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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玉弓缘-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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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韩二人在喝了那杯茶之后,不久便听得外间似有异声,他们出来察着,发觉同伴僵死(其实是并没有死,不过当时他们已无瑕细察脉象了。)俘虏失踪,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追出来搜查,待到他们发现了只有锺展上来迎敌,别无高手在旁,这才放下了心。他们虽然不知道锺展如何解开穴道,但心想他纵能解开穴道,功力却怎也不能恢复,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知厉胜男所下的药物,恰好在这个时候发作,这种药物,未发作时,一点也不觉得,一旦发作,立即五脏翻腾,十分辛苦,哪里还能发得出内家劲力?如此一来,恰恰与他们预料的相反,功力大减的不是锺展,而是他们。
幸而白韩两人的内功修养也有了相当的火候,运气忍着,暂时不再呕吐了,可是锺展本来就准备豁出性命的,一上来便施展天山剑法中追风八式,剑剑都是拚命的招数,不过数招,白韩两人已是窘态毕露,险象环生。
白良骥叫道:“这情形不对,敢情咱们是中了毒啦?”
话声末了,忽见李沁梅也跑土来,高声叫道:“展哥,这是怎么回事?哈,原来你是和这两恶贼打架,别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其实,这时锺展正是得心应手.哪会心慌?心慌的是白良骥和那个“韩大哥”,李沁梅还未来得及加入战团,只听得刷刷雨声,白良骥的长鞭断了半截,肩头又被棚了个透明的窟洼!白良骥再也沉不住气,“哇”的一声,又是一大口秽物呕了出来,而且咯出了一口鲜血,白良骥扭头便跑,那姓韩的也不落后,和衣一滚,便滚下了山坡,比白良骥逃得更快!李沁梅怕给秽物溅着,一跃跃开,锺展走了过来,笑道:“你也醒来啦?可觉得什么吗?这两个恶贼都受了伤,总算出了口气,不必再去追啦!”
李沁梅睁大了两只眼睛,周围一看,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气,说道:“真似做了个梦一般,咱们怎的会到了这儿?你又是怎么脱身的?我倒是没事,你呢?”
锺展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醒来,就在这儿了。不过,我感到嘴里有碧灵丹的气味,敢情景唐师兄来了。”
李沁梅道:“我也是这样想,但若然是唐师兄,却为什么不见他?”
金世遗听得暗暗好笑,心道:“也算得是猜对了一半。待他们见着唐经天,更不会疑心我了。”
锺展道:“我刚才醒来的时候,似乎听得西南方向,有非常强劲的暗器破空之声,很可能就是唐师兄研发的天山神芒,等下,咱们且去瞧瞧。”歇了一歇,又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外面的山坡上,除你之外,什么人也没有。过了不久,白良骥这两个家伙就来了。着此情形,大约是唐师兄解开了咱们的穴道之后,就碰到了另外的强敌,现在正在追赶敌人。至于白良骥这两个家伙,则是随后来的,因为他们的脚程赶不上唐师兄。”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金世遗暗暗点头,小道:“这小子虽是个初出道的雏儿,倒也有几分阅历。瞧料事情,犹如眼见一般。所差的就是他不知道我在暗中作弄,要不然就可以全猜对了。”
李沁梅笑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却要独自逞能去斗这两个恶贼,瞧,你累得这般模样!”她还以为自己是被打斗的声音惊醒的,并不知道锺展根本就不可以唤醒她。
这几句话貌似责备,实是怜惜,锺展心中甜丝丝的,傻笑道:“我不累,嗯,真的不累,师妹,我倒是担心你呢,呀,你的头发乱成这个样子,我替你理理!”
钟展大着胆子靠近师妹,李沁梅满脸红霞,低下了头,并不抗拒,让锺展替她理好头发。
金世遗暗暗为他们欢喜,但不知怎的。在欢喜之中又似有一点辛酸,忽地心中想道:“我所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咳,我还在这里偷看地做什么?”
金世遗硬了心肠,立即施展“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从一棵大树跃到另一棵大树,片刻之间,使出了林子,锺展和李沁梅都正在陶醉之中,哪里听得出丝毫声息?
