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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4.8M-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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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多多益善,便对锦衣卫官点点头,同意接收苦主和词状。

    随即有锦衣卫军士领着一位五六十的老头子,颤颤巍巍上,一面叩首一面呼天抢地道:“诸位老爷们在上,小民家住宣武门外,为小儿事状告那五城提督李大人。前日小儿找人要债,因他赖债起了纠纷,导致互相斗殴。后进了总察院衙署,那李大人断事不公,疑有徇私受赃之事,反判了小儿杖刑,至今还在牢中不得解脱!恳请青天老爷们为民做主!”

    常侍郎欣喜之下,习惯性的猛然拍案,正要进一步审问。旁边有某司郎中禀报道:“此案涉及官员,按制不当直接审理,仍须奏请过天子。”

    常侍郎便清醒过来,这倒也是。一案归一案,初六的案件天子批过,今日的新案件可还没有奏请过。

    如此便只能先收了词状,当日下午,常侍郎另行写了一本奏请审理十月十一日登闻鼓案的章疏,等待天子批下。至于初六登闻鼓案,常侍郎打算与今日案件审理完毕后,合为一起上奏天子,那样威力更大一些。

    十月十二日,又有某民众敲登闻鼓,状告五城都御使李大人徇私枉法!被值班官依照成例护送到刑部,常侍郎大喜,再一次题奏天子!

    十月十三日,还有某民众敲登闻鼓,状告李大人徇私枉法!被值班官依照成例护送到刑部,常侍郎大喜,第四次奏请天子!

    十月十四日,继续有民众敲登闻鼓,状告李大人徇私枉法!被值班官依照成例护送到刑部,常侍郎大…惊,满腹狐疑,按住了写奏请的冲动。

    他不禁暗暗揣摩,每天奏请一次审理李佑,好像显得自己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天子不会已经被腻烦透了罢?

    时光荏苒,一晃已经是十月十七日…至此每日都有人敲登闻鼓告李大人。算上初六这第一起,已经有连续八人状告李大人了,缘由五花八门鸡毛蒜皮,苦主男女老少皆有。

    这登闻鼓鸣冤,本是个很庄重严肃的事情,但变成这样子,简直要成朝廷近期最大的笑话。这李佑也真是个倒霉蛋!

    八件登闻鼓案,件件都送了刑部,刑部诸官已经从最初的惊喜渐渐变得微微不安。

    当初他们人人知道有人故意修理李佑,但律法就是律法,是很严肃的!现在也同样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捣乱,但律法就是律法…'(m)無彈窗閱讀'

五百零六章 比不过行事下限!

    连续有形形色色、花样不同的人物击登闻鼓告李大人,当然是归德长公主受了李佑嘱托做出来的。

    放眼京城,在李佑熟识并可以信任的人中,也就京师坐地虎长公主具备这个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凑集如此多看似不相干的小人物去告御状。而且还要像模像样的,不能太假。

    靠皇家吃饭的人根本统计不清,数量至少高达几万,找点合适的人再简单不过。此外就连那做到了阁老的卢老大人也没这么便利,他总不能派自己的家奴去搞这件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从一开始李佑就是被人坑了,既然有人能做初一,那也没什么道理怪李佑做十五。如此一来,挺严肃的事情变成了闹剧,扒下了依法办事外皮,露出了政治斗争的本质。

    在这一声又一声的登闻鼓中,李大人依旧稳坐钓鱼台,该巡视时巡视,该坐衙时坐衙,该断案时断案。只不过他亲自断过的几个案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事主全都去敲登闻鼓鸣冤,很乐此不疲的样子,如此而已。

    十月十七日这天,李佑坐衙时,他的专业门官张三忽然进来禀报道:“程姨娘的父亲,程家老丈在外面求见。”

    此人怎的来了?李佑心有几许疑惑,他与这个四房老丈人接触委实不多,一共也没说过几次话,感觉还是很陌生的。便将人传进来,笑道:“自家亲戚,大可去家中叙话,有什么不能说的,今日却又为何到了公门中来相见?”

