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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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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薄薄的手抄册页,五寸宽、八寸长,秦林接在手上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游拐子:如果没有前面的十两赏银,恐怕他真的会“忘了”拿出来吧!

牛大力和陆远志相视一笑,都佩服秦林有先见之明。

游拐子倒是不害臊,干笑两声,指着册页道:“这就是南京官场上有名的护官符,凡是外省官儿到任必请一本回去的,其中奥妙,长官一看便知。”

秦林闻言笑了起来:“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游拐子白愣着两只眼睛,不明白他说的什么。

秦林把“护官符”翻开细看,上面写的内容可比贾雨村那本详尽有用多了:

“顺天府尹王世贞,南直隶太仓人,文坛盟主,少时有气节,近年以谀词事江陵相国。”

“魏国公徐邦瑞,隆庆六年袭爵,南京守备,掌南京中军都督府佥书府事,纨绔子,惧内。”

……

这份护官符不但写清了南京城内达官显贵的基本履历,于性格人品上也有几分见解,上面的内容或许本地官员早已耳熟能详,但对初来乍到的外地官员来说,无异于一份简明版的南京官场指南了。

秦林大喜,就请游拐子把管区内需要拜谒的衙门、府邸,就着护官符一一点出来。

……

第二天清晨,钞库街的商民百姓们惊讶的发现,街上满满当当的站了二百来号锦衣卫,总旗、小旗、校尉、力士、军余,站得挨挨挤挤。

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惊天大案,百姓们四下打听,待听说是新来的庚字所百户官,人们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忍不住好笑:锦衣官兵好几十年没到百户所点卯了,都是逢五逢十去现任百户的宅子碰个面,新来的长官如此作为,难不成还能把这群老爷兵练成虎狼之师?恐怕也是做做样子吧!

官兵们也在议论纷纷,都晓得昨天有十几个人被新长官收拾了一顿,所以今天没人敢不来;但作为世袭的锦衣军户子弟,他们对外省来的新长官都有些心怀睚眦。

有人故意大声道:“鹿大哥暂代得好好的,何必又派新官来?我看就让鹿大哥扶正了,大家伙儿都好过嘛!”

“噤声!”鹿耳翎心头欢喜,故意装出惶恐的样子,连连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被秦长官听了去,叫我怎么处?”

金陵城中的世袭锦衣军户天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虽然昨天秦林表现得很强势,但绝大多数人仍是面服心不服,何况大部分人昨天没来百户所。

忽然游拐子怪腔怪调地说:“俺也不服气,这外地官儿能带着咱们干赢丙字所的杂种么?到时候咱们往回头嗦,看他一个人怎么逞能!”

这种声音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毕竟谁做百户都无所谓,但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斗赢丙字所,把地盘保住才有陋规常例,才有每个月大伙儿均分的份子钱。

鹿耳翎闻言颇为诧异,以前游拐子想投靠他,嫌弃对方瘸了条腿他没答应,没想到游拐子不死心到现在还在拐弯抹角的表忠心。

他倒是没有怀疑别的,前任百户调走,他代理的期间也和丙字所打过一架,虽然打输了,还躺下个老周,但至少敢和丙字所来硬的,秦某人一个外地官儿,在南京城两眼一抹黑,他敢领着大伙儿出去争地盘?别把尿吓出来吧!

毕竟一个外地官儿,再有本事再有能力,怎么理得清南京城里面两百年下来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迟早要倒霉嘛,譬如这次拜谒各显贵的规矩……想到这些,鹿耳翎洋洋得意,觉得把秦林挤走,自己的试百户扶正,似乎并不算什么难事。

秦林从百户所那扇破败的大门走了出来,就站在台阶上,陆远志、牛大力、韩飞廉三人分列左右。

“本官乃是新任庚字所百户、蒙皇上特旨赏授飞骑尉,从今往后就是你们的长官了……”

特旨赏授?不是随大案保举的?校尉们都明白“特旨”两个字的分量,昨天没来的那些人就交头接耳的打听新长官的来路。

“妈的,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对一个所的锦衣弟兄也下黑手……”游拐子又在人群中间嘟嘟囔囔地道:“看见他身边那傻大个没有?昨天他一拳打倒咱一个弟兄,朝老子胸口擂了拳,差点没把老子打背过气!他妈的黑心肝!”

