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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月关-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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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捻着腰间特赐的六品官以上官吏才可以佩戴的银鱼袋,仔细想了半晌,杨浩终于开了口:“程大人,你我承旨,在此设州牧民,今后便是同僚了。如今芦岭州还只是一个名字,什么都是空的,已经到任的,除了你我再无旁人,不知道程大人对本官有什么建议?”
    程德玄抬起眼睛轻轻地扫了他一眼,又复垂下眼皮,呆板地道:
    “按例,一州之地,当设知府一员、通判两员、签书节度判官厅公事、节度推官、观察推官、观察判官、录事参军、左司理参军、右司理参军,司户参军、司法参军各一员。这些,是有品秩的官员,本需朝廷委派的。不过官家已经下旨,特权知府大人委派,这是官家洪恩,大人可以看看有什么可用的人,尽管举荐上去u至于各司职派的小吏,班头、巡检、捕快,方上可自行任命之人,大人可自行决断,下官唯知府大人马首是瞻。”
    杨浩轻轻一叹,满面苦笑:“我有什么人可用呢?如今就只你程德玄一人,还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对我满腹幽怨。我的奏折上明明已经分了功给你,天晓得官家为什么一定要贬你,我已仁至义尽,这笔烂帐你非要算到我头上,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没想到这程德玄竟是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杨浩慨叹一声,便起身莲:“如今千头万绪,本官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目前来说,芦岭洲一切尚未就绪,并不需要这许多官吏,倒是下边那些小吏需要尽快安排,弓导百姓,维持秩序,全赖这些小吏。所以,我想先请折府的人帮助我们建造户藉、划定乡里,把最基本的东西先建立起来,以便上传下达,如臂使指。不知程大人以为如何?”
    程德玄起身长揖道:“大人高见,下官无不从命。”
    杨浩摇摇头,又道:“芦岭州初设,如呱呱落地的初生婴儿,离不了折杨两藩的支持和帮助。本官想近日去府谷一趟,一些事情,还需得到折大将军帮助。如今“练民团一事,已有赤军主着手,这建造户藉、划定乡里,就麻烦程大人看顾了。程大人意下如何?”
    程德玄也不多话,木着脸又是一揖:“谨遵大人吩咐。”
    这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杨浩也不觉有些动气,把袖一拂,便出了房门,程德玄也不相送,缓缓直起腰来,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阴沉,一言不发。
    攸地,一道人影闪进院来,程德玄神色一凛,一侧身便自壁上摘下了佩剑,冷声道:“谁?”
    一个三旬男子踏步进来,微笑拱手道:“在下东京禁军步军校尉禁天锡,现有南衙书信一封,交予程大人。”
    “哦?”程德玄看清来人,确是白天传旨太监所带来的八名侍卫之一,又听他说是南衙来信,忙放下剑,欣然上前接过信来。
    荆天赐笑道:“大人若有回信,可明日寻机交付于我。此处卑职不便久耽,这便告辞。”
    “好走,不送。”程德玄把他送出门去,立即返回房中,掩紧房门到了灯下,急急取信便看。待将秘信看罢,程德玄脸上阴霾一扫而空,他诡璃地笑了笑,将秘信凑到了灯火上,※※※※※※※※※※※※※※※※※※※※※※※※※“折姑娘”
    树影婆姿,树下的人儿只是稍稍一动,杨浩就已直觉地唤了出来。
    那人从树影下走出来,果然正是折子渝,一身玄衣隐在树影下时几乎看不见,这时走到月光下,让人注意到的,也只有她明净如玉的容颜。那雪玉似的一张脸蛋儿映着月光越发娇美,杨浩微笑道:“果然是你。
    折子渝浅浅一笑,翩跹上前,学着男人长揖一礼:“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咳,免礼,平身。”
    一言说罢,两个人都笑了。
    他边是他,她还是她,漫天星光月色下,不过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罢了。谁是官三谁是民?计较起来,忒也煞风景。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明天,我要回府谷去了,所以,想来见见你。”言语轻轻,不乏情意。折子渝落落大方地走到他的身边,仰起脸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凝视着他:“你留下了,我很开心。”
    含蓄而大胆的表白,让杨浩的心砰然一动,他有种想去牵她手儿的冲动,一只手轻轻伸出去,却又凝住,然后顺势向外一挥,轻声说道:
    “一起走走吧。”
    折子渝仰着脸儿,那俏美的脸庞笼在月辉中,透着淡淡的霞光,注意到杨浩动作的变化,她却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温驯地随着杨浩转了身,两个人便向远离百姓帐蓬的幽静角落走去。
    “过几日,把这里稍做安顿之后,我也要去一趟府谷。”
    “当真?”折子渝欣喜地转头:“喔,我知道了,你要去折大将军府。”
    歪着头想了想,折子渝抿嘴一笑:“到时,我在折府等你吧”
    。
    “你?”
