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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4.8M-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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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近几条巷子,住户大都与李佑一样是京官,还在门口纠缠的话,难保没有识得归德长公主凤颜的发现状况。
张三、韩宗烧了火盆,小竹上了茶水,便被李佑打发的远远。堂中只留下了他与千岁、王彦女三人。
屋内稍暖,归德长公主褪下斗篷兜帽,露出一身窄袖蟒纹红曳撒,头上却是一顶乌纱翼善冠,十足十的男儿装扮,还是皇亲国戚那种。
很妖异的俊美,李佑目光被眩了一眩,随后无语。殿下您这到底是不是想低调微服?幸亏她在外面套了斗篷遮的严严实实,不然一路走过来也太令甲乙丙丁们侧目了。
归德千岁仿佛知道李佑所想,“你多虑了,我并非孤身前来,轿夫侍从都在巷口外等待。”当然,长公主的另一层含义是,侍从们只知道她进了这个巷子,并不清楚她去了哪家。
又坐于上座,环顾四周道:“李舍人果然清贫。”
清贫就清贫罢,谁跟你比都是穷人。惊魂未定的李佑没有心情与她闲聊寒暄,单刀直入问道:“殿下秉夜前来,有何见教?”
“携酒食为李舍人复职贺喜。”
虽然不想搭腔,但涉及到自家官职,李佑还是忍不住道:“在下并不曾耳闻。”
“方才宫中家宴,母后款待族亲,心怀大悦。有个在苏州造金砖的表舅进了几句话,便将你的差事复原了。李舍人果然是七窍玲珑哪,我委实佩服的很。”
钱老爷真利索,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将事情办成了…李佑闻言心中大赞,给了五星好评。面上却不敢置信道:“今日偶见钱老丈,信口提了几句,不想钱老丈如此提挈。”
归德长公主盯着李佑道:“那你可曾责怪我不提挈你?”
“人微位轻,不敢奢望。”李佑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却露出了一丝丝的怨气。
“人生在世,你到底想要什么?”归德长公主话头一转,“权势?钱财?美色?名声?”
李佑感到自己怎么说都是错,跟长公主讨论人生观价值观更是不靠谱的事,便反问道:“殿下又想要的什么?”
长公主微微笑道:“要的是你这个人…”
李佑慌了一下,好像不太适应如此直率露骨的表白。却又听她继续道:“连带你的职位。”
说来说去,还是分票中书这个差事惹人垂涎。
归德千岁突然抬高了声调,“为官者,多半贪图的是权势。如今你有个大好时机,犹自盲目不知乎?”
不等李佑有所反应,她径自说道:“当年司礼监炽焰高张,权柄之重,号为内相,李舍人可曾耳闻过?”
李佑当然听说过,而且听过太多了。凡是对明朝稍有几分了解的,谁不知道司礼监的厉害。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头可断血可流,他也不会自残入宫的。
“司礼监之存废,你又如何看待?”归德千岁不知为何考校起李佑。
李佑想了想,这千岁是宫中人,情感上不会像外朝那样与内监苦大仇深,便抱着不得罪人态度答道:“当年司礼监兴起,不过是天子身边需要有这些而已。”
千岁赞道:“说的甚好。天子身边总是需要此类人。远如前汉,在内廷设六百石尚书台,开了卑官任事风气,终汉压外朝而柄国事。近如本朝,先立有五品内阁,收以内廷驭外朝之功,后又有司礼监,收以近侍驭内阁之效。种种因果,皆是以内抑外也。李大人位卑职重,仿佛前贤,而今上身边广揽英才,欲有作为正当其时也!”
这是挑动,这是鼓动,这是煽动!
归德长公主的话岂止是暗示,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明示——只要你肯真心归附,拿着分票之权协助天子,将来成为天子身边所谓“内相”也不是不可能!历朝历代都有先例,大把大把的成功经验就在史书上写着,照猫画虎很容易,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听到这些使得李大人口干舌燥,几乎要失态,难道有机会成为明代版的尚书令?文官版的司礼监?
“你是个人才。”归德千岁加了把火道:“可惜没有出身,在外朝终不得大用,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息?”
还有一句更火上浇油的:“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我怎会害你?难道李舍人信不过我?”
好亲密的话,李佑稳了稳心神,婉拒道:“多谢千岁指点,不过本官难当大任。”
“你自然当的起。在内廷自然用内监最佳,但中外瞩目其事难成。文臣中合用者少之又少,而你秉性、出身最合适。你若为天子大用,何异于从龙之功?我大明朝文臣造不得反,而天子随时可以逆转,这点你还看不清么?”