校尉们口头劝慰着游拐子,表示和他同仇敌忾,不过他们都不是心思简单的人,想到昨天的雷霆手段,随即便对秦林生出几分畏服之意;更有心思灵便的已经想到:既然新长官带来的心腹特别能打,那么下次和丙字所争抢地盘……

鹿耳翎闻言大皱眉头,心说游拐子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游拐子明明又是在骂秦林……

秦林把陆远志、牛大力、韩飞廉介绍给众人,因为前任百户自领了一个总旗,调走之后本所就只有鹿耳翎一个实授总旗了,秦林便毫不客气的分派已有总旗衔的韩飞廉管领一个总旗五十人,牛大力和陆远志都拨在他手下。

这些都是新官上任提拔心腹的例行文章,别人也无话可说。

秦林凌厉的目光扫视众人,斩钉截铁地道:“本官的号令,你们必须服从,否则军法严惩不贷!同时在本官的手下,你们每月均分的常例也将上涨一倍,如果做不到,本官自己挖腰包补齐!”

南京这群锦衣卫官兵,尽是些老油子,秦林又没有王霸之气,第一句正言厉色地说出来,登时就有几个刺儿头想阴阳怪气地来几句;可等秦林说出第二句,他们就全呆住了:他妈的谁和银子有仇啊?

“老子不信,红口白牙的哄谁呢?”游拐子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鹿耳翎舒了口气,心道:这游拐子虽然瘸了条腿,关键时刻还是能派派用场。

锦衣官校都犹豫起来:是啊,说得轻松,能不能兑现呢?

秦林嘿嘿笑着拍了拍巴掌,牛大力走进大堂,搬出来一口箱子,放在院子里面,掀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两。

众官校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不相信?好,本官先把这个月的垫上!”秦林掷地有声地道:“全都按过去的双倍拿!”

校尉们惊得呆了,常例份子按双份算的话,军余二两、力士三两、校尉四两、小旗十两、总旗三十两,全所两百来号人,加起来就是六七百两纹银呐!这位秦长官还真是大手笔!

银子没人不要的,锦衣官校们立刻排了队领,一个个喜笑颜开,都觉得这位长官实在爽利、大气,与众不同。

“哼,收不起常例,看你能拿自己的银子赔到几时?”鹿耳翎领了自己的份子,不怀好意地想象着秦林总有债台高筑的一天。

没有根基,收不起足额的常例,上面千户所还有规定的份子要交上去,加上给本所官校发的双份,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对了,鹿总旗,本官还要去拜访管面上的各处府衙,所以慰问周老哥的事情就请你代劳吧……”秦林笑眯眯地把二十两银子交给鹿耳翎:“这点银子,拿给周老哥家里,叫他好生养息。”

鹿耳翎心头突的一下:怎么秦林知道要去各府衙拜谒的规矩了?难不成……

不过秦林让他代为慰问周校尉,鹿耳翎还不得不去,老周为全所争地盘受的伤,众目睽睽之下要想玩什么花招,那还不被全体官校戳脊梁骨?

当初老周躺下,鹿耳翎只送了五两汤药银子,秦林本是后任可以完全不管,居然出了二十两慰问银,两相比较鹿耳翎实在丢份,校尉们都嘈嘈切切的议论起来。

鹿耳翎捏着银子,气得脸青面黑:毫无疑问,这银子送去了,老周和众校尉都只会说秦长官体恤下情,义薄云天,不会有半个好字落在他鹿某人头上……明明是秦林邀买人心,鹿耳翎大丢其脸,闹得心里头直烦恶心,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替秦林跑腿,你说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第122章 照夜玉狮子

管片上的达官显贵,秦林一家一家地去拜谒,什么英国公、临淮侯、安远侯,并没有哪家是真正接见的,都是帖子投进门房,过一会儿出来个管家,拱拱手说声“主人不在家,不敢当,挡驾”,这就算拜谒过了。

