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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4.8M-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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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启年却没有动手,任由李佑后退,等到韩宗飞快的过来时,王启年举起尖刀大喝一声,“休要误会!听我一言!”
李佑很奇怪的问道:“你还有何话?”
王启年伸出左手,温柔的抚摸手中尖刀的刀身,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想告诉李大人。在下连官位都不要了,还无路可走时,便只好用此刃自阉入宫,全心全意为千岁效力了。”
韩宗翻了翻白眼,自残也算威胁么,他开始怀疑王启年已经疯了。想对老爷说笑几句,却见老爷居然神色严肃紧张,仿佛真被王启年吓住。
“我是说真的,绝无虚言。”王启年停住了动作,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听得懂。
“你赢了。”李佑无奈苦笑道。他畏惧的是什么?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用在内宫太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看官们不要以为太监都是愚蠢无能没文化的,大明三百年中掌权的大太监们除了个别如九千岁这样的奇葩,谁不是在内书堂受过翰林级别教育的?一个小太监一旦进了内书堂,便像文人中了进士,从内书堂学成进了司礼监文书房,便被比喻为进士入翰林,人称内翰。
但自从几十年前内书堂由于种种原因关闭后,再也没有开启过。当年那批文化水平较高的太监如今大都垂垂老矣,只挂着各内官衙门掌印等死了。而新一代内监青黄不接,识字的不多,有见识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处于人才断档局面,这也是景和朝前后宫中太监势力全面衰落却不能复兴的一个原因。
如果王启年这种有经验、有心计、有野心、不迂腐的高级复合型人才转行当公公,那在景和朝宫廷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有长公主千岁的支持和使用,再博得天子信任,职业生涯前景会怎样?
反正是李大人不愿意看到并深深畏惧的。谁想有这样一个被自己逼到自阉的仇家在宫中皇权身边站着?
敢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李佑缩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别人彻底服气并满怀敬意的退让了。“王兄何苦如此,本官绝非不通人情之辈,好歹也是曾同殿为臣,本官怎会心胸狭窄到不依不饶?走,本官请你喝酒!”
请我喝酒?王启年想起什么叹口气道:“如果当初知道你与千岁殿下走的亲近,我便不会那样蠢到自寻绝路,却瞒的我好苦。至于程小娘子,我不会娶她了,免得再生芥蒂。”
我就喜欢既懂事又有诚意的人!李佑大喜,脑子立刻飞快的想到了一个要回程家小姐的办法。“本官愿与你和解,但你千万不要对千岁提起意图自阉的丑事。”
“为何?”
李佑语重心长道:“归德千岁求才若渴,又秉性强势。你若提起自己有过自阉的念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将你真的强行阉了带入宫去。宣德朝可是有过这样的旧事,殷鉴在前哪。你只对千岁说,我一听她为难就答应与你和解,别的什么都不要提。”
王启年反应过来了,千岁是个要强的人,要强的另一种含义就是大方和不愿欠人情,李佑这是很巧妙很含蓄的去找千岁索要好处。
他扔下牛耳尖刀,转过身走了,口中喃喃道:“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瑜…何生亮!”
韩宗捡起来,点评道:“这刀不错,今后小的藏着它护卫老爷。”
次日是十二月十九日,早朝结束后,太后召集群臣武英殿议事。这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圣前议事了,算是年终收尾。
再过三日就是冬至节大朝会,到时候百官入贺皇极殿。随后京师各衙门就开始陆续封印不再办公,官员们将享受一年中难得的假期,直到过了元旦。
今天毕竟是年终议事,作为象征的天子也驾到了,坐于慈圣皇太后之旁。
政务按照顺序一件件议论,邸报之事也是列在其中的,不过论及重要性只能排在最后。
当邸报的事情在殿中被提出来时,很多人都打起了精神,准备看戏。谁都知道李中书口舌功夫好,有理无理都能搅三分,谁要犯了他就和捅到马蜂窝一样,放眼朝廷似乎对手并不多。
不知道这回又要骂出什么花样了,真是令人期待啊,也许李大人又能上演一出大逆转。
李佑手持奏本平稳出列,响亮的声音回响于殿中:
“…不料致使中外惊疑,有闭塞言路之误传,实非本意。幸得台垣厘正,不胜惶恐,愧对天恩。有错改之,有偏纠之…”
“先贤曰文以载道,邸报道之何存?臣以为,一为教化人心,二为明晰事理。”
“奏请将邸报化一为二。第一种抄发天下,责令府州县衙门每日张贴于门外以供百姓观览,以及抄发至国、府、州、县学,养士人之心。第二种供京师诸衙门抄取,以广开言路,免有堵塞言路之忧。两者并行,可求得两全其美也。”
很多大臣看着李大人侃侃而谈,心中好一阵不能适应,好一阵失落。
这个坦然认错、有礼有节、就事论事的李大人还是李大人吗?曾几何时,满口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的李大人也可以分章列条、共而论政了?
