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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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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侧头看着身边坐立难安的遗玉,余光落在她拧的发白的手指,眉心微折,伸手过去覆在她的手上,低声道:

    “怎么了?”

    “我——”

    内室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遗玉的话,听见隐约的人语声,她身子霎时紧绷了起来,看见帘后衣角浮动,想也不想便“腾”地一下从座位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从中走出的人影。

    “久等了,两位远道而来,本该扫榻相迎,奈何我夫君今早才出城,最快也要三日才能回来,怠慢了客人,请莫见怪。”

    知书达理的妇人,长衫糯裙,云景翠珠,然而——

    不是,不是她娘!这不是她娘!

    遗玉愣愣地站在那里,从满心期望到满心失望,跌落谷底的心情,一句话又怎能形容的了!

    “常公子,令妹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可是有何不妥?”

    “并无,既然韩老板不在,那就下次再访吧,告辞。”

    遗玉任由李泰环着她的肩膀,带着她离开,出了屋舍,走在街上,被腊月里的冷风一吹,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缓缓抬头,冲李泰扯动嘴角,道:

    “呵、呵呵,咱们认错人了。”

    看着她这比哭还可怜的笑容,李泰扶在她肩头的大手紧扣了一下,语带劝慰道:

    “无妨,六诏不大,再找便是。”

    她不语,陪着他走了一段,方才轻轻摇头,涩道:“也许我大哥弄错了,他们根本就没到南诏来,韩厉他定会对我娘很好,我娘她好便行,我并不是一定要见她——不,不用再找了。”

    倘若找到卢氏,便瞒不住卢智的死讯,要让她娘伤心,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见娘了,就让娘以为,他们兄妹三人还好好地待在长安城,在怀国公府的照拂下过着富足的日子。

    “不找了?”李泰轻声问了一遍,眼她强撑着蓄了水雾的眸子不眨眼不落泪的样子,胸前开始发闷。

    遗玉攒紧袖子下的双手,心一横,终是点头,道:

    “不找了。”

    他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那便不找了。”

    她只需要有他,就行了。

    寻错人后,遗玉不想在乾乞城多留,当天就要求李泰带她回普沙罗城去,李泰却坚持在城内多住了一晚,第二日才带着她离开。

    回程时候不必赶路,行了七八日才抵达普沙罗城,重新在先前租用的房子住下,一路奔波,遗玉简单洗漱后,服了两粒助眠的药物,便抱着被撇在城里等了她小半个月的狸猫,躺在床上就睡。

    南蛮年历比同大唐,一年亦是十二个月份,同样要过年,可风俗习惯却不同,这趟寻人回来,已将近新年,街上的当地人比以往要多上大半,到处可见喜庆。

    李泰每日都会到乌蛮舍去拜访周夫人,连连被闭门谢客,半个月下来,搞得贵族区许多人都认得戴面具的李泰。

    反观遗玉,那日一番昏天暗地的睡醒之后,虽表面无异,可李泰却明显地察觉到,她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少了许多,话也少了许多,每天不是待在屋里研读同萧蜓在山里整理出来的药理手稿,便是由戴敬陪着,在夷人的居住地转悠,查看当地风土人情,学些彝族语。

    等到李泰察觉的时候,她已是开始学一种当地的木刻手艺,整日拿着一块木头,拿她那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子削削刻刻的,总之,没有一日是闲着的,她将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满,甚至连向住常那样凑到他跟前说话的时间,都被压缩了去。

    这种类似被忽略的情况,令李泰心中的不满日益增长,这种不满,在腊月底的一天下午,他从外面回来,她在客厅雕木头,她见他回来连支应一声都没有时,终于告罄。

    “拿来。”

    “啊?”遗玉疑惑地抬起头,不知李泰伸手是管他要什么,没等她问,手里的小刀便被两指捏着刀片,轻松夺取。

    “唉,你小心划到手!”遗玉吓得连忙将雕了一半的木头丢在桌上,就要去住他手,却被他抬头躲过,五指灵巧地一转,由刀尖改为拎着刀柄。

    见她担心地眉头都皱起来,板起的脸稍作缓和,淡淡地开口道:“白蛮人日子不好过。”

    “啥?”干嘛莫名其妙地和她说这个?

    “所以你不需要学这个,去同他们抢生意。”他又转动了两圈手中的小刀,锋利的刀子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绽着寒光。

    “哈、哈哈,”先是一声干笑,而后化作大笑,她伸手在他胸前轻捶了一下,撇着嘴,道:“哪个要同他们抢生意,你少乱说。”

    见她笑容,他心情也好了些,道:“不是便好,去换身衣裳,这几日晚上普沙罗城会很热闹,我带你出去逛逛。”

    遗玉稍一犹豫,便点头,“好,我倒想瞧瞧,他们是怎么过年节的。”

    回屋去重新梳了头,换了女装,抱上在床上半睡半醒的花面狸,再出来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人没带半个随从,从南区朝热闹的北区步行去。

