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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4.8M-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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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也。”

    “你是北丘寺的?”李佑问。

    “正是。”僧人掩不住的自豪。

    李佑对着僧人仰头大笑,十分无礼。

    “不知这位施主为何发笑?”

    “天下丛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餐!本官题在贵寺殿门的诗如今还在吗?”

    那僧人闻言大惊:“这位施主是李大人!”当初李佑那首诗流传甚广,叫北丘寺大失颜面,几乎成了笑柄,但寺里又对李佑无可奈何。实在没料到,今天度人出家度到李佑这里来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心里思量这李佑不好招惹,还是先走为妙罢,便站起来对刘老巡检稽首道:“贫僧不打扰刘老施主翁婿谈话了,就此作别。”

    待和尚走了,李佑对岳父说:“老泰山在家安享生活不好么?何必要去庙里受苦。”

    刘老巡检不语。

    李佑低声道:“小婿有事情要求到,还请老泰山把出家缓上一缓。”

    听到女婿居然还求他,刘老巡检生了兴趣,问道:“何事?”

    “老泰山在西水巡检司经营多年,不知道有没有可靠之人推荐给小婿。”

    刘老巡检疑惑的说:“你都去府衙任职了,还寻巡检司的人作甚?”

    李佑假意道:“陈知县要用。还请老泰山出面联络,和小婿会一会。”

    刘老巡检似乎很享受被李佑恳求的感觉,摇头晃脑的说:“老夫自然是有忠实属下的。”

    李佑喜道:“还请老泰山成全!”

    翁婿二人说着时,张珍张大夫匆匆走进书房,他和刘老巡检熟识多年,不用太拘礼的。只听张大夫对刘老巡检拱手道:“刘老爷,诊过贵府二姨娘了。”

    李佑心里便明白了,原来是付姨娘病了,不由得想起那夜黑灯瞎火里的欢情,又赶紧把自己的念头掐断,老丈人还在面前呢。

    “二姨娘不是害病,是有喜了,将近两个月。”

    张大夫这句话宛如平地起惊雷,把翁婿二人都给炸的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叫道:“什么?”

    刘老巡检的脸色变幻不停,他自己不举,这付姨娘绝对是背着他和别人偷情怀了野种。七年前让付姨娘带着身孕入门,生了孩子故意认作自己的也就罢了,毕竟是为了留后,但今天这…

    李佑心里更加震惊,自家事自己知,按时间看付姨娘肚子的种八成就是他的…他是很需要儿子,但家里这些女人长时间来一个都没有怀孕,怎么糊里糊涂的一次被动偷情却发了芽?以后可如何是好?老天这是玩他呢…

    李佑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激荡心情,不能让别人看出异常,刚才叫得那声“什么”就很危险,幸亏张大夫和老泰山都没注意到。

    正常人这时候该干些什么?应该是要恭喜罢…想到这里,李佑装作不明真相,强忍对自己的厌恶出声道:“小婿恭喜老泰山晚来得子。”

    刘老巡检麻木的问张珍道:“当真如此?”

    张大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一些,怕刺激到刘老巡检,轻声道:“确实如此。”他和刘老爷认识这么多年,本身又是医士,对刘老爷不举的情况隐隐有所察觉,但没想到这次会诊断出付姨娘有喜脉…本该是恭喜主人的,却叫张大夫难以开口,只得装作不知告辞了。

    刘老巡检长叹一声,真的万念俱灰了,把外面长随叫进来道:“你去北丘寺告知法师,老夫明日出家,再也不管这红尘中事了。”

    刚才明明说动了老泰山,怎么又要变卦…李佑急道:“新得儿女,老泰山怎可弃之不顾!”

    刘老巡检惨笑道:“到如今万事皆空,也不瞒贤婿,这野种可不是老夫的!”