    “是啊,你知道,我九叔在折府做个·小管事嘛,折府我也进得去的。”折子渝吞吞吐吐地说罢,又向他嫣然一笑:“你准备向折大将军进言,同折杨两家结盟,按着你的规划,建立芦岭洲了?
    嗯这法儿是你想出来的,如今官家又允许了一府之尊,正好可以大展宏图。”
    杨浩与她并肩走着,只觉少女身上传干淡淡幽香,在这夜的清风里久久不散,一直萦绕在他的鼻端,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的眼角捎着姑娘的动作,只觉一举手一投足,都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听了姑娘的话,他只笑了一声,说道:“在你面前,杨浩无那许多客套,说实话,能有今日,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如此年纪、入仕如此之短,能成为一府之尊,确实足以自得了,我也很开心。尽管这里百业俱无,一切都需从头开始,艰苦确是艰苦了一些,但若非如此,如何能有我的机会。我只盼,能说服折大将军才好。如果他只是一介武夫,我空有一腹计谋,却是对牛弹琴,那就惨了,此时想起,难免忐忑。”
    折子渝想笑,忙又忍住,她用手指撑了按嘴唇,轻笑道:“应该不会吧,折大将军掌理府州,军政经济一把抓,想必不是一个·只晓得喊打喊杀的莽夫,你尽管把心放进了肚子去,”
    折子渝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地被杨浩一把抓住手臂,把她扯到了树影下去。折子渝顿觉有些慌张,吃吃地道:“你你做甚么?”,句话问出来,自己已先红了脸,那颗心也禁不住跳的飞快,平生第一次生起手足无措的感觉来。
    “噤声,你看那人在做甚么,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
    “啊?”折子渝这才肺得自己错会了意,一颗芳心这才放下,顺着杨浩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一片空地上,有个·人弯着腰,鬼鬼祟祟地在地上找着什么,时不时的还要扬一下手。
    谷中本来尽是高可齐腰的野草,如今经百姓践踏,大多已经趴伏,这一片地比较偏僻,草势还算茂盛,那人所站的地方却是空荡荡的,不知本是空地,还是被人清除了杂草,这几天百姓们无序地开辟田地,:把个·山谷弄得跟狗啃的似的。
    “走,过去看看。”折子渝一身功夫,艺高人胆大,一时好奇心起,浑然忘了自己在杨浩面前扮的是娇娇俏俏的乖乖女,立即兴致勃勃地道。
    杨浩见一个小姑娘这般胆量,倒不好示怯,便应了一声,二人矮身借着树木草丛向那里靠近过去。到了近处,野草已经开始倒伏,折子渝孩子气上来,向杨浩打个手势,便伏到了地上,杨浩见状,也只得跟着趴下,二人匍匐前近,向那人渐渐靠近。
    “官人,天这么暗,看得清什么,咱们还是明天白日再做吧。咱们不回去,孩子也不肯睡。再说,如今官府有周济,咱便不开这块地也没甚么。”
    忽然听见有人说话,杨浩二人循声望去,才注意到那片空旷地一侧的草丛边上还坐着一个女人。
    男人直起腰来,回头低斥道:“你晓得甚么,我范思棋一个·举人,那也是有头有面的人物,大白天的你叫我如何做得出来?去去去,你且回去哄他睡去,我忙完了便回去。”
    折子渝凑近杨浩耳朵,低声道:“不像是奸细或歹人,他这是要做什么?”