    城内四方街道上,不乏外地的商客,甚至还有几个高鼻梁的胡人和身毒人。等两人走进黑白彝混住的北区,那里的中心大街上已搭建起了巨大的篝火,没有灯笼,只有四面架起的半人高的火柱架子,没有张灯结彩,却有绿树繁枝上五颜六色的羽毛。

    穿着黑白底袍的年轻男女,显然是精心收拾过的,换上新衣,戴上新饰,不吝在这样的节日里,展示自己的那份美好。比起大唐的儿女,夷人间的男女之情,要更开放,有在这样隆重的节日上,相互瞄对眼的,一经说和,便可准备婚嫁。

    遗玉走在李泰身侧,左右打量,就发现不少男女光明正大地眉目传情,感觉有趣,心中的压抑也消减不少,正要向他询问当地嫁娶风俗、怀里的小东西却突然使劲儿蹬了她一脚,趁她撒手时候,“啊呜”一声,跳落在地上,朝着人群蹿去。

    (三更到,求个票哈。)

第25章  阿诗玛


    “小狸!”遗玉喊了一声,可那甩着长尾巴的花面狸,还是三两下就没了踪影。

    这头她着急地朝前追赶,毕竟是陪伴了她半年多的小动物,虽然好吃懒做了点。可李泰却伸手拉住了她,不急不缓道:

    “没事,别急。”

    她反拉住他的手拖着他朝前跑,怎么不急啊,指不定天不亮就给人逮去烤肉吃了。

    “是他。”

    闻言,遗玉堪堪停下脚步,脑子一转,脸上带着狐疑之色,扭头道:“是他?”

    “嗯,”李泰远望了对面的人头攒动,耳朵轻抖了两下,从夷人喧闹的乐器声中,辨出喧闹中一阵不同寻常的异音。

    遗玉反应过来,神色有些不耐,“他怎么追来了?简直是阴魂不散。”

    从客谟镇起,就派人粘了他们一路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东主”,实则是有驯兽本领的姚一笛,没想到时隔半年,他竟自己亲自出马了,花面狸无缘无故地跑了,肯定是他在作怪,引他们过去,这安的是什么心。

    遗玉想不通,总觉得姚一笛这个人对她的态度很古怪,就像是一个人在逗一只不愿理会他的猫一样,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

    李泰辨清笛声的方向后,便领着遗玉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道:“不用理会,他自会找过来。”

    “姚一笛不会对小狸怎么样吧?”遗玉还是担心,她可没忘记,想当初姚一笛可是有拿那狸猫做烤肉的打算。

    “不会。”李泰很清楚姚一笛为人,大蟒山一行才能将他算得死死的,遗玉得他保证,便放下担忧,随他走近人群。

    节庆已开始,巨大的篝火中火苗跳耀,赤红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片街心,篝火四周空出一圈空地,有二十余名年轻的白蛮女子穿着彩褂在当中起舞,间或绑着腰鼓、吹着竹乐、缠头插羽的乌蛮男子。

    普沙罗城的夷人们各自拿着小毯,拎了吃食等物,在附近席地而坐,美滋滋地欣赏着歌舞,互相搭话。正东处搭有一座大帐,里头设着酒席,是为大鬼主等普沙罗城贵族所设。

    李泰和遗玉走到人群当中时候,远远便见着十几名贵族男女被前簇后拥地进了大帐落座,但也便不清楚哪个是大鬼主。

    遗玉看那筹火边歌舞的夷人男女很是新鲜,就拉着李泰穿过席地而坐的当地人,走到前排去,有热情的白蛮人见他们没有毯子,便和同伴共用一张,让了一张给他们。

    “谢谢。”遗玉道谢,白蛮人中有一些是能听能说唐话的,恰好借毯子给他们的这个男人就会。

    “客气了,赶紧坐下看吧,”他说话有些大舌头,遗玉勉强听懂,“你们来的刚巧,再晚一会儿,怕是就看不见咱们普沙罗阿诗玛的表演了!”

    遗玉和李泰挤在一张毯子上,拍了拍他的膝盖,小声问道:“阿诗玛是谁?”听着是个姑娘的名字。

    李泰一边暗自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分神答道:“是六诏传说中的女神,各族最能歌善舞的未婚女子,都会被赞为阿诗玛,现多是指当地鬼主的女儿。”

    “哈哈,小哥知道的真不少,”一旁的白蛮人听见李泰的解释,大笑两声,冲他们挤挤眼睛,道:“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咱们普沙罗城现在的阿诗玛,说来可是你们唐人呢!”

    几乎是片刻间,遗玉便想到前些日子在南区听到的传闻,当即好奇地朝前探头,视线越过当中的李泰,询问那白蛮人:

    “是不是那位吕小姐?”

    “咦,女娃娃认得?就是她啦,我们蒙德鬼主只有儿子,认了这么个义女,歌声好比山林中的云雀,跳起舞来就像是落日时的彩霞……”

    一长串的赞美流溢而出,到后来说的话不自觉掺杂了彝语,遗玉不好打断他,侧耳聆听状,眼睛却瞅向大帐,忽然四周响起一阵类似鹿声的长鸣,人语声渐渐静下来,就连耳边的嘀嘀咕咕也停下。

    再一瞧,篝火周围跳舞的白