这些大明公侯们,哪儿有闲心和区区锦衣卫百户啰唆?可要是你真的不来,他们又要说是你瞧他不起,从此惹下无数的麻烦。

秦林乐得不见,否则每到一处都得下跪,膝盖头还吃不消呢,投张帖子就算报了到,却也方便省事。

最担心的魏国公府,秦林先派陆胖子拿了二两银子过去探问,果然胖子圆滚滚的外形很讨喜,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苍头非常热情的告诉他,徐大小姐行猎去了,不在家。

秦林松了口气,这才自己上门,把帖子投了进去。

那些个骄仆都是鼻孔冲天的角色,哪儿把你小小的锦衣卫百户放在眼里?茶也没有,板凳也不端一条,就让秦林站在门房里。

方才那老苍头摇摇头,叹口气,看不惯这些骄仆的做派,却也无可奈何。

陆远志瘪瘪嘴:“你们好歹给我家长官弄条板凳嘛,跑一上午了,两条腿都打颤!”

“长官?”门房几位大爷鼻子里哧的一声,笑得嘴都歪了:“我家国公爷职任南京守备、掌南京中军都督府佥书府事,辖下四十九个卫、一百一十八千户所,卫指挥使只好替他老人家牵马,千户连看大门都不要,你一个百户也敢称长官,不怕人笑掉大牙!”

原来有明一朝,魏国公徐达为开国武将勋臣第一,追封中山王,子孙世袭魏国公,荣宠无比。靖难之役,朱棣尽杀建文帝的臣子,但直到最后一刻还在率兵抵抗他的魏国公徐辉祖却安然无恙……原来朱棣的皇后徐氏,就是徐辉祖的姐姐!

武宗年间,大太监刘瑾人称“立皇帝”,权势滔天,仍然不敢动徐家一根寒毛,由此可见魏国公一系在大明朝的根基之深、影响之大。

这一代魏国公徐邦瑞是隆庆六年袭爵,以南京守备掌中军都督府,显赫已极,国公府这些奴才下人们仗着主家权势狗眼看人低,连锦衣卫百户也不放在眼里,出言讥嘲。

陆远志待要和这些狗腿子争辩,秦林摇摇头阻止他,朝笑着的众位门子拱拱手,自己站到墙根角。

几个门房大爷笑得前仰后合,讥嘲之语不绝于口。

秦林根本不和这些家伙计较,就准备等那声“挡驾”之后立马闪人,他前来拜谒只为着官场规矩,可没打算求魏国公办什么事情,何必在乎几个下人的脸色?

没想到出来个白发萧然的老管事,控背躬身问道:“哪位是秦长官?小公爷有请!”

秦林应了声,心头纳闷,按说自己不认识什么小公爷啊,就是那徐大小姐也只是耳闻,从未见过面呢。也管不了许多,走了一步拱拱手:“老管家,下官便是。”

老管事看见秦林茶也没有、凳子也没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朝几个门房瞪了一眼,低声骂道:“狗眼看人低!等会儿收拾你们!”

他对秦林的态度却极其恭敬,先跪下朝小公爷的客人拜了拜,然后才弯着腰在前面引路。

几个门房大眼瞪小眼,都哭丧着脸:老都管教训人的手腕,那可厉害得很呐!那位锦衣卫百户官又怎么认得小公爷?

“叫你狗眼看人低!”门房懊悔得直打自己的耳光。

南京魏国公府的规模不下于蕲州荆王府,但少了几分金碧辉煌,多了些杀伐征战的肃然之气,府中来来回回巡逻的侍卫,也顶盔掼甲神情严肃,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之师。

秦林看到这些侍卫,不禁想到了甲乙丙丁四个女兵和她们的主人李青黛,心头浮起丝丝甜意。

小公爷徐维志已等在了书房外面,他有三十来岁了,头戴金边三梁忠靖冠,穿着云纹青丝燕服,乍一看貌不出众,却很有些勃勃英气。

见到老都管引着秦林来了,他走下书房的三步台阶,笑盈盈地道:“秦兄替我表弟洗冤,令他父子和好,小可渴慕已久啊,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