    程老丈沉吟片刻才道:“老夫特为吕尚志而来,那日他被伱抓捕入衙,惨遭酷刑拷打,未免有小题大做、恃强凌弱之讥,有失为人忠厚之本。时至今日,还是早早放了为好,好歹也是微微沾亲。别叫人笑话伱刻薄无情。”

    本来面带笑意的李佑闻言之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就像外面的初冬天气一般,质问道:“伱是来为吕家做说客的么?”

    感觉出这便宜女婿的语气陡然不善,程老丈皱眉道:“什么说客,人之常情不该如此么?”

    李佑完全收起了对老丈人该有的态度,语含讥诮的问道:“若我没有坐在这个位置上,只是小门小户良民。人微言轻。那么遭遇吕尚志的后果如何?吕家家财巨万,听说还有什么阁老撑腰,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虽然算不得权贵。但抢走平常百姓的小妾只怕也是易如反掌罢,如果本官就是这个小民的话。”

    程老丈开口道:“可伱并非…”

    “伱闭嘴!”李佑叱责道,“若真是吕家从平常百姓手里将伱女儿抢走奉为正房。伱心里大概也是乐见其成!好意思在这里摆出仁人君子嘴脸么!

    所以,是吕尚志意欲持强凌弱在先,那就别怪本官有样学样在后!若姓吕的无恃强凌弱之心,便也不会招来横祸上身,怪的谁来?

    只不过本官并非弱者,甚至比他更强,他既然胆敢开了头,怎么收尾那就由不得他!他自不量力找死,那不是本官不懂怜悯的责任。恃强凌弱这个词不该用在本官身上!”

    程老丈被女婿小辈毫不客气的连连训斥,极其不能适应。忍不住大声道:“那吕尚志并不知道伱身份,所谓不知者不怪!”

    “不知道我的身份就可以在程家大堂上对程家女婿口出狂言?这是谁纵容的?老实说,伱在其中有没有嫌疑,我至今还抱着怀疑的心思。”

    被激的几乎说不出话,缓了缓后程老丈愤然道:“打也打过,拘也拘过。眼下伱要如何?事已至此,伱大人有大量有何难哉!”

    李佑冷笑几声,“大人大量?本官坐在这个位置上,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疏忽,唯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凭着吕尚志那出人意料的言行。伱敢保证他背后没有人指使么?伱敢保证没有阴谋内情么?伱能给出一个本官相信他、放过他的理由么?”

    程老丈哪比得上李佑伶牙俐齿,被女婿逼得招架不住。下意识道:“怎么可能会那样!”

    李佑说话越发的刻薄起来,“不会那样?伱倒是挺大度,站着说话不腰疼!伱凭什么认为不会?伱承担得起本官判断失误的后果?伱有什么身份和资格替本官承担后果?伱算什么人物?”

    程老丈气的胡须发颤,拂袖道:“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李佑反唇嘲笑道:“本官在扬州府有一个二房老丈人,也是富户,人称金百万。如果换做是他,他肯定不会跑到这里来说这些蠢话,伱的见识真比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本官就是让伱知道,处在这个位置时该有的行事准则是什么样的!伱接受不了,那也无所谓。从今以后,伱与玉姐儿断绝父女关系,各走各的阳关道,我李佑没有伱这个亲戚便是!其实我根本不想认伱这样见识太差,遇事只会拖后腿的亲戚!”

    “那是我女儿!”程老丈暴怒而起,瞪着李佑道。

    李佑冷酷无情的说:“错了!那不是女儿,那是归德长公主送与我的小妾,和伱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伱有不同意见,可以去找长公主将女儿要回,本官没有义务照顾伱的心情。”

    程老丈再无可说,只感到实在比不过女婿的行事下限,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人。

    在旁边侍候的张三对着程老丈的背影“呸”了一声,愤愤不平的对李佑道:“此人真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浑然不记得当初是谁救了他一家,反倒帮着外人来说话!老爷伱说的极是!”