    杨浩被她细细的呵息吹得耳朵痒痒,他又不好乱动,只得低声道:
    “我也不晓得,再看看。”
    那妇人被官人xun斥一番,便赌气走了,只见那范思棋口当了一声道:
    “妇人家的晓得甚么,如今这月份,旁的都种不得了。亏我带了这种子,过些日子便能收成上来。到时卖与旁人,囊中也能有几文收益,今冬若是官府粮米衣物周济短缺,这几文钱便是救命命。只是白天让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何放得下身段,唉!”
    他摇摇头,口中念念有词地道:“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憋如调饥。遵彼汝坟,伐其条肆。
    即见君子,不我遐弃。敛鱼颊尾,王室如爆。虽则如爆,父母孔迩”
    这人念两句一扬手,向前走出几步,脚下便动弹几下,杨浩就像白天听圣旨的百姓一样,瞪着两只眼睛,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甚么,他忍不住凑到折子渝耳边,低声问道:“他在念些甚么?”
    折子渝脸颊微热,被他耳边吹风更觉麻酥酥的有些不自在,娇躯微微挪动了一下才轻啐道:“谁晓得,反正这举人呆子说的不是甚么好话。”
    “不是好话?”杨浩前后一联系,再看那范思棋的动作,回想他说过的话,忽地明白过来:“啊,我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折子渝倒是真不明白这范举人在做什么,忙好奇地问:“他在做甚么?”
    杨浩春天时候曾在庄上见人种菜,听老娘说过,便解释道:“这人在种芜萎(香菜),种这种菜有个习俗,就是撒种的时候要说脏话,这菜才能长得好。”
    折子渝虽见多识广,却不晓农事,不禁奇道:“世上哪有这样的事,菜也听得懂人话么?”
    杨浩轻笑道:“听是听不懂的,谁知道怎么就传下来这样的规矩。
    庄户人的规矩多着呢,又比如种萝卜,女人是不可以下地踩私的,否则萝卜就会发权太多。谁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不过收成关乎农户人一年生计,谁敢胡乱尝试啊,所以没有不敢不遵规矩来的。”
    他们肩并肩的趴在草丛里见那范举人撒着私,反来复去的就是说的这么几句,一旦晓得了这人鬼祟行为的原因,二人顿感没趣,便想招呼对方悄悄抽身离去,不想二人不约而同扭过脸来还未说话,一对嘴唇便凑到了一块儿。
    两人顿时张大眼睛,僵硬了身子,再也动弹不得。

正文 181章 风流老鬼

    一点樱红香唇,小巧柔软。
    两个人闪电般分开,杨浩只觉方才那一刹只是弹指间的事,又似千万年般恒远,一时晕陶陶的忘了身在人间。
    杨浩感觉如此,折子渝更加不堪。可怜她一个二八佳龄的少女,再如何见多识广,再如何雍容稳重,这时候趴在那儿,也只觉头重脚轻,如蹈云彩,身子软软的浑不着力,一颗心跳跳的偏不着地,半晌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嚅嚅着嘴唇,只有一双眸子,如轻雾遮月一般朦胧。
    眼见杨浩痴痴地看着她,她也不知这时该嗔该怨,只得垂下头去,一颗心“嗵嗵”地跳的厉害。杨浩本来也有些发呆,待见她杏眼含烟,脸染桃花,垂首俯卧,讷讷难言,不由冲动再起,忽地探手一搭她的香肩,折子渝诧然抬起头来,还未看清杨浩的模样,便再次被他吻住。
    这一遭儿可是真正的吻了,折子渝一枚小雀舌儿被杨浩吮住,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娇躯轻颤着任他轻薄,竟是丝毫反应不得。直到窒息的感觉上来,她才清醒过来,一时羞不可抑,轻轻搡他一把,分开了身子,这才低声说道:“杨……浩……哥哥,不…………不行的,这成什么样儿……”