哦,秦林恍然大悟,既然徐辛夷是朱由樊的表妹,那么徐维志当然也是朱由樊的表哥啰。

可想而知,朱由樊受了秦林大恩,得知他调任南京之后必定给徐维志写了信,托他提携秦林。

有这层关系,徐维志当然态度极好,秦林刚做了个下拜的架势,就赶紧拦住:“使不得!使不得!秦兄替表弟洗冤、弥合他父子二人,小可姑母的在天之灵方可安息,论起来应该小可拜谢秦兄才对……家父若不是守备府有事,还要亲自来感谢秦兄呢!”

徐维志说着,就笑嘻嘻地作势要跪下去。

秦林忙道受之有愧,急忙伸手拦住,开玩笑,未来国公爷你也好叫他跪?

两人并肩走进书房,徐维志命侍女泡了上好的香茶来献。

徐维志和他表弟朱由樊完全相反,没有那种阴沉郁结的气息,而是谈吐爽朗、英气勃勃,时不时还说个笑话,十分风趣。

“秦兄在我们南京来,真正是选对地方了,十里秦淮、佳丽无数,温柔乡、销金窟,只不知秦兄宦囊充沛否?”徐维志大笑着,暧昧的眨了眨眼睛:“如果秦兄要替哪位红倌人赎身,手上短了银子只管问我来要!”

秦林这时候只当徐维志说笑,并没有当真,殊不知徐维志是南京城头一号的混账大佬倌,年轻时斗鸡走马、捧清倌人、青楼斗气一掷千金,什么玩意都玩过,现在儿子女儿都有了,渐渐收敛些,但大佬倌的脾气始终没改,最喜欢替朋友胡乱撮合,只要谁说看上某位红倌人但缺钱替她赎身,徐维志立马上千两银子捧出来,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秦林第一次见面,不晓得他说的真话还是开玩笑,只好说:“谢过小公爷美意,不过下官对欢场女子没什么兴趣。”

徐维志怔了怔,觉得秦林这么位少年英雄居然不解风情,实在太可惜了。

两人谈笑半天,徐维志执意留秦林吃饭,秦林推辞说属下还等在门外,他便叫老都管去安排陆远志、牛大力,总算把秦林留下来吃了顿丰盛的宴席。

席上秦林提到百户所没有宽敞地面,徐维志把手一挥:“没问题,咱们府上的东花园,和府邸隔得有点远,在东城靠城墙根下面,平时没人去,荒地多的是,小妹常去那儿走马的,就借一块地给秦兄,莫说百户所那点人,就是千户所都摆得下。”

秦林连声感谢,百户所的房子太小太旧,他准备买一所大房子居住兼做衙门,但找不到能容纳两百号人训练的演武场,这下借了国公府东花园就好办了。

“小可有个嫁不出去的妹子,生性顽劣非常,又被家母惯坏了……”酒足饭饱之际,徐维志有意无意地说到了他妹妹:“秦兄恐怕也有耳闻,所以,那个,万一要是……哈哈,还请秦兄海涵,海涵!”

秦林听了心头惴惴,不知道那位丑得“嫁不出去”的徐大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徐维志要提前叫自己做好准备。

酒足饭饱,徐维志又送了一份礼物,最后亲自把秦林送到了二门上,才告辞回去。

老都管一直把秦林送出门,这一次那几个门房大爷的态度就截然相反了,个个把腰弯成了曲尺。

陆远志和牛大力两个满脸红光的等在门房,显然好吃好喝了一顿,随秦林走出国公府,到了街上胖子就嘿嘿的直笑:“秦哥,你没看见那几个门房脸上的红印子?刚才大耳光,可把我笑死了……”

“笑吧,多笑会儿腿就不疼了。”秦林笑眯眯地道。

“哎哟妈呀,咱还是买几匹马吧,这一上午跑下来,我腿都快跑断了!”陆远志一脸的苦笑。

南京城太大,周围一百二十里,光靠两条腿太难跑了。

百户所地方狭小,因为是分管城内巡逻的,也就没养马,秦林本来想买马但担心没地方喂,既然徐维志答应把东花园划一块,那就没问题了。

得知现在就去买马,陆胖子和牛大力都高兴得直搓手。

“你两个……”秦林忽然捂着肚子狂笑:“别、别骑马了,还是买头象来骑吧!就你们的身坯子,也只有大象驮得起!”