一个不循规蹈矩的捣乱才子泯然众人矣,枯燥的庙堂之上又少了很多乐趣啊,有人感慨道。
也许他们感慨的早了,只听李佑继续发言:“两种邸报,可用二名。专功教化者,可名之为洁本,专为事理如送御史看者,可名之为足本…”
洁本?足本?大概是李大人想不出别的名字了罢。
满殿多是饱读诗书、号称有书无所不读的读书人。猛然听到这两个很有内涵的名字,有的会心一笑,有的忍俊不禁,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神情银荡,有的无动于衷…
少年天子一脸迷惑的看着诸卿,这是怎么了?
景和七年最后一次君前议事,便在轻喜剧中结束了。
二百六十九章 李大人的过年日记
二百六十九章李大人的过年日记
十二月二十二日是冬至节,在李佑上辈里没有太深印象。
其实对京官们重要的意义在于,过了冬至节就到了一年一度的放假时间按纸面规定,官方假日是冬至节三天、元旦五天、元宵十天,其实à作中都是从冬至节一口气歇到元宵后了,当然中间夹杂着元旦节入贺、南郊祭天等大礼。
从制度上看,饱受朱家苛待的大明官员们每年也就这一次官方长假,或者说就这一次休假时间。作为假期开端,冬至节自然在官员们心目中无比神圣了。
但在冬至当日,李大人作为被人羡慕的大朝会导驾官却累得半死,据记载步行路线图如下:
刚过半夜便入宫走到乾清én,伙同他人迎出天到建极殿,又伙同他人从建极殿裹挟(此词大不敬)天到正殿皇极殿,仪式完毕后再从皇极殿裹挟天回建极殿。
随后从建极殿继续裹挟天出发去慈圣宫,又从慈圣宫出来将天送回大内算了事。
等李三官做完差事回到寓所已经是下午,朝服都懒得脱,倒头上án像死猪一样睡到次日早晨。
二十三日,李中书去内晃了一圈。下午内开始封印关én。晚上按照惯例用公帑设公宴,所有中书舍人大吃大喝一番后如鸟兽散,各自回家过年。
没了公务,心里忽然闲下来,人就会多愁善感一点。
夜间独守空闺的李佑忍不住长长叹息,又该过年了啊,每逢佳节就思亲。如果在京师坐稳了位置,明年是不是购入宅将全家搬到京师?
其实鲜劲过了后京城也没什么意思,做官不像官,完全没有作威作福的感,也没有在地方的虚荣自在,别提这挥之不去的孤独感。要不要求一求许尚书,谋个外放回江南的位?
二十四日,尚宝司也有公宴,盛情邀请李大人去参加。按说李佑的尚宝司丞是个虚衔,不用去参加尚宝司的活动,但他莫名其妙兼了导驾官这个固定属于尚宝司的差事,所以也被尚宝司毫不见外的邀请了。
尚宝司里多是权贵弟恩荫入职,换句话说就是气质很纨绔,直接在本司胡同里包下了大场,美人满地走,醇酒论缸有,戏曲杂耍一应俱全。
对此李大人感到很对胃口,便忘了这几日的疲倦,不辞辛苦的欣然应邀了。
欢声笑语,觥酬jā错,酒池ro林,今宵酒醒何处…李佑再睁眼时,怀里是一个不认识的美yàn丰盈的**。
两人眼对眼,她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是不是那个在宫中做事的苏州李?”
李佑下意识点点头。
“啊”*i动地尖叫几声,顾不得穿衣裙也顾不得外面天寒,下án飞奔出去。又隐约听见她语无伦次地喊道:“刘妈妈奴家昨夜睡了苏州那个李行里都晓得他要采风制圆圆曲的大仙保佑应在奴家身上了”
李惆怅的无语,昨晚那些un蛋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什么货sè?皮囊不错,但完全没有内涵啊。趁着别人没来sā扰之前,他立刻匆匆套上衣服走人了。
ā几句后话,自此本司胡同刘妈妈院中开始厚颜无耻的炒作“小圆圆”名号,一直传进了林驸马耳中,又从林驸马嘴里当笑话传入了归德长公主耳朵里。千岁殿下心里冷笑几声,李佑不是说圆圆曲只为她一个人念过么?