不得不说,归德千岁之言很实在,李佑差点就被说动了。不免也吐露几句心声,“自古云,伴君如伴虎,看本朝内监大珰下场,本官不敢想象其事。”
归德长公主笑道:“你可指的魏忠贤、刘瑾、王振等人?但本朝内宦尚有王岳、徐智、范亨、覃昌等皆为一时忠良廉靖!更有文雅如萧敬,谨厚如陈宽,忠谠如何文鼎,廉洁如金安,耿介如兴安,知人如金英,持正如怀恩,刚勇如张永、节义如王承恩者!还有***修身自守,田义无私至公,陈宏以圣贤道理为准则!”
李佑云山雾罩,这一堆名字都是谁啊?好像是本朝历代各种太监大头目?我大明有这么多优秀公公?为何大部分未曾听说过?
晕晕乎乎中,李佑不由得幻想自己意气风发的居于内阁,鹅毛笔下指点江山的豪迈。
突然他打了个冷战,又想起自己初上任分奏章时,细看那几本折子却看不懂的事情…便立刻回到了现实,好像以自己的知识水平不是那块料啊。
治国谈何容易,让自己乱搞一通就是祸国殃民哪。做点小恶,可以接受,但要祸乱天下被千夫所指,却有点畏惧了。
还是当一个没有责任的小官僚比较舒服…最终李佑苦笑道:“千岁好意,本官不识时务,敬谢不敏。”
说了这许多,说的这么透,还是如此结果么…归德长公主对这个答复极度的失望,紧紧抿住嘴唇,呆坐半晌。脸上渐渐转为哀伤之色,烛光下眸子朦胧不明。
她悠悠的叹口气道:“带了些宫中饮馔为李舍人复职贺喜,险些忘了。”
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官王彦女立刻将食盒摆出。千岁所赐,李佑即便不渴不饿,也象征性的倒了杯酒,对长公主点头示意,张口便要一饮而尽。
“慢着!”归德长公主轻喝道,站起身走到李佑身前,伸出手仔细摩挲李佑的脸皮,眼珠像是固定住了,要将李佑的容貌仔细看清楚。
李佑身子一僵,又是这个暧昧的动作…
归德千岁秀眉沉蹙,仿佛下定了决心,忽然扬起另一只手将李佑的酒杯狠狠打落到地上。
李佑莫名其妙,千岁殿下这是何意?要发泄不满也不必如此罢?过于失态了。
“此乃备好的毒酒,喝掉就会死。”长公主淡淡的说,“但我却不想让你死了。”
在这个初冬寒夜,李大人汗如雨下。'(m)無彈窗閱讀'
二百三十六章 深入而坦率的会谈
话说李估听到……毒酒两字,一时后怕到冷汗嗖嗖,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主动悬崖勒马(从这点看是可以教育挽救的),真就着了道儿了。他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看重的,忍不住拍案而起,怒斥道:“殿下恶毒太甚!”
酒壶被震倒了,酒液汩汩流出,溅落到地板砖上,李估下意识的避开了这摊成分不明的液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可惜恶毒的尚不够火候,否则便不阻拦你了,人世间也少了一个碍事者。”
面对李估的责骂,归德千岁沉默了一会儿,轻飘飘的抛下这句话,由王彦女服shi着围起斗篷,戴上兜帽。又在火盆略略烤一烤手,便要离开。
“站住!”李估大喝,快步拦在门口“本官区区微末七品舍人,何德何能敢碍着殿下?殿下还是把话说明白了。”
这很是无礼,但眼下不是讲究礼仪的时候。李估不能不问,他不懂归德长公主到底是什么心思。
一会儿打击,一会儿拉抗,一会儿又惨烈到下毒戕害,诡异莫测,女人善变也不该是这么个乱变的法子。
他这内廷小官,虽然撞大运得了分票差事,也曾被迫与眼前人春风一度,但有什么值得千岁殿下纠缠不休的?若是不可理喻的脑残女或者huā痴女,也就罢了,但很明显长公主绝非这样的人。
尤其刚才那句话,好像他李估成了千岁殿下应该除之而后快的障碍。天可怜见,他对大人物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此时不问明白,说不定以后莫名其妙死了都是糊涂鬼。
王彦女挡在长公主前方,对李估斥道:“无礼之徒,尔敢拦千岁之驾?”她还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支号角,怕是只要李鼻人稍有不轨便要召唤巷口shi卫。
“滚开!”李估不耐烦道,又对归德长公主问:“你到底如何想的?”这一句,连“殿下”这两字敬称都省略了。
长公主点点自己xiong口,直视李估反问道:“你确定你想知晓我心中所想?”
