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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月关-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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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要回乡下去,三个兄弟心中颇有些不舍。兄弟四人聊了许久,直到两个公人不耐催促,丁浩才与他们告别,返回府衙。
宋朝的公务员们,薪水在各个朝代中是最高的,休假时间在各个朝代中也是最长的。大节休七天;中节小节休三天或一天;每月例假三天,再加上各级官署每年十二月二十日“封印”停止公务,公务人员回家过年省亲,要到次年正月二十日才返回衙门“开印”办公。这样一来,他们全年的实际假期近一百天,已经接近现代双休日制度的休假时间,而我们的双休日制度如今才实行了不过十多年,这个时代的公务员们福利待遇实是比现代还好。
“浴兰令节”将至,与三天例假连起来,可以连休四天,到了下午,整个衙门就冷清下来,许多官吏、衙役已经提前休班了。那模样就像现代的机关事业单位逢年过节时的情景,丁浩看在眼里,不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他此时还在屋子里忙碌着,那两个看管他的衙差现如今哪还能负起看管之责,眼看衙门里冷冷清清,那两个衙差心里也长了草,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其实那帐册丁浩在三天前就基本完工了,前日徐穆尘赶来,已经对最后一册帐簿做了检查确认,并逐页签字画押。但是丁浩对赵县尉那里却说帐册还未整理完毕,一味拖延着。
当初一番对答之下,赵县尉就知道他要在帐簿上动手脚,至于他具体使什么法子,赵县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敢知道,所以对他整理帐册的进度一直是不闻不问,装袭作哑。他说还未整理好,赵县尉便也哼哼哈哈地应一声了事,并不来催他。
桌上摆着一盘冰、一坛热汤,冰上本来铺着脍鱼片,如今那肉味鲜美的脍鱼已经被吃鱼吃到腥的丁浩扔到了廊前的鱼池里,只留下了一盘晶莹的冰雪。这两样菜是丁浩从酒楼带回来的,衙差们如今都知道丁管事谱儿很大,胃口也好,每天下午都要一边整理帐册,一边吃点鲜美的脍鱼片,喝点稠滑的粟米羹。比知府老爷还要逍遥,令人羡慕的很。
此刻,冷气森然的冰上、热气腾腾的羹上都铺着一块布,丁浩将那誊抄好的三册帐簿轮番放在冰上、羹上,一会熏、一会冻。这三天,丁浩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事,耐心地等着“浴兰令节”的到来。如今“浴兰令节”到了,衙门如期放假了,他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也终于可以实施了。
他又忙活了好一阵儿,才打开帐册细心地翻阅着,翻阅了一遍,他微笑着合起帐簿,把剩下的一点墨连同那冰、粥全部倒进脚下的木桶里,搬出去放在廊下,然后把三册帐簿小心地放进一口小书匣,抱起来出了门,站在廊下高声叫:“两位公爷?”
叫了半天,那两个公人才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喜不自禁地道:“怎么着,丁管事忙完了,那咱照例搜搜身子,然后丁管事早点儿回去,我们哥俩儿也好早些回家。”
丁浩笑吟吟地道:“辛苦两位公爷了,这帐册嘛,总算是整理好了,丁浩这就得去交给赵县尉,还请两位公爷带路。”
“整理好了?”两个公人听了着实有些失望,这些天跟着丁管事天天美食佳肴,怕是知府老爷平常吃的都没这么精细,他多整理一天,自己就能多跟着享享口福儿,怎么这么快就整理好了呢?