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小圆圆”此人一夜之间便从京城突然消失…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据不可靠消息是回大同老家了。
听到此事,李佑忽然觉得…也许不要将妻妾接到京师来比较好?
后话不提,却说二十五日这天,从本司胡同回到住所的李老爷是属于婢nv小竹的,因为据左邻右舍大娘传言都城隍庙年前庙会在今天开场了
这次李老爷正处于假期,没有借口再推脱不带小竹去看热闹。去就去罢,虽然没有过年的意思,但买点年货吃食意思意思也好。
之后几天,习惯xin的打扫卫生送灶君。一直到除夕这日,李佑住所里实在没有过年的感觉,思念妻妾的思念妻妾,思念父母的思念父母。
“去你们把én神贴了去。”李老爷招呼道。
这件事上李大人又在自家胡同里lu了一小脸。因为他的én神钟馗是宫中赏的,据说与乾清宫的én神样式一样,制作jin良夺目,带有金边小框。
同住草绳胡同的官员人人称羡,听说每年只有为数不多的高官显贵有此殊荣得到皇家赏赐,李大人也有这么一张真是天恩浩dàn。
景和八年元旦凌晨李佑去参加大朝会,出én时发现自家én神已经不知去向,对此他只能无奈苦笑。
元旦大朝,对李大人简而言之,一样累人。但后面还不能歇着,该拜年了。
京师官场的拜年风气,那是与任何地方都不太一样的,因为没有任何地方的官员数量比得上京师。
李大人早早就分好了工。关系比较密切的官员大佬,卢尚书许尚书赵总宪朱部郎曹郎中秦舍人林驸马以及四大老这类的,他亲自上投贴,至于人家见不见另说。
张三的任务是背着一兜名刺,在官员住宅集中的地方望én投帖,今天在西城,明天去东城,借用李大人上辈的术语叫做“扫街”。
韩宗的任务是在家里准备好笔墨麻袋,接收别人投来的拜年名刺,同时做好登记。
不止李佑,官场上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京师官员何止数千,真要拜年谁能拜的过来?全都是早早准备好名刺或者也叫名帖,到了拜年时仆役四出扫街,看见有头有脸的大én就扔一张过去。
漫天飞舞的名帖就好像上辈的拜年短信,有些道理和人xin真是古今相通,李佑感到好笑的感慨道。
卢尚书家én口的官员真多啊,许尚书家én口的官员多啊,赵总宪家én口的官员也很多啊…到自家én口的人也不少啊,不过都是仆役之流,名帖倒是收了一麻袋。
正月初七,景和天首次亲自进行郊祭,合祀天地。李大人又很不幸的作为si班官随扈。
这比大朝会累人,文官武官内监si卫仪仗卤簿等大队人马浩浩dàndàn,绵延数里。强打jin神从凌晨折腾到晚上,顶着风从宫中折腾到南郊,再从南郊天坛折腾回宫中。
在皇极殿里庆成宴上,李大人捧着象征皇恩但已经冷冰冰的饭食,简直苦不堪言,难以下咽。心里再次考量起京官与地方官的利和弊。
说起来今天李大人还是立下了大功的。在漫长冗杂的过程中,半路上少年天也忍不了,一发小脾气就要回宫,惊得一干大臣拦在辇毂之下苦苦谏君,僵持在那里。
李大人这南方人长时间在户外,被冻得脑不清醒,仗着近期经常天颜咫尺已经和皇上un了个脸熟,一时冲动趴在銮舆边上小声对天谏道:“陛下生活就像小娘被**,反抗不了就闭上眼睛享受罢。”
景和天目光奇异的把李大人看了又看,他第一次从大臣嘴里听到如此荒诞不经的话,可是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心有戚戚的点点头,愁眉苦脸的继续前行。
负责典礼的礼部员外郎朱放鹤在冷风中擦擦热汗,悄悄对李佑道谢:“多谢你了,但下次不要那样君前失仪比较好。”又询问道:“对了,你对陛下说了些什么?”
