓扛着铁锹刚走出去几步远,身后的村道上就出现了一拨又一拨的人。
第 119 章  租子
    最先赶来的是罗瑞香同七堂婶。

    看着深一脚浅一脚狼狈不堪、眼睛却晶亮的七堂婶,大堂嫂嘴角直抽抽,罗稻葵也不忍直视。

    罗瑞香气喘吁吁的,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凑过来告诉哥哥嫂嫂们,“爹爹七叔他们待会就过来。”意思是大家伙可以安心了。

    大堂嫂半张脸都在抽搐了,罗稻粱笑不是哭不是,看着罗瑞香一副气都喘不匀的模样,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头叹气。

    刚刚看着罗瑞香一溜跑远,叫都叫不回,罗稻粱就知道要坏事儿了。就算是好心,可也是办坏事儿了。拔腿就要去追她,却被罗稻葵拦住了。

    罗稻葵自然知道罗瑞香这是要去“搬救兵”了,也知道救兵还罢了,若是“救兵”,今儿这事儿可能就更没法子收场了。

    若按他自己的性子,不管什么事儿,但凡能大事儿化小、小事儿化了的,就再没必要闹大。何况又是至亲骨肉,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不能亲亲热热的,也要和和气气,再不济相安无事儿总是要的。只要能相安无事儿,何必一定要事事处处占上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妨。

    可眼看着大伯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恃无恐的折腾,罗稻葵不想再让步了。

    笑着朝罗瑞香点了点头,罗瑞香皱了皱鼻子,觉着大家伙的态度好像都有点子不对劲儿,正要悄声问着大堂嫂,那厢七堂婶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后,已是精神抖擞的“哎呦喂”上了。

    “哎呦喂,我说大嫂子,你这又是怎么啦?”挨着大伯娘坐了,阴阳怪气地“劝慰”她,“若是出了事儿,只管同我们妯娌说就是了,再不济,还有我婆婆做主呢,怎么竟闹到小辈儿家里头来了。你瞅瞅,可把葵哥儿他们唬的呢!”

    大伯娘原本没想闹得人尽皆知,可她伤心成那样了,罗稻葵还是轻飘飘的嘱咐罗稻留搀自己回去,半点不为所动,心里头就开始不平了。等当看到罗稻粱几个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当年的事儿……当年若不是大家伙扯开脸皮闹了那么一场,哪里又轮得上罗稻葵进城充民壮的。登时就来了精气神,一心想把事儿往大了闹。总归最后吃亏的又不是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也想到了七堂婶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白脚花狸猫肯定会闻着味儿过来的,可当看到她跨进院门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就止了哭声。她不怕在小辈们面前丢人,却绝对不能够在她面前失了体面。

    “我同我侄子说话,又干你什么事儿!”拿帕子擦着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眼泪水,硬邦邦地顶回去。

    七堂婶哪里是肯吃亏的人,“哎呦喂,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竟把你气的连这种混账话都说出来了。你侄儿,你侄儿难不成就不是我侄儿了?”说着又得意洋洋的瞥了大伯娘一眼,好声好气的问罗稻葵,“葵哥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大伯娘怎么气的连家都不肯回了?”

    大伯娘气了个倒仰,下死劲儿地?了一眼七堂婶,敢给我乱扣屎盆子,你最好别有求到我头上的时候。

    罗稻葵只笑了笑,并不搭腔,而是问着大伯娘,“您看,三伯七叔他们都会过来,您要不要把大伯也请来。有什么话,我们也好敞开了说。”

    罗稻葵温言好语,又恢复到了一贯的和气,大伯娘却是连气恼都顾不得了,打心眼里觉着罗稻葵不大对头,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七堂婶就啧啧道:“大嫂真是好福气,天大的事儿说做主就做主了……”话音未落,就听到“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探头一看,咯咯笑道:“真是不巧,他们兄弟几个竟一起来了呢!”

