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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4.8M-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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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来学校里“愤青”多,李大人四方知名,负作用就是一大堆短处毛病也有很多人知道。官场上讲究潜规则,没人去戳,戳了也没用,但士子们就说不准了。没准就会跳出狂生几个拿他李大人刷名声的,若真如此,无论计较不计较,都很两难。

    唉,一声叹息中,略带忐忑的李县尊大清早轻车简从出发了。他没有拉出长长的仪仗队伍,姿态放得很低,借口是唯恐惊扰清静向学之地。

    县学是庙学合一的,巡视程序也就这几样,先在文庙烧香,礼敬过至圣先师:然后召集生员训话:最后举行“观风试”。

    到大成殿烧香按部就班,一切照例,乏善可陈,随后与生员见面才是重头戏。

    愁眉苦脸的李县尊在教谕和训导的陪同下,立在学宫明伦堂的月台上,而台下足足有一百多个秀才。又扫视几眼人群,他忽然发现在学的生员都是年轻人,大概年老的不是回家闲居就是举为贡监了。

    看见这个人数,年纪还普遍偏轻,李估便能知晓,江都县科举水准必然不错,不比苏州诸县差多少。若这群人将来能出几个进士就可以是自己的关系了……,

    既然在场以年轻人为主,李县尊忽的灵机一动,抛开了崔师爷提前拟好的文四骈六稿子,直接开了。。

    “吾尝闻士子当以天下为己任,敢为天下之先!无论国家兴亡还是地方起废,士人皆有重责也!此责既是我等朝廷命官的,也是尔等莘莘学子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诸贤生朝气蓬勃,鼻当兴旺之时,好似此刻辰时之日yu上中天,天下之望皆在尔等身上也!望诸贤生勿负大好年华,皆成国之栋粱,以使吾辈后继有人!”

    又道:“本官无才,本次观风之试,以县治为题!诸贤生尽可献言佐助本官,佳者有奖!”

    李大人口才了得,嘴中有理,面上有情,情理结合。又正值太阳上升之时被他拿来比喻,以致情景交融,将一干县学生员褒扬的热血澎湃、吹捧得意气风发,恨不能明天就能中了皇榜以展xiong中抱负。

    反正学宫之内、文庙对面稍稍放低身段不丢人,反而可以视为虚怀若谷、尊奉士人……,

    诸生皆知李县尊虽大有才名,但并非正途读书人,品行有点放dàng不羁的名士派头。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如此谦谨有德,如此敬重他们,不禁ji动的高呼“学生定不负老父台厚望!”

    互动的很成功,李估便悄悄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除了诗词外,抄袭点别的也很有好处哪。

    他对县学的庞教谕表扬道:“江都学风不错,士风醇厚!不似我苏州,读书人尽多狂怪浮躁之徒,使人恼火而唏嘘!县学教化有方!”

    庞教谕陪笑道:“哪里哪里,方才县尊所言发人深省,尤其辰时之日四字真乃学子良言也!吾yu将此四字刻石立于明伦堂前,ji发学子向上之心,望县尊勿怪!”

    这相当于功德碑了,尤其还是立在学宫里的,放在上辈子就算江都县学校的校训,谁不喜欢这种虚名?李县尊心里大悦,嘴上却道:“本官才浅学疏,故而日常教化之事学官自可做主,无复再请。”

    “那下官就擅自做主了。”庞教谕拱手道。

    此人有前途,当清水教官真可惜了,将来考核时保举他一个卓异好了,李大人心想。

    却又见跟班义哥儿悄悄来到身边,对他说道:“从衙中传报,有金员外遣人送信来,他们几家盐商联合为大人上任接风,望大人不吝赏光。”

    李估先是一愣,又微微一笑对崔师爷道:“本官见过一次,那金百万看似粗,但实则粗中有细。明明他自己完全可以解决的问题,却偏偏要聚众,有意思。”