    我当然知道这点…李佑劝道:“出家也不急于一时,老泰山此时心情激动,过几日平静下来再说罢,免得后悔不及。再说妾室有孕,老泰山却遁入空门,未免招人起疑,传出流言蜚语污了名声就不好了,还是等等罢。”

    刘老巡检也有些不甘心,传话道:“叫付姨娘立刻来这里!”又对李佑说:“老夫心乱如麻,还请贤婿帮着审问审问。”

    李佑吓得魂飞魄散,他哪里敢去审,万一付姨娘被他问的没了理智,指认出他来就完蛋了。'(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贼喊捉贼

    在这深秋天气,李佑的后背里衣竟然有些汗湿。他心里有鬼,自然不想在岳父面前和付姨娘说话,担心引火上身,但又必须和付姨娘商谈怎么应付,所以要想子找一个单独会面机会才好。

    心念急转,李佑对岳父请缨道:“丑事不宜张扬,二娘来去出了什么动静容易惹得旁人疑心,小婿愿为老泰山分忧,悄悄前去询问,有了结果再行回报。”

    刘老巡检也觉得女婿说的有道理,即便是一个快出家的男人,也不想在这上头失去面子,当然惊动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付姨娘来了后哭闹吵叫就不好看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一冲动说出“野种”叫女婿得知内情,在打算怎么处置之前,还是不要再把这个消息扩散开。同时他又生了不想见付姨娘的心思,或者说不想直接面对这个尴尬,派也已明白情况的李佑代他去问话倒也合适,便点头道:“且去罢。”

    得了老泰山允诺,堪称是贼喊捉贼的李姑爷在老管家陪同下,往后院付姨娘房中行去。道上他心里渐渐冷静下来,边走边想道,幸亏今日来了一趟刘府遭遇此事,否则一切休矣。

    关于这个事情,李佑初步打算一是要把自己摘出去,二是要安抚住付姨娘,三是尽可能保住这个胎儿,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种,最好是急缺的儿子,不过一会儿见了付姨娘该怎么说还需要仔细斟酌斟酌。

    及到进了付姨娘屋子外间,屏退所有下人后,李佑面朝付姨娘,只见她身形慵懒的坐于椅上,姿容依旧艳丽,但神色紧张,目光惶惶。看来也是知道诊断结果的,张大夫没有瞒着她。

    “二娘你这可真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李佑没好气的低声讽刺道。

    付姨娘看到李佑仿佛见了靠山,紧张的忍不住要去抓住李佑,可伸出手后又害怕的缩了回去。

    “慌什么!老泰山派我问话,如何回答?仔细想想,有没有可供栽赃的人?比如二娘晓得谁身上有什么记号的?”李佑循循善诱的提供思路道,先要将祸水引到别处,把自己这无辜受害者摘出去。

    本以为来了救星感觉有了依靠,却听到李佑这要把他自己撇清的话,付姨娘登时气涌心头,腾地站起来道:“你这杀千刀的叫妾身承认与别人通奸么?还不如就认了你”

    李佑吓了一跳,回头看看门外四处无人,沉声斥道:“蠢货,难道要拉着我一起死才好?连我都陷进去了谁还能帮你?况且别忘了我至少答应过要照管杰哥儿,你把我拖下水有何好处?”

    付姨娘被李佑训得强行咽下一口气,又记挂起自己的儿子,也只好照着李佑的说去想。低头片刻,才答道:“府中有个仆役刘信,与我那侄儿交好,听说侄儿提起过他腰部有痣。”

    李佑微微放了心,看来她是心里想通了,女人狠毒不可怕,就怕她失去理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胡

    来搞的局面不可收拾。又问:“那人相貌如何?”

    “中上。”

    “就是他了。”李佑决定道:“我去回复老泰山。”

    付姨娘焦急的说:“那妾身怎生是好?”

    “我自然尽力为你开脱,你等待消息。”

    李佑又转回到书房,对岳父道:“问清楚了,奸夫是府中仆役刘信。如何处置?”

    刘老巡检犹疑道:“确实如此么?”

