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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4.8M-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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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便心里迅速计算了一遍,如果今天三个回合下来,李大人用分票中书实职换了一个六品官衔,算是赚了还是赔了?很难说得清。

    按着惯例,又该李佑说几句“臣有罪过不劳圣念”之类的场面话,然后皆大欢喜的光荣下岗待分配。反正有许天官把持吏部,李大人再就业应当问题不大。

    李佑年轻的脸庞上泛满愁容,从腰袋里掏出牙牌,深情的望了几眼上面的“中书舍人”和“直诰敕房”两列字样,很依依不舍。

    这种等级的牙牌不刻人名只刻职位,谁担任了相应职位就给谁。李佑如果卸去中书舍人直诰敕房这个职位,那么手里这面刚刚熟悉的牙牌就要换主人了。

    放下牙牌,李佑陈情谢罪道:“分票中书十月新设,七十年来无有前规。臣年轻德薄,冒领重任,只知盲目奋勇,愈做愈错,实在不能担负创基之责。辜负圣恩,罪莫大焉。”

    这话倒也给李佑博回一丁点儿同情分——可怜的炮灰,成了新生事物的试验品。当然大家此刻也仅仅是感慨几下而已。

    李佑又对太后奏道:“分票其责重大,梳理章本一日不可无,中枢机密亦不便委托他人代劳。不知在臣之后是谁继任?现诸公皆在,宜早定人选,也好议事之后尽速交割,以免有误国事。”

    大明慈圣皇太后便问群臣道:“以诸卿之意,若李佑去中书职,谁人可继任?”

    殿中政治嗅觉敏感的人立刻就觉察到,圣母太后的意思是要搞廷推?不然何须问诸卿,直接问吏部尚书或者大学士就可以了。

    选拔官员无非是部选、部推、廷推、特简几种程序。七品这种档次的京官,一般情况下都是吏部直接拟定人选上奏获批,也有宫中特旨再补上吏部程序的。

    那廷推是什么?简单说是专为大员而设的,不是每个职位都有资格以廷推方式选拔,我大明历史悠久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七品官职要搞廷推。

    历代规制各有不同,总体来说有资格进入廷推程序的官职不多,也就侍郎、尚书、总督、巡抚、大学士这些而已。但分票中书这个位子何德何能…。

    这是抬举,这是荣耀,感觉分票权柄触手可及的王启年王御史激动到浑身颤抖不停。不是王启年自大狂妄,他自然有他的把握。

    放眼朝堂之内,五品以上的不用考虑了,再眼热分票大权,也没法拉下脸面自降几级去争分票中书位置。而六七品这个层次里,除了他这样的科道清流还有什么人更有资格去干这份钳制内阁的差事?

    他王启年已经是资深的掌道御史,虽然才三十几岁,但凭借近十年资历已然是言官界里德高望重的前辈级人物,没这个资本他也聚不起人马去围攻李佑。更何况本次倒李风潮中,他可是最著名的尖刀先锋,出力最多,当然也最有资格接收李佑的政治遗产。

    最重要的是,王御史目前同时有彭阁老在明和归德千岁在暗的支持。

    今天简直是幸运日,居然用不着他挖的陷阱发挥作用,李佑却自己先败事,连风险都没了…王启年御史袖中紧握双拳,等待着得意的一刻到来。

    话说回来,要廷推的话,殿中公侯勋贵武官词林都要靠边站了。虽然他们自从进了殿后一直在靠边站,但至少理论上是可以发言的,只是他们不想或者不愿发言而已,现在连发言权利都没有了。

    李佑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回到班列,手捏牙牌,等待着它的新主人出现。

    内监搬出一张书案,放置于陛前,又摆上笔墨和一本空册。

    殿阁大学士、六部尚书、左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六部侍郎、左副都御使、六科掌科给事中、十三道掌道监察御史,共计四十五人一起出列,在书案之南面北而立。

    对太后行礼后,吏部尚书许天官又从参加廷推的人群中走出来,手持空册对群臣道:“现推中书舍人直诰敕房兼理分票事之缺。”

    说完这句,许天官便闭口不言。如果是正常情况,吏部尚书应该会列出一两个候选人,但这回许天官只说了这么一句就闭嘴了,估计是表示他没有准备候选人的意思。

    吏部天官不提名,自然有别人推出候选人。

    文华殿大学士袁阁老静默不动,武英殿大学士彭阁老与文渊阁大学士徐阁老对视一眼,大约是彭阁老为了避嫌,便由徐阁老出面道:“我推监察御史王启年。”