    崔监生疑huo的问道:“我看东主隐隐间似乎就不想与盐商亲近?关系太僵,将来在扬州做官被动得很,很多事情离不了盐商支持。”

    李估想了想道:“扬州盐商貌似强大不可一世,靠着金山银海操纵江北。其实不过是一群肥大的猪,京师千岁殿下已经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他们还在浑然不觉。本官且走一步看一步罢,将来如何难说得很,可利用就利用,但不能沉靡一气。“!。

二百九十八章 扑朔迷离的前任(求月票啊)

    李县尊将金百万邀约放置一边,继续巡视县学。这时代生活节奏慢,比较郑重的邀请当然不能一上来便不问青红皂白的定下年月日,是要先征求贵宾意见,而后才有再邀甚至三请四请,所以受邀的李大人不用着急答复。

    天近午时,县学庞教谕请李县尊留下用酒饭。李大人对此人观感还算不错,欣然应邀。

    一行人出了明伦堂,沿着甬道向后行去。到了教谕办公所在的破烂学署时,李佑瞥见两侧楹联,哑然失笑。左边写着“百无一事可言教”,右边写着“十有九分不像官”,半是自嘲半是牢骚,却又令人捧腹。'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入屋坐定,李佑指着外面道:“你这门前两联,怨气太甚哪。”

    庞教谕苦笑道:“近年来左近州县的学署衙前,十分流行这副对子。下官门前这个也是上一任教谕留下的。”

    其实这两句倒也贴切,县学府学之类确实是个清水闲散衙门。首先生员打心里更愿意认县尊当老师,其次童生考秀才、生员考举人又要靠地方官和提学官提挈,而教谕只能挂着学官名头管些杂务,地位可想而知。

    李佑点评道:“言语太直白,与学宫之地不匹配。本官赠你一对:冷署当春暖,闲官对酒忙。”

    “好!”屋内众人一起喝彩,崔师爷赞道:“清冷闲情中见风雅逸致,妙不可言!”

    庞教谕喜不自胜道:“县尊才名冠于江左,有此一联相赠,下官足慰生平矣。”

    闲扯完毕,摆酒用饭不提。

    午后李县尊回到县衙,翻了翻没甚要紧公务,便在后衙花厅召集了师爷,汇总一下上任两日的情况。

    负责钱粮仓库的周杰希禀告道:“在下这两日忙于与前任江知县幕属交接钱粮赋税。草略的清查账册和点检实物。其他尚可过得去,唯有银库一项有七百两亏空。”

    “如此之多?江大人如何说的?”李县尊问道。按照制度,凡是公帑出现这种亏空。官员须得自掏腰包补上。

    “江知县的幕席说他们手头拮据,离任进京花销又大,请东主高抬贵手。”

    另一师爷庄成贤皱眉道:“官场上前任比似前辈,后任比似后辈。交接清点钱粮有个规矩,后任礼当对前任相让一二分,不可过于苛刻。但七百两这个数目不小,让了他倒显得东主年轻好欺负。其中轻重,还请东主斟酌拿捏。”

    多和少都是个相对的概念…李佑继续问道:“江大人那边可曾说明了是什么原因?”

    周杰希答道:“甚是奇怪,他们支支吾吾解释不清,说来说去只是求东主高抬贵手、必有后报。别的什么也说不上来。”

    官员在任上,使用公帑有出有入,出现亏空也不算奇怪,但都到交接时候还不解释清楚就是怪事了。

    说实在的。做官谁没个三长两短,你要将事情摆清楚,后任也许就替你担下了。可江大人既不说清楚,又不肯填补亏空,那还怎么交接?