    果然,不仅是三堂伯七堂叔,连大伯父全堂叔都一起过来了。

    全堂叔年纪最小,却最先开口,很不耐烦的样子,“我忙着呢,有什么事儿赶紧的。”

    众人的视线就落在了大伯娘身上,大伯娘心里暗恨,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来,罗稻葵正要说话,七堂婶已是快人快语道:“大伯、三伯、全叔叔,是大嫂子要管葵哥儿要什么好处,只我刚来,还没听着个二四六呢!”

    一听这话,罗稻葵立马瞪向了罗瑞香。罗瑞香瞪大了眼睛,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心虚的朝罗稻粱笑。

    大伯父已是横眉倒竖,跳了起来,手指头径直指到了大伯娘脸上,“我跟你说了不准提不准提,减了租子,葵哥儿两口子又吃什么,你竟还敢背着我上门,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已是面面相觑,就是罗稻葵也没有来到大伯娘竟是为了这个。可复又一想,觉着按着大伯娘的为人,会有这样的打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儿,只心里头却越发坚定了。

    七堂婶则是眼珠子滴溜溜的好一阵的转,她没想到大伯娘是为了这个。可既是为了这,她少不得……要帮她一把了。

    陪笑着上前一步,“哎呦呦,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都是自家人,和和气气的才能发大财呢!”一壁说一壁给七堂叔使眼色。

    七堂叔会意,忙过来拉扯大伯父的胳臂,“大哥,咱们家可不作兴打媳妇。”又同他耳语,“还有小辈们看着呢,好歹给大嫂留点体面。”

    大伯父只觉丢人,倒是把之前的气势弱了弱,瞪着大伯娘,“还不跟我回去!”

    夫妻三十年,谁不知道谁的。大伯父气势一弱,大伯娘立刻就感觉到了。再加上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既已是扯破了皮,总不能这么半点好处都没捞到,还出丑狼藉的回去吧!

    “唰”的站了起来,把脸伸到大伯父面前,“朝这打朝这打,你打呀……敢情我为了这个家做牛做马操碎了心还里外不是人了……好啊,你今天不打我,你就不叫罗家栎!”
第 120 章  惹恼
    话音一落,大伯娘就后悔上了。

    该说软和些的,丈夫最是个好面子的,又是个根本刨不开缝儿的榆木疙瘩,被自己这么一激,可别真动上手了。

    不免又怪罪丈夫半点不会转弯,她又不是傻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谁家的女人家愿意同丈夫拌嘴吵架的,更别提喊打喊杀的了……眼珠子一转,还不是这些人逼的。

    越想越冒火,不怪“老实头”的丈夫了,反把一屋子的人都恨了一个洞。刚想挪一挪脚尖,散落在鬓边的发丝忽然动了动,也就一吸之间,一张蒲扇似的巴掌已是近在眼前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的法术一般定住了,连眼睛都不会转了。

    还是三堂伯同七堂叔反应快,再则二人就站在大伯父身边。赶忙一个抱手,一个搂着腰往后抱。

    只差毫厘,大伯父那布满了茧子就像练过铁砂掌似的粗厚大掌就要掼在大伯娘脸上了。饶是这样,中指也在大伯娘脸上划下了一道长长的印子。虽没开皮见肉,可半边脸已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了,可见大伯下手之重。

    火辣辣的钻心的疼,胸口更是好像又把火在烧,大伯娘这回是真气疯了。

    她是为了自己吗?这样费尽心思还不是为了你罗家栎,为了留哥儿!做人怎么能这样没有良心!