其实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难得糊涂诚为至理名言。但李估犹豫片刻,发现探究千岁殿下心思的念头占了上风,豁出去咬牙道:“确定!”如果李估直接否了,归德千岁便就彻底断了念想如今听到李估嘴里蹦出一个“确定”心里反而滋生了莫名的宽慰。
她便命王彦女把住房门,自己又转身返回了堂中,瞧着架势要与李舍人好好的谈谈。
大概是思绪太飘散原因她没有注意地面,却一脚踩到了那造孽的酒壶。眼看着高贵冷艳的千岁殿下要相当不雅观的摔出一个倒转式的平沙落雁,俗语叫四仰八叉。不过身后凭空出现一双有力的大手半扶半搂稳稳支住了她。
“我本以为你想要看笑话的。”归德千岁小声说。
李估趁她站稳了便猛然将她推开,顾左右而言它的嘀咕道:“男装之人扶在手上真是怪怪的。”要死要活的尖锐气氛陡然变得有点暧昧不清,王彦女站在门边上重重的咳嗽一声。
归德长公主重回上座暗暗平了心静了气“你这分票中书之事,原本出自我意,却被你鸠占鹘巢,称说你该不该死。”原来设立分票中书之事,是归德千多设计出来的政治框架第一步这要从大明天子的诏令之权说起。
除去常见的自下达上的“奏章、票拟、批红”这个模式之外,天子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主动下旨直接决定某些事情,这才是“口含天宪”的核心体现。
当然,不经内阁直接发布的圣旨叫中旨,总是被外朝非议和抵制。正常模式是,天子派遣太监传达手敕或者口谕到内阁,然后由内阁同意后草诏送至御前,经过朱笔抄一遍再发出去,才算是文臣们认可的合法圣旨。
这便是“红本到阁,内阁票拟”也是内阁与天子博弈的主战场,同意就拟旨,不同意叫“执奏”。若内阁团结一致,或者有强力首辅主导,天子被“执奏”后往往也无可奈何,选择大概只有两种,想办法换人或者服软。
不过为了帮景和天子夺权,归德长公主研究出了第三种办法,便是分而治之。恰好目前内阁群龙无首,正为一个好机会。
若四个大学士各行其是,各负其责,虽然强化了效率和责任意识,但又分散了力量。每个人都可以代表内阁,那岂不是只要拉拢住一个人,天子便有了行驶权力的通道?
如果说以前天子下一道旨意,需要全体内阁点了头才算通过,这对目前的景和天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分而治之模式成型后,天子的旨意,只要一个负责大学士签押,便可以通过,简单的多。
这个权力框架,归德长公主当然知道不可能一夜而成的,设立分票中书便是迈出的第一步。有了分票中书,目前能够渐渐对大学士进行分离,从长远来说,足以保障天子的手敕口谕送到指定的阁老手中,强化皇权的存在,同时协助天子监控内阁。
可惜,事与愿违。归德长公主对母后提出了设分票中书建议之后,由于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却被吏部许尚书抢了先手,将李估推到了分票中书位置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鞋步无以千里,千岁殿下壮志凌云的第一步就栽了个跟头。
其实换成心志差些的,栽了跟头后早被残酷现实打击的灰心丧气了。不过归德长公主还算坚强,打起精神对自己很欣赏的李舍人进行了又拉又打、胡萝卜与大棒齐上的举动。
一个个you饵满怀期待的抛出去,论金钱赠送了千两白银,论富贵许诺了五品勋官,论权势描画了内相前景。结果白费功夫,一无所获,丝毫作用也没有……,
以势压人,挑他的错,逼迫他去文华殿,被他乱搅一通转移了视线:把他修理到被停职的处境,但他又不知怎的打通了表舅路子,眼瞅着逃出困境。
那晚归德长公主拉着李估共赴巫山,主要因素是她在心情低沉时被无能丈夫气的xiong怀ji烈,冲动失贞。但又何尝没有几分借机放纵自己拉拢李估的念头。当然,前提是李大人有才有貌,尚堪入得了千岁的眼。
最终这李舍人油盐不进,滑不留手。别说毒死,爱恨交加的归德千岁都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从来没见过这般难缠的人物。
听到这些隐情,李估终于恍然大悟,难怪一个七品分票中书也如此招归德千岁稀罕。这直接关系人家重整山河、抢班夺权的大计,所以急眼到生了下毒念头。
将憋在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吐lu出来,虽然有风险,但归德长公主仍感到轻松些许,又道:“得知你出任分票中书,我没有极力反对,原以为你出鼻卑微,在文臣中顾虑不多,容易变节。想再与外朝争夺此位,难处甚多,相较之下,还是拉拢你更简单。”
有些话不必如此直率罢李估苦笑,明摆着就说他是小人。
“你不必在意此语,宫中不需要好人,以你的能力大有作为。”归德千岁点点头道。
深入了解到千岁殿下层层锦障里的心事,李估也不得不承认,以己度人换位思考的话,他也要下毒自己确实是个碍事的,但那时自己会感情战胜理智而悬崖勒马吗?