    就算李佑看在官场前辈面子放他一马,但又怎敢担着不明来历的亏空?谁知道这是不是能坑死人的大坑。

    具体原因李佑懒得琢磨,不管前任贪污也好,挪用也好。反正只要他不接手亏空就没有责任。便挥挥手道:“先拖着,本官不急。着急离任进京选官的是他。一日不走便多一日花销,更虚度一日光阴。”

    李大人确实不急。只要他这个后任不签相当于离任审计的“保结书”,不能证明一切都已交接清楚,那么前任江知县就不能走人。

    议完交接之事,崔真非又禀报道:“昨日东主签发了追讨金家盐课之牌票,但衙役持票去了后没有讨到,欲回来销票,东主准不准?”

    牌票这个东西,专为某事而发,比如追讨税银、锁拿人犯、调解纠纷等等,乃是地方衙门胥役合法办差的凭证,没这个凭证,百姓就可以不认。因为出去办差油水大,所以衙役们抢夺牌票那是争先恐后,甚至要掏钱贿赂小吏。

    但也得看办差对象。李县尊昨日签发的牌票内容是到巨商金百万家追讨盐课,被点差的奸猾衙役掂量自己分量和金百万差的太远,实在惹不起金老爷,所以均不积极,虚应一番便想回来销票。

    有的衙役还嘀咕道:“李县尊乃是咱们衙役一行的传奇先辈,怎的十分不体谅小役苦楚,派这等没头没脑的差事。”

    听了崔师爷询问,李佑断然道:“继续追讨,不得销票,敢有懒惰不力者大板子侍候!”

    庄师爷对此很疑惑,“盐商势大,东主明知不可为而行之,如此相迫欲何为也?只怕招惹强敌得不偿失。”

    李大人解释道:“本官只为投石问路,摸一摸扬州盐商的根基,试一试这里面水深水浅,量一量他们的硬度。至于招惹强敌之虑,不必担心,本官自有消解之法。”

    庄师爷不晓得金宝儿之事,所以不明白东主所言消解之法指的是什么。

    崔师爷又提醒道:“明日是放告之日,东主首次坐堂收状,内外瞩目,须得选些案子办好看些。”

    再无他事,李大人起身回到内衙。却见几房妻妾婢女团团坐于池塘柳下,围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说笑,真乃令人陶醉的和睦景象。

    李佑也不进屋,凑过去坐下,听刘娘子对他说道:“听说了扬州北郊春日胜景,妾身等人都极向往的,如今已是暮春,方才商议欲作惜春之游,夫君意下如何?”

    李老爷点点小竹道:“定然是你多嘴鼓动大家了。”

    小竹没有如同往常撒娇闹事,气咻咻的哼了一声,侧过头去不理。

    自打从京师回来,小脾气见长啊,李佑惊异的想道。

    金宝儿笑着拍了小竹一下,“老爷不要误会,是奴家提起出游的。”

    “其实是奴家先说了那日和老爷春游之事…”四房程姨娘怯怯的说。

    李佑便答应了,并大包大揽道:“有何不可,本老爷这就遣人去河上征发画舫,明日便可成行!只是我初来乍到公务缠身,陪不得你们了。”

    当夜,扬州城里下了场小雨,不过天亮时就放晴了。

    李县尊精神抖擞,在花厅坐了一坐,准备升堂理事。却有张三风风火火冲进来,一直到老爷身边,才低声道:“有大事!公馆小吏来禀报,前任江知县昨夜上吊自尽了!”

    什么?李大人惊得起身,那江大人怎么会上吊呢,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罢。万一要乱传起来,说是他李佑处事苛刻逼死了前任,这名声可不好。

二百九十九章 衙门里的人心真崩坏

    眼下听到前任知县自尽,这比一般命案更重,李佑又怎敢轻忽推托,肯定要去现场。他一面使人上报府衙,一面立刻召集官轿仪仗以及衙役仵作,急匆匆的上了轿子。

    在轿子里李大人忽然想到,关于银库正印官不可能事必躬亲,一般是由库吏直接管理,一进一出都逃不过库吏的眼睛。前任江知县似乎有难言之隐又不肯说的样子,库吏可能知道一些端倪。