    李佑答道:“付姨娘供认刘信腰间有黑痣一颗,此足以为证。”又补充了一句:“听说是付人才从中牵线。”

    刘老巡检拍案大怒:“我待她不薄,竟敢如此不守妇道。走!老夫要打死她!”

    这可不太妙,不能把付姨娘逼急了李佑计上心头连忙道:“二娘说,她守活寡十分难熬,忍不住做下了红杏出墙的错事,请老泰山垂怜原谅。”

    这一句话顿时击中了刘老巡检的软肋,那活儿硬不起来也就没对妻妾硬气,这方面确实也有所亏欠。又一想自己就要出家,何苦为这事大动干戈叫人看笑话,但肯定不能留着付姨娘在家继续出丑了。

    李佑观看岳父神色,又道:“此事不宜久拖不决,否则难免传言纷纷,老泰山快刀斩乱麻的好。”

    李佑这是要催着岳父早早将事情定死,免得过了这阵又出什么破绽糊弄不住。

    刘老巡检叹口气道:“罢了罢了,老夫也不追究了,你去叫她收拾自己衣物,自行离开本府罢。

    对外就说老夫要出家,所以遣散妾室。”

    这算是赶付姨娘净身出户了,另外杰哥儿作为刘家唯一的儿子,自然是留在刘府的,小妾即使被赶出门也无权带走,哪怕是亲生的。

    岳父这个决定很符合李佑的心思,他应声就要赶付姨娘走人时,又见刘老巡检将老管家找来吩咐道:“将那刘信暴毙了,报一个急病!再将付人才打发到庄子里去务农,地租以八成计。”

    这二位真正的无辜者下场好惨,但李佑可没与时间同情他们。他要尽快将赶走付姨娘的事情落实了才好,只要付姨娘出了刘府,以后老泰山想起什么疑点也无对证了。

    话说在李佑的“监督”下,付姨娘收拾了些衣物,抱着不大不小的包裹对李佑说:“妾身只有个远房亲戚在府城,要去投奔他。”

    李佑听了点点头,这样也不错,小声说:“保重身子,等我回了府城再见。”这算是安抚付姨娘了,免得她狗急跳墙惹出事非。

    “可杰哥儿”

    李佑道:“先保住自己罢,来日方长。”

    出了刘府大门,李佑把长随张三叫过来说:“你从家里支取二十两银子,租了船护送二娘去府城安顿。”

    张三心里十分奇怪,不懂老爷为何顾惜付姨娘,还特意叫他这长随护送,但不明白也得照做了。

    望着付姨娘远去。李佑才松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好险,多亏灵机一动说得老泰山不想直面尴尬,才有了居间弄事的可乘之机。

    李佑还想通过岳父去寻找巡检司的内线,但看刘老巡检这心情不是说事的时候。于是暂时离开刘府去了虚江县衙,要和陈知县谈谈。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看不透的陈知县

    李知事在县衙里受到的待遇与府衙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一路走来有各色人等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直到进了陈知县官房。

    房中陈知县正和黄师爷商议事情,那黄师爷见了李佑笑道:“稀客稀客,这不是府衙李大人么。”

    李佑见过陈知县,坐下寒暄几句后才说起来意:“今日前来是为西水蒋巡检,还请县尊做主。”

    之后李佑将蒋巡检的事情大概叙述一遍,但没提府城粮仓的事情,他还抱着观察陈知县对他态度如何的心思是冷淡敷衍还是一切依旧。

    “此乃小事而已,你不用担心。”陈知县丝毫不作为难之态,很干脆利落的一口答应下来。

    李佑得寸进尺的说:“还请县尊发下牌子,拘禁蒋巡检。”

    陈知县皱眉道:“做人心胸怎可如此狭隘,这样有些过了,为了区区一些小事便大张旗鼓实为不当。”

    一个知县去拘禁治下的巡检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足够合适的理由,不然无故擅自囚禁朝廷命官的罪名够他吃一壶的,所以陈知县才会婉拒。