    李佑叹道,“随他去罢!若真糊涂到拎不清事理,随着本官做事只会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早走早好!对谁都好,也省得不知什么时候被连累。”

    话说从登闻鼓这里,一天一件案子源源不断送到刑部,使得主张受理十月初六登闻鼓案并奏请审理的始作俑者、刑部左侍郎常大人越发不知所措。

    他上过前三次奏疏后,就再也不敢上奏了。这事说不清道不明,但已然失控。从律法上,自然可以继续审下去,但他要知道,律法之外还有很多因素!

    他自然可以不顾一切,一本正经将闹剧审理到底,但别人也可以将他当成闹剧的丑角!更何况李佑的靠山们也不是吃素的,都察院那帮等着看笑话的御史更不是吃素的。

    若都察院审理官员遇到此类状况,那也没什么可怕的,纠集几十个御史就足以操纵公论,但刑部不是都察院,他左侍郎也不是都御史。

    常侍郎眼前仿佛出现了李佑那**裸的嘲笑嘴脸,伱们就是个笑话!这几日荀尚书对他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大概同样恨他轻率衅事,给刑部带来如此大的麻烦,还不知如何收尾。

    十月十八日是经筵之日,虽然不是朝议,也有重臣赴文华殿侍讲。

    在开讲之前,常侍郎硬着头皮,出列奏道:“近日又收到登闻鼓案五件,皆为状告检校右佥都御史、提督五城兵马司李佑者…”

    景和天子奇道:“先前似已有过几件,朕皆批过。为何还有如此之多?莫非日日都有人击登闻鼓告李佑?”

    天子最后的口气已有几分不悦,常侍郎无言以对,只能道:“确实如此,还请陛下处置。”

    景和天子对常侍郎的奏对极其不满,这刑部之前如此积极奏请要审理李佑,他碍于道理都照着奏疏批了,授权给了刑部。

    事到如今,刑部貌似审不下去了,常侍郎却又冒出一句“请陛下处置”,这算什么,定要无事生非,最后却将麻烦向他身上一推了之?这是天子当成什么了?

    此人做事太不负责任!天子似乎年轻藏不住话,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不知前番请缨者是谁?既然伱处置不了,那就换个能处置的人来当刑部左侍郎!”

    貌似君恩已尽,常侍郎汗如雨下,免冠顿首奏道:“臣请陛辞!乞骸骨返乡!”

    建极殿大学士彭春时微微皱眉,这天子初亲政,对套路不熟悉。别又是一冲动就准奏,那损失可就大了。常侍郎的行为,都是受了他指使,只是这李佑做事更没下限…

    他正想如何说几句时,却听到圣音道:“不准!算了,伱且退下,此事付与公议!”

    景和天子讥讽完后,只挥挥手,便轻轻放过了常侍郎。看在群臣眼里,天子进步堪称明显,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常侍郎又叩首道:“陛下仁德!”,之后垂头丧气的回到班位中。

    河南道掌道御史范忠出列奏道:“其情甚为可疑,李佥宪到任甚短,焉有件件都被告上登闻鼓之理!若皆如此例,朝廷如菜市,天下理刑官谁还可保全身名?臣以为,必有人蓄意煽动民意,操纵公论,诽谤大臣!还请彻查!”