两次大朝和一次郊祭,总算都熬了过去,转眼又到元宵节。东华én外的灯市,那是必须要看的。
再过了元宵,朝廷上下都该收心上工了。但是在悠悠的太平岁月里,目前又没有灾害战làn这类大事,上班何必如此着急。
二十一日,李中书回到内办公,但他心思尚未完全从假期中恢复过来。瞥了瞥公案上零零星星的几本奏章,看来别的衙én也都没有完全恢复运转,不然不会只有这么几份奏疏。
李佑打了个哈欠,又发了片刻呆,追思一下昨天那个舒适的懒觉。慢慢拿起案上奏疏,开始登录分发。
不过在看清了题目之后,李大人松弛的身躯打了个哆嗦,又紧紧绷直了。这本奏章题目是《请行京察疏》,作者是朝廷中著名白金大神吏部尚书许天官。
终于要开始了…李佑略带几分紧张的打开细览——
“景和以来,虽赖慈圣宫励jin图治,然天下承平日久,懒惰懈怠之风遍布朝内,政务迟滞屡禁不绝。近岁国家固然无事不彰,一旦有变易生积重难返之患。臣不敢不居安思危,以为必经重振纲纪、刷吏治。”
李佑嘴里反复念了几句“重振纲纪、刷吏治”,这就是许天官的口号?
京察六年一次,由吏部尚书和左都御史联合主持。这是对京师官场进行的全盘大考察,特点是不表功只找茬,并定下了名目条例详细对照。
其实国朝大部分时间里京察不会太认真,大臣体面总是要给的。但京察如果认真起来杀伤力极大,许多历史经验表明,一次ji烈的京察往往是朝争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明真相的人或许以为现在年头到了,许尚书出来走个过场。但被打上了许尚书烙印并被许尚书送进内的李佑,又经过兵部卢尚书的提醒,当然对许天官的心思有所了解。
安稳几天,又到多事的时候了吗?。。。'(m)無彈窗閱讀'
二百七十章 京察的影响
奏疏下发公开后,这个消息一天内传遍了京师各衙门。所有的官员对此都很关心,这可是六年一次的关口,虽然以前没事,但谁知道今年会不会有点事。
得了圣批,许尚书与有关人员立即入住到吏部衙门里,杜绝见客,谢绝一切应酬,这是明面惯例。'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李佑见到事情已经公开,便按照许天官的要求,到徽音门外去求见归德长公主。
算起来差不多已经一个月没碰面了。
在昭凤殿里,归德千岁今日心情不错,对李佑笑道:“难得你主动来见我。”
“我也是奉命而来,吏部许尚书对你有话,道是本次京察碍不到你。”
“知道了,明晚你去驸马府取一份名录,为我转交于许尚书。”长公主也吩咐道。
京察这事很得罪人,李佑自拊根底浅,不想参与太深,对此表示为难道:“天官已然住进吏部衙门,并不见人。”
归德千岁不屑道:“一派胡言,我不信你做不到。”
李佑只得答应下来。
两人又闲谈几句,长公主又问道:“我看你云淡风轻,莫非你觉察不到自己的处境?”
“觉察到又有什么办法?”李佑叹口气道。
他自己的处境,当然他自己最清楚。关于这次京察对他的影响,前几天就彻底想明白了。
如果许天官京察中大获全胜,接下来几乎可以确定会挟势入阁,而且很大可能性是直接成为建极殿大学士这个次辅职位。
首辅病休的情况下,次辅就是内阁里的当然话事人,那么为了内阁群龙无首、影响政务设立的分票中书还有无必要存在?估计那个时候的许次辅也不想有这样的存在。
况且许天官是亲手将李佑送入内阁的人,也算李佑的上家,他若入阁,李佑绝对无法继续在内阁保持超然地位,还不如走人。
总而言之,许天官入阁之日,就是李佑离开之时。
从另一方面说,如果许天官败了,后果也很容易想象得到。没了这个后台支持,李中书在内阁根本呆不住的,同样要黯然离去,下场不定。
如果离开内阁,他能去哪里?六部科道是不可能的,按规定中书舍人不得直接迁入六部科道。如果是其他二三流衙门,李佑这个从内阁出来的廷推中书打心底不屑于去,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地方担任实职正堂官了…
想明白这些,李佑突然懂了一个道理,做人还是要找准定位,脚踏实地。