    “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伏地大哭了起来,“罗家栎你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老娘嫁进你家三十年,你娘不把我当人看,小月里连口热水都没有。二丫头一落地,差点把我从炕上掀下去。偏心偏的肋条痛,明明你才是顶门户的长子,好房子好地却都分给了老五。就算蒸屉馒头,还要挑出又大又圆的给老五媳妇送去……”

    她越说越激动,“家里头大大小小这么多妯娌姑子,哪个把我放在眼里,哪个不要见面就踩我两脚。白天黑家的指桑骂槐调三斡四,连我孝敬公婆都看不得,一窝蜂上来骂我不安好心,就差说我喂耗子药他们吃……还有你,罗家栎,成日介吊儿郎当万事不管,进进出出全靠老娘操持,临了临了还要挨你巴掌……”前程往事涌上心头,竟是一跃而起,扑了过去,“打啊打啊,老娘同你拼了,你有能耐就打死我!可我先送个信给你,就算做了鬼我也饶不了你……”

    别说金鱼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就是罗瑞香也只从罗栀子那听过一句半话的,哪里见过这阵仗,都傻了眼,面面相觑。还是被大堂嫂拉了一把,才知道上去拉架。

    其他人倒已是习以为常了,尤其是全堂叔,浑似没听见没看见眼前的闹剧一般,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一手盘着核桃,一手寸把长的小拇指甲点着柏木桌面,一副茶馆里听书的悠闲模样,就差摆上茶水瓜子,再打个手巾把子了。

    “我说,要吵要闹回家去,我可不是来听大戏的,有什么话赶紧的。”说着又示意死死拽着大伯父的三堂伯和七堂叔,“这么多椅子板凳呢,又不收你们银子,赶紧麻溜的自己找座。”

    站在一旁虚扶着大伯娘直翻眼睛的七堂婶赶紧帮腔,忙不迭的应了一声就推了七堂叔坐,自己过来弯下身子劝解大伯娘,“大嫂子,有三伯、全叔叔给你做主呢,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声气不坏,可看向大伯娘的眼里却是满满的不屑。

    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说事儿就说事儿,扯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有的没的管什么用!就算实在是管不住这张嘴,好歹也弄些个新鲜说辞才是。这样的陈词滥调,除了那几个小的,谁没听过二三十遭的,谁还会当回事儿!

    一肚子的无名火,让她想帮忙敲边鼓都不知道在哪落锤,就没见过这样蠢的!

    只大伯父这次却是真气发了狠了,为了这事儿,两人这些日子在家没少干架,他再三说了不准提,可大伯娘竟还敢违逆他,趁着他去了地里的功夫就敢作耗。而且你作就作吧,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三的挑衅他。若还能忍得下这口气,他就不是男人。

    是以七堂叔一松开手,他就要往大伯娘面前窜,嘴里还要嚷嚷,“三十年才得了一个留哥儿,你还有理了!要不是看在老丈人面上,我早休了你了!”说着就要来拉大伯娘家去,若不是还有三堂伯死死拽着一边胳臂,大伯娘就被他拖回去了。

    年轻时为了儿子,两口子没少打饥荒。休妻啊和离的更没少咧咧,在金鱼儿同罗瑞香听来惊天动地的话儿,大伯娘还真不放在心上,只是看着丈夫恨恨的仿佛想从她身上咬块肉下来的表情有些发憷。可既然已是惹恼了丈夫了,那就更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否则这亏可吃大了。

    罗稻葵眼见大伯娘眼珠子直转悠,拍了拍金鱼儿的手,上前搀着大伯父坐下,“大伯,有什么话儿咱们就敞开了说吧,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儿说开了也就没事儿了。”

    他很知道大伯娘的为人,既然存了这份心思,若不扯开毛露出里子来,她再是不会消停的。

    七堂婶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都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子,这么吵吵闹闹的,只会叫人看笑话。”又使劲儿给大伯娘使眼色,“葵哥儿一贯儿是个孝顺的,你们有什么话,只管好好说就是了。”

    不管是刚刚的眼神还是现在的眼色,大伯娘虽没留神,一直站在大伯娘身后罗稻留却注意到了,咬紧了牙关,上前扶着大伯娘往外走,“娘,咱们家去!”