胖子和牛大力齐齐翻了翻白眼:秦林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

南京马市在聚宝门内侧的鞍辔坊,拿着银子,什么样的好马都能买到。

秦林一到马市,看见他是个年纪轻轻地锦衣卫百户,都以为是哪家世袭的公子爷来了,许多马牙子一窝蜂的上来抢生意,最后是个又瘦又高的北方人赢了,因为他只说了句:“随你们什么马,比得过我的照夜玉狮子?”

果然好马!

只见这马身高腿长,遍体雪白,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脖子底下生着鬃毛,看上去就和雄狮一样,见人来了,西律律的打着响鼻,不安分的用蹄子刨着地,尘土飞扬。

秦林正要和马牙子讲价,忽然背后响起了脆生生的南京官话:“照夜玉狮子,好马呀,多少钱?本小姐要了!”

第123章 徐大小姐

问话的小姐骑着匹乌云盖雪的骏马,头戴凤翅冲天紫金冠,齐眉束着二龙戏珠抹额,黑亮如漆的发丝披散到肩上;穿一件错金绣百鸟朝凤云锦箭袖,羊脂白玉狮鸾带紧紧束在小蛮腰上,越发显得胸部鼓鼓胀胀、身材婀娜多姿;端坐在马背两条腿踩着马镫,浑圆修长的大腿把粉色银花绫裤子绷出了足以让任何男人心跳加快的弧线。

她身边的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则作女兵打扮,银盔银甲,替小姐背着雀画弓、雕翎箭,骑一匹石青色的高头大马。

秦林看那女兵的装扮和甲乙丙丁一模一样,就知道问话的女子定是魏国公府的徐辛夷徐大小姐。

徐辛夷一身装扮金晃晃、红艳艳,简直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定睛细看才瞧清她生着漂亮的鹅蛋脸,眼睛大而略深,鼻梁挺拔,五官轮廓极其清晰,富有侵略性的美感,丰润的红唇极具诱惑,蜜色的肌肤更是充满了运动活力,蹬着马镫的两条腿长得不像话……哪儿是“嫁不出去的丑八怪”,明明就是个运动型阳光大美女嘛。

仔细一思量也就猜到了原因:这时候的男人们,喜欢的是山西大同府小脚姑娘,或者娇娇怯怯犹如病西施的扬州瘦马,像徐辛夷这样的阳光大美女自然被视作难以驯服的烈马,当然会被敬而远之啦。

“小姐真有眼光,这匹大白马配你一身红,比黑毛球好多啦!”背弓女兵笑眯眯对徐辛夷说。

咚的一下,徐辛夷从马背上跳下来,走上前摸着照夜玉狮子的头,哂笑道:“什么大白马?这是西域的照夜玉狮子,传说洪武年间蓝大将军曾经从鞑子皇帝手里夺了一匹,呵呵,没想到咱们南京也能看到呀!马牙子,这匹马多少钱,本小姐买了!”

陆远志急了:“喂喂,好像是我们先到吧……”

瘦高个马牙子姓窦,本来和秦林过来的时候就说了一千五百两的价,此时听得徐辛夷要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紧站到陆远志前面把他挡住,赔着笑道:“小姐,实价两千两纹银,再没得少了。”

陆远志气得胖脸直甩,这家伙不是坐地起价吗?而且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咦,秦哥咋不发话?