当初抱陈巡道的大腿,需要牺牲时只不过是被罚俸之类,很无所谓的。如今以小官僚身份抱了许天官的大腿,看似更妙,但一会儿从准监生直入中枢一步登天,一会儿又可能从中枢内阁直坠地方,这个做官节奏过于销魂了。
二百七十一章 无家可归
许天官派李估向归德长公主示好,一是不yu多方树敌,二是负责监督京察全过程的吏科都给事中当年由千岁殿下推荐得官,算是长公主安插在科道里的爪牙之一。
而归德长公主与彭阁老之间并不对付,如果许天官这次主要目标是打击彭阁老加徐阁老这个目前内阁最大党的势力,千岁殿下自然是乐见其成。
李估按照归德千岁的指示,这天晚上去了驸马府,取回一张名单。
然后在次日,偷偷进入吏部,将名单直接送到许尚书手中。虽然许大人闭门谢客,但李估这种有任务的显然不在此列。
见天官收下名单,李估暗暗松了口气,他鼻担心的是千岁与天官之间冲突起来,那样就让他这个中间人就难做了。
次日中午时,礼部员外郎朱放鹤突然来到内阁外面,传话要请李估喝酒,地点在长安右门外一家叫做胜春楼的地方。
李大人没有多想,应邀而至。
几杯暖酒下肚,朱副郎便直言来意:“这个我有位好友,也是极有才学的,只是近两年有点年老多病,他们堂官给的考语怕是不好看,过不得京察这一关。”京察有八法,每个被察的都要逐条对照是不是有这个问题,分别是:贪、酷、浮躁、才力不及、罢软无为、素行不谨、老、疾。
朱副郎口中这个人如果真是年老多病,一人占了老、疾两项,八成要被勒令致仕了。
李估纳闷道:“我又不管京察的事情,你为此来寻我有什么用?”
“贤弟啊,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没这点本事,为兄也断然不会出面让你为难。你出入吏部见许尚书易如反掌,这点事对你太简单了”李估大为惊异“我昨日的确悄悄去过吏部,你怎的知晓?”朱副郎哂笑道:“悄悄去?现如今各衙门里谁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正大光明打着灯笼去的。”有古怪!李估想道,必然昨日去吏部时,碰过面的几个小吏之一泄lu出去的。这等胥吏之辈真是jiān猾无耻可恨!
这时候突然听见隔壁有人拍案,高声道:“吾辈无生路了!听说天官要借京察大加整顿,据说已然定下了十去一的条例,每十个人就要裁汰罢黜一个!”
竟有这样的荒唐谣言?李估又问朱放鹤:“真是如此传的?”“京中各衙门的确流传这个风声。”
这分明是蓄意用谣言挑起群体情绪的伎俩,虽然简单,但放眼古往今来从陈涉世家到景和朝,却是屡试不爽,堪称经典计谋,李估自己也没少干过。
“拙劣!”李大人点评道“不过都是天官老大人头疼的事情了,你我只管喝酒。
朱副郎似笑非笑“好像你也会头疼。我还听说,李中书与左文选、潘考功号称天官手下三大最得力人物。如今那两个都住在衙门里,为了避嫌不见人,只有你在仍奔走在外,所以想过京察的必须要来巴结你。”什么?还有这种传言?李估一时哑然无语,顿生躺着也中箭的感觉,京察与他有什么关系啊。
其实他知道自己与左、潘两人是有区别的。那二位都是正途科班出身的左膀右臂,许天官一手提拔的亲信。
而他自己,说难听点当初也只是天官临时找来的成本低廉的探路石,出身什么的都是野路子。只不过自己敢打敢拼外加运气好、同时对长公主出卖sè相、又沾了点与太后同乡便宜才搏出眼下这个江湖地位。
他李估发展到今天,虽然不可否认借了天官的势,但却称不上是许天官亲手栽培。这里头的差别太大了,李估自己对此还是ting在意的。
李大人又愣了半的,理清思路才道:“我怎的没有听过?”“别人当然不会当面对你说这些。”
心事重重的李估记下朱副郎所托付的人名,出了酒楼看看天sè已晚,带着酒意径自回家去。不过到了胡同口,却吓了一跳。只见得从自家门前一直到胡同口,列满了十几顶轿子这肯定都是听谣信谣的蠢货上门来了!
李大人或许在做白日梦时,想象过自己出将入相、门庭若市的风光气派,但绝对不会是目前可以有的。如此招摇,并非是福!