    天子点头道:“此事看来看去,确实蹊跷,若都如此扰乱人心,谁还肯为国效力,必须查!从第一件到最后一件,所有击鼓苦主全都追根究底!但小民想必也是被迫无辜,不得施虐苦主。”

    天子说的是从“第一件”到最后一件,彭阁老有点堵心了,不由得又骂起李佑。他可以肯定后面七件都是李佑无耻的自导自演,比行事下限真是比不过他!'(m)無彈窗閱讀'

五百零七章 期周之礼

    天子说要彻查,不过交给谁查又成了大问题。群臣考虑一遍,都察院、刑部、顺天府、巡城御史及兵马司系统,全都不合适。

    都察院要避李佑之嫌,二是有过拒绝受理词状,引发十月初六第一件登闻鼓之案的嫌疑;而刑部则是刚刚被天子训斥过;至于顺天府,同样存在拒接词状引发第一件登闻鼓案的嫌疑。shuhaige。

    巡城御史及兵马司更不合适,他们的总头目李佑就是八件登闻鼓词状的被告,有什么资格去反查原告?

    若是放在前代,这事就没什么可为难的,只需下令厂卫去查即可,但可惜如今没有如此趁手的工具。景和天子瞥了一眼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提督巡捕五营、魏国公徐绍业,难道要用他去查?

    这时候刑部尚书荀飞谦出列,对天子奏道:“此次登闻鼓之事,本就是我刑部受理,该由我刑部担当到底。臣愿谨遵陛下圣谕,详查原告缘由。”

    刑部被左侍郎常某人拖累遭了天子贬斥,简直大丢脸面,故而他作为刑部正必须得出来挽回面子。总不能叫别人说刑部办事不力,让差事跑到其它衙门手里。

    其它衙门自然没什么兴趣和刑部争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情,景和天子想想也没有别的更好选择,便要点头同意。

    众人皆以为议论此事暂且告一段落时,彭阁老又出来奏道:“区区几个小民,何须九卿尚书出面?如此未免显得小题大做、朝廷无人!刑部左侍郎常大人虽然略有不力,但并无过失,又是最熟知状况,臣荐举他继续查问登闻鼓内情!”

    彭阁老的话很有道理,应付几个平头百姓都要惊动九卿级别的大臣。那看在天下人眼中。朝廷的大员也太不值钱了。为表朝廷对登闻鼓的重视,派出左侍郎足矣!

    派别大佬都发了话,常侍郎虽然不想在参与进去。但亦无可奈何,只得也出列奏道:“臣愿再次请缨,定为陛下勘明事理!”

    景和天子最终还是给了彭阁老面子。有将此事重新交与常侍郎。

    那常侍郎只以为彭阁老担心吕家露出底细,暴露出自己,故而力荐他继续过问此事。

    经筵结束后,出了文华殿,彭阁老有意与常侍郎同行,悄悄递话邀请常侍郎夜间登门一行。

    当夜,常侍郎悄悄去了彭府。彭阁老便对他嘱咐道:“他以为鱼目混珠就可以蒙混过去吗?殊不知他的行为就已经露了破绽!伱要抓住这个破绽。”

    朝中所有人都在怀疑登闻鼓之事到底是谁操纵的,把握不一。只有彭阁老信心十足的断定,这必然是李佑自导自演。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下去,终会有大收获。

    “请阁老示下。”常侍郎请示道。

    彭阁老便分析道:“后面这七件登闻鼓案,无非是为了搅乱视听。但是这七个苦主来历不一。彼此之间完全不相干。找不到任何关联,仿佛每一件都是单独偶然的。以伱一人之力。只用在短短几天内,办得到吗?”

    “不能。”

    “但那初来乍到的李佑就办成了!这说明不知有几家帮他出力,所以才能轻易凑齐这些人物!老夫向天子奏请,由伱追查底细,就是要看看支持李佑的几家都是谁!这便是现成的结党营私、欺上瞒下罪名!”

    常侍郎恍然大悟,原来阁老的心思在这里。

    朝上的事务与李大人无关,却说今日他回到家中,进了正房。看见刘娘子从箱笼中翻出了冠帔礼服,正在铜镜面前试穿。

    妻子确实有几分模特衣架的范儿,就是缺了顾盼自信的气质,真是生错了时代的悲剧女子。李佑由衷赞了一声“好身条”,又奇怪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的想起穿戴诰命礼服?”