金世遗一口气赶到了与厉胜男约会的那个山头,抬头一着,竟然不见厉胜男的影子,金世遗吃了一惊,急忙施用“伏地听声”的功夫,凝神细听,过了片刻,隐隐听出西南角似有斯杀之声,大约是在六七里外。金世还不禁疑云大起,心中想道:“胜男的轻功要比地们夫妇高出一筹。怎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将他们摆脱?”
原来厉胜男将唐经天夫妇引开之后,冰川天女不断的用冰魄神弹困扰她,厉胜男虽然不惧,脚程却不免稍稍受阻,本来她还可以用姻雾弹遮蔽冰川天女的眼目,然后立即施展绝顶轻功逃去,但她被冰川天女的连发冰弹,冷得她皮肤起粟,一时恼怒,竟然想把冰川天女那把冰魄寒光剑也夺了过来!正是:
不识天高和地厚,欲将双剑一齐收。
欲知后事如何?请转下回分解。
正文 第卅八回 柔肠寸寸情难断 剑气森森祸末消
在风驰电掣之中,厉胜男突然止步,反手一招,施展出“拂云手”的功夫,便来硬抢冰川天女的宝剑。
他们三人都是一等一的轻功,脚步放开,有如离弦之箭,要跑得像她们这样快固然很难,但更难的是收发随心,在刹那之间便立即将去势“煞住”,唐经天夫妇就还没有达到这样“静如处子,勃若脱免”的境界。
冰川天女没料到她突然收势,直冲过去,厉胜男拿捏时候,恰到好处,反手一招,手指已搭上了她的剑柄,冰川天女但觉一股强劲的黏力,加上她这一衡之动,重心登时不稳,身向前烦,险险跌倒!
厉胜男的“拂云手”美中带刚,乃是最厉害的空手入白刃功夫,即算同等武功的人,给她的手指搭上,兵器也非得立时脱手不可!
可是冰川天女的宝剑却与任何兵器都不相同,乃是冰窟之中的万年寒玉所制成的,剑身剑柄,浑成一体,根本就不像普通的宝剑以锋利见长,她的剑柄和剑刃一般,都是奇冷彻骨的万年寒玉!
厉胜男的“修罗阴煞功”已有了第八重的火候,这股奇寒之气她还能忍受得起,但是她现在用的是“拂云手”而不是用“修罗阴煞功”,阴寒之气不能对消,她突然触及万年寒玉,虽然忍受得起,但血液的流通突然因冷受阻,功力却不免减了三分。
而且万年寒玉滑不留手,几乎是有形无质的东西,冰川天女用惯了当然可以挥自如,厉胜男却把握不住。冰川天女的武功又只是仅仅比她稍逊一筹,一吃了亏,立即便用重身法稳住身形,随即剑柄一翻,反削出去!
厉胜男出其不意的施展“拂云手”功夫,一击成功,但却仍然不能把冰川天女的宝剑夺出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说时运,那时快,唐经天的青铜剑亦已杀到,一招“乱披风”,一口剑登时化成了数十口剑,四面八方向她刺来!
幸而厉胜男武功驳杂,随机应变,就在这性命攸关之际,突然使出“天罗步”的步法,一飘一闪,竟然从交叉穿插的剑光之中,避了开去。
但这样一来,她弄巧反拙,退路已给唐经天封住,冰川天女的冰川剑法也已似闪电一般的展开,左一招“万里飞霜”,右一招“千山落叶”:重重剑气,俨如冷电寒斑,将厉胜男围得个风雨不透!
厉胜男大怒,心中想道:“好呀,我看在世遗哥的面上,不过与你们戏耍一番,你们却当真要拚起命来了!”激战中只听得“铮”的一声,厉胜男将乔北溟所留下的那把宝剑也拔了出来,这把剑是乔北溟采深海的稀有金属所炼,轻如蝉翼,取名“裁云”,比游龙剑更为锋利!