    黄师爷暗道李佑绝对不是糊涂到有非分之想的人,看来这中间又有什么说,便开口道:“李大人究竟有什么来意,明说了罢。”

    “因为蒋巡检牵连到一桩府城里的惊天大案。”李佑说,他这才步入正题,将姑苏仓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通,有点出府衙上下集体涉案的事情,暗示陈知县可以通过蒋巡检为引导参与进来。

    听到这有些不可思议但可叫一片官吏人头落地的事情,陈知县和黄师爷齐齐动容,不禁对视一眼,都看得见对方眼中的震惊。

    “当真有此事?”陈知县确认道。

    “不假,县尊若不信可将蒋巡检严刑拷打,定有招供为佐证。”

    黄师爷忽然插话说:“府城中事与县尊何干?没必要弄险。”这意思是阻拦陈知县插手了。

    李佑没想到黄师爷会持反对意见,“师爷此话差矣,那时府城清空一片,县尊又立下劳岂不有了升迁时机?何况此事可让县尊博得清望,何乐不为。”

    黄师爷转头对陈知县说:“其一,此案浑然不可测,县尊何须涉险,自保清白便可。其二,县尊有许尚书照拂,求稳即可升任,行险实为下策。其三,即使事成,县尊也升不了四品知府,其他佐杂官又配不上县尊的身份,天下哪有二甲进士知县升通判同知等佐贰官的道理,徒惹士林笑话而已。县尊的眼光不能仅仅放在这府县之中,前途当在庙堂上,下一步升入部院才是正理。”

    黄师爷说的丝丝入扣,条条在理,李佑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也是因为他这次太大意了。以前李佑献策无所不行,这回心里未免就有些潦草,就没想着遇到反驳,所以未曾仔细准备言辞,眼下便被黄师爷搞的措手不及。

    但好像黄师爷说的也挺对,陈知县又何必冒风险?浑水。而且黄师爷这话就差点明这是李某人拿陈知县当箭使了。李佑发现自己有些一厢情愿,过去太顺利导致小瞧了别人。对这陈知县来说或许是无所谓的小事,但对他来说则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大事,背景雄厚的陈知县若不出手,他和王同知二人势单力孤又能做什么。难道就只能眼看着了?继续把冷板凳坐下去?

    李佑正无计可施时候,只听“啪”的一声响,却是陈知县拍了按道:“我辈读书人所学为何?先贤云: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小节或可随意不拘,大义岂能故作糊涂?府中有硕鼠吞仓,米价一日三涨,明春灾民衣食无着,这样大是大非之前,你二人说来说去只知锱铢计较,所思所想全然不顾社稷黎民,不禁令人齿冷!本官虽无职无权,但也不能容忍彼等奸邪,岂可置身事外而装聋作哑?”

    陈知县一番慷慨陈词,让近乎绝望的李佑顿时绝处逢生,他不禁热泪盈眶,真是青天呐!差点就高呼“县尊不出,如苍生何!”又得意的朝黄师爷使了两个眼色。

    黄师爷仍在发愣间,被李佑拉出了知县官房,县尊有了决断,下面该二人商议细节。

    到了自己公房里,黄师爷以手抚额,大悟道:“才记起来,吏部许尚书与县尊书信往来,曾提起过与袁阁老生了嫌隙,而这位阁老又与毛知府是同乡”

    啊?李佑刚在心中树立起的偶像破灭了,“莫非县尊是为了这个原因?”

