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锦医卫-第19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听说要锯开头验尸,别的官员有七分害怕,隐隐又含着三分期待,毕竟秦林锯头验尸的名气很大,但见过的人很少,这就算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唯独宛平县令黄嘉善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上次在县衙门锯头验尸,他回去到现在,打边炉是一见猪脑花就犯恶心,这次又要锯头,真是无话可说。
“得嘞!”胖子答应一声,也不废话,就蹲在尸体旁边开始干活。
先取出锋利的剃刀,刷刷刷几下就把塞严的头发全部剃掉,只剩下个光溜溜的脑袋。
去掉头发就更加一目了然,整个脑袋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嘛。
“奇怪,为什么秦将军好像还自信满满的呢?!”赵士桢奇怪地看了看秦林,明显目前的情况对他不利嘛,要是脑袋上有伤,还可以说眼眶淤青是跌碰出来的,现在整个脑袋都没什么伤痕,岂不是说明淤青是生前被人打的?
张鲸和刘守有是得意的笑,得意的笑,仿佛已经看到秦林倒台的场面了。
秦林才不慌呢,只是笑着鼓励陆远志,“继续,别受闲杂人等干扰。”
好嘛,从张鲸张公公到刘守有刘都督,都成闲杂人等了。
张公鱼、黄嘉善肚子里好笑,却又替秦林捏把汗,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真要引发保持十余年和平的俺答封贡就此结束,只怕也不是秦林能够承担的责任呢。
胖子从生牛皮工具包里头取出那柄小钢锯,比一比尸体的脑袋,丫的果然生猛,尸首的头发早已剃去,他就拿出墨笔在尸体光溜溜的脑袋上画了线,抄起小钢锯,二话不说就朝死人脑壳上锯。
“呕……”锯子才望死人脑袋上去,张鲸张公公就先受不了啦,他在宫里养尊处优,要不是想斗倒秦林,根本就不想留在现场,这会儿看见陆远志真要锯人脑袋,他只觉得眼发花、胃反酸,整个人都发飘了。
“快,快把张公公扶到一边坐下休息……”刘守有咋咋呼呼的吩咐属下,张昭、庞清这几个心腹,立刻把张鲸搀扶到旁边休息去了。
胖子又把锯子拉了两下,不得了,张公鱼也声音打颤,用袖子遮住脸:“秦老弟,愚兄……愚兄实在受不了,告罪、告罪!”
说罢,张公鱼也像是身后有鬼追一样,一溜烟地跑远了。
剩下的锦衣官校都是见过血、沾过人命的,倒也不怕血腥场面。
秦林注意看了看,黄嘉善是上次见过这码事的,能忍受倒也不稀奇,那鸿胪寺主簿赵士桢只是个以书法出名的八品文官,居然也咬紧牙关留在现场,倒还硬气。
只不过,所有的人脸色都有点儿发白,特别是看到陆胖子呼啦呼啦的拉锯子,把碎肉和骨头茬子拉得飞溅出来……
不少人闭上了眼睛,可那锯子在皮肉和骨头上来回拉,呼啦呼啦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地传入耳中,碜得人心里直发慌,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
这会儿强忍着没跑开的人,脸色也白得像石灰,后背冷汗凉飕飕的。
唯独只有秦林混若无事,好像陆远志根本不是在锯脑袋,而是在锯木板似的。
“秦哥,弄好了!”胖子笑眯眯地把脑袋取下来。
这一次他按照秦林的吩咐,不是锯的天灵盖,而是锯的比较靠下的位置……也就是颅底的位置。
人的头颅,容纳脑组织的骨骼空腔叫做颅腔,颅腔的底部就称为颅底。
颅底又可分为前部和后部,主要结构有枕骨大孔、枕髁、破裂孔、髁管、颈静脉孔、颈动脉管外口、茎突、茎乳孔、舌下神经管外孔、下颌窝、枕外隆凸、上项线、骨腭、切牙孔、腭大孔、鼻后孔、卵圆孔、棘孔。
如果说天灵盖是天,颅底就是地,一天一地把脑组织包藏其中。
不过,比起头顶天灵盖,颅底部分的骨骼要脆弱得多,因为它不是直接暴露在外的,而是藏在整颗脑袋的中间,底下还有口腔、舌头等组织,不容易受到攻击,从生理学角度,也就没必要长得那么坚固。
人是很精密的动物,身体上每个部位都有特定的功能,从而产生特定的形态,比如脚是承重的,就比手更粗壮,手是劳动的,就比脚灵巧,而不是相反。
颅底位置深藏人头中间,就不会长得太坚固,也是这个道理。
塞严的脑袋被剖开,恰恰正是这脆弱的颅底位置,出现了明显的骨折骨头断裂、血水和脑脊液渗出,格外触目惊心。
“哇……呀!”