原来自徐辛夷跳下马来,秦林又吃了一惊:他的身高在男性中已不算矮了,徐辛夷竟然和他差不多高矮,比起同时代的女子足足高了半个头,再看看身材,狮鸾带束着小蛮腰,胸脯鼓鼓胀胀,圆圆的臀儿十分挺翘,两条腿笔直修长,简直是黄金比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秦林喃喃的自言自语:“好长的腿,好翘的屁股,好挺拔的胸……”

不料徐辛夷听到了,勃然变色,杏核眼圆睁,就准备怒斥秦林。

胖子却把秦林的话会错了意,把他一拉,没好气地道:“腿长屁股翘,日行千里还能跳,这马当然好,可就要被别人买去啦……这马牙子坐地起价,实在可恶!”

原来是说马呀!徐辛夷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陪着她的女兵也瞧出几分,在旁边吃吃地笑,惹得徐辛夷把她拍了一巴掌:“讨厌!侍剑你敢取笑本小姐,哼哼,拿你去配个野小子!”

侍剑附到徐辛夷耳边,低声道:“连大小姐什么时候嫁人,侍剑就配出去也没关系。”说罢嘻嘻笑着赶紧躲开。

说笑过了,徐辛夷对姓窦的马牙子道:“两千两是吧?嗯,照夜玉狮子是有名的千里驹,这个价,不贵。”

不贵?秦淮河最当红的清倌人,有一千两银子就可以赎身了,二百两银子可以买个相当漂亮的小妾,一匹马的身价要当两个当红清倌,或者十个普通小妾,也只有徐辛夷才觉得不贵吧!

窦马牙子悔得想扇自己两个耳刮子,既然知道徐大小姐要买,该喊个五千两再说嘛!

陆远志不服气,嘟着嘴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价你也说了,这不是坐地起价吗?我到牙行告你!”

明朝的大宗商品交易,包括丝绸、马匹、瓷器、房屋等等,都有牙行作为中介机构兼纠纷仲裁,牙人或称牙商都必须严守信用和通行的商业规则,如有违反,牙行可以重重地对其施加惩处。

像今天这种,明明是秦林在先,窦马牙子也说了价格,就必须等秦林把价谈完之后他才能和下一个顾客讨价还价,否则就是乱了牙行规矩,必遭重惩。

窦马牙子虽然想大敲一笔竹杠,也怕牙行惩处,白愣着眼睛想办法应对。

徐辛夷就不高兴了,她的踏雪乌骓虽然也是极好的千里马,但她这身红妆配黑马就不如浑身纯白的照夜玉狮子好看,所以极想把照夜玉狮子买下。

她使个眼色,侍剑就站出来,翘嘴巴机关枪似的对着陆远志开火:“什么牙行,你们仗势欺人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还没买下来呢,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买?这位卖马的大叔,别怕他们,我家小姐发一张片子,顺天府尹都得跑了来,你怕什么牙行!”

窦马牙子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坐地起价对方还要替他撑腰,天底下再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正如侍剑说的,要是国公府徐大小姐帮他说话,漫说区区一个牙行了,就把顺天府掀了也没事呀!

秦林始终在旁边观察,基本上确定这位国公府的徐大小姐,完全是把她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角色,心念一动,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

陆胖子被侍剑骂得不能开口,正准备向秦林求援,就看见他老人家的神情又变得“阴森可怖”,登时一喜,凑近了低声道:“秦哥,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秦林摸着下巴坏笑:“文德桥旁边施御史那带河房的大宅子,他要多少银子才卖?”

嫌百户所地方破旧、狭小,秦林准备买处宅子来做住宅兼衙门,稍微打听下就在百户所街对面文德桥旁边,有位姓施的御史要告老还乡,带河房的整套大宅子转售,不过要价很高。

胖子眨巴眨巴眼睛:“那房子是秦淮河边上的,三进大院子带河房,亭台楼阁,实价要五千两银子啊!秦哥你使钱大方,随手乱用,咱们又在百户所提前发了常例,还得留一笔银子在这里办铅笔生意……”

“叫徐大小姐替我出了吧!”秦林坏笑起来。

胖子撇撇嘴:“切,你以为是国公府的上门女婿,她是你老婆啊?”

秦林忽然扯着嗓子叫:“这马,是爷先看上的,爷一定要买到两千两银子算什么?我出三千!”