两个公人不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他们陪着丁浩到了赵县尉的公房,赵县尉正在整理行装。他到临清上任之后,就把家眷接了过来在临清安顿下来,两地离得不远,正好趁这几天长假回去看看。
其实陈观察和程押司还留在这儿,这两位一个背后是宰相赵普,一个背后是皇弟赵光义,想升官的应该留下巴结巴结他们的人才是。可是传闻说这两位一向不对付,这次他们都派了人来联手办案,也总透着些别扭。这种事态不明的时候,匆忙表态的话,一旦站错了队,这前程就完了,还不如躲远一点的好,所以赵县尉便选择了回临清。
他刚叫身边侍候的那个小厮整理好行装,就听门外有人唤道:“县尉老爷,丁府管事丁浩已整理好帐册,现在门前等候。”
“甚么?”赵县尉心中一喜,急忙抢步出屋,就见丁浩双手捧着一个书匣,笑吟吟地站在那儿。
赵县尉眉尖一挑,问道:“成了?”
赵县尉一语双关,丁浩心知肚明,便也答了一句:“成了。”
赵县尉大喜,伸手便来接那书匣,丁浩双手递过,在书匣上轻轻一拍,说道:“浴兰令节,府衙放假,赵大人想来也要回自己府上去的。”
赵县尉笑道:“有了这件东西,我便不回去又何妨?”
丁浩微笑道:“这个东西何必急在一时,赵县尉总要找些盘帐的能手从头到尾好好的看上一遍,然后再按图索骥细细地盘上一盘吧。如今是浴兰令节,手下人都放假离衙了,大人如何办案?不妨待大假之后,神情气爽,精神饱满,说不定……这意外之喜就不请自来了。”
丁浩说着,在书匣上轻轻一拍,赵县尉会意,一拍额头,假意恍然道:“是啊,本官欢喜过甚,倒是忘了得力的人手大多已经离去。”
他捧着那书匣认真地看了看,强忍住打开翻阅的念头,递与两个差人道:“去,把它放进府衙库房,加封密藏。待‘浴兰令节’之后,本官再来取用。东西放好之后,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两个衙差一听,连忙接过书匣,一溜烟儿奔府库去了。
丁浩看着赵县尉微微一笑,拱手道:“丁浩祝县尉大人归途平安,一路顺风,咱们……节后再见。”
赵县尉嘴角微微一牵,缓声道:“本官……会等着你送来的惊喜。”
正文 第112章 浴兰令节
农历五月初五,本称“端五节”,因避唐太宗生日(八月初五)之讳,改五为午,始称端午节。因端午节时各家均以佩菊兰花煮水沐浴,唐宋时人又称端午为浴兰节。
离开府衙,丁浩先去街市上转了转,花了一文钱,要一街头玩耍的小童到柳婆婆家知会了一声,约定了明日相见的时辰,便回到了客栈。
次日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到街对面的小店吃了早餐,候了片刻,柳婆婆便从小店后门逛了进来,丁浩匆匆向她交待一番,便离开酒楼去街市上买了些应节的礼物,回客栈等着臊猪儿的马车,待臊猪儿的马车到了,便结帐离开了客栈。
柳婆婆在小酒楼吃了饭,又买了四张大饼,回到自己家里,掩好了房门便去院子一角的磨房敲了敲门。敲了半晌,“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头秃驴探出头来,锃亮的一颗大光头,如女子般清秀的一张面孔,赫然竟是那偷儿壁宿。
“柳婆婆,起得真早啊。”壁宿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揉着眼睛道。
柳婆婆笑骂道:“早个屁,老娘都出去逛了一圈儿啦。今儿端午,府衙已经放了大假,人都走空了,你还不出去转转,踩踩盘子?别倚仗自己身手好,不谨慎一些,小心失了手,你倒霉就算了,还要连累了婆婆我。”
壁宿得意洋洋地道:“柳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壁宿的本事,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登堂入室,来去自如也。何况是这样的事,既要动手,可先预付一半酬劳了吧?这几日不得饮酒,勾动腹中酒虫,实在难受的很。”
柳婆婆骂了两声,将大饼塞到他手里,又递过几文钱去,板着脸道:“只有这些,你这小子,越混越没出息,都做和尚打扮了,还要吃酒。”
壁宿得了钱,眉开眼笑地道:“柳婆婆你这么说,可就不在行了。我原也不知扮和尚的好处,如今才晓得,扮做和尚人家戒心实是不但窃取钱财方便,便是勾引妇人竟也容易的多。真是奇怪,那妇人怎么对小和尚如此生趣。”
柳婆婆当头啐了他一口,哼道:“扮做和尚,也有一桩不好,那就是太过显眼,尤其是你这模样的和尚,天生一双桃花眼,哪里像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我知你素来伶俐,也不管你,你自小心些便是,切莫误了老娘的大事,事成之后,那一百贯钱自然如数给你。”
壁宿咧嘴笑道:“壁宿自然信得过婆婆,那事主是谁呀,有什么要害的东西,竟生了泼天的胆子,要去府衙动手脚,想来也不是个良善人家?”