一片声的惊呼,不管刘守有麾下的张昭、庞清,还是徐爵带来的刘三刀。这些同行中顶儿尖儿的老手,全都用敬佩的目光瞧着秦林,即使是立场的敌对,也无损于他们对同行大师的尊敬。
颅底深藏头颅中间,谁能从体表知道那里会有骨头折断?可秦林吩咐陆远志锯头验伤,分明就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这岂止是神目如电、明察秋毫,简直就是透视眼啊!
这样强悍的人物,难怪别人说他审阴断阳呢,真正比妖魅还要可怕,他那双犀利无匹的眼睛,是不是能洞彻十八层地狱?
秦林也不解释,只是故作高深莫测的微笑着,适当的保持神秘也是种对政敌的震慑。
这不,刘守有刘都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出身文臣世家而长期执掌锦衣卫,也是个懂行的,看到秦林光看体表就知道颅底有骨折,心下真是吃惊得非同一般。
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能逃过他那双可怕之极的眼睛?
刘守有甚至觉得自己身上虽然穿着飞鱼服,但在秦林目光一扫过来,就好像什么也没穿一样,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
嘿嘿嘿,秦林心头暗暗奸笑,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要看谁笑到最后呀,口胡口胡……
要真能从体表就看见颅底骨折,得,除非秦林是人形X光机。
其实是他从尸体左腿扭曲和眼睛青紫这两点,判断死者存在颅底骨折的。
腿折断和颅底有什么关系?大腿和颅底,一个在下、一个在上,离得很远呀。
原来坠落时下肢或者臀部着地的死者,由于瞬间外力会沿着死者的脊柱一路往上传递,抵达脆弱的颅底位置,便很有可能引起颅底骨折,颅底枕骨大孔周围往往会出现环形骨折。
像塞严吧,大腿、盆骨和脊柱就好像连在一起的棍子,在坠地一瞬间受到强大的冲力,狠狠往上一捣,哗啦,颅底就被捣碎了。
证明颅底骨折,形势顿时大变,转而对秦林有利,因为证实死者头部受到传导性伤害,眼眶的青肿就有了另一种解释。
“秦将军果然神目如电……”赵士桢在众人压抑着的低呼声中朝秦林作了一揖,忽然话锋一转:“但下官还是不明白,您说的颅底位置发生骨折,和眼眶变青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力量沿着脊柱这么捣上来,把眼珠子震得出血倒还可以理解,连眼眶都青了,未免、未免有点匪夷所思。”
“其实这是很寻常的,要揭开眼球青紫之谜,只要拨开眼睛附近的皮肤就会一目了然……”秦林对赵士桢的问题丝毫不以为忤,吩咐陆远志这就拨开眼眶附近的皮肉。
陆远志和秦林混这么久,手法也熟练了,伸手从生牛皮包儿里面取出柄弯弯的精钢小刀,拿着塞严的半截脑袋,在眼眶子周围一会儿挑、一会儿割,刷刷刷几下就把苍白的皮肤、暗红的肌肉组织通通剥开。
娘的,人人咋舌不下,心说这胖子剥人头皮,活像剥橙子似的,看他胖乎乎的一团和气,谁能想得到?
这皮刚剥掉,众人立刻看出了问题,只见塞严眉弓、眼角的部位,骨头上有丝丝血线,那里的骨头已经裂开了!