    那一声“浩哥哥”,那一声似羞还怨的“这成什么样儿”,依稀曾经听过了的。霍地,脑海中一道闪电唤醒了他的神智,“浩哥哥……”那清脆的、甜甜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杨浩忽然一阵心酸,他痴痴地看着折子渝月下那张娇美的容颜,透过了她,仿佛看到了另一张俊俏可爱的面孔,那个女孩儿爱他、敬他、想他、念他,自将身心托附于他,从不曾有一刻离弃了他……
    眼看着折子渝稍显凌乱的秀发,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孩被人丢了一身垃圾,却竭力着衣裳,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她带着最甜美最幸福的微笑,把那枚三文钱的钗子缓缓插入青丝……
    不知不觉间,杨浩已泪流满面,折子渝看在眼里,忽然感到一阵剜心的痛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痛,但是杨浩的痛苦,在这一刻她已感同身受。她的鼻子一酸,忽地凑过去,双手环住杨浩的脖子,然后义无反顾地吻了下去。
    青涩的吻,完全没有技巧可言。她笨拙地尝试着,想学着杨浩的样儿撩拨他的舌头,但是刚刚亲了他一下,她便没了勇气,忽地一抽身子,她便像只小小狸猫,飞快地闪进了草丛。
    杨浩瘫开双手,仰望着一天星辰,慢慢闭上了眼睛。
    范思棋隐约听到一点动静,警惕地低声问道:“谁?”
    他侧耳听听,除了风吹野草的婆娑声,什么都听不见,这才放心地直起腰来,继续念道:“遵彼汝坟,伐其条枚。
    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
    “知府大人,府州送粮送军械的车队已经走了。”
    “知道了。”杨浩头也不抬,继续埋头清理着文案。壁宿说完了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向叶大少递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开几步。
    “我说,看这模样,知府大人未必对那姑娘有意啊,一点留恋之意都没有……”
    “那就好。”叶大少眉飞色舞:“知府不与我争,余者莫能与我争。嘿嘿,这折姑娘我是越看越顺眼,我决定了,回头就去府谷寻访她的下落,上门求亲。”
    “就你?我切……”
    “你切个屁。本大少怎么了,本少爷有银子。我用银子砸,不信砸不开她家的大门,我用金条撬,不怕撬不开我老丈人的悄……”,
    “哟哟哟,越说越来劲。我告诉你,别跟我争,我跟杨浩耳是患难之交。他做了官,我一定也弄个官做。你敢跟我抢娘子?善了个哉的。”
    “壁宿,过来!”杨浩摞下毛笔,直起腰来,向他喊道。
    壁宿向叶大少做了个得意的表情,赶紧跑了过去。
    “壁宿,你去把杨晋城他们找来,我有话说。”
    “好勒。”壁宿痛快地答应一声,飞快地跑出去了。
    这是当初审问小野可儿和谌沫儿的那间房子,如今临时充做了知府衙门。
    “木老,你来了。”外边匆匆走进几人,杨浩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迎上前去。双方仿佛只是普通朋友般,李光岑拱拱手道:“知府大人相召,草民岂敢不来,不知府尊召草民来,有何吩咐?”
    杨浩正容道:“官家授我特权,可举贤任能,提拔官员。我刚刚写好奏表,上奏朝廷,请旨封官。木老德高望重,武艺高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本府想请木老出山,担任芦岭州团练副使之职,木恩为指挥使,木老手下诸家将仆从,俱有一身过人的武艺,便都委任为都头,各领一都人马,训练一支骁勇善战的民团出来。还望木老应允。”
    李光岑目光一闪,眸中露出一丝笑意:“府尊如此高看,老朽敢不从命?”