柳婆婆瞪他一眼道:“行里的规矩你都忘了?只管拿钱做事,少问三问四的。老娘年纪真是大了,出去转悠一圈,就觉有些乏了。这就回房歇息,你自本份些。”说完向自己房中走去。
壁宿抻个懒腰,喃喃道:“若非欠着你柳婆婆人情,我还未必接这生意。你倒拿矫做样起来。”他掂了掂手中那几文钱,眯起眼看看高挂天空的一轮艳阳,自语道:“天色尚早,小和尚且去睡个回笼觉,待赚了这笔钱,远走高飞,去汴梁城那花花天地快活快活。”说完缩头回去,把房门一关,睡大头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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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回到丁府时已是午后时分,一进院子,便有人迎在那里,要他马上去见老爷。丁浩也不诧异,叫臊猪儿把东西都送回自己住处,便随那家丁往后宅去了。
丁庭训对刘知府的官司一直甚为在意,可是丁家有行贿之嫌,现如今州府上下官吏都敬而远之,他想打听些消息都没有来路。丁家虽对外言称是丁家主动派出管事协助官府办案,但是在官府方面,却声称是因丁家账簿过于繁复混乱,令丁家派人协助理账。这就是丁浩需要走赵县尉门路的原因,否则官府方面不作主张,丁家是有涉案嫌疑的,哪有资格说去便去。
丁浩执意要进入府衙清理账目,丁庭训就知道他是想从账簿上做手脚,可是他具体要使什么法子,丁庭训也无从猜度。这些天丁浩在府衙清理账册,只让臊猪儿带回些事情进展的简单消息,丁庭训听了如何能够安心,是以知道他今日回府,早早便吩咐门房,待他一到,便立刻招至后宅相见。
丁浩连自己的家门都没进,便径直去了后宅。到了丁庭训住处,通报传见,丁浩进入房中,便见丁庭训正坐在椅上等他。十几日不见,丁庭训似乎更加苍老了,那原本总是威严地挺立着的脊梁,此刻已无法掩饰地佝偻起来。
为丁家拼了一辈子,他才换来了今日的富贵和地位,房舍仍是那么雍容华贵,他身上那件福字圆领锦丝绣袍足以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口粮,可是裹在那袍子里的,却是一个发丝灰白、满面皱纹、神情憔悴的身体,他一生忙于奔波、忙于算计,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也拥有了许多常人无法拥有的财富,可是……他有过快乐吗?
丁浩心生感慨,脚下动作却也不慢,上前便弯腰施礼。
丁庭训见了他,下意识地挺起了腰杆儿,和声说道:“不必施礼,你且坐下回话。”
丁浩暗自一笑,这一遭已不是当初让他一旁站着回话的时候了,看来丁庭训是真的有些沉不住气了。丁浩毫不拘谨地在下首椅上坐了,丁庭训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丁浩,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雁九站在丁庭训背后,不疾不徐地给他捶着肩膀,轻轻瞟了丁浩一眼,又收敛了眼光。
丁浩欠身道:“账册已经清理完了,只待浴兰节后,府衙胥吏重新查账,便可提审徐掌柜。”
丁庭训千等万盼,只等来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说道:“不要与老夫打马虎眼。老夫是问你,此番一定能让我丁家置身事外,不受刘知府一案牵累么?”