原来眼球和大脑之间只有一层很薄的骨骼相隔,在受到外力撞击、发生严重的颅脑损伤的时候,脑出血就会顺着骨折线沁入眼眶。
而人的眼眶部位皮肤非常薄,一旦被瘀血浸入,就会透过皮肤呈现出青紫色,活像被别人打了一拳。
这个现象,在后世的法医学上就叫“熊猫眼征”。
秦林前头判断死者存在颅底骨折,除了左腿先着地这点之外,熊猫眼征也是一条重要依据。
本来气势汹汹的黄台吉,登时就萎了下来,一直被抓在手里不放、当作有力证据的眼眶青紫,原来是这么回事,根本就不能证明塞严被人打过呀!
娘的,这年轻的蛮子官员,咋就这么厉害?黄台吉郁闷得不行,只觉胸口憋着气出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第575章 自杀,他杀,意外?
秦林以颅底骨折和熊猫眼征,排除了塞严死于他杀的“直接证据”,案情似乎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暂时不能确定死亡性质,但是意外事故和自杀的可能性,就在无形中大幅上升了。
到底是自杀,意外,还是他杀?
暂时只能说,都存在一定的可能。
物证之外,还看人证,那些从永安万寿塔跑下来和尚、香客,就心惊胆战的发现,锦衣卫刘都督和东厂徐掌刑开始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一声令下,众多东厂番子和锦衣校尉气势汹汹的逼上来。
厂卫酷刑,天下皆知,可怜这些涉案的人,不是庙里的和尚就是来进香的善男信女,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立马一片声地喊冤,不少人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且慢!”秦林突然出言阻止。
这声且慢,在旁人尚且没什么,在这些和尚、香客耳中,真不亚于天籁之音,一个个都可怜巴巴的把秦林望着,如今也唯有神目如电的秦青天可以救命了。
刘守有冷笑一声:“既然秦将军不能从尸首和现场判断死因,那本都督当然就要勘问涉案之人了,难不成你要放纵凶犯?”
徐爵也对秦林不以为然,现在找不到直接证据,就得想办法撬开涉案人员的嘴巴嘛。
“塞严坠塔时发出惨叫,当时本官就迅速赶到塔下,正好各层窗口有不少人往下看,他们的位置本官都记得清清楚楚……”秦林边说边将几名和尚一指,从容不迫地道:“他们当时在第八层。”
善男信女们也一个劲儿的往前挤,希望秦林记得他们所处的楼层。
秦林没有让他们失望,一一指出:“这位老伯和两位大叔在第九层,老婆婆和大婶是在第五层……”
原来秦林有种侦查人员经过特殊训练才能掌握的速记本事,能够迅速的将某幅现场画面记忆下来,当时他跑到塔下,只扫了两眼,便将十三层宝塔各层窗口站的人牢牢记住。
从刘守有、徐爵,到张昭、刘三刀,全都惊得舌头一吐,暗道一声厉害,秦长官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啧啧。
饶是赵士桢性情桀骜偏激,见状也不得不佩服,心说锦衣卫秦将军少年得志,倒不是那种浪得虚名的幸进之徒,手底下是有过硬本领的。
最后秦林手指点向了蒙古人:“本官记得很清楚,当时第十一层是这位古尔革台吉和另外几位蒙古贵族,第十三层则是黄台吉为首。”
第九层的老头儿不停地点头:“对呀!蒙古人爬得最高,跌死人之后他们从顶上急三火四的冲下来,还把老头子我推得跌了一跤呢,看,现在腿上还是青的……”
黄台吉郁闷了,这下子真是无从抵赖。
秦林笑笑,朝老头儿拱拱手,又道:“至于死者跌落的第十二层嘛,那层窗口站的就是……你!”
只见秦林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个圈,最后停在了某人的脸上,众人定睛看时,正是惊慌失措的拔合赤。
“不不不,不是我……”拔合赤把手乱摇:“你……你不要胡说!”
秦林嘴角微微一弯,露出嘲讽的笑容,直直地盯着拔合赤的眼睛:“本官绝对没有记错,要不要本官找出证据来?”