    于是李佑又从轿中出来,低声吩咐张三道:“你领几个家人和后衙皂隶,去将银库小吏捉拿住看管,并封禁银库,以备审问。”'。shuhaige。'

    张三应命而去,李大人重新上轿,向离县衙不远的县公馆而去。

    江知县作为前任知县,暂住在县公馆时待遇自然不差,有个单独院落。他的尸体是在右厢书房被发现的。

    李佑到了后,麻利的安排出兵分三路。一路仵作去验尸,一路去勘察死亡现场,另一路去寻访周边各色人等。他自己嫌屋内晦气,立在院中边等待结果边与崔师爷闲谈。

    天色偏向正午时,几路人马纷纷来汇报查验结果。尸体没什么可疑的,死亡现场没什么可疑的,周围闲杂人等也没什么可疑的。总而言之,是一起地道的不能再地道的自缢身亡案件。

    李大人反复盘问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看来的确是自杀,他杀的可能性可以排除。

    他这心理素质也太不经事了,李佑叹道。

    突然从月门中闪出几个人影,当先是一员披头散发的中年女将。

    “此乃江夫人。”有衙役对李县尊介绍道。

    原来是遗孀,李佑正要出言安抚。却见江夫人从三丈外几个箭步冲到身前。对着他连抓带挠、连踢带打。口中嚎叫道:“都是你这小贼逼的!还我夫君!”

    李大人固然身手敏捷,猝不及防之下也能将将躲开,避免了被泼妇厮打而大失官体。但也被闹得狼狈不堪。感到此地不可久留,在衙役护送下赶紧上轿走了。

    回到县衙后堂,李佑连灌了几口茶解渴,便见张三急急进来道:“银库小吏汪某已经被拿住。自库房中搜出的账册票条依照老爷吩咐,都已送到了周先生那里。”

    又传周师爷,听得禀报道:“再次勘过,银库账册仍无异常,只是有七百两亏空而已。”

    现在出了人命,只听大概汇总是不行了…李佑便细问道:“江大人如何亏空的七百两?”

    “去年秋季,江知县从银库支银五千两。没有说明用处,因而无法勾销。其实堂官支取用度也是常事,只要及时补上即可。但截止到交接之时,江知县或冲抵、或还款只填上四千三百两。所以实际是欠有七百两亏空。”

    听起来事情很简单,李佑暗想。还原一下事情原委,就是江知县不知什么原因挪用了五千两公帑,最后差七百两亏空实在没钱补上,自己这个后任又不肯吃亏承担。他愁闷之下心里想不开,便一时气急自杀。

    只是事情有点大,一个离任知县还没有离境便自杀身亡,传出去也是个轰动消息了。

    这时候老师爷庄成贤进来提醒道:“东主!此事万万不可轻视。要仔细应对!据在下所知,大人你的名声本就有点那啥。一面是仗义敢言,另一面却是偏狭好斗。此事若就这样传扬出去。于官声十分不美!”

    庄师爷所言没错,有点麻烦了,李县尊微微叹道。

    前知县自杀看似不要紧,从法理上李大人没有任何责任,也可以说任何人都不必承担责任。但是官场规矩和法理不完全是划等号的。

    七百两银子不算小数目,江大人当初支取银子又是不太合法的操作,所以交接时李佑不肯相让本来是理所应当的。大部分官员都该如此,别人不会有什么看法。

    可江知县窝囊的一死,李县尊即使有十分理也变得没理了。外人看来只会觉得是李大人太苛酷,居然将前任逼死了。官场上还是很忌讳这种恶劣名声的,对前程是大大不利。

    真够倒霉的,怎么才上任便遇到这种飞来横祸般的恶心事情,难道自己气运已尽?李大人不由得疑神疑鬼想道。

    三个师爷扎堆商量,提出了大手笔抚恤江氏遗孀孤儿、购置上好棺木安置江大人尸体、自掏腰包替江家补上亏空等主意。

    亡羊补牢,真有点晚,能管多大用处难说得很,被视为假惺惺也不是没可能,但似乎没有别的好法子了。

    想想江夫人的彪悍,李佑就头疼。他沉默半晌,突然问道:“那管银库的汪小吏在县衙中口碑如何?”