丁浩沉稳地道:“若无意外,当保无事。”
丁庭训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道:“何为如无意外?”
丁浩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间之事无绝对之说,丁浩岂敢夸口一定保得丁家无事。只要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重大纰漏,那么,这一次丁家一定能转危为安。”
丁庭训目光一闪,问道:“那么……猪头解库会怎样?徐穆尘会如何?”
丁浩并不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叹息道:“老爷,刘知府一案,赵相公和当今皇弟都被惊动了,不叫他们拿点甚么回去,这事如何能够善了?”
丁庭训心中一紧,捻着胡须沉吟半晌不作一语。丁浩微笑道:“老爷担心的事,丁浩心中明白。关于这一点,老爷不必担心,如果事情不出纰漏的话,那么是没有人能攀咬丁家的。”
雁九听到这里,手下微微一顿,眼角余光攸地一亮,他飞快地瞟了丁浩一眼,才又不疾不徐地继续捶打起来。
丁庭训知道儿子既然将大事托附给他,那么必然也会把丁家对徐穆尘的忌惮原因告诉他,丁浩一定是知道徐穆尘捏着丁家把柄的,他既这么说,想必是有相当的把握的。
一念至此,丁庭训竟然有些心痒难搔,他是真想问问丁浩,到底使了什么法儿,能把此事做得圆满,既能为丁家割掉徐穆尘这个毒瘤,还不必担心被他攀咬。好胜心起,丁庭训仿佛又恢复了年轻时的斗志,但他仔细琢磨了半晌,都想不出一个既能除掉徐穆尘、又能把丁家摘得干干净净的办法,不禁沮丧地叹了口气,说道:“少年可畏,老夫是真的老啦。”
他黯然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看了丁浩一眼,说道:“你刚刚回来,回去歇息一下吧。如果有什么消息,要随时禀报老夫。”
“是,”丁浩应声立起,微微一揖,举步就要退下。丁庭训一脸若无其事地表情,又道:“你做事用心,老夫很是满意。本来,你做了管事后,就该为你换一个住处,只是当时忙于广原之事的后续筹备,一时无暇顾及。如今芬芳院已经拾掇出一幢院子,向阳的房子,通风也好,周围环境更是幽雅。你娘沉疴已久,也需要个幽静的地方歇养,等你了了城里的事,就搬过去吧。你娘在膳房的差使,老夫也准备免了,月例照给,叫她安心将养身子。”
说道这儿,丁庭训掩饰地笑了两声,又道:“你为丁家出力甚巨,这是你该得的奖赏,无须推辞了。”
丁浩一呆,老狐狸又打甚么主意,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要走,还搬什么院子。再说,那芬芳院虽然不是丁家亲族居住的最后一重院子,却也是在后宅范围内,丁家何曾有过哪个管事有资格携家带眷的去后宅长住的?老头子这是在搞什么鬼?
丁浩正欲婉辞,丁庭训已站起身来,佝偻着身子往里间里走,喃喃自语一般地道:“小九啊,你也退下吧,老夫身子乏了,要歇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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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3章 邀约
丁浩满怀疑虑地回到自己住处,见门楣上已悬起艾草,一进屋儿,就有一股菖蒲和艾草的味道,杨氏见儿子回来,喜气盈盈地迎上来,帮他掸着身上的灰尘,欢喜道:“娘打早上就盼着,就是一直不见你的人影,如今可算是回来了。”
丁浩暂时放开心事,笑道:“娘,这些天你身子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猪儿常来看你吧?这小子要是不替我孝顺着娘,我饶不了他。”
杨氏笑道:“那孩子天天来,可比你懂事多了。帮我洒扫啊,打水啊,煎药啊,重活脏活抢着干。”
她有心把老爷决定让他们搬去内宅的喜事儿说出来,可是儿子一门心思想着离开丁家,现在也不知道改了主意没有,要是说出来他可别再有啥歪心思,还不如等他办完差使回来,径直搬过去的好,这样一想,杨氏便把话头儿咽了回去。
娘俩儿坐在炕头上唠了一会儿,杨氏便从怀里摸出几条彩线,笑道:“来,今天是浴兰令节,娘给你腕上系个五彩绳儿,保佑我儿平平安安、太太平平。”
丁浩哭笑不得地道:“娘,小孩子才戴这玩意儿吧,我都多大了?”