    黄师爷摇头叹道:“也许是,也许不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县尊所想,连我也看不透了,无论是何原因,你的运气足够好。”

    李佑岔开话头道:“我欲从巡检司寻找些内线,给蒋巡检罗织些罪名,好让知县有个由头,且等我两日夫。”

    黄师爷嗤声道:“小家子气,需要如此周折么?我自有主张,你也叫我立点劳。”

    李佑问道:“愿闻其详。”

    “请他喝酒。不过你不宜出面,你出面就不灵了。”黄师爷道。

    第二日,黄师爷请蒋巡检吃酒,那蒋巡检见知县幕僚请他吃饭,自然是欣然应邀。到了席上,黄师爷拼命劝酒,蒋巡检受宠若惊下喝的酩酊大醉,百事不知。

    等蒋巡检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身陷囹圄,被下了大狱,心里莫名其妙,惊诧无比。喊了几声,没见有狱卒过来,不由得有些不安。昨天黄师爷灌他的酒,醉后将他关进牢里,到底为的什么?

    蒋巡检看到黄师爷走近牢门,便质问道:“在下虽然位卑也是朝廷命官,老先生意欲何为?”

    黄师爷呵斥道:“蒋大人!我本与欲你交好,谁知你犯下侵吞官粮的大罪!县尊下令拘押你也不为过!”

    蒋巡检大惊道:“此话怎讲?”

    黄师爷冷笑几声,“昨日你酒后吐真言,道是你在府城吃下多少仓米,此事可是有的?”

    乍听黄师爷?出此事,蒋巡检心头骇然,头昏脑懵,黄师爷怎知道的这件事?难道自己真的喝多了说出来的?

    “事已至此你就招了实情罢,瞒不住的,陈县尊或可为你说情。”黄师爷说。

    最终蒋巡检还是招认了事情。

    难怪黄师爷不让李佑露面,如果李佑出现在此处,蒋巡检必然怀疑是李佑在府衙从什么渠道得知的,他多半会死鸭子嘴硬抵赖不知。但如果他听到这件事是从自己嘴里暴露出来的,心理震撼更大,便也容易招供。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各有各的前途

    李佑真没想到蒋巡检这么轻易就招了,从头到尾他完全没有出场机会,心里的酷刑彻底不曾派上用场,只好看着黄师爷手拿供状轻描淡写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哉善哉。”

    这事情未免过于顺利了罢,李佑还打算要费力气去罗织罪名将蒋巡检下狱审问,结果黄师爷轻松一个花招便套出了话,自己的想完全无用啊。

    黄师爷又对李佑说:“蒋巡检出自府衙,若他家人求救到府里问下来,没个罪名不好交待,稍有不慎便要打草惊蛇。还得劳烦你找你那老泰山,从巡检司寻几个内线挖些罪名给他,好遮掩过去。”

    李佑无语,既然如此从一开始按他的套路来不就行了,便摇头道:“老先生何必多此一举。”

    黄师爷意味深长的笑道:“用你的话说,这算是刷存在感,这下案卷上审问人是我。”

    “不用再如此麻烦了。”李佑很冷酷道:“国朝向有连坐之制,将蒋巡检一家连同亲信尽数收押即可,看谁还去上告此事。”

    不过对黄师爷的言行李佑似有所悟――如今陈知县渐渐成熟,黄师爷的帮扶使命完成的差不多了,于是他看到机会后内心便开始骚动。这黄老先生可是举人名,有资格直接做官的,他又不像进士那样需要挑剔位置,运作一番要是能在繁华富庶的苏州府当个官也不错。

    又想起黄师爷对陈知县前途的设想,李知事有些不安,故意很傻很天真的对黄师爷说:“陈县尊升迁一定要去京城吗?留在苏州府不好吗?”对于李佑这个苏州府的土著官来说,陈知县若去了京城,那就太鞭长莫及了,以后想依靠也有点靠不上。以当今这科技水平,搞不好一辈子再也见不着。

    黄师爷很理解李佑的心理,但也没什么办。“世间人都知道京官为贵,谁不想去京城为官。陈县尊堂堂高榜进士,到虚江县不过是屈尊历练,熬一个地方任事资历,二来得了许尚书授意远离朝堂避开朝争风波而已,不然你以为陈县尊即便考不入翰林还求不得一个御史、主事、给事中做吗?等时机一到,陈县尊自然不会在地方蹉跎度日,那些通判同知之类官儿,都是给你我这样的人准备的,以陈县尊的名,当佐杂官纯属羞辱,你说他升迁后有可能留在苏州府吗?”