    又有礼部金尚书推举给事中尹维杰。

    静候半晌,似乎再无其他候选人了。许天官正要继续进行下一步,这时候东阁大学士杨阁老开口道:“我推李佑。”

    声音不大,却很响亮,吸引了殿中所有注意力。

    在众人目光里,杨阁老淡淡的道:“分票之事草创艰难,随意去职未免寒了勇于任事之心,不如叫他继续做着。”

    好罢,这也算个提名,大家都知道这仅仅是聊胜于无。如今大势所趋之下,李佑肯定没法继续干了。

    许天官将空册放回书案,在首页写上王启年、尹维杰、李佑三个候选人的名字。

    随后参加廷推的人便按照站位排序,一个一个到书案在空册上画题。

    遍览廷推廷议这种事,除非在专权人物一言堂和党争剧烈时期,其实往往只有几个特别有主见的,大多数人都是看形势随大流而已,这次亦是。

    王启年身为候选人没有去画题,所以最终实际参加廷推的是四十四个人。

    画题是不需署名的,统计起来容易得很。许天官和吏部左侍郎各自数了一遍,再由不参加廷推的吏科给事中上前又数了一遍。

    最后由许天官对太后奏报道:“王启年,三十一;李佑,九;尹维杰,四。”

    李佑听到许天官报数字,感动了一把,居然有九个好人投他的同情票啊。

    而王启年听到三十一,顿时热泪盈眶。此前一切辛苦煎熬都没有白费,都是值得的

    今后他再也不是只能卖弄嘴皮子的言官了,在科道近十年终于熬出了头他将入直中枢,在长公主和天子的支持下柄持分票,成为大权在握的人物

    到此为止,今天武英殿这个剧场差不多也该谢幕了。观众们纷纷表示大饱眼福,不虚此行,而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分别授予了李佑和王启年。一个慷慨激烈力压三阁老,一个不声不响成了最后赢家,双双夺得大奖实至名归。

    正当殿内诸君懈怠下来时候,人影一闪,便见前中书李佑又从班位中钻了出来。

    早晨空腹上朝此时准备回家吃午饭的人有点烦,李大人你别再不甘心的拖戏了好不好?

    在几十道埋怨目光中,垂死挣扎的李佑对慈圣太后奏道:“臣中书舍…尚宝司丞李佑,弹劾河南道监察御史王启年心胸险恶,玩忽职守,推诿枉法,请圣裁削职为民”

    在场人中,最普遍的心思是:李大人好像自从朝争以来,一直抓大放小,只与诸阁老搏斗,并不搭理其他人,现在却反常的弹劾王御史了。还临时弄了这许多空洞罪名,看来也真是急眼了。再说风闻言事是科道官的职责,你一个无缘无故的内廷官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捞过界?

    李佑继续道:“臣数日前去教坊司采风,见到乐师程氏女,却得知了一桩趣事。她自称乃盐商之女,数年前受武英殿大学士彭春时四子陷害而家破人亡”

    彭阁老本来正带着几丝嘲笑,却猛然听见自家名字,陡然变了色。说实话,此事他并不知道,但他对这四子的品行却是略知一二的,若干出那等事并不奇怪。

    “更奇特的是,王启年与她家乃旧交,却不施以援手,只教唆她将此事告与臣得知臣愚昧无知,始终想不透其中诡秘之处”

    “臣有两点不明,其一,都察院是三法司之一,御史可监察百僚,王启年当年已知晓此事,身为御史为何不纠察此案?其二,王御史既然知晓内情,为何要指使苦主将此事告知下臣这个无关之人?臣又非理刑官。”

    “所以臣斗胆弹劾王启年此人心胸险恶,玩忽职守,推诿枉法,岂可继续立于庙堂”

    听到这里,本来大获全胜正在春风得意喜洋洋的王启年毫无心理准备,一时间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那案子确实人证据在,程家小娘子和秦司乐只要照实陈述即可,不该露出什么马脚才对,李佑怎么会怀疑到自己头上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李佑所陈述若是真的,王启年的作案动机随便猜猜也能猜出几分。将彭阁老家的黑材料送给彭阁老的对头,这种行为是什么性质还用去想么?

    果然是精彩在后头,眼看要散场了却又爆出这等惊天内幕,殿里观众重新兴奋起来,竟然出现了喧哗场面。相较起来午饭不算什么了,难道李佑对只拿下最佳男主角不满意,还想包揽最佳导演?