裁云剑和冰魄寒光剑碰个正着,两柄剑都是稀世奇珍,“铮”的一声响过,冰魄寒光剑汤起一圈青蒙蒙的光气,厉胜男只觉一股冷言从剑上传来,直刺掌心,两人都不禁心中一凛,幸喜这两柄宝剑都没有损伤。
厉胜男将两柄宝剑霍霍展开,左手游龙,右手裁云,威力之大,无与伦比,冰川天女持有宝剑,还可以抵敌,唐经天却不由得连连后退。
厉胜男大喜,正要杀出重围,唐经天忽地长剑一指,划了一道圆弧,厉胜男的宝剑,依着剑势,分明可以将它截断,却不知怎的,竟然没有碰着,说时运,那时快,冰川天女这宝剑也圈了到来,她便的招数与丈夫一模一样,不过一正一反,两道剑光一台,登时把厉胜男围在当中。
原来唐经天使出了天山剑法中最精妙的“大须弥剑式”,这套剑式,攻守兼备,尤其用来防身,更是无懈可击,即算碰到武功比自己高出一筹的人,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厉胜男的武功比唐经天稍胜一筹,又持有两柄宝剑,若然单打独斗的话,大约在十招之内可以脱困,在三十招之内可以将大须弥剑式破去,在五十招之内,可以令唐经天受伤。但现在多了一个冰川天女,两夫妻同时使用大须弥剑式,配合得妙到毫颠,这样一来,厉胜男虽有两柄宝剑,竟然不能脱困。
唐经天夫妇双剑合璧,越迫越紧,厉胜男暗暗叫苦,心中想道:“世遗等我一定等得心焦了。当然他会找到这儿,但我既不听他的话,又要他替我解围,那还有什么面子。”
危急之际,妙计忽生,激战中厉胜男忽地卖了一个破绽,唐经天心中暗笑:“你这诱敌之计,如何瞒得我过?”将计就计,青铜剑挽了一个剑花,似左反右,唰的一声,直刺厉胜男胁下的“玉衡穴”,与此同时,冰川天女的宝剑也横削过来,双剑合璧的杀势已成,两夫妻均是心中想道:“纵然你这妖女武功再强十倍,这一招也是万难逃过!”
哪知厉胜男身上穿有宝甲,只听得“嗤”约一声,唐经天一剑刺中了她,陡然间便觉手七一轻,厉胜男趁他来不及收剑变招的当儿,左手游龙剑将冰川天女的宝剑架开,右手的裁云剑已把唐经天的青铜剑削断。
厉胜男脱出围困,娇声笑道:“唐少掌门,恕我无瑕奉陪啦!”哪知笑声未了,忽听得一个冷峭的声音喝道:“给我站住!”
紧接着便听得唐经天朗声叫道:“爹爹!”厉胜男大吃一惊,抬头望时,月光下着得分明,只见山坡士站着一男一女,女的似是冯琳,男的三纵长须,相貌威严,约有五六十岁年纪.双方距离最少有半里之遥,但他那声大喝,却是声若洪钟,震得厉胜男耳鼓崂崂作窖。唐经天叫他做“爹爹”,这个男子当然是天山派的掌门唐晓澜了。
原来唐晓澜以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虽然不愿参加邙山大会,与各派宗师围攻孟神通,但他却极是担心,因此不待痛禅上人派人来邀,使与妻子下山,重到中原,准备万一邙山之会各派宗师都遭败绩的话,他就要与孟神通约战,单打独斗一场。
无功不巧,唐晓澜夫妻这一晚在这座山上的一间寺院借宿,半夜里听得天山神芒的破空之声,急忙赶出来看,恰恰碰着唐经天战败,又瞧见游龙宝剑在厉胜男的手中,饶是唐晓栏的涵养功夫再好,也禁不住勃然大怒!
厉胜男只练过高北溟的半部武功秘笈,而且这半部也还没有练至大成,一知道是唐晓澜,如何还敢抵敌?她自恃轻功超卓,唐晓澜喝她“站住”,她却跑得更快了。
唐晓澜眉头一皱,说道:“瑛妹,你把这妖女拿来,问问她为什么要夺咱们的缜山宝剑。与天山派有什么大恨深仇?”要知唐晓澜虽然怒极,但以他的身份,而且又是一个男子,到底不便亲手捉拿一个少女,所以只得请妻子出手。
冯瑛心地纯厚,微笑说道:“大哥不必动怒,此女能够在经天手中夺过宝剑,武功也算得是很难得的了,我将她拿来,你好好问她,不可将她吓坏了。”
厉胜男正在如飞疾跑,忽听得衣襟带风之声,条然间一团白影在自己身旁掠过,看清楚时,冯瑛已越过了她的前头,拦着了她的去路。
厉胜男不寒而栗,心道:“要是她在背后骤然给我一剑,我还能活命么?”但她把冯瑛错认作冯琳,随即又想道:“冯琳的轻功虽然在我之上,真实的本领,未必便能胜我多少,我有两把宝剑在手,好坏也要试一试,总胜于落在他们的手中!”