“文华殿中,你为何不给我留情面?”李估想起至今还耿耿于怀的事情质问道。
归德千岁则反问道:“之前有御史弹劾于我,你为何将奏章给了我最不喜欢的彭阁老?让我心寒如冰又与谁说。”
这算什么李估当时只是被袁阁老ji将了,把这个奏章随手分去的,谁知道居然让这女人产生了误会,又引发了报复。明明是琼瑶剧里的狗血情节,怎么现实里也有?
李估起身,长揖道:“今夜本官恕不从命。”
归德长公主叹道:“你还是不肯听话么?你我携手齐心于内廷,佐助圣君,难道不是美事。”
李估心道,听你这口气就是想要我做一个长了那话儿的太监罢夜sè已深,李估将归德千岁送至大门。
长公主向外走子几步,又回首道:“你真不从我所愿?”
李估想了想,很诚心的劝道:“圣上乃真龙天子,自有际遇造化,你又何必如此费力上心?你只不过是他长姐而已。”
“父皇对我亲养亲育,恩深似海,我亦在父皇面前立下重誓扶持今上,怎敢不竭尽全力以报在天之灵。你是不知道家国天下这四个字有多么沉重。”
李估感慨道:“若神明有灵,愿你生生世世不要再生于帝王家。”
“多谢吉言,后会有期。”长公主消失于巷口,随后便从那边隐隐传来喝道起轿的声音。
她说后会有期?听到这个词李估哭笑不得,看来此事还没完,只是不知道又有什么huā样了,难道她不得手就不罢休么。!。
二百三十七章 朝会琐事
十月二十五日,李估被停职三天了。昨夜他从归德千岁之口得知钱皇商已经说情成功,今天便没有外出,在家中翘首以待。唯恐错过宫中使者,耽误自己复职大业。
连月来基本上日日不缺请吃酒饭的,唯有这三日一个也无(主动请朱部郎一次不算),可见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乃是不需证明的公理。
险些忘了,还是有主动请他吃酒的,不过差点被索去了小命而已。
等到午后,终于盼来了传旨宫监,顺便还从尚宝司捎来了他的牙牌。如果是别人,只能去衙门里等结果,但李大人是近shi内直,在宫外没有衙门,所以由使者直接到家中传旨,也算是皇家对shi从之臣的优待。
送走这位麦公公,李估尚还沉浸于复职喜悦中,却另有不速之客上门。是个不知道什么衙门的青衣老吏,留了一封手本给他便走了。
李估展开文绿色∷小说一般、无所不包、甚至互相监督的完整体系。
其中这十三道监察御史里的河南道,便是兼管着禁直官员的监察事务,甚至都察院本身也列在河南道监察名单里。比较冷幽默的是,司礼监也在这张名单里,不知道当年司礼监权势最盛时,有没有大能御史去司礼监检查工作。
李估依稀记起,当初太后的谕旨是“免去读书官,停职待勘”不但有停职,还有一个“勘“字。
这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过场么,太后也不是真要罢官,居然还有御史来较真,而且是个消息不灵通的御史。
这位慢慢吞吞的,时至今日才发来传贴的御史老爷似乎并不知道太后已径撤销了处分罢李估对此只能吐出三个字:“真见鬼。”
李估复职的第一天,便赶上了朝会之日,也是他首次朝参。
理论上,国朝圣明天子应当日日早朝,治国不可懈怠,早朝不够还得加午朝。但这早朝对天子和大臣来说,都是个极其辛苦的事情。
万历初年张江陵当国时,曾以天子年幼为借口,从制度上将日日常朝改为三、六、九朝会,数量骤然减少了三分之二,堪为该阁老最大德政,一直遗泽于现在。虽然后面也有几十年不视朝的特例,但毕竟不是制度。
直到今天,大明的早朝再也没有恢复过日日mo黑常朝,从大臣到天子对此事都装糊涂,谁也不想恢复祖制日朝,那是要犯众怒的。
天天和环卫工人类似的作息时间,三四点起chuáng五六点入宫,那到底是做官(做皇帝)还是受罪?