    彭阁老亦是心念急转,那李佑虽然牙尖嘴利的可恶,但他如果没有几分把握,绝对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想至此,彭阁老狠狠盯住王启年,恨不得要吃了他。

    丹陛之上珠帘后传出一句问话:“可有实证?”

    李佑从袖中抄出盐引,递与内监。又道:“当年彭家四子诬陷程家的罪名为假造盐引冒领私盐,此乃程家暗藏至今的部分真盐引。程氏之女手中还有千余引,足可以为推翻旧案的实证。”

    慈圣太后传旨道:“着殿前锦衣卫即去教坊司提程氏女、秦姓司乐”

    完蛋了…王启年彻底呆住,他知道想再狡辩也无用了。

    看看王启年的表情,其实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相信李佑所言。

    这起大案其实是两个案子,一个是彭家四子为恶,倒是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查。另一个是王启年身为御史渎职枉法,还有蓄意构陷大臣的嫌疑,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他出卖坐师的坐师,门主彭阁老,属于道德范畴,不过在这年头,道德有时候可以顶替法律的。

    想当初,若王启年正大光明的告知李佑这些黑材料,李佑说不定还得感谢他。这会儿在自己无力回天时,估计会成人之美了。

    但王御史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企图隐瞒住自己,这就叫李大人十分警觉了。便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拼命拉王御史下水。反正不是自己可以确认的友军,顺手害死就害死了罢。

    可叹王启年先生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当一个自作聪明的人,遇到了多疑多思量小非君子的人,只能说真是遇到了命中的克星。

    李佑暗暗擦汗,如果不是发觉了些奇怪之处,只怕早就沾沾自喜状告彭阁老了,到那时反而落入了王启年彀中。多疑看来不是坏毛病,今后还得发扬光大…

    东阁大学士杨阁老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出列奏道:“本次廷推王启年应当废除。”

    太后点头道:“可”

    随后杨阁老故作糊涂的对许天官问道:“按着旧例法度,廷推结果里主推废除后,以陪推补上。今次廷推,其次陪推是何人?”

    许天官哭笑不得的念出一个人人皆知的名字:“其次为李佑。”

    殿里一百多人齐齐惊呼,咸鱼翻身乃常见事,不过这次翻的太快了罢?简直就是一眨眼功夫。

    折腾半天,李佑从暗箱操作的部选官摇身一变,反而成了众望所归的品流高了无数个档次的廷推官?那岂不腰杆更硬气了?怎的就成这样子了?

    李佑也傻住了。这一切都是那天意啊,难道穿越者都有天命?

    二百五十二章一切都是那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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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三章 余波袅袅

    二百五十三章余波袅袅

    分票中书这个香饽饽,又合情合法的掉回了李佑的手里。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包括推举李佑的杨大学士和李佑自己。

    其实杨阁老今日推举李佑本是宽厚无心之举,不过觉得李佑可用,为了安抚他而已,却不料成了李佑大翻盘的契机。

    李佑的本意,也只是想捣捣乱而已…

    经过这一遍洗礼,此中书已非彼中书也,里面的意义十分深远。

    首先,李佑这次得官可是经由完全符合程序的廷推,足以使任何人无可指摘。国朝官场得位之正莫过于此,在体面和礼制上可以压倒任何同级官员。

    其次,与尚书总督巡抚这些大员同为廷推官,无形中也抬高了分票中书这个职务的身价。至少在官场上的心目观念中,绝对不可再以内阁杂吏视之。虽然在流品上到不了词林官那个清贵程度,但差不多也可以与部属科道这个档次相提并论了。

    如果说以前大家称呼李中书而不是李舍人,是看李大人在内廷上蹿下跳,与阁老斗来斗去,抱着几分玩笑之心的戏称,那么今后就能当做正式称谓了。

    唯一有点诟病的是,李佑只得到九个推举含金量不是很足。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含金量不足的廷推那也是廷推。一切程序都照着典制做了,没有任何违规之处,太后也没有发话重选。其他人再想去否定结果,那就等于是要推翻廷推制度,政治风险很大。