拔合赤还待硬着头皮抵赖,黄台吉低声道:“或许有别的人看到,赶紧承认了,就说是从上十三层的楼梯转角……”
拔合赤立马改口,说他的确在塞严死后出现在第十二层的窗口,但塞严跌下去的时候他正从楼梯上十三层,是听到惨叫之后,才退回十二层窗口探出头往下查看的。
秦林心头冷笑,暗道算你见机得快,否则在窗台上找到你的指印,看你怎么抵赖?
一众蒙古贵族都惊讶起来,将信将疑地看着拔合赤。
“不会是拔合赤干的……”古尔革台吉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道:“他和塞严没有冤仇,甚至在来中原之前根本不认识,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汉官老爷,你不要冤枉好人。”
秦林摆了摆手:“暂且认可拔合赤的说法吧,不过,塞严是从第十二层跌落的,就算是他杀,那么凶手也只能往上跑,或者往下跑吧,黄台吉、古尔革台吉,你们有没有看见可疑人物啊?!”
说罢这些,秦林笑眯眯地扫视着蒙古人,笑容颇具揶揄的味道。
黄台吉为首的蒙古贵族顿时哑然,只要不是飞天遁地的神仙做的案,十二层的凶犯要么上十三层,要么下十一层,偏偏这两层都是蒙古人在游览,还真赖不到别人头上。
“没有……”黄台吉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承认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刘都督,现在可以把这些和案情无官的百姓全部释放了吧?!”秦林笑着征询刘守有的意见。
刘守有一脸臭烘烘的表情,极其郁闷的甩了甩袖子:“放了,都放了。”
和尚与百姓们大喜过望,朝着秦林千恩万谢:“秦青天果然明镜高悬,要不是您明察秋毫,咱们恐怕就……”
看看锦衣卫刘都督的脸色不大好看,百姓们终究没敢把下面的话全说出来,只不过虽未明言,却一切尽在不言中,说与不说又有多大区别呢?!
刘守有的神情就更难看了,活像吃了屎一样。
只是这样一来,张公鱼、黄嘉善和赵士桢等人就纳闷了,到底塞严是怎么摔下来死掉的?结合之前确认他曾经有个跨骑窗台的动作,那么是自愿跨上去,因为意外而跌落,还是被人胁迫不得不这么做,尔后被凶手退了下去?
以察言观色判断,拔合赤的嫌疑很大,至少也是最有可能目击到塞严死亡真相的人,但他是蒙古使者之一,要把他抓起来严刑审问,以黄台吉为首的蒙古贵族一定不答应,就算问出什么也难以服众,这就不好办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秦林。
“刘都督您看?”秦林朝刘守有拱拱手,故意谦虚一把。
刘都督郁闷得不行,自忖本事不如秦林,勉强笑道:“既然是秦将军北镇抚司负责,就负责到底的好,本都督还是不插手吧。”
秦林够促狭,又朝刚刚缓过劲儿的张鲸作了一揖:“张公公是天子近臣,见多识广,不妨由您主持大局?”
张鲸被锯人头吓得魂都快掉了,这会儿刚好了一点儿,听到这里脸色就又难看了。
他是过来指摘秦林,想借这件大事给秦林找点不痛快,不说他公报私仇,也按个保护不力、引发边患、破环俺答封贡大局的罪名。
可现在秦林完美地解释了尸体现象,又让他杀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保护不力的罪名似乎已经安不上去了。
再听得秦林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到自己手里,张公公急得把手乱摇:“还是秦将军做主,咱家身居内廷,见识浅薄,还是您会审阴断阳……”
说着,张公公和刘都督就齐齐把头一低,把手一伸:“秦将军,您请、您请!”
“哈……哈……哈……哈……”秦林仰天大笑,羞得刘守有和张鲸这两位面红耳赤,这才正色道:“那么,本官就当仁不让了。”
天底下,能逼得司礼监秉笔太监张鲸和掌锦衣卫事刘守有如此狼狈不堪的,除了秦林之外恐怕也没几个人了,屈指可数。
张公鱼把手笼在袖子里,悄悄朝秦林一竖大拇指:秦老弟威武,秦老弟荡漾!