窦马牙子乐得差点晕过去,天哪,两个十足十的混账大老倌儿来互相抬价了,作为一个马牙子,试问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侍剑打量着秦林,翘翘的小嘴哧的一声笑:这人不过锦衣百户,最多就是个锦衣卫的世袭子弟,虽然也是武功勋臣,能和开国勋臣第一的中山王相比吗?就算他家里有些钱,又能赛过满南京城首屈一指的魏国公府?

果然,徐辛夷眼皮子都不夹秦林一下,嘴唇微启,冷冷地道:“四千两。”

“你!”秦林咬了咬牙,做出十分艰难的决定:“好,我出四千五百两!”

“五千两!”一千两和一万两对徐辛夷来说似乎没有多大区别,她根本不假思索。

“过分了吧……”秦林凑近徐辛夷,心有不甘地道:“咱们抬价,便宜了马贩子,不如就此罢手?在下实在想要这匹马,小姐如能割爱,在下愿奉送纹银一千两。”

徐辛夷不屑一顾的哼了声,把脸转过旁边去。

秦林气得脸皮绯红,呼呼的喘着粗气:“好个不识抬举的丑八怪!行啊,我出六千两!”

被人说丑八怪,徐辛夷气不打一出来,杏核眼圆睁,恨恨地瞪着秦林:“一万两!”

天哪,一万两一匹马!围观的马牙子们都快疯了。

而处于漩涡中心的窦马牙子则被巨大的幸福感击得快要晕去,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抬杠,和银子过不去的羊牯!徐辛夷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位锦衣百户恐怕也是哪家的世袭纨绔吧!

那么,秦林还会抬价吗?

终于秦林不争了,铁青着脸,一甩袖子扭头就走,嘴里还嘟哝道:“太可恨了,这女人简直不拿银子当回事儿!我可不能陪着她发疯,真要花一万买匹马,家里老太太不把我打死才怪!”

“少爷,少爷!”陆胖子、牛大力也屁颠屁颠地追着去了,充分表演出纨绔公子跟班和保镖的良好职业素质。

徐辛夷轻蔑的笑着,示意侍剑给钱……若非已经让那争买马的家伙灰头土脸了,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哼,丑八怪,本小姐丑又咋啦?本小姐是女侠!

十张千两面额的万源号银铺见票即兑的会票,一股脑儿递到窦马牙子手里。

徐辛夷和侍剑牵着马,在众人啧啧赞叹声中昂首挺胸的离开,宛如得胜回朝的大将军。

窦马牙子幸福的数着会票,高兴得快要晕倒。

第124章 秦林的诡计

众位马牙子看见这姓窦的平白发了一注大财,都是羡慕嫉妒恨,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说他走了狗屎运。

“这会票拿着,烫手不?”一个平和淡然的声音在背后问道。

“哪能啊,钱再多也不烫手!”窦马牙子笑嘻嘻地回答着同行,忽然他发现四周的气氛变得诡异,非但鸦雀无声,连人们的表情都变了,从羡慕变成了隐隐的幸灾乐祸。

有些僵硬地转动脖子,窦马牙子看到了笑眯眯地秦林,刚才就是他问的话,而陆远志和牛大力也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

秦林笑着用手指头掸了掸飞鱼服,陆远志把胖手一伸:“愣着干嘛,拿来吧!”

窦马牙子退了两步,发黄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拿、拿什么,你们别仗着是缇骑,就想白昼行抢!这里可有牙行管着,没人敢乱来!”

“原来你也知道有牙行啊……”陆胖子笑眯眯地道:“那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是什么意思,老兄给解解?‘青黄不接’该什么处置,你又替我说说?”

窦马牙子脸上红了一片,待要强辩,却是无言以对,他万万没想到这胖子竟对牙行规矩了如指掌,心头暗道不妙。

原来明朝商人最重信誉,牙行规矩极严,绝不像后世那么多坑蒙拐骗的。

这“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就是指卖家可以随便喊价到九天,买家可以随便还价到九地,互相让价,等双方都接受的价格出现,俗称“天地交泰”,生意就成了。

但卖家不许中途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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