    “甚好,如此就请诸位去军中向赤军主报道,程判官正在登记户藉,划分乡里。其中民壮鳞选出来后,会到赤军主营中报道,具体事宜,你等可先听从赤军主吩咐。”
    “老朽……啊不,下官遵命。”李光岑与杨浩相视一笑,带着木恩等人转身走了出去。
    “叶公子。”
    叶之璇正在一旁看着热闹,杨浩又把他唤到面前,和颜悦色地道:“叶公子,你也看到了,这芦岭州百业俱无,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觉得,这是你叶家车行向西延伸的一个好机会啊。我想,请贵号在府谷、芦岭州各设一家号,广原分号连接起来,以后,我芦岭州需要有大批物资运往中原,也需要从中原购买大批物资回来,这件生意,采买方面有一些物资也可以委托叶家车行去做,其中商机不言而喻,我相信以令尊和你的眼光,应该看得出其中利益。这也算是本府对你们慨然义助难民的一个回报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之璇大喜,忙道:“好哇,我马上写信给家父,把分号开到这里边。到时本少……啊不,到时小民就坐镇府谷,承接广原与芦岭州的生意。”
    “如此甚好。”杨浩微微一笑,又道:“公子杂学丰富,善于养鸟,你看,从这里往府谷,路途也嫌遥远。我还想委托叶大少帮着训练信鸽,这样在一些固定地点设立接收讯息的鸟舍,委派专人接收传递消息,千里关山,一朝便至。这样的本领,我只有找叶公子你了。”
    叶之璇这养鸟、训鸟之术一向被乃父骂成不务正业、雕虫小技,在杨浩口中却这样大受重视,不禁喜出望外,连声道:“成成成,不过……自古以来,以鸽子传讯最怕遇见飞鹰,这西北地区又多鹰,用鸽子实不牢靠,啊!不如用鹰如何?比鸽子更快,更加安全,只是鹰飞不如鸽子及远,但是既是分段设立接收地点,那就无所谓了。”
    杨浩大喜:“成啊,这些事本官一窍不能,你尽可自作主张,放手去做。”他微微一笑道:“官家许本府授官之权。这些官么,如今可都空置着呢,如果你做事得力,本官便送你个官儿做又何妨?”
    “当……当真?”叶之璇先是一呆,随即大喜若狂,声音都发起颤来:“***,谁说本大少百无一用啊,玩鸟都能玩成官儿,古往今来本大少也是第一人啦。”
    待得了杨浩肯定的答复,叶之璇二话不说,抬腿便冲了出去,一溜烟赶到岭下,找到叶家车行的伙计,二话不说便直奔府谷去了。老叶家八辈子没出过当官的,以前有钱也不成,见了人总得低声下气的,现在你再看看。
    叶之璇趴在车子里咬牙切齿地“狞笑”:“老爹,你总说儿子没出息,这回本少爷就让你瞧瞧,你儿子比他老子可要出息多哦。”
    打发了叶之璇离去,一群在户藉登记时被确认原是商贾的人又赶进来,杨浩请他们落坐,很客气地说明了自己用意,又道:“你们原本有的是做大生意的,有的是做小生意的。不管做什么生意的,在这里你们都可以大展拳脚,芦岭刚刚刚成立,所需之物,皆需外来。将来也有大量物资需要运出,具体需要些什么,我想不需本官指点,你们应该比本官更了解。”
    有的商贾疑虑重重地道:“府尊大人,我们离开北汉时,的确把金银细软都带了出来,用作本钱经商,正是我们的本份。只是……小民有一事不明,心中实在忐忑啊。大人,咱们这芦岭刚刚刚设州置府,不管务农、做工、种地、狩猎、打渔、放牧,要想产生自用之外的剩余物品,最快也得两三年时光吧。我们有什么可以拿去卖的?购进了物资,又有什么人有钱去买的?”