    帮着小姐摆弄的婢女梅枝随口答道:“今日有那长公主下帖子相邀作客。明日乃她家娇儿周岁,要行那期周之礼,邀请宾客观礼。小姐从前没怎么穿戴过诰命之服,眼下先拿出来试穿。”

    所谓期周之礼,就是俗称的抓周…

    已经周岁了啊,李佑心情恍惚了几下,时间过得可真快,好像就是去年他在泗州大战洪水的时候,就是小柳儿降生之时。

    对于这个“流落”在外、也许终生不能相认的儿子,他只偷偷见过一次。纵然不舍也无可奈何,十个李佑也没能耐将此子抢回身边,除非大明朝灭国了。

    每每想至此,李大人只能自我安慰,小柳儿跟着他母亲混,总是注定大富大贵的,说不定日后会有个爵位。

    就拿目前来说,在皇子降生之前,论起身份和权势背景,常被拉到皇宫充门面的吉祥物小柳儿同学大约是京城第一尊贵婴孩。毕竟天家很忌讳深宫十几年不闻婴啼乃亡国之兆这种无稽之谈。

    从恍惚中醒过神,李佑得意的对妻子道:“明日必定是公卿云集,亏得老爷我与归德长公主交情到位,咱这五品官也有面子应邀赴会,一睹盛况。”

    梅枝叉腰笑了几声,“老爷可是说错了,请帖写得明明白白,金姨娘是皇妃同胞,李家勉强算是与皇家有亲戚关系,所以邀请李家赴会,与老爷全不相干。”

    “伱这无知小婢懂什么,那请帖乃是官面文章,当不得真!”李老爷斥道。

    梅枝撇撇嘴,又弯腰替小姐收拾起礼服。

    刘娘子有点惴惴的插话说:“妾身想起明日就有些不自在。”

    李佑侧过头来问道:“有什么不自在?”

    刘娘子为难道:“公主千岁所邀,必都是达官贵人亲眷,妾身去了,感觉好难为情。”

    李佑豪气干云道:“没什么低人一等的!达官贵人的夫人算什么,与她们比起来,伱的夫君乃是天下最好的夫君,身材最好!相貌最好!诗才最好!青春年少!仕途清华!名满朝野!伱大可昂首挺胸!”

    他心里又加了一句,还是小主人翁他爹!

    被丈夫鼓励几句,刘娘子感到微微有了些胆气,有个能拿出手的丈夫,确实足以让绝大多数女人摇杆硬起来。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李佑带着刘娘子与金姨娘出发前往十王府,只是委屈金宝儿了,只能跟随在刘娘子身边当个陪衬。本来今日之事以女眷为主,李佑可以不用去的,但他确实又非常想去,也就去凑热闹了。

五百零八章 渔翁公主

    十王府,归德长公主宅邸外,车马轿舆纷至沓来,宛如潮水,所为只是一次抓周仪式而已。期周之礼不重要,重要的小主角乃是权势赫赫归德长公主的独生爱子。

    幸亏十王府地带专为皇族居住所建,街道规格很高,足够宽阔;又因为利用率很低,整个十王府地区目前也只有归德千岁与两位未成年不曾就藩的皇弟、一位平常公主居住,所以今日来客虽多,但也不至于拥堵。

    李佑携一妻一妾进了院中,只见得满目花团锦簇,在这冬季以绿稠为叶,彩绢为花,硬是将院中布置的如同春暖花开。

    又有锦障千围点缀在正殿周边,令人目不暇接。先帝御赐的、规格比照亲王的、百姓口语中的银銮殿上披红挂彩。远远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从殿门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里面人头攒动。