    有了这层光环,李大人立刻从不安分的小卒子变成了忠勤刚正、不畏权贵的化身。不得不说,大明官场的口碑就是这么奇怪,往往因人而定、因势而定。

    大局已定,再次上任分票中书的李佑已经是今日不知第几次来到陛前走穴,之前或是谢恩、或是谢罪、或是陈情、或是弹劾、或是进谏。反正大多数人对他都已经审美疲劳了。

    但事实证明,被二十一世纪媒体高密度、饱负荷轰炸过的李大人再经近两年大明官场的磨砺,其表演艺术已经真正超越了这个时代,突破了大明朝的天际,再次刷新了满殿官僚们的想象力上限。

    只见本该春风满面的他却毫无喜色,反而抑郁沉重的口占一首:“力微任重久难支,重回东阁诽谤疲。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下面几句是什么记不起来了,只抄袭修改前四句便足够了罢,李中书想道。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围观众人皆无语了,让你继续作分票中书而已,说的好像要你去三边、广西这些战乱之乡为国卖命似的。

    但仍有不少人唏嘘道,为何明知他在骗人,我还是被感动了?大概是那首诗念得太好了…

    慈圣皇太后不由得大赞道:“后两句甚为出色”又对左右谕道:“将此两句截取,制楹联悬于宝座之侧抱柱上。”

    其实挂在这个地方,她本人高居宝座是看不见的,人的视野没有那么宽。但下面群臣只要一抬头,就能时时刻刻接受这幅楹联的爱国主义教育…

    以李中书浓墨重彩的诗词为结尾,今日议事便到此谢幕了,各回各衙各吃各饭。

    天道不公,为何运数在别人身上而不在他身上?王启年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一动不动。前一刻刚攀上人生高峰,后一刻就掉入了万丈深渊,反差很不真实,如在梦里却醒不过来。

    每个人都远离了王启年,即便出殿需经过他身边的,也特意绕行。所有人都知道,此人已经玩完了。

    忍辱负重东山再起不是没有先例,但王先生的对手某中书战斗力太…反正众人皆不看好王先生。

    殿中人群散光了,门外冷风卷了进来,孤零零的的王启年打个冷战,恢复了头脑清明。他想起自己还有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紫禁城东华门外建有若干值房,以供各种用途。例如归德长公主每日入宫办事,她的大队仪仗不能跟随进宫,便可以在东华门外值房里等候。

    王启年彻底放低了身段。他出宫绕到东华门外,找到归德千岁的仪仗队伍后,不惜体面的与这些下人厮混在一起等待殿下出宫。

    如今能救他的,也只有背弃彭阁老后新投奔的归德长公主了。

    夕阳西下,天近傍晚,眼瞅公主的鸾驾从东华门出来,王启年几个箭步窜到凤舆之前,扑地高呼道:“王启年求见殿下”

    凤舆中传出几声斥骂:“废物滚”,毫不留情。

    王启年并不晓得,长公主对今日武英殿议事寄以极大期待,企图将分票中书职位和李佑一起搞定,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当她得知李佑不但没有被制住,反而升级成了六品廷推分票中书,而且顺手废掉了她好不容易收服打算重用的王启年,顿时没来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的火气塞满胸中。今日便在昭凤殿里大发雷霆,摔了五六件瓷器,打了七八个内监宫女。

    王启年这个办事不力的倒霉蛋也被千岁殿下不讲理的迁怒了…

    挨了斥骂后王先生再次呆若木鸡,长公主向来号称威容德器冠于宫禁,不该是鲁莽无脑之人,怎能如此对待他这个投奔效忠的人?不怕寒了其他臣属之心?

    今年的冬天,真是格外悲凉。

    却说《武英殿》在十一月二十三日上映之后,因其教科书般的各逞心机和一波三折的离奇剧情,顷刻之间风靡京师。

    几乎是唯一赢家、包揽了数项大奖的李大人隐隐有被传奇迹象。这也确实是他官场生涯的巅峰经典之作,在目前看来是不可超越的。

    当时李佑在殿中的每一举、每一动、每一言、每一语,都被人细细研究推敲,并力图进行再解构。别人愈研究愈觉得李中书虽然小小年纪,但心机诡不可测,令人不寒而栗。从他踏入殿中第一步,到离开殿中的最后一步,仿佛都蕴含有无限深意。

    次日,礼部员外郎朱放鹤先生请李佑喝酒,同时带着礼部的学习心得。“我部诸君一致认定,李佑你太老谋深算了。那王御史诚然为小人,也被你生生害死,一场辛苦都为你做了嫁衣裳,还白白送给你一个廷推。”