难道朱放鹤所言不虚不是玩笑?京察的紧要关头,弄了这么一出,是偶然的还是有心人推bo助澜?大概后一种可能xing最大。
本是抱着打酱油心态的李大人对于被卷入风bo很无奈,这就是党附大tui的代价啊。一旦首领有事,底下人再无辜也是yu求一酱油而不得。
估计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想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一是往他身上泼脏水,二是逼他自乱阵脚lu出破绽。如今许尚书等关键人物均深居吏部、内外隔绝,只有他这个别人眼里公认的天官亲信还在正常出入lu面,不来折腾他折腾谁?
过来拜访的这些人,大都是犯有错误担心官位不保的。虽然被追捧很有虚荣感,但李估心里很清醒的判断出。无形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对这些人见都不能见,见了就说不清了,就要麻烦上身。
还在发呆时,站在胡同口的李估却已经被发现了。不知谁家的家奴认出了李估,高呼道:“李大人回来了!”此地不可久留!李估慌慌张张的拔tui就走,狼奔豚突不辨东南西北,胡乱找了方向只管埋头前行,却又不知道究竟去哪里好。
胡乱找个地方藏起来当然可以瞒住一时,但李估终究还得入直内廷办么,不可能始终藏着不lu面。只要一lu面,不难被有心人顺藤mo瓜找到藏身地方。落脚之处被发现后,只怕别有用心之人就会闻讯而来!
换成其他官员遇到类似情境,自然可以卷铺盖去衙门里去住,大不了躲着不出来。但李估不可以,宫禁之中每夜落锁,岂是能让他无缘无故过夜住宿的?
以京师之大,李大人竟然一时间无家可归、无处容身!幸亏为了与朱副郎吃酒方便,此时李估身穿日常便服。不至于让京城百姓目睹六品朝臣流落街头的喜剧。
无论怎样,眼下脏水还没完全泼到身上,李估这个深谙此道的老手自然懂得此时最佳策略就是不接触不理睬。反正主持京察的人又不是他,有点关于他的离奇谣言也影响不了大局,只要没有实际动作,忍到京察结束都不是问题。
“说得对!老爷不能学苏州府的石大参!”长随张三大声对李估打气道。当初那个石参政正是因为忍耐不住流言蜚语,非要出头才崩了盘。
话音刚落,便听见两人身后传来悠悠的声音:“背后议论他人短长,非君子所为罢。”李估转头细瞧,登时心神差点失守,便见一张年近五旬形貌端正的老脸。许久不见了,前分守苏松道石大人石参政。
大明如今没有两三亿人也有一亿,人海茫茫,嘴里刚提了一句就能遇到,这得是多大的缘分?
震惊之下,李估下意识问道:“你怎的在此?”“老夫méng朝廷重恩,起复为太学祭酒,年后刚刚到任。”
李估这才记起来,当初也听说过这件事,不过没放心上。面对一身正气却曾被他斗垮的石大参,有点不自在和尴尬。
他习惯成自然的拱手道:“恭喜!告辞!”
“慢着!”石大人叫住了李估:“去年秋天的国子监血案,听说你经历了?”
李估一听这个,连忙撇清道:“算不上经历,偶然遇见几个监生产生些误会而已。”
开玩笑,国子监血案深不见底,到现在仍是mi雾一般,只罢掉两个官员了事。李估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泥潭中拔出来,怎么会再想去沾惹此事。这石大人也太负责了罢,难道还想揭开此段黑幕?
石纶抚须道:“老夫上任便见监中学子士气低mi,浮躁莫名无心向学,辜负国家育才之心,盖因去年同窗暴亡不得雪冤之故。堂堂京师,天子脚下,国之太学,焉能容纳……”
不等他说完,李估再次拱拱手,什么也不说就走了,远离此人为妙。
“老爷,我们去哪里?”张三问道。
李估想了又想,终于想起一个好地方“去归德驸马府住几天。”林驸马是宗室勋贵,不属于文官圈子,那帮官员总不好死缠烂打来这不熟的驸马府拉关系罢?其次,驸马身份尊贵,也不是别人可以肆无忌惮sāo扰的,挡箭牌效果不错。
所以李大人思来想去,还是去驸马府委屈借住几天最合适,林驸马应该会给这个面子罢?
话说林驸马正在家中与一帮闲散清客帮闲说笑。见李估登门拜访,本来他是不奇怪的,李估来“拜访,…的次数多了。但他突然又想到,长公主眼下并不在驸马府里,于是就对李估的来意感到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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