    大伯娘反应过来,看了眼已是齐到自己肩膀的罗稻留,早在肚子里来来回回了十多遍的话儿就止不住的冲口而出。

    虽说大伯父早已是无意中吐露过大伯娘的想法了,大家伙心里头多少也有些明白,可看着大伯娘义正言辞的要罗稻葵减免租子,还是集体失声了。
第 121 章  分家
    树大分杈,子大分家。

    虽说自古至今律法“十恶”中“不孝”罪的 第 121 章 了,毕竟一垧离村近些,一垧偏僻些。罗老爹做主,把近些的那垧分给了罗父。

    等到分房的时候,原本按着规矩是讲究个“兄东弟西”的,毕竟东为大。可老两口不管大儿子是准备过继还是招上门女婿,都只肯把老屋留给长孙罗稻葵继承。

    按着大伯父大伯娘的脾气,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肯吃这样的亏的。可到三十多岁上都没能生下个带把的。两口子上哪都低人一头似的,还未开口,自己就气弱三分。

    越是气弱,还气性越大。只要一看到罗母同婆婆说说笑笑,大伯娘就开始眼睛疼。若再说上两句“悄悄话”,那就更要一晚上睡不着觉,心里翻来覆去的盘算着又不知道在说什么坏话了。而且尤其不能见全家老小欢天喜地的逗弄罗稻葵爬啊走的……不就是生了个小子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了胜仗回朝的大将军。

    日子越过越憋屈,先时还能忍了,可原本就是没占着便宜就算吃亏的人,哪里忍得下的,不是吵就是闹,把大伯父也说动了。原本什么都听自己的弟弟在家里头越来越说得上话,自己这个长子却退了一射之地,大伯父本就心里不痛快。况且爹娘行动都不顾着自己这个长子,更叫他受不住。

    老人家只这两个儿子,满心希望他们兄弟妯娌能友爱共处,就算不能得个“义门”的友悌善名,好歹也不能让乡人耻笑了去了。况且一旦分家,不免就要涉及到赡养与否的家内矛盾了。

    老两口是轮流到两家吃饭,享受供养,还是寄附在哪个儿子家生活。轮流吃饭的话,又是怎么个轮流法,老两口是分开还是一起,寄附的话亦是如此。

    最好自然是分家时给自己单留下一份财产,独立生活,不要儿子养活,可以免去诸多矛盾。可又不是富有之家,这么一来,又拿什么去给儿子们分。

    凡此种种,自然不希望分家,更不希望儿孙带着怨气分家。可禁不住大伯父大伯娘过不下去了,觉着总归没有儿子了,又不肯过继——自己都衣食无着的,一连送掉了好几个丫头片子,凭什么帮人家养孩子。大不了等女儿大了,招个上门女婿养老送终就是了,一心想着分家单过。

    分了家,不必看人眼色,更不必给罗稻葵攒钱起房子娶媳妇。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想想都舒坦。

    再加上田地上虽吃了亏,可罗老爹承诺拿出银子来给他在西边起三间竹篱瓦屋,可不比前几年刚翻新的老屋强,大伯父毫不犹豫的就画了押。

    只没想到不过五六年的光景,成亲二十年后,已是年近四十的大伯娘竟还能生下个带把的。孩子一落草,两口子嘴角刚咧开,就意识到自己吃亏了。

    就算不是长孙,那也是带把的呀!

    可那时候老两口都已相继去世了,两家的户口都已单立。分家文书上也没说明若是大伯娘又生下了带把的该怎么处。反而白纸黑字的注明了“自分之后,无论谁好谁歹,或财发万金,均不准争竞”并“空口无凭,立此分单永远存执”的字样,还有中间人和代字人的签字画押。在罗父同大伯父兄弟两个的签字下面还有四个小字,“平心合议”,都表明了兄弟两人对这份分单的认可和这份分单的效力。

    真是悔的肠子都清了。

    不比大伯父有些私心,罗父很看重兄弟血亲,再加上那时候手里头也有两个余钱了,自然有心帮衬兄长一二。可世事无常,没多久竟意外失足过世了,单留下了孤儿寡母。

    唯一的亲兄弟过世了,大伯父说伤心也是真伤心。可再是亲兄弟,跟儿子一比,也就算不上什么了。在料理丧事的时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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