杨氏嗔道:“你就算是大人了么?别看你现在是大管事,在娘心里也是个孩子,你呀,啥时成了家,啥时归媳妇儿管。现在娘管着你,你就还是个孩子,不算男子汉。呵呵,手伸出来。”
丁浩苦笑着伸出手,杨氏给他左腕上小心地系着彩绳儿,丁浩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娘认真地给自己系着彩绳儿,心里暖融融的,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任由老娘把彩绳系好,又拿剪刀剪断了,抚了抚手腕,便把老娘剪断,顺手放在炕头的彩线揣进怀里。
杨氏奇道:“你揣那个做甚么?”
丁浩向她扮个鬼脸,笑道:“娘不必问,儿子自有用处。”
杨氏笑笑,也不追问,又道:“娘给你包了粽子,家里没生火,在膳房大灶上煮的,你坐下歇会儿,娘去取回来。”
丁浩连忙道:“娘歇着吧,我去,顺道跟刘鸣再要几道小菜。”丁浩说着,飞快地出了院子,却没马上往膳房走,他拐到织坊外面,探着头儿往里瞅,心想:“冬儿也不知在不在,这时辰,她应该还没回家吧,要不然还真没法找她。可这妮子脸嫩,我这么进去找人,她还不臊得慌?”
正想着呢,罗冬儿提着几只粽子从织坊里走了出来,她回着身,跟房里脆生生地答应一声:“嗳,谢谢李大娘,人家这就回去了。”
屋里有人答应一声,罗冬儿关门转身,一眼看见丁浩,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她忘形地冲上两步,记起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这才收住脚步,只是向他羞涩地一笑。
丁浩快步迎上去,细细打量,只见罗冬儿今日难得地换了件藕荷色的衫子,下身一件同色的窄裙,头上像其他女子过浴兰节时一样,簪了一朵石榴花,浅笑盈盈地立在那儿,真个是人比花娇。
丁浩欢喜地道:“幸好在这儿遇上了你,否则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找你。”
罗冬儿欣喜地道:“浩哥哥,奴家也惦记着你该回来了,就是不便向人打听,城里的差使办妥了?”
丁浩道:“差不多了,对了,这些日子那老刁妇没有再为难你吧?”
罗冬儿小声道:“打骂还是有的,不过婆婆无端得了十余亩田地,心中自然欢喜。再说如今奴家做针娘,每日的工钱也都尽数交给婆婆,所以倒未过份苛待我。”
丁浩叹道:“只是少了些打骂,你就知足了?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什么时候方便出来?那刁妇看的你还紧么?”
罗冬儿道:“今天是浴兰令节,婆婆回娘家‘躲端午’去了。”
原来此地风俗,端午日有条件回娘家的出嫁妇人要回娘家,名曰‘躲端午’,罗冬儿本该也回娘家,可她娘家只有一个无良的舅舅,把她‘卖’作董家媳妇后就此断了来往,她没有娘家可回,只好独自守在这儿。
丁浩一听顿时大喜,面露喜色,眼冒邪光,兴奋地道:“当真?果然?那刁妇回娘家去啦?哈哈,那我今晚过去找你,嘿嘿……”
罗冬儿一句话出口就有些后悔,再看他此时模样,张牙舞爪流着口水,一副马上扑上来把自己连皮带骨吞下肚去的模样,心中更是害怕,虽不知他要做什么,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好事,便急忙说道:“不行,你不能去。”
丁浩笑道:“小冬儿,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小,家里没人在,我去看看你有何不可。”
“不行!你……你要真去,人家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罗冬儿急的跺脚,生气的模样可爱极了。
董李氏虽不在家里,可那家里的每个角落似乎都留着她的气味,把丁浩领回董家去,她哪有那个胆子?而且,在外面与他温存,心理上她还能勉强接受。可是自己现在毕竟还是董家的媳妇儿,如果把他带回董家去,那是罗冬儿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
丁浩见她真的急了,改口说道:“成成成,那我不去,今晚月上柳梢,还是老地方,你来见我。”
“我不,哪回出来,人家都心惊肉跳的。你难得回来几天,陪陪杨大娘吧。”
远处,长工头儿李守银撅着**走过来,他走路一向低头,就像要在地上捡钱似的,一时还没看到二人,丁浩便用不可置疑的语气急急说道:“说定了,月上柳梢,老地方,你要舍得我等一宿,那就别来!”