冯瑛笑道:“小泵娘,不要跑了,将游龙剑交给我,回去和我们叙叙话吧,只要你说得出个道理,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厉胜男道:“好,宝剑交回给你!”忽地一招“白虹贯日”,游龙剑的剑锋迳向冯瑛的心房刺去,她还怕对方的轻功太好,一剑难以成功,右手的裁云剑也来一招“风卷落花”,千斩冯瑛的双足口这两剑一上一下,狠毒之极,冯瑛若然施展空手入白刀的功夫,身子定必前倾,心房就要给游龙宝剑一剑穿过;若是施展轻功,向上跳跃,那么双足自膝盖以下,轨等于送上给厉胜男的裁云宝剑所制了。
厉胜男出剑如电,骤下杀手,满以为冯瑛纵使逃得性命,至少也要受伤,那料心念末已,眼前忽然现出一团白影,两柄宝剑竟然不知给什么东西里住,一股柔中带刚的力道好似扯着她的手腕一般,勒得她的虎口隐隐作痛。厉胜男这一惊非同小可,双剑奋力一挥,连忙一个“鸡子翻身”,倒纵出三丈开外,只听得嗤嗤雨声响过,两片白布在空中飘下,厉胜男这才知道冯瑛刚才是用衣袖里住她的宝剑。
冯瑛皱了皱眉,道:“小小的年纪,怎的如此诡诈,若不是我,怕不给你搠两个透明的窟窿!”
唐经天叫道:“妈,这妖女歹毒得很,你不要和她客气。”
冯瑛虽然没有受伤,但以她数十年的内家功力,施展流云飞袖的绝顶功夫,竟末能够把厉胜男的宝剑夺出手去,也是大出意外。心中想道:“我上次回山之后,还未满十年,江湖上就出了这么些厉害的人物,当真是后生可畏:”不敢轻敌,随手折了一枝带叶的柳枝,唰的一下,就向厉胜男手腕打去!
厉胜男这时已经知道了她是唐晓栏的妻子冯瑛,心中虽然畏惧,但仍然恃着自己有两把宝剑,暗自想道:“他们夫妻俩并驾齐名。唐晓澜要顾着身份,断不会与妻子联手攻我,我有这两把宝剑,不信就敌不过她的一根柳枝。”
哪知冯瑛自幼得天山女侠易兰殊的真传,如今年近六十,武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还非它的妹子可比,一根柳枝,在她的手中已胜过任何厉害的兵器。
厉胜男觑个正着,左手横剑防身,右手的裁云剑扬空一闪,迎着柳枝便削,但听得唰的一声,厉胜男的手背已着了一下,而她那一剑,不过仅仅创下了柳枝上的两片树叶。
冯瑛亦不禁心中一凛,她这一招,本来要打中厉胜男的虎口,将她的宝剑震飞的,但却中了手背,而且连着的三招,不知怎的,竟都给厉胜男避过了。
原来厉胜男一觉不妙,就立即用出了“天罗步”的步法来,这种闪避强敌的步法,源出青城,但经过乔北溟的苦心钻研,又加以新的创造,比青城派本来所博的更为神妙,所以连冯瑛在急切之间,也奈她不何。
冯瑛心道:“怪不得经儿的宝剑会给她夺去,武功果然是有些怪异,连我也瞧不出它的路数。看来非得三十招以上不行了。”
厉胜男一剑制出,忽觉剑尖似乎有一股相反的力道,向外牵引,游龙宝剑几乎脱手飞去,厉胜男大吃一惊,急忙挥动裁云剑来削柳枝,化解了游龙剑所受的困险。
只见冯瑛那根柳枝,俨若灵蛇乱掣,东一指西一拂的,飘忽无定,把厉胜男弄得眼花撩乱,竟不知她是从哪里攻来,宝剑一给柳枝粘上,厉胜男便不由得心头一颤!