    庄师爷答道:“很贪心,无论是铸银入库还是支取银子,索要陋规十分厉害,名声不是很好。”

    真是何苦来哉,李大人起身道:“升堂!”

    管刑名的师爷崔真非连忙问道:“不知东主升堂作甚?”

    “问案!审一审汪小吏是如何欺上瞒下、弄虚作假、虚报亏空的。”李县尊答道。

    汪某或许不干净,但虚构亏空应该是没有的,东主这是说什么胡话?周师爷一时没听明白。

    但庄成贤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了,东主这是要施展移花接木大神通啊。

    与其坐等李大人逼死前任的传言泛滥,还不如造出另一个事实。比如说,库房小吏伪造亏空,忠厚君子江大人一时不查难以自辩愤而自尽,或许还得加上李大人神目如电,辨明真相还了江大人清白的说辞。

    既符合大家对胥吏人品的印象认知,又将东主从江知县自杀案中摘了出来。反正汪某这种胥吏之徒没什么好名声,要名声也无用,还不如拿来替李大人背这个不算黑锅的黑锅。

    东主大老爷英明!师爷们都彻底服气了。终于明白为何李佑能从胥吏做到了深受朝廷大臣看重的正六品实职,而他们只能跟着李大人当幕席。

    李佑边走边吩咐道:“只屈打成招有些困难,眼下先打汪某一顿威吓一番。夜间你们再去好言劝他,只要他肯认下欺瞒知县、伪造亏空的罪名,本官日后必定不会亏待他!若有儿子立刻全部补入县衙为吏员!”

    “叫他如何招供?请东主示下。”崔真非请示道。

    “可以诱使汪某如此招供:就说江大人挪用的五千两银子中,实际只有四千两是江大人支取的,其余一千两是他借着江大人支用银子之际,私自盗用并伪造两本账册,将这笔银子也冒认在了江大人名下。而我们可以认为,江大人无故挪用公帑本身就是违法犯例,所以即便察觉了也不愿声张,导致江大人受制于人认下了亏空,结果不知为何又还不起。”

    庄成贤和崔真非还好,周杰希听得目瞪口呆,李大人这段供词编的太栩栩如生,堪称能够以假乱真了。

    而且操作性很强…任何一个管库房的听到李大人这段话,都可以有样学样,专盯那有缝的蛋,要挟对银库不谨的长官。想必没有长官会拼着前程不要,和一个小吏同归于尽罢?

    李佑所编供词中,唯一难以解释之处是,为何江知县即使想到自杀了也不将汪小吏捅出来?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江知县也犯糊涂的时候嘛。

    闲话不提,却说李县尊升了堂,发令将县衙银库库吏汪某提上来。

    砰!李县尊先狠拍了醒木,才开口道:“汪焕!你可知罪!”

    汪小吏闻言便大呼冤屈,“不知小的犯了什么过错以致加罪,还请大老爷明察!”

    李佑斥道:“你伪造亏空、冒领库银,江知县因你自戕,还敢狡辩乎?左右给本官打!”

    他就是为的打杀威棒来了,所以懒得走“招不招”的过场,直接就要动手。只有将他打的害怕了,夜间去劝他顶罪才更容易。

    汪小吏听到县尊列出他的“罪名”,便呆住了。等左右衙役将他按在地上时突然叫道:“慢着慢着!小的招了!”

    李佑也愣住了,“你招什么?”