    进了殿门,扑面而来的是人声鼎沸,李佑左右扫视,殿中除去当中一片铺着毛毯、摆设大案几的空地之外,左右两边分别是男宾与女客,泾渭分明,毫不错杂。

    现在主人家还没有出场,又扫过几眼,李佑便看出,这里多是勋戚之流,没什么正经文官。就连他自己,也只是借着金姨娘的皇妃长姐身份来的。

    刘娘子看这殿中男女人群分流,貌似将要与夫君分开的样子,心里愁苦不已↓当此时,有个内监匆匆来到面前,宣示道:“千岁殿下命李佑夫妇至后殿陪着说话。”

    李佑又和妻妾转入后殿。已有几个不知什么角色的妇人立着闲谈。

    那内监将刘娘子与金姨娘留在此处,又领着李佑进了另一间小厅中,长公主却在这里单独等候,只有王彦女侍候。

    这叫李佑莫名其妙,能有什么话必须在此刻说?

    千岁殿下瞥着李大人,开口道:“伱不会是为了骗我帮忙解困,而故意抛出诱饵勾引我罢。”

    李佑没听明白话里意思。“没头没尾的,殿下这是何意?本官骗了伱什么?”

    “银号之事,至今也不见伱有动静。怎能不让我怀疑?莫非伱真是为了唆使我出手为伱解难而编造出的谎言?”

    李佑没好气道:“这样的事情岂是一朝一夕之功?要以年为数的。来日方长,伱也才二十几岁,着哪门子急?”

    他年轻体壮。有几十年功夫慢慢攻略,确实不着急。而且关键因素在于,时间拖得越久,随着地位上升(他对自己的未来很乐观),以及在京师和朝堂上影响力的扩展,他在银号事业中所能取得的控制权越大。

    联手归联手,合作归合作,奸情归奸情,生意归生意…他李佑是李家的李佑,归德长公主是皇家的公主♀点要认清楚。

    现在的李大人,固然雄图壮志满腹良谋,但客观上只是个刚刚在京师立足的五品官员。与归德千岁合作起来,分量还是弱了点,弄不好最后就成了归德董事长的打工仔。

    所以还是能拖延就拖延比较好。起码要等到彻底掌控了五城兵马司,成了京师中的大人物再行激进之策”间在他这一边,未来在他这一边,正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今日爱子周岁,归德长公主心情大好,居然一改端正做派。拿腔捏调的调戏道:“李郎!时不我待,李郎伱更不我待!伱知我知,还是不要装镊样了。”

    李佑猛然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喝花酒时,时常有大醉的红颜不分尊卑,满口李郎的乱叫,实乃**之称,他也很习惯这点。但是从千岁殿下嘴里很不正经的吐出这两个字,叫李大人很不能适应。

    其实归德千岁内心也是被情夫一年一小步、三年大跨步的发展速度吓到了。现在不趁着他正处于权势低潮期迅速逢低吸纳,再过几个月,天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到那时,同样的筹码就只能换回更少的利益了。

    千岁殿下故意戏言戏语,使得两人之间这层窗户纸似揭未揭,李大人不好继续装糊涂,斟酌词句皱眉道:“此时真的还不到火候,吕家账局其实是我心中的立业之基,这确实也急不得,要慢慢来。待我借着吕家内部嫌隙,攻破了吕家,才好进行下一步。所以请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哪!”

    归德千岁忽然对身边的王彦女道:“传进来!”

    片刻后,李佑看到有个花甲老者被领进房中,心里疑惑,不明白传这老头进来作甚。

    归德长公主指着老头,笑吟吟道:“此乃吕昭节吕员外,想必伱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李佑大惊失色,虽然不曾见过,但他必然知道这个人名,这吕昭节正是吕尚志的父亲,吕家当代的家主!可吕家主怎的跑到了长公主宅中?

    欣赏情夫那震惊神色的同时,长公主轻描淡写道:“经过本宫阐明事理、晓以大义,使这吕员外认识到过错,因而愿意归正。”

    看来这些日子,长公主也不曾闲着…李大人突然回味过来,归德千岁殿下与他不同,从来就不是嘴炮党,而是十足十的行动党,更是行动力超强的行动党,十来天内摆平吕家不是不可能的。

    像她这样的人看到了机遇,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干而坐失良机?长公主当然不可能如同无知女人一般当个受他操纵的木偶!