秦林亲自爬上永安万寿塔的第十二层,用指纹刷沾上银粉,在窗台上取到了两个人的新鲜指纹,另有陈旧指纹若干就不去管它了。
经过对比,这两种新鲜指纹,其一是属于死者塞严,其二则属于拔合赤。
窗外,本应挂铃铛的地方空了七个,塞严这么大块头跌下去,一定会砸落铃铛吧,并且落下去的铜铃都已经在地面上找到了。
看起来,这里并没有特别的线索。
奇怪了,塞严为什么要跨坐在窗台上,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秦林挠了挠头皮,觉得有点伤脑筋,如果是自愿,他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种危险游戏?如果是被逼的,这么多蒙古贵族都在上下两层楼,他不会呼救?记得丫摔下去的时候,凄厉的吼声老远都能听到呢。
对了,他到底吼的什么?
秦林脑中灵光一闪,找到蒙古贵族分别盘问,结果很令他失望,原来塞严喊的只是救命而已。
看来这件事还得寻找更多的线索,秦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下了塔对黄台吉道:“诸位和本官走一趟如何?尸体就留在这里,有刘都督、徐掌刑看管……”
果然黄台吉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谁知道你要做什么手脚?什么刘都督、徐掌刑,都是你们一伙的,咱们可不上这个当,要走你自己走,我们要守在这里。”
张鲸、刘守有和徐爵躺着中枪,那叫个欲哭无泪啊,心说我们真不和秦林是一伙的,大王子您就相信我们一次吧……
当然不可能,黄台吉怎么知道谁和谁一伙?刚才那些表现,完全可以是和秦林演双簧嘛。
秦林倒是肚子都快笑痛,正是要这招调虎离山之计呢,吩咐锦衣官校们将黄台吉为首的蒙古贵族通通监视起来,把塞严的尸首也留在这里,自己则带人暂时离开。
“快,趁那群白痴傻守在这里,咱们先去隆福寺和会同馆,看看有什么线索……”秦林吩咐众位弟兄。
永安万寿塔离京师城垣不过八里路而已,快马加鞭很快就跑回城内,一溜烟儿跑到隆福寺,找到了知客僧圆通。
秦林和颜悦色的请他坐下,然后盘问道:“前些天黄台吉一伙人到贵寺来,你有没有留意到那个叫塞严的家伙?身材粗壮、塌鼻子、扁圆脸、黑黄脸色……他和黄台吉还有德楞大喇嘛,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你说的那家伙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手脚不干净……”圆通愤愤地道:“自从这伙蒙古人离开,我们这里就少了个铜香炉,有香客看见是那个叫塞严的家伙偷走了,可怜敝寺也不敢去找他,罢罢罢,算咱们倒霉吧,连上贡的香炉都要偷,阿弥陀佛……”
什么,身为蒙古贵族的塞严,居然偷东西?秦林真是大吃一惊,从头到尾都没朝这里想啊!
略一思忖,秦林就笑起来,咱们不是派人成天盯住黄台吉这伙人吗,校尉们一定有所发现。
很快找来负责监视的校尉,立刻就有发现,为首的笑嘻嘻地告诉秦林:“禀长官,那伙鞑子里头很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居然到处偷东西,咱们都当个笑话……”
这才叫舍近求远呢,起初秦林还以为塞严牵涉到黄台吉和德楞大喇嘛、威灵法王的阴谋,出于某种原因被灭口,或者被黄台吉自己一伙的人推落,或者被逼自尽。
哪晓得居然是这么回事儿,也是秦林百密一疏,只叫负责监视的校尉们汇报对方的阴谋,都是从政治、战争这些方面去考虑的,校尉们看见塞严偷东西,也只当个笑话,并没有向他汇报。
塞严这么位显赫的那颜千户,怎么会偷东西呢?!其实很简单,蒙古草原上技术落后,很多时候连铁锅都无法制造,所以中原的铜制品也是好东西,另外草原地区严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与中原地区不一样地道德观念,像偷、抢之类的并不是那么严格禁止,甚至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就是他老爹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呢。
这样的情况下,塞严有偷东西的行为,也就不足为奇了。
于是这位堂堂那颜千户的死因,也就呼之欲出:分明就是为了偷摘永安万寿塔上的铜铃,跨骑在窗台上探出身子,一不小心跌了下去。
真是丢脸的死法!