原来冯瑛正在施展最奥妙的内功心法,使一个“粘”字诀,来强夺厉胜男的宝剑,它的柳枝轻若无物,随着厉胜男的剑尖飘晃,无声无息,一有机会,便在剑背上一拂一引,幸亏厉胜另有两把宝剑,左剑受危,右剑来救,右剑受危,左剑来救,要是只有一把宝剑的话,早就给她夺去了口饶是如此,千来招一周,厉胜男亦已香汗淋漓,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攻之力。冯瑛柳枝不断打着圈子,圈子越缩越小,不消片时,厉胜男的双剑已感到舒展不开,全身都在柳枝的笼罩之金世遗循声觅迹,来到附近,第一眼便看到了厉胜男苦斗冯瑛,再一眼又看到了唐晓澜站在山坡上,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幸而他的轻功极高,和唐晓澜夫妇相比,亦是在伯仲之间,他一见是这两个人,立即将身形掩蔽起来;而唐晓澜也正在全神贯注,看妻子和厉胜男比剑,所以还未曾发觉金世遗的踪迹。
金世遗暗暗叫苦,小道:“我要救她脱险,尽力而为,大约还可做到,只是这么一来,决难逃得过他们两夫妻的耳目;要想在暗中相助,那是绝对不行的了,这封如何是好?”
心念方动,忽听得离身数丈之地,似有悉悉索素的声响,金世遗定睛一着,只见有两个人匿身在茅草丛中,只露出半边屁股,金世遗仔细辨认,因为这两个人的身材特别,终于给他认出了是龟灵子和绎道安。
这两个人匿藏在附近山洞里疗伤,伤已好了大半,他们给这里的斯杀声音引来,以为是锺李二人被围,不料却发现是唐晓澜夫妇。这两人以前是几乎在唐晓澜剑底送了性命的,一见是他们夫妇,吓得魂不附体,故此躲在草中,连大气也不敢出!
金世遗正在筹划替厉胜男解困之策,猛听得唐晓澜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金世遗大吃一惊,只见唐经天夫妇已是疾奔而来,正朝着龟灵子与绎道安所藏匿的方向,原来这两个人虽然屏息呼吸,但一想到当年在唐晓澜剑底所受的苦头,却禁不住身颤战,弄得茅草猎猎与此同时,只听见冯瑛也是一声喝道:“还不撤剑,更待何时?”柳枝一圈,套着了游龙剑的剑柄。厉胜男如何禁安得起,陡然间只觉剧痛攻心,虎口欲裂,左手的游龙剑已给冯瑛扯去。
眼着唐经天就要来到,金世遗心念一动,忽地飞身跃出,他与那两人相距不过数丈,一跃即到,闪电般的将释道安提了起来,一手抓着了他的琵琶骨,一手剥下他的面具,迅即戴上,随着又抓着龟灵子,两只手的拇指分别按着两人颈项的大椎穴。
金世遗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唐经天猛见一条黑影窜出来,方自一呆,只听得呼的一声,金世遗左手捉着释道安,右手提着龟灵子,已从他的头顶掠过。
这时正是午夜时分.虽有月光,到底远远不如白昼明亮,金世遗又戴上了面具,唐经天只见一团黑影,做梦也想不到是金世遗。
冯瑛一招得手,柳枝一挥,将游龙剑批出十余丈远,接着又把剑鞘夺去,厉胜男吓得魂不附体,身形方起,冯瑛的柳枝一抖,删的一声,已打中了她背心的志堂穴。
厉胜男穿着护身宝甲,一听到背后柳枝汤风之声,又迅即施展邪派中最上乘的颠倒穴道的功夫,但饶是如此,冯瑛用上了内家真力,一枝柔枝在她手中,已胜过精钢所行的判官笔,厉胜男给她打个正着,痛得双眼发昏,跟跟跄跄的运奔几步。
冯瑛道:“你要跑也跑不了,快点跟我走吧,免得多吃苦头。”她的柳枝已对准厉胜男耳后的“招魂穴”,只须轻轻一点,厉胜男就要立时晕厥,只因她一念慈悲,爱惜胜男的武功,柳枝对着了穴道,却还没有点下。
就在这一瞬之间,只听得呼呼雨声,来势十分猛烈,原来金世遣将手中的两个俘虏当作武器,同冯瑛掷来。冯瑛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金世遗从茅草丛中一窜出来,她便听出了声息,但却没想到金世遗竟是来得如此之快,饶她早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亦禁不住心头一凛:
“莫非来的是孟神通?”