丁浩说完急急拐到前边一幢房后,一溜烟儿走开了。罗冬儿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不禁杏眼圆睁,嗔道:“人家上辈子欠你的呀?就会凶我!”说完顿了顿脚,也不知道是在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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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取了粽子,又向刘鸣要了几盘小菜。因为尚不是饭时,回到房里刚刚放好炕桌,臊猪儿便挟着丁浩买的那些应节礼物赶进来。丁浩笑道:“你这厮腿倒够长,来的正是时候,来来来,坐下一块儿吃。”
娘仨儿围着炕桌盘腿坐了,吃过了饭,又沏了一壶茶,便把炕桌搬到门外廊下,又取了三个杌子坐在那儿喝茶聊天。
一家人其乐融融,正有说有笑,丁浩眼尖,忽地看到上房丫头兰儿姑娘赶来了。今日浴兰令节,兰儿姑娘也穿了一套新衣裳。一件淡紫色的窄袖短衣,腰系星地折枝花的单裙,看来既俊俏又利落。
丁浩当初憎她势利,一看到她略微有些外翻的嘴唇就打心眼里厌恶,如今她是自己兄弟喜欢的人,爱屋及乌之下,瞧着她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便起身打个招呼,笑道:“兰儿姑娘,可是来找我大良哥哥?”
臊猪儿一听,急忙转身,不禁喜道:“兰儿,你来了。”
兰儿嗔怪地瞪他一眼,止住他前冲的步子,这才向丁浩微微福礼,嫣然笑道:“丁管事,大少爷知道你回来了欢喜的很,请你去后宅饮酒呢。”
丁浩还未说话,杨氏已然站起,欢喜道:“兰儿姑娘,你说大少爷请我家浩儿吃酒?”
兰儿对杨氏笑得更甜:“是啊,杨大娘,大少爷视丁管事如知己,丁管事进城这些天,大少爷一直落落寡欢的,想念的很。今日听说丁管事回来了,大少爷特意在庭院里备了酒宴,邀请丁管事过去吃酒。”
杨氏一听,喜得满面红光,连忙催促道:“你这孩子,还傻站着干什么,大少爷唤你,还不快去。”
丁浩本想与家人多聚聚,无奈只得答应。丁浩一走,兰儿返身随去,臊猪儿腼着脸跟在兰儿**后面,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儿熏淘淘的,只盼跟心爱的姑娘能说上几句体己话儿,却嗫嚅着不敢开口。
兰儿察觉身后有人,一扭头见他跟着,不禁瞪了他一眼,臊猪儿吃兰儿一瞪,顿时吓住不敢再跟,兰儿没好气地道:“你这夯货跟来做甚么?”
“我……我……”臊猪儿急去怀中摸出一个香囊,凑上去道:“今日进城,给你买了个香囊。”
兰儿转嗔为喜,接在手中,俏巧地白了他一眼道:“哼,算你有心,还记得我。”
臊猪儿陪笑道:“我的心里,当然只想着你。这香囊虽不值几个钱,却是我一番心意。”
“知道啦,我走了。”兰儿轻盈地转身,向他扬了扬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臊猪儿又跟了两步,嘟囔道:“大少爷忒也小气,我天天为他取药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请了阿呆,怎不请我?”