秦林无奈地摇摇头,率众直奔会同馆,不顾留在那里的几名蒙古武士的阻拦,强行搜查了塞严的房间,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只包裹。
“呵,好沉呢!”陆胖子笑嘻嘻地把包裹拖出来,忽然一下子散开,不少铜器、银器,哐当哐当摔了一地。
第576章 掌纹作证
秦林回到慈寿寺之前,黄台吉为首的蒙古贵族们,一直傻不隆冬的陪着秦林留下的锦衣校尉,死守着塞严的尸首。
张鲸和刘守有几次三番上前搭话,想趁机搞点对秦林不利的事情,都被警惕的蒙古人瞪了回来,气得他俩连吐血的心都有了。
黄台吉笑得那叫个开心呀,哼哼,别以为演戏就能哄我上当,一个司礼监太监、一个锦衣卫都督,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秦林一伙的?老子土默特部二十万控弦之士迟早斩关下中原,到时候叫你们通通人头落地。
另一边,黄嘉善和张公鱼谈笑风生,两位都是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大明官场上的天之骄子,多的是共同语言。
黄嘉善又认得赵士桢,两人搭了几句话,张公鱼就请教仙乡何处、台甫上下。通名道姓之后互相说了几声久仰久仰,接下来张公鱼又问“贵科?”
按照这时候官场上文官初次见面的规矩,赵士桢就该答乙卯科某省举人或者庚辰科几甲进士第几名之类的,接着两人立刻就按登科先后分前辈、后进,或者同年、同榜,互道房师和座师姓名,攀扯同门关系,要么你的座师是我同榜,要么我的房师曾是你同门,总能把关系拉扯起来。
这样建立起来的关系网,不仅广泛而且强大,身处网络节点上的正途文官们无异于天之骄子,享受着这张网带来的种种利益,也有意无意的为它贡献力量。
哪晓得张公鱼贵科两个字刚问出口,赵士桢就脸色变了,极其尴尬的挤出个笑容:“回张都堂的话,下官并非正途出身,乃是因书法入了圣上法眼,赏给鸿胪寺主簿的职分。”
黄嘉善连忙说:“赵主簿虽是非正途出身,但诗词文章是极好的,一手书法尤为可观,且钻研兵法、火器,将来必定为国将功立业。”
张公鱼嘴里唔了两声,听说赵士桢不是举人不是进士,立马就把他看得低了,虽然黄嘉善替他说话,心头却不怎么相信,随口道:“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现在诗词歌赋都是没用的,书法就更不消说了,本都堂看赵主簿为人是极聪明的,若是把摆弄杂学的功夫花在八股文章上,必定能搏个正途出身。”
在张公鱼想来,这番话是为对方好,毕竟大明朝文官里头,正途和杂流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一样是吟诗作对,要是正途出身的,别人赞你名士风流,要是杂流出身的,别人只笑你附庸风雅,一样是追缴积欠,在正途官儿是勇猛精进,在杂流官儿就成了搜刮无度……
可赵士桢累年来不知为这杂流出身受了多少气,张公鱼这话正好触到他痛处,气得面红耳赤,没好气的拱拱手:“谢张都堂栽培,可惜下官才疏学浅,凭几个烂字做官的幸进之徒而已,可没您那么大福分,能指望正途出身。”
说罢,赵士桢鼓着一肚子气,走到旁边去,不再和张公鱼说话。
“这人怎么搞的?”张公鱼还不明白,白愣着一双眼睛:“黄县令,你看看他,真是莫名其妙……”
黄嘉善哭笑不得,这两位一个糊涂透顶,一个性情桀骜爱钻牛角尖,完全不对路嘛,夹在中间真是不好做人。
幸好这时候秦林领着锦衣官校们回来了,倒替黄嘉善解了围,连忙招呼道:“张都堂,赵主簿,秦将军已经回来了,看他是否马到成功?”