    其实反过来,长公主也是这样看待李大人,不然何至于费心思…只听她继续说:“吕家如肯配合,伱还用想方设法么?所以不必继续稍安勿躁了罢。”

    李佑无语,目前他在京师刚刚立足,羽翼不丰。所以意图慢慢筹谋,顺便等待自己势力壮大,面对长公主才能取得更多的主动权和控制权,不至于彻底沦为打工的。

    他便又万分纠结的说道:“如今登闻鼓的事情仍在勘查审理之中,牵绊甚多。所以还是请殿下稍安勿躁,不必急于一时,等待风声彻底过去!”

    “哦,言之有理,我也是如此想的。”归德长公主点头道,“因而我上了奏疏给圣上,意欲快刀斩乱麻将登闻鼓的事情了结。”

    李佑疑道:“伱上奏疏作甚?”

    千岁殿下诡异的笑了笑,答道:“就是向天子请罪,承认自十一日起,是我先后指使了七人敲击登闻鼓!”

    李佑又惊得要跳起来,“伱怎么坦然承认了?承碘罪名作甚!”

    长公主很无所谓的答道:“这点小事,加了罪名那又能如何。”

    李大人一时噎住,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这里是不适用的…天子和太后是天下唯二无论做下什么事都拥有无限制豁免权、绝对不可能被刑罚的人物,归德长公主肯定到不了那个程度,但有个三分之一或者一半是没问题的。

    熟悉律法的李佑马上就脑补出了对长公主的判罚——住支公主俸三年∽开扯淡的判罚,那另一方面的后果又有哪些?朝臣将怎么看待此事?

    简单想了想,但李大人发现自己的脑子今天似乎很乱,想不清楚。

    一直未曾说话的吕家主此时也开口道:“我吕家也要息讼。”

    千岁殿下得意道:“如此登闻鼓之事很快便息事宁人、水落石出,所以所以不必继续稍安勿躁了罢。银号的事,还是尽快开始的好。”

    不等李佑说什么,她又对吕昭节道:“无论是否成功,伱敢检举彭阁老么?”

    吕家主咬牙道:“虽无证据,但也从命!”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佑惊了又惊,莫非长公主打算借此机会对次辅彭阁老下手?难道她对次辅位置死心不改,并要报大谏议事件时彭阁老将她赶出武英殿议事的仇?

    这后果可就更加难以预料!那彭阁老攻击他李佑的同时,不会料到长公主突然发力偷袭罢。

    至此李大人只能无语问苍天了☆近他很低调很消停,对彭阁老的攻击,并没有针尖对麦芒,大抵只以守势为主;对下属的慢待,暂时也以忍让为先。为的就是减少摩擦,平稳度过这段过渡期。

    但怎么别人反而一个个都不肯消退,彭阁老如此,长公主也是如此!如今的他,是主张和平的人!

    其实今天到归德长公主宅邸,李佑的心地很纯净,就是趁机亲眼看望不能相认的儿子来了,没有别的目的。

    他实在没料到归德长公主会单独见他,并连连出招,每一招都出人意表,每一招都会带来极大的连锁反应,而且各招之间还能互相影响。

    无数种可能叠加的复杂状况,让被有心算无心的李大人真是猝不及防,虽然他以急智著称,但眼下情况太复杂,仓促间根本无法穷尽算计。

    但有一点是看出来了,如果他是蚌,彭阁老是鹤,归德长公主就是突然杀出来的搅局者渔翁,很有一举多得的意味。

    情夫无可奈何的表情实在赏心悦目,归德长公主笑嘻嘻道:“按制,我百年之后,受赐的俸禄庄田要全部被收归皇家,伱就忍心看着那时的小柳儿穷困无依?不帮着他挣点家产,说不过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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