    李佑无奈道:“在下也晓得此理,可惜江南如今不设巡抚藩镍诸司,州县官在本地向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升迁渠道。”

    在景和朝,江南地区属于南直隶,为了给南京六部一点事做,便不在江南设那些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官职了,所以李佑才说江南地方的州县主官没有上升通道。事实上,这些年江南十府的主官们不去两京和外地,很难能就地升迁的。

    以国朝体制,地方文官中的高级别主官(基本上只有进士才能做)有从二品布政使、从三品参政、从四品参议、正三品按察使、正四品按察副使、正五品按察佥事、四品知府,其中布政使司序列挂着分守道衔头,按察使司序列挂着分巡道衔头,品级层次很清晰。有资历的进士出身官员便可逐级升迁,或者在京城和地方来回镀金。

    以正常顺序和背景人脉,陈知县下一步百分之九十九是升迁为京城部里的六品主事。本来陈知县或许能安安稳稳在虚江县当个三五年知县,但检举毛知府这事一出,朝廷总要给写密奏有的陈知县一个嘉奖,即便不成也要给一个安抚,很大可能是要提前升迁了。

    为了自身短期利益(李佑真不想熬到他成了最老资格的那天)亲手推动陈知县走人的李佑长叹一声,陈大老爷今后大概最多只能引以为外援了,想在本地寻靠山还得去找赵大官人这种世居土缙绅才好。

    但一想到赵良礼,李佑又头疼起来,该死的毛知府和可爱的赵大官人也是有些关系的,听说毛知府是赵大官人祖父的门生。说起来,这帮统治阶级的关系网真是千丝万缕,还发明;了无数拉关系的说辞,亲友之外,另有什么同年师生同乡的,更复杂的还有同年的师生、师生的同乡、同乡的同年之类交叉感染。又如毛知府和马巡按,一个是袁阁老的同乡一个是袁阁老的女婿,见了面自然就好勾搭。

    若整垮了毛知府怎么和赵大官人交待?别人不是傻子,他装作不干己事瞒不住真正的有心人。还是回到府城后主动去拜访赵大官人,想化解了此事为好,李佑只能想道。

    话说黄师爷拿了供状给陈知县看,陈知县心里便更有了底,但他也没有权力去查知府,只是写了密奏和密信各一封,都送到了吏部许尚书那里。其中内容重点强调了民乱的可能性:江南本为鱼米之乡,苏州府竟起抢米风潮,实属骇人听闻。偶从治下待罪巡检处知,府署仓中数年积存荡然无存,无米可粜,为此不敢想来年春荒惨状。苏州府中,无恒产者数以万计,若饥民暴起,则天下财赋之地尽为锦绣灰烬,其时京师仰供何处?

    陈知县的密信是给老师许尚书看的,密奏则是委托许尚书代为转交到该交的地方。不管怎样,程序多多少少总是要有的,国朝体制又是个讲程序的制度,但不同人走程序的效果显然不同的,吏部尚书转交的密奏和知县上报的密奏所受待遇能一样吗?

    然后所有人都只有等着了,事到如此李佑已经发挥出了他的作用,彻底成为听天由命的酱油众。

    他感叹道,这年头没了锦衣卫某些时候是很不方便啊,检举个贪腐还得如此大费周折。从苏州到京城,足有两三千里路程,来回折腾动辄以月计,他这冷板凳还要坐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各有各的前途,基本都可以明确,但李佑的前途又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个接一个的震撼

    天下总难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李知事带着淡淡的忧愁回到了府城。清晨时分,他刚步入府衙同知厅,便被王同知叫去。

    “事情如何?”王同知见了面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其实这样很是失礼,以王同知的涵养不该有的,怎奈实在是等急了。

    李佑如实答道:“陈知县已经密奏朝廷,由许尚书转递,你我的名字也在信中给许尚书提了。”

    王同知喜道:“大事定矣!这事到如今本就快遮掩不住了,谁抢了先机谁就是首功。不过还得添一把火才好,事情闹得愈大,朝廷愈不会姑息奸邪,为稳定局面越会重用我等善后。”

    “大人有何妙计?”