    杨浩笑道:“这个,你们不必担心,咱们自己不产物品,难道不能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吗?这一行当,诸位当比本府了解的多。”
    他徐徐扫视一圈,见商贾们大多有些疑虑,便道:“诸位,前几日党项人来我谷中劫掠,被我官兵打败,这事诸位都知道吧?”
    见众商贾点头,杨浩笑道:“以后,但凡插着咱芦岭州旗帜的商车,你们就不必担心党项人来抢劫。往西,是党项七氏的地盘,本官已请了与他们熟稔的人从中斡旋,今后,党项七氏所产牛羊、马匹、草药、各种筋、胶、牛角、兽骨等物资,可以由我芦岭州的商贾来收购,然后销往中原。再从中原购买米粮、成药、铁锅、布匹、茶叶等物卖给他们。这样一来他们成了咱们的主顾,正儿八经做生意赚的钱比纵骑抢劫要多的多,他们还会对咱们不利么?你们还怕没得钱赚么?”
    众商贾听了又惊又喜,商人本来多疑,但是杨浩如今是什么身份?那是朝廷命官、芦岭州知府。一个朝廷大员会信口开河?这在他们是一件根本不可想像的事,所以在旁人来说需要用许多手段来说服、来使他们相信的事,在杨浩来说却只是一句话的事。
    杨浩一番话,让这些正在发愁来日生活会很难过的商贾们看到了无限光明,他们兴冲冲地议论着,许久之后才纷纷起身向杨浩告辞。早一步下手,就早一点抢到先机,他们已准备赶回去招聘伙计大干一场了。
    壁宿早把杨晋城等人找了来,这些衙差们还知道守规矩,杨浩在房中与这些商贾聊天,他们便在外面静静等候,直到这些商贾们喜气洋洋离开,杨晋城才带了几个捕快头儿进来见礼。
    杨浩连忙拦住,笑道:“晋城兄……”
    杨晋城脸色一变,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府尊老爷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杨晋城实不敢当府尊老爷如此称呼。”
    杨浩笑道:“你我本是故交,有什么当不得的。”
    杨晋城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大人如今是一府之尊,这上下尊卑还是要讲的。”
    杨浩摇摇头,只得说道:“杨都头,你们都是广原府的巡捕衙役,被本府借来运送这数万百姓。如今北汉移民已在这里扎下根来,照理说,本府应该马上放你们回去。你们在广原有家有**,离开这么久,家里一定想念的很。不过本府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啊,本府想请你们再留一段时间……”
    杨晋城等人听了都面露难色,杨浩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本地官府刚刚成立,三班衙役一个也无,地方上的人没有个熟悉衙门事务的人打理可不成。所以,本府想请杨都头暂任观察推官一职,这几位都头、捕头,分任左司理参军、右司理参军、司户参军、司法参军,协助本府管理百姓。”
    杨晋城等人听了身子齐齐一振,杨浩故作不见,又道:“为期么……就以半年为限好了。半年之后,诸位如有仍想回广原的,本府送上丰富程仪,如果愿意留下,就由暂任转为正式,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杨浩还没说完,他们已经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了,这还有不答应的?在广原,他们这辈子已经升到头了,左右就是一个吏,如今是什么?是官!再熬一百年,也根本不可能落到他们头上的官帽现在正向他们招手,白痴才不答应。若是不答应,回家一说,他们娘子都能用抖面杖把他们打将出去,芦岭洲初设怎么了,他们拿的是朝廷的俸禄,旱诺保收,还怕没有饭吃?大不了把老婆孩儿都接过来,若放过了这机会,还不后悔一辈子。
    一旁壁宿见了可就有点着急:“眼看着杨晋城他们都一步登天了,我可怎么办啊?”等到杨晋城他们千恩万谢地出去,壁宿终于忍不住了,挺着脸笑道:“杨……府台大人,他们都有官儿做,那我呢?”