    汪小吏没听出大老爷话里异样,跪在地上头如捣蒜道:“小的全招了!去年小的确实借江知县挪用银子之际,私自取了一千两库银自用!当时伪造了两本账册,将这一千两挂在江知县名下并瞒住了江知县。前两日交接时,江大人曾找过小的说起此事并叫小的补上七百两亏空,不过小的拒绝了。小的也没想到江大人会自尽啊,这不能怪小的!小的愿将亏空都补上以求脱罪!”

    这…李县尊和崔师爷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方才李大人编了一个故事,可是没想到现实居然与故事如此雷同。汪小吏的真供词与李大人编的假供词几乎一模一样…

    李佑越想越哭笑不得,衙门里的人心真崩坏啊。他还打算费力栽别人一个罪名,没想到人家本来就是那么干的,不用你去诬陷,很自觉的就将坏事做了。

    但那个疑点重新在李县尊心里泛起,为何江知县即使想到自杀了也不将汪小吏捅出来?他打白条挪用几千两做什么去了?若在故事里不是大问题,但成了现实就是个大问题了。'(m)無彈窗閱讀'

三百章 还是做官好

    汪小楚一五一十的将自已冒用江知县名义挪用库银之事招供了,他还以为江知县自杀前留下了遗书之类的蛛丝马迹,叫李县尊察觉了情况。

    他对官老爷的本xing太了解了,就算他硬赖着不招,李县尊肯定大刑shi候往死里拷打。所以还是早早招了,并主动补上亏空把事情了结,免得多受皮肉之苦。'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不过招供归招供,汪某人仍然感到自己太冤枉了,比窦娥还冤。

    本来拿着江知县的小把柄一起挪用公帑,大家互相顾忌之下可以和光同尘,共同富裕。知县大老爷体面尊贵,就算知道了也得捏着鼻子认,事情闹大了都不好看的,小吏前途和知县前途孰轻孰重谁都晓得。

    但万万没想到江知县居然因为亏空不惜自杀了,使得他汪某人没法安安稳稳的做银库小吏。这真是流年不利,时运不济,霉星高照,太岁当头,一百年也出不了一次的新鲜事也叫他遇上了,简直冤的无处说理。

    又是一起小吏要挟上官的悲剧李估再次拍下惊堂木喝骂道:“你这刁才!还有不尽不实之言!那一千两贼银如今何在!莫非拿去放贷了?”这大老爷绝对是内行人…汪焕再不敢有所隐瞒:“小的确实用去放债生息,原想赚够本钱就还回银库,如今方得二百两利,愿连本带利全数还回公中!唯求大老爷宽限!”

    果然拿去放高利贷了,真是好算盘,李估同样很好奇江知县挪用巨额公帑的用处。四千两绝对不是小数目,足够江知县去京师选官时活动出一个中下档次的知州了,很多小县恐怕挖空县库也挖不出四千两。

    但他也明白,目前亏空原因已经查明逼死江知县的罪名有小吏承担,所挪用银两也能补上,所以此案应该到此为止。

    国朝官场亏空案的一条潜规则就是:除非惹出大乱子或者得罪大人物,只要能填补上皆可从宽处理为亏空几起几落的事情十分常见。

    又常言道人死为大,在眼前这个情况下如果仍继续追查前任江大人违规支银,就显得李县尊为人处事很不地道了。为官可以不厚道,但必须要做得地道。

    不过听着阶下人磕头认罪李大人还是有点失落感的,用心想了一条妙计,结果毫无用武之地,使人顿生壮志难酬之感。

    这厮怎么如此之坏呢愿天下人责成好人哪,李估感慨道。

    感慨完人xing善恶,再低头看看汪小吏的丑陋嘴脸李县尊忽然又感到几许厌恶夹杂着悲哀、技痒的复杂情绪在心里涌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

    看到jiān猾贪婪的县衙小吏,李县尊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卑躬屈膝、蝇营狗芶的过去。下意识的有点技痒……,