正文 第114章 效伯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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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气,丁承宗庭院中的花草更形茂盛,近一亩半的院落,处处都是一丛丛的绿,或高或矮,或疏或密,将有效的空间完美地利用起来。常常一丛绿树当面,让人以为已到尽头,侧身一转,便是一番新的天地,置身其中,简直不知这庭院到底有多大了。
修竹婆挲,芭蕉绽翠,眼前一片绿中缀着点点嫣红,仔细一看,竟是将熟未熟的樱桃。悦耳的鸟鸣声隐隐约约传来,兰儿在前引路,不往丁承宗的住处去,而是拐向了偏左的那条小道,前行不久,芬芳扑鼻,眼前一大片兰花开得正美。兰花旁一道清泉迤逦远去,引向花草掩映间的一座小亭。
那小亭不大,是修在一个不大的水汀中的,堆泥为丘,上筑小亭,并不多加修饰,亭栏外青草兰花充满野趣。一架小桥从岸上飞驾亭前。亭中一张石桌,桌旁坐着丁承宗,正向这里望来。陆少夫人步出小亭,漫立水汀花岸,飘飘若仙。远远望去,这对夫妻真是一对神仙眷侣。此情此景,也更让知晓丁承宗如今状况的人感怀造化弄人。
“丁浩。”耳畔忽地传来一声欢喜的呼唤,丁浩身形一震,霍然转身,就见丁玉落站在芭蕉树下,大袖襦衣,玉色罗裙,颀长的秀项,鸦黑的秀发上绾着一支碧玉簪子,螓首微侧,满面欢喜。
丁浩欣然叫道:“大小姐……”
丁玉落轻盈地上前,对兰儿吩咐道:“我带丁管事过去,你再去催催二少爷。”
“是,”兰儿答应一声,返身走去。
丁玉落看着丁浩,眼中自有一种孺慕亲切,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凝视着丁浩,唇齿微嚅,最后却只绽出一片嫣然:“大哥在等,咱们过去吧。”说着翠袖一卷,翩然转身,已轻快地步向小桥。
丁浩同样有许多的话儿要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甚么。丁玉落转身一走,丁浩既觉轻松,又有些若有所失,脚下只顿了一顿,便快步追了上去。
小桥狭窄,难容两人并行,二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过两尺远。陆少夫人已在桥头等候,两人的心神却都在身前,一水盈盈,既不得语,丁浩的目光便投向小桥栏杆一侧。
桥下水面,平静如绸,里面有两个清晰的身影,前面的是她,后面的是他。伸手可及,却无法真个触到,就像他们彼此的身份,虽然流着相同的血脉,但却难称亲人。“漫天大雪中那声‘二哥’,今生还有机会听她唤起么?”
丁浩一叹,抬头,桥已过半。
自广原回来后,丁庭训就给女儿张罗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书香门第,而且是真正的官宦世家。这户人家姓胥,胥家的这个儿子叫胥墨临,因勤于功名,一直无暇娶亲,但是年岁渐长,家中也自着急,所以给他纳了一妾、蓄了两个美婢侍候他的寝居饮食,正房之位却一直虚悬。
直到前年中了举人,这胥墨临才开始张罗婚事,此时胥公子已成了大龄晚婚青年,高龄三十四岁,几乎比丁玉落大了一倍。中了举人,这人的心气儿也就高了,许多人家的姑娘都入不了胥举人的眼,直到去年七月在盂兰盆会上见到了丁家小姐丁玉落,这位胥公子一见钟情,随后便央人上门求亲。
真要说起来,这胥公子无论自己的举人身份,还是他家族的地位,都完全配得上丁家小姐。丁家虽是霸州首富,却不是霸州最有势力、最有影响的家族。胥家是官绅世家,虽然不及他丁家富有,社会地位却在其上。
只不过这胥公子得过小儿麻痹,病没治利索,走路有点长短脚,行姿不雅或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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