朝参官的没有三千人也有两千人。眼看太阳快出来了,时辰已到,便在赞礼官的指挥下于午门外列队登记。高官们也从东西朝房鱼贯而出。
中书舍人李估施施然出现在午门之外时,倒也引起了若干相识人物的注意一李舍人不是被圣母太后停职了么?今天为何还上朝来?
有脑子快的已然猜出发生什么了,不由的感慨几声做官有门路就是好。停职才三天就复职了,别人停职谁不是十天半月?运气差的还有被发配到国子监读书半年的。
文左武右,排队穿过午门掖门,停于金水河南。鸣鞭之后,便熙熙攘攘的过金水河,按着规矩排好班位。
之所以说按着规矩而不是按着级别、按着品秩、按着差事之类的,是因为朝会排位是个很复杂的学问,不单单看品级,要参考到方方面面。而且总是改来改去,不是鸿胪寺专业人士很难说清其中来龙去脉。
景和朝常朝站位大致如下,皇极门下设天子宝座,称为金台。宝座左右是各种锦衣卫士和两翰林、两中书,伞盖字扇之类的也不能少。
金台之下的丹陛上,锦衣卫官与内阁大学士东西对立。
丹陛之下广场上,御道之西是武官,公侯勋贵也在这边,并稍微突出靠前点。御道之东是文官,也是排位规矩最复杂的地方。
最前方是鸿胪寺赞礼官、通政司读本官、纠仪御史监察官、尚宝司前导官这些在朝会上有差事的,方便出入。其次是翰林和内直官员,作为天子近shi,当然位置要和宝座近一点,资历越老的越靠近中间御道。
再次是二品三品的都御使、副都御使、尚i郎、各衙门正卿,以及国子监祭酒,算是外朝大佬梯队。
大佬梯队后面是六科十三道的口水官们,他们的位置要比五六品部郎们都得靠前,以示清贵。
这是一条分界线,再往下面,没人关心了,在朝会上就是充场面、
打酱油的。
李估的位置,便在相当集前的地方,但又因为资历浅,还相当靠外,大约就是整个朝会班位平面图的东北角。只能隔着二三十人模模糊糊看见天颜的左侧脸,以及丹陛上大学士门的背影。
如今朝会以礼节xing事项居多,基本上没有决议政事的功能了。本日也不例外,内阁与通政司在丹陛上象征xing的奏了几件事情,天子答了三个“知道了”三个“照例”。
这大场面没有李舍人抛头lu面的份。李估的位置较偏,经过研究发现纠仪御史的视野里看不到他,于是他垂头闭目养神。
不过他才闭上眼没有片刻功夫,便有隐隐约约的吵闹声传入耳中。
谁人在朝会大胆喧嚣?李大人好奇的重新睁眼,顺声音望去,却见在丹陛上面,袁阁老与某官员正在争论什么。
李估以手肘支了支旁边同僚,悄声问道:“上面怎么了?”