张鲸、刘守有也不由自主地迎上去,走了两步又齐齐停住脚:咱们俩官职比秦林高,干嘛要迎他?
殊不知开始就不挪步还好些,走了两步又停下,只是惹得别人暗暗笑话。
“兀那明朝官儿,你可查出什么来了?”拔合赤冲着秦林问道,大喉咙震得人耳朵直响。
秦林笑而不语,等黄台吉、张公鱼、黄嘉善这些人都围过来了,才笑眯眯地瞧着落后几步的张鲸、刘守有。
这一幕落在黄台吉眼中,登时暗叫侥幸:果然他们是一伙的,这不,还在使眼色呢!
黄台吉回过头,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两个混账,为什么不过来?别在本王子面前捣鬼!”
张鲸和刘守有一个司礼监秉笔,一个锦衣卫都督,谁像这么骂过他俩?偏偏对方是拥兵二十万的蒙古土默特部王子,从来蛮横无理,真正是一点道理都讲不通的。
他两位只好憋着一肚子气,疾步走上前来,肚子里暗骂秦林这家伙实在阴损。
黄台吉又挑衅地看着秦林,这下你该说了吧?!哼哼,谁能想得到塞严是……量你猜不到!到时候借这件事情……
秦林不再拖延,斩钉截铁地道:“塞严是偷永安万寿塔上的铜铃时,不小心摔死的!”
哗的一下,顿时议论声响成一片。
“塞严是尊贵的蒙古贵族,他会偷几个铜铃?”张鲸冷笑起来,盯着秦林阴阳怪气地说:“秦将军,你可别胡乱安插罪名,传出去未免贻笑大方!”
张公鱼、黄嘉善也觉得不大可能,只是偏帮着秦林,就闭上嘴不吭声。
唯独赵士桢眼睛一亮,嘴唇动了动又闭上,终究没说什么。
刘守有笑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大声问着黄台吉:“王子,秦将军居然说我们大明皇帝尊贵的客人是小偷,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哈哈哈……”
笑、你继续笑!秦林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刘守有,活像看猴戏。
这不,刘守有笑得前仰后合,黄台吉却根本没应声,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和拔合赤交流了一个眼神。
刘都督也不是傻子,心下突的一跳,赶紧收住笑声,疑惑不定的瞧了瞧黄台吉,心说难道又被秦林这小子蒙对了,塞严真是在偷东西?
别的蒙古贵族,却是神色各异,有的恍然大悟,有的脸色微微发红,有的腆着脸干笑,并不以塞严偷东西为耻,甚至没有出言反驳秦林……这才叫哑巴吃汤圆,自己心里有数。
“你……你胡说!”拔合赤红着脸强辩道:“塞严大人是尊贵的那颜千户、哈只部族长的女婿,有牛一千头、羊五千只、马三百匹,他怎么会偷东西?”
秦林朝陆远志做了个手势,胖子笑眯眯地提着包袱走上来,扯起四角往地下一倾,哗啦啦倒出大堆的铜器银器,什么铜香炉、银烛台,五花八门。
“这些都是在塞严床脚下找到的……”秦林指着赃物,似笑非笑的扫了黄台吉和拔合赤一眼:“如果现在出榜招领,应该能找到它们原来的主人。”
黄台吉看了看蒙古贵族们,瞧着大家脸上神色颇不以为然,便梗着脖子道:“放屁,这是你冤枉塞严,你说是从他床脚搜出来的,我还说是你偷偷藏进去的呢,反正是你去搜查的,自说自话,谁信?”
秦林戏谑的朝黄台吉笑笑:“不信?本官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心服口服!牛大力,你那牛皮纸袋子,是一直和尸首放在一起,没有离开过这些蒙古人的视线吧?!”
当然没有,牛大力从尸体旁边把那装着铜铃铛的牛皮纸袋提起来。
秦林亲自动手,带上雪白的茧绸手套,将铃铛从纸袋里拿出来,七枚铃铛一一摆在塔前腾出来的供桌上。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