    对于这种观点,李佑很无奈,“最后只是巧合而已,天意如此,我哪有这般操纵诸公翻云覆雨的本事。”

    “你这话是糊弄外人么?你从谢罪辞职那一刻起就在布局,不,你自从进了武英殿那一刻起就在布局你掩盖不了真相,还是招了罢。”

    “什么布局?我怎的不晓得?”李佑听着十分纳罕。

    “休要装疯卖傻,你的心思都被我参悟透了。例如你辞去分票中书职务时,口口声声此事新创无定法,而你是被迫开基立业勇于任事。这便叫人起了同情之心,故而后面廷推才有九人因为怜悯而推举你。”

    李佑苦笑连连,这种时候装可怜博同情难道不是基本常识么,哪来的这许多阐发出来的莫名其妙深意。

    “又如你辞了职,却还主动向圣母进言,言辞恳切要立即择出继任者,这也是一个圈套当时殿中诸公云集,若欲短时间内选出后续者,最适合办法莫过于廷推,即便圣母不下诏廷推,想必你也另有办法劝她罢。”

    李佑心里摇头道,其实当时我只是打算仿效二桃杀三士之策啊。先趁人多抛出诱饵,试着引起各方争抢,然后看看有无浑水摸鱼机会。廷推什么的,想都没想到。

    “此后你低调无声,由不相干的杨阁老出面推举,叫众人只以为是安抚,失去警惕之心。想必你早得知王御史运作分票中书的内情了,故而引蛇出洞,同时先借着王御史将其他人都排挤掉。”

    对此李佑的点评是:得知我有九人推举之前,我很淡定的,得知了我有九人推举仅次于王启年之后,我就不淡定了…

    “随后你暗藏杀机、黄雀在后。等你一举将王御史击倒时,而那个很不起眼没什么用处的第二陪推恰恰就是你,再往下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那是王启年命数不好活该李佑心中简单的总结道。

    朱放鹤先生一口气分析完李佑在武英殿中妙到毫巅的算计、思路、心态,反问道:“话已至此,你还有何可说?”

    李佑仰天长叹,“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看来你最近读经义有长进啊。”朱放鹤由衷的赞赏,又想起一事道:“今日听说彭阁老亲自绑了自家四子送到刑部下狱。”

    李佑嗤声道:“早料到他会如此,估计还给太后上了谢罪疏。”

    告辞了朱放鹤,李佑回到住所,却见小竹在前院等候。

    “老爷方才来了一群人,送来两个女妖精,现在堂上等待老爷安置”小竹迎上禀报道。

    李佑奇怪道:“是何来路?”

    “说是来自宫里,奉了什么千岁之命赐给老爷的。”

    唉…李佑便晓得,这又是归德长公主耍小手段了。他昨日在武英殿中辞掉了两个宫女的赏赐,换回一个六品尚宝司丞,这件事千岁殿下不可能不知道,但还送过来显然是故意装糊涂。

    碰是绝对不能碰的,否则那就是个现行的欺君之罪。

    二百五十三章余波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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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四章 地势不同了

    二百五十四章地势不同了

    李佑立在院中再一思索,便晓得这两个女子别说碰一碰,留也留不得。不是靶子就是祸害,被弹劾“贪得无厌虚冒君恩”那都算轻了。

    归德千岁殿下若以为他是个见美女就腿软、明知是麻烦还要留在身边的雄伟男子汉,那就太高看李某人了

    当即李佑喊出张三、韩宗,吩咐道:“你们速去巷口叫一顶轿子,尽快将此二人送回十王府归德长公主府上。就说老爷我不敢再受宫中之赐。”

    “千岁府若是不收呢?”张三问道。

    “那便扔在她家门口死活不管了,跟老爷没关系”

    为了避免心痛和意外,李佑对这两个美人见都不见,正所谓相见不如不见。任你有千般算计,小爷我就是不接招,你又能奈何?