那同僚很是同仇敌忾道:“此人奏事,居然不经我内阁预闻!”李估就明悟了。从制度设计上内阁秉政没有主动权,各衙门有政务都可以不用与内阁通气而直奏君前,再由皇帝发内阁处置。但在实际上,近年来内阁权重外朝各衙门的重大事务,封进奏请之前,多半要送先副本给内阁预览,阁老没意见了才可正式进入上奏程序。
138看书网老与那官员争吵便是为了他没与内阁通气直接奏报到天子面前的事情。虽然是小事,但涉及到内阁的权威,他不能不看重。
李估虽然是内阁中书舍人,但时日尚短又出身于外朝,所以相当缺乏身为内阁一份子的觉悟。他没像边上同僚们一般同仇敌忾,反而津津有味的远观热闹。
吵了半天各有各的道理,没个结果(也不可能有结果)双方不欢而散,朝会程序继续进行。
此后有某巡抚与某布政使入朝觑见被勉励一番还有几个知府知县连午门都进不了,只能在午门外遥遥叩拜。
最后翰林官捧出两份诏书读了,有官员上丹陛接诏,李大人官场生涯的第一次朝参便到此结束,其余再无bo澜。
朝参官三三两两各回衙门路远的就要有点奔bo之苦了。相较之下内阁众幸福的多,午门都不用出只须向东南穿过会极门便到了地头。
李估与同僚不熟悉,所以没有人与他慢慢踱步同行闲聊。又因他身高tui长,走得快,先到了会极门。
会极门是一座构造如同房屋样式的穿堂大门,此时门里当值的十名文书房内监分列两旁,恭候大学士们过门入阁。
诸位公公听见了脚步声,抬头却见李舍人一马当先拾阶而上,顿时脸sè各异。这是什么情况?按习俗是大学士根据排位先进去,然后才轮得到其他人……,
一时疏忽,违礼尚不自知的李估大模大样进了会极门,对文书房内监们友善的点点头,就要过门而去。
有个内监小声唤道:“李舍人慢着。”李估诧异的扭头问道:“有何见教?”“我等在此恭候大学士先行……”李舍人以手拍额,后悔不已,一不留神又轻浮失礼、轻率无行了!
传出去要让文臣士大夫们笑话啊。
他赶紧回身出门,yu亡羊补牢,可惜为时已晚。走到门外,却见袁阁老已经对面而来,到了阶下。
作为目前在阁排位最高的文华殿大学士,袁阁老不在最前面谁能又在最前面?正好与李估遇了个面对面,一时都愣住了。
看到令人憎恶的李舍人逾矩在前,已经跑到了会极门里,甚至还洋洋得意的转身对峙,袁阁老当然以为李估是故意的,登时脸sèyin暗下沉。
李估心念闪了几闪,慌慌张张迅速行礼,恭恭敬敬举手长揖道:“见过阁老!下官初入宫禁不久,无意失礼了,饶恕则个,决不致有下次。”袁阁老脸sè又从黑变红,都是被气的。你李估不避往一边,站在阶上抢先行礼,却显得位置高高在上,叫老夫这立在阶下矮了几头的大学士如何应对?还不还礼,怎么还礼,都是丢面子!
他肯定是故意的,袁阁老出离愤怒了,自从入阁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敢如此折辱他的人。
主辱臣死,袁阁老的随员邵舍人冲到前方,大声骂道:“无耻胥吏,幸进鼠辈,胆敢如此!、,打人不打脸,胥吏出身乃是李估身上最不能提的地方,所谓主角之逆鳞也!
难得好心与人为善,行礼致歉的李估闻言勃然变sè。他奶奶的,
被骂的这两句话超出了事先设计的范围啊,倒先被人揭了短。!。'(m)無彈窗閱讀'
二百三十八章 夹缝中的道路
见有手下出面,袁阁老想起上回在文华殿的遭遇,便吸取教训闭口不言,任由邵舍人去打发李估。免得自己再次失了身份体面而贻笑大方。
李估被邵舍人揭了短,气愤归气愤,不过心里还记着自己的主要目标。对方只是一个小小舍人(李估的眼界真是大了),本身没啥值得纠缠的。当下将神sè软了几分,仿佛为自己辩解道:“你说本官逾制无礼?未免言重了罢,本官不过无心之失,也已经有过歉意,你还要如何?”邵舍人知道袁阁老心里对李估愤恨非常,得理不饶人道:“尔不过七品属官,自知有错当避道跪拜,听候阁老处分,还在此强言辩解乎?”李估突然翻了脸,对邵舍人厉声呵斥道:“狂妄小人!胆敢擅立朝廷典制!我要参你一本!”“少拿大话唬人。”邵舍人冷笑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李估居高临下“我且问你,朝廷震毅诸公,有三孤、尚书者,缘何袁阁老可以入得此门?”“自然是为大学士。”
“大学士又是几品?”
大学士当然只是五品邵舍人一时语塞,又道:“但”
李估疾步下了台阶,指着会极门道:“三孤、尚书不得擅入,非是大学士不能入此门。那在此门里,便该只论大学士!大学士与舍人皆为御前效力的shi臣,或有高低之分,但圣君旁侧岂该有贵贱之别?五品的大学士缘何可在七品面前擅作威福、逼人叩首?内廷之中只该尊天子和圣母!”
他手臂一转,又十分霸道的指着邵舍人鼻头,骂道:“我中书本为朝廷内臣,与阁臣同受命于君上,共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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