    “如制造更恶劣的抢米之乱,顺带放几把火,能轰动全城最好…”王同知阴测测的说。

    李佑闻言心里翻滚不已,王同知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在关键时刻他露出了本性?若真如此这王同知绝不可深交。

    他李佑不是圣人,也是个自私的人,迫不得已时害一人救自己,或许可以做,杀一人救众人,或许也可以做。他要让自己在这个世界舒服的生活下去,所以不想拿道德来苛求自己。

    可是要无缘无故的,自己并没有受到直接威胁情况下,平白为了一己之利就去蓄意制造恐慌,人为推波助澜搅动满城不能安生,在李佑看来便有些过分了,哪怕是打出了惩戒奸邪的正义旗号。若仅仅是过分也就罢了,但纵观史书,能干出这等事情的,哪一个不是大奸之徒?和这样的人亲近交往,下场能好到哪里去?除非你比他更奸恶。

    李佑不愿在这个时候与王同知有什么分歧,大事未定本阵营内部别先起了什么纷争,惹不起总躲得起,便含糊说:“老大人高见,下官告辞。”

    王同知拦住李佑道:“老夫被府中小人提防的紧,稍有举动便引人注意,可以说是动弹不得。还要劳烦李知事,你初来乍到,他们对你只是因为牵连到了老夫而忽视,并未多加小心,你行动更方便。”

    李佑婉拒道:“下官到府城不久,处处不熟悉,难当重任。”

    王同知却不放过,“事在人为,自有老夫指引,李知事何必推辞?”

    谁知道你这是不是拿我当炮灰?我好歹也是堂堂官身,岂是让你当家奴使唤的?再说此事风险极大,他才不肯为了一个王老头亲自涉险。李佑心里愤然,开始以最大恶意揣测王老同知了。嘴上讽刺道:“王老爷对下官何其急切乎?你来府城经营没有三年也有两载了,莫非手头一个可用之人也无?”

    王同知面有惭色,“可用人还真一个也无,墙头草或有一二。”

    李佑极为不齿,混成这样子还好意思教唆别人去玩黑手段,拂袖要去。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王同知,他不显出真正窝囊无能样子怎么麻痹得住府衙一干人等?

    眼看李佑要走,王同知突然哈哈大笑道:“李大人留步,本官以戏言相试尔,当不得真。”

    又屈尊上前对李佑一个长揖,“都是本官过错,一时心血来潮想看看李大人心性如何,恕罪恕罪,本官有礼了。”

    上官都对自己行了大礼道歉,李佑也不好不理,心内仍是半信半疑,且听其言观其行。

    王同知点评道:“现在可知,李知事乃吾辈中人矣。”

    在王同知看来,姑苏仓的事情捅到了朝廷,无论大佬们偏袒不偏袒毛知府,这朝廷也不可能看着占了天下赋税十分之一的苏州府乱起来,谁也不敢公然承担这个责任死力维护毛知府。

    可以确定,若干时间后府衙将迎来天翻地覆的巨变。而巨变之后,他和李佑作为全署唯二的残存官员,必是要承担重任的,尤其是各种新官到任之前的这段时间。

    王同知几十年来不知看了多少世态,深知巨变往往能改变人性。他担心李佑年纪轻轻心性不稳,一想到今后可能要与李佑共事的可能,便忍不住出言试探,却被李佑反过来鄙视了一把。

    与王同知扯完话,李佑回了自己房间,问长随张三道:“付二娘如何安置的?”

    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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