金世遣将释道安与龟灵子掷出之时,便即解开了他们的穴道,这两人在生死关头,一日一感到手足可以活动,不约而同的都使出了平生绝技,释道安人在半空,一掌劈下,冯瑛的柳枝本来是对准了厉胜男耳后的晕眩穴的,给他的掌风一汤,歪过一边,冯瑛的武功早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心念一动,柳枝一抖,立即点中了释道安的脉门,只听得“卡喇”一声,冯瑛的柳枝断为两段,释道安突然似断了线的风筝,“卜通”一声,跌在地上。原来他虽被点中了穴道,却也抓着了柳枝,就在内力将消失而尚未消失的那一刹那,将冯瑛的柳枝折断。
说时迟,那时快,龟灵子的拂尘一展,紧接释道安之后,拂尘缠上了冯瑛那半截柳枝;冯瑛掌力往外一吐,柳枝犹如劲弩,“卜”地射出去。龟灵子如何禁安得起,虎口一震,拂座坠地。柳枝将他的肩押骨穿了一个洞,龟灵子也跟着倒下,再也不能动弹。
这几招虽是快如闪电,但就在这瞬息之间,金世遗已把厉胜男救出险境,落荒而逃。唐晓澜在山坡上观战,大吃一惊,他起初也怀疑是孟神通,但一瞧来人形貌,不像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头,心想:“哪里来的这个丑八怪,武功如此之高,想不到在孟神通之外,又出现了这样厉害的人物:”当下朗声叫道:“天山唐晓澜甚愿以武会友,阁下既然到此,何妨暂留大驾,彼此切磋?”金世遗哪里敢答,拖着厉胜男跑得更快了。
唐晓澜剑眉一竖,喝道:“阁下不肯留步,请恕唐某无礼了!”把手一扬,三枝天山神芒,破空飞出!要知唐晓澜乃是武林泰斗,所到之处,任何人都对他尊敬非常,现在他以体相邀,金世遗竟然不吭一声,他哪知道金世遗是不敢答他的话,只当金世遗意存藐视,故此天山神芒一发竟是三枝!
天山神芒是天下最厉害的暗器,加上在天下第一高手的手中发出,金世遗听那疾劲的破荃之声,亦禁不住心慌,当下施展在乔北溟武功秘笈中所学来的“弹指神通”,“卜、卜”雨声,将两支神芒弹开。但也只能弹开两枝,第三枝却射到了厉胜男的背心!
但听得“膨”的一声,厉胜男像皮球一般抛了起来,直摔出五六丈外。原来立足之处,却有两段乌黑发亮、箭也似的东西。金世遗心中一宽,急忙施展“燕子三抄水”的绝顶轻巧,将厉胜男拉起,拖着她的左手,助她一臂之力,三起三伏,霎眼之间,已掠出半里之遥,转过了山坡。
原来厉胜男本身的功力,绝对抵御不了唐晓澜那枝天山神芒,幸而地持有天下最锋利的裁云宝剑,唐晓栏与它的距离又远,天山神芒射到之时,已是强弩之末,在那生死俄顷的关头,她奋力“挥。居然壮那枝天山神芒削为两段。但,饶是如此,她还是给那股刚猛无伦的力道震得飞了起来,接连在空中翻了两个肋斗,这才消去了身上所受的震汤之势。
厉胜男固然吓得魂飞魄散,唐晓澜也自暗暗惊疑,厉胜男仗着宝剑之力,削断他的天山神芒,也还罢了;金世遗以“弹指神通”的本领弹开了他的两枝神芒,这却是非同小可!要知金世遗为了避免给唐晓澜识破,现出身形之后,所用的武功,都是从乔北溟秘笈上学来的,他本门的功夫,一点也没有透露,唐晓澜饶是贝多识广,在那片刻之间,便想起了正邪各派中十几个最厉害的人物。以及他们所用的触门武功,但却没有一个与眼一是这个“敌人”相似,想来想去,竟然猜不到金世遗的来历!