    处置完这两个潜在的危险,李佑安安心心的吃饭睡觉。

    以前李佑对归德千岁还抱有一丝幻想(不要想歪了),当做另一条潜在进身之阶。那么现在他经过廷推上位,内廷外朝都有盟军(以前谦逊的称作后台),顿觉腰粗气壮,没必要太看长公主脸色了。

    话说国朝内阁体制自从成熟时起,内阁内部一直就是壁垒分明的二元化机构。在内阁里办事的只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角色,一种是加衔从一品大学士,另一种是从七品中书舍人。

    前者是位极人臣的宰辅之尊,所有清流的终极目标,后者名为命官实为属吏,比较高级的杂流而已。两者可以说是天与地的差别。

    国朝近一二百年来,除了个别特殊时期,内阁中不曾有其他类型的角色出现过,只要在内阁里行走的非此即彼,绝不超出两种人的范围。

    但在景和七年冬天,这个局面出现了变革。虚江人李佑以圣寿节祝寿诗酬官尚宝司丞虚衔,成了正六品,随后又奇迹般的经由廷推得到中书舍人直诰敕房兼理分票事的职位。

    看点有二。首先,中书舍人有加官不算奇怪,但近年比较稀少,在当前正六品的中书舍人算是得天独厚了,要知道大学士若没有加衔本身才仅仅是正五品。其次,这个中书舍人居然脱离了原有任职体系,神乎其神的由廷推得官,又管分票之权。

    总而言之,品级高出同僚三极,出身和彭、杨两阁老一样是最正道的廷推,权力可以合法的抑制大学士,三者合一后李佑这个角色便名正言顺的成了内阁里第三种人。

    阁老、舍人之外又多了中书,真正开了历史先河。如果能将这个惯例维持下去并形成“祖宗法度”,估计李中绿色∷小说络上的民间史学家研究成果,恐怕会被气的当场卒掉。那时的流行说法是李中书的工作类似于加强版的司礼监文书房管事太监。

    本时空数百年后某冷门论坛有个冷门帖子如下:

    “当时年少轻裘薄,那一年,尚未蓄须的中书大人像是一个没有被切掉和谐词的司礼监文书房管事太监,轻狂的行走在金河玉桥边,疏懒的徜徉于红砖绿瓦里。

    从重重宫墙缝隙渗进来的寒风卷起了几片残存的皇家至尊版树叶,摇曳飘零,落入了时而冷漠时而滚烫的心海。他仰望星空欲泪流满面,却不经意的沉溺于大雁南归的明媚忧伤,直到这天空遮住了眼。

    他淡淡的邪魅的冷冷的一笑,笑的很纯粹,也很灿烂。修长指甲在树叶上用毛里塔尼亚语画了几个伯罗奔尼撒式问候,间或夹杂有古希伯来颜色,轻轻地信手放飞,并默默祈祷北风将价值八百八十八两银子的八心八箭牌思念捎回远方。”

    文青了文青了,闲话不提,言归正传。

    却说这天李中书收到了虚江县王主簿任满进京时捎带来的几封家书,知晓家中一切平安,心情大好,志得意满的上班去。走到会极门,发现驸马都尉林某人坐在门里与当值内监闲谈。

    今天似乎没有经筵日讲,他来作甚?李佑虽然带着疑惑,但不打算多事询问,准备穿门而去。

    看见李佑过来,林驸马拍了拍土,起身对李佑道:“李中书慢走借一步说话。”

    李佑停下脚步,心里讶异,本官可是已经与你“绝交”了,你也好意思找本官说话,这脸皮得多厚?似乎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佑便和林驸马来到午门里玉带河边,周围视野开阔,可以防止有人走近偷听而不知。

    “你怎可如此没有担当?做错了事情尚无悔意?即便不去负荆请罪,但总要登门致歉的罢?”

    “哦,你说的是那一桩?”李佑装傻道。他当然清楚林驸马指的是上个月底冤枉归德长公主的事情,当时林驸马也听见了。

    林驸马不与李佑兜圈子,“殿下已经连续在驸马府住了三夜,其中暗示很明白,你应该去谢罪。”

    李佑问道:“是她让你来的?”

    “殿下并未说什么。是我自己要来,否则怎会与你说话。”

    你主动给自己妻子拉皮条的精神很可嘉…李佑含糊说“知道了”,便转身要走。

    林驸马急了,又拦住李佑道:“你今日出宫后就去如何?”

    看他的样子,李大人的疑心病又发作了…“不急于一时,过的几日也不迟。”

    “你尽快去的好。以殿下的秉性,定然有什么把握,不然不会等着见你,不去只怕会有什么不测,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几句倒是说到了李佑心坎里,那王启年在朝争中暗暗投靠长公主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有所耳闻。事实上,自己误打误撞将千岁殿下的布局搅得稀烂,对此正当红的李佑隐隐有些不安,归德长公主不会又出离愤怒到想下狠手罢?

    不过他现在身份不同了,也是太后面前挂上号的人物,谅那天下第二贵女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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