    杨浩笑道:“你么,我还真没想好你适合做些什么。”
    壁宿一听顿时垮下脸来,杨浩忍俊不禁道:“这样城府如何做官,总要喜怒不形于色才好。你先去一趟穆柯寨,把这里情形说明一下,我原想要待穆羽长大一些再让他到我身边做事,如今身边实在无人可用,你且问问穆老寨主意思,如果愿意,就让小羽现在过来,如果穆家能来更多的人,那我更是欢迎不胜。至于你么,呵呵……等你回来再说,一定有个合适的位置给你做。”
    壁宿这才欢喜起来,忙不迭地应声去了。
    杨浩把这些人都打发出去,一屁股坐回椅上,捏着眉心喘了口气儿,想着党项七氏晋谒总盟主李光岑之期已然近了,他盘算着届时自己如何与这些草原上的枭雄见面。一边想着,一边提起茶壶,就着壶嘴儿想润润喉咙,谁知那茶壶整个儿都竖了起来,却连一滴水也没有淌出来。
    杨浩纳罕不已,记得这壶茶沏上来之后他压根就没顾上喝呀,难道是让壁宿那小子都喝光了?可这重量不对呀……掀开盖儿一看,茶水满满的,提壶再倒,还是一滴水也不出来。杨浩奇怪地举起壶来看向壶嘴:“莫非被茶叶堵住了?那也不应该一滴都徜不出来呀……”
    不想他这举壶一看,茶水忽地倾泻而出,淋了他一脸。幸好那茶水搁久了已经变成温热,杨浩赶紧摞下茶壶,把脸擦干净了盯着那只茶壶发呆。
    “太邪门了……”杨浩左右看看,心里有点发毛。
    他忽地想起昨晚与折子渝悄悄溜回树下时那奇怪的一幕。因为刚刚的倾情一吻,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但是感情增温的速度太快,一向落落大方的折子渝却有些不适应了,她羞人答答地低着头,拧着自己的手指头,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杨浩牵起姑娘柔软嫩滑的小手,心里又酸又甜,明知道人家姑娘想听什么,偏偏也是说不出口。迟疑半晌,他才低声道:“明日一早,你就要回府谷了,早些……早些回去歇息了哦……
    “嗯……”折子渝轻轻仰起脸来,出幽地瞟他一眼,低声道:“我……我在府谷等你。”
    “好,此间事了,我就去府谷。”
    杨浩说着,张开了双臂,折子渝忸怩了一下,还是忘情地扑进了他的怀抱,柔声道:“浩哥哥,不管以前有多少苦,以后……我会陪着你。不要太伤心,你的亲人,也不会希望你一直沉缅于过去。”
    “我知道,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适应……”杨浩轻拍姑娘手感极佳的背臀,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正想放开她的时候,好象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身子一震,撞到了她的身上,与此同时,某个部位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直挪梆地抵在了姑娘柔软的小腹上。
    折子渝先是一愣,忽地醒悟过来,她羞叫一声,像只中了箭的兔子,转身便跑,待跑出七八步远,才停住身子,头也不敢回,低低说道:“明日,你不必来送我。”
    “怎么?”杨浩呆呆地问,只道自己方才举止唐突,姑娘脸嫩,已经动怒。折子渝怎好说一见了他,就舍不得再走。她羞窘地跺了跺脚,嗔道:“人家说不用就不用,偏要问那么多。”说完了又怕真的吓着了他,飞快地瞟他一眼,又低低跟上一句:“我……在府谷……等你……”
    望着姑娘背影,方才如洪水般突然涌起的情欲一下子又消失的干干净净,那个方才猴急起来,吓着了人家姑娘的那条闯祸精又突然垂头耷脑地歇了下去。杨浩还从来不曾经历过这样情况,一时莫名其妙。
    隐约里,仿佛听到一声叹息,再细听,却只有风吹树木的沙沙声。当时他只道自己一时色迷心窍,才弄出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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