    可是对于如今讲究体面的坐堂大老爷来说他又很明白这种回忆显然是不应该愉快的。技痒归技痒,同时心生羞耻和反感也很正常。

    李估在心里很严肃的给自己上了一课,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堂堂的雄邑大县六品父母官,想出的桥段居然与眼前这个下三滥小人雷同了,怎能不令人情何以堪。

    咱应该洗心革面当一个“好人”!带着情绪的李县尊伸手抓起一把签子也没有数清,狠狠的扔下去阶喝道:“重责二十,先打入大牢候判!另叫他家人赔还银库一千两并罚银三百,拿不出来就全家发卖为奴!”汪小吏跪在地上,听到这个处置,反而稍稍松了一口气。明眼人都看得清楚,虽然李大人疾言厉sè仿佛毫不容情,但肯定打算搞创收了。

    什么叫候判?候就是等待,等待就是待价而沽。如果汪家赔完亏空和罚银还有余钱的话,就可以开始一层一层的活动了。

    旁边的刑名师爷崔先生也忍不住lu出几分喜sè。

    东主身为县尊终究是体面人,某些事情不应当亲力亲为,免得惹出闲话非议。但是不必发愁,他们这些长随师爷可以各负其责,从文书到盖印层层把关,足够包办一切不见光之业务,东主只需坐享其成,不劳费心!

    退堂时,崔真非陪着李县尊回后衙,边走边道:“东主大可放心,在下定将事情办得妥当麻利,不负东主厚望!”

    李估瞥了崔师爷一眼,心有所感的微叹道:“快活事都让你做了。”进了后衙时,却见庄师爷和周师爷坐在huā厅里休憩闲谈,谈的正是江知县自杀这桩案子。

    只听庄成贤抚须对周杰希道:“老夫在公门里几十年,也没见过这等奇事。钱财之事怎么也不至于死也不说。仔细想了想,令男人死也说不出口的事情背后,一定有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美貌女子!”李估进去道:“此事已结,休要胡乱议论!”庄成贤连忙起身迎接,并呈给李县尊两封新送到的帖子。

    展开看去,第一封是金百万的,仍旧是老调重弹,要为李大人接风洗尘。李估继续不予回应,置之不理。

    这两日他渐渐明白,江都县地处淮南盐外销必经之路,缉查si盐的水路卡哨都是由巡役把守,而江都县典史正是管着县里盐事巡役的。

    所以金百万这样的盐商想把住典史位置实属正常,那李大人就更不着急了。

    继续看第二封,却是位陌生人送来的。一位来自福建的官员,任满上京,路过江都县,久仰李辅世大名所以求见一面。

    这就是官场常见的应酬了,李县尊不能不理睬。因为这位福建官员还送上了陈巡道的书信,丛书信中得知他是陈大人的同年。有这层关系,所以李估必须要热忱的将这位陌生来客招待一番,还得送上程仪。

    李县尊对抖威风、洒签子、打板子很有兴趣,但对一时看不出对自己有没有用处的三陪业务真提不起精神。比如今天这位,谁晓得他将来是高升还是败落?

    但坐在这个位置披着这身官袍,入了这张大网,便身不由已,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谁也不能免俗。

    “江都县地处要冲,今后迎来送往的事情少不了的。对东主倒也是好事橡,尽可多结识人物了。东主虽有京中诸公扶持,但诸公都已过半百,犬率一二十年便要退隐,而东主如日初升,还有三四十年官可做,要为长久计,趁着地利多多交际。”庄师爷看李大人年轻浮躁,对纯应酬不耐烦,便出言劝道。

    李估总结道:“无非是广撤网多捞鱼而已,结识几百人中能有几个飞黄腾达的就算收回本钱了。百中取一,天下生意,还有比这更辛苦的吗?”

    说罢传下话去,叫仪仗集合,等他回宅换了衣服,便屈节下交去驿馆拜客。双方品级相同,按理该是客人登门拜主人,李主人出仪门相迎即可。

    但谁让人家是陈巡道的同年,从这里论起李大人辈分上比较吃亏,年纪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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