冯瑛这时已把龟灵子与释道安制服,正想去追赶厉胜男,唐晓澜已到了它的跟前,说道:
“原来是这两个家伙。逃得了神,逃不了廓,咱们就着落在这个家伙的身上,总会查究得出是何方神圣。那丑八怪的武功实不在你我之下,此时去追,只怕未必追得上了。”在唐晓澜的心目中,以为释道安、龟灵子这两个家伙定然是一路的,哪知却是完全猜错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又百脚步声远远传来,唐经天取了游龙宝剑,便待上前迎敌,唐晓澜道:“且慢,听这两人所用的轻功,脚步声既沉稳又轻灵,似乎来的是本派中人!”随即用本门“传音入密”的功夫,发了一声清啸,片刻之后。果然听得锺展和李沁梅的声音叫道:“师父!”
“姨父!”原来这两个人也是给天山神芒的破空之声引来的。
冯瑛心性和平,丈夫既然不主张再去追赶敌人,何况徒弟和姨甥又在这时来到,她自然不愿再去多事。
金世遗拖着厉胜男,奔出了数里之外,听不到后面有人追来,厉胜男这才放下心,缓下脚步。然而就在此时,忽听得金世遗“璞嗤”一笑!
厉胜男恼道:“我吃了大戏,游龙剑给人家拿回去了,你倒反而好笑么?”金世遗道:
“你瞧瞧你的好模样。”这时已是清晨时分,路旁有道小溪,厉胜男临流照影,“哎唷”一声叫了起来,用手摸摸头发,恨恨说道:“好呀,总有一天,我也要照样削去你唐晓澜的头发!”
原来厉胜另在用裁云宝剑抵挡天山神芒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虽然把天山神芒削断,幸得保全性命,但剑锋回掠,却把它的头发削去了一大半,变得男不像男,女不像女,不伦不类。刚才急于逃命,她和金世遗都没有发觉。
金世遗笑道:“是你自己的宝剑削掉的,你恼恨唐晓澜做什么?依我看来,游龙剑给唐经天拿回去,正是一件好事,要不然他的父母岂肯干休,他们出头,你逃得了么?”
厉胜男道:“你就这样怕唐晓澜夫妇?哼,我看你是为了李沁梅的原故,唐晓澜要把我杀掉,大约你也不会替我出头?”
金世遗淡淡一笑,说道:“你当真是这样想我的么?”厉胜男一时之气,出言之后,立即便后悔了。要知她刚才已被冯瑛制得不能动弹,若非金世遗出手,她焉能逃得出冯瑛的手心。
金世遗正色说道:“你要是再胡闹下去,我当真就不再管了。一来,我不愿意你和天山派作对;二来嘛,就是我要替你出头,我也不是唐晓栏的对手。”他伸出右手的中食二指给厉胜男瞧,两根指头全部瘀黑,那是刚才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弹开了那两枝天山神芒的时候,所受的伤。
万胜男道:“好,天山派的事情搁到杀掉孟神通之后再说,就是我将来要和唐晓澜作对,也不必你帮忙便是,你总可以放心了吧?嗯,你的手指疼不疼?”她一面说,一面给金世遗搽上化瘀消肿的药散,又在他受伤的手指上轻轻吹了口气,柔情脉脉,教金世遗纵然还想说她,也不忍再说了。
厉胜男用一块丝巾,包着了头发,笑道:“这么打扮,像不像个卖解的姑娘?”金世遗道:
“像个小镇上卖俏的尼姑。”厉胜男打了他一下,娇啧道:“你这丑八怪,胡说八道,要死啦!”金世遗一笑除下面具,说道:“幸亏有这个面具,要不然就要给唐晓澜识破了,不过,现在还是除下的好,免得给你骂我做丑八怪。”
两人继续赶路,傍晚的时分,望见一座城市,厉胜男道:“这是什么地方?”金世遗道:
“这是定兴县城,距离北京,只有三天路程了。”说话之间,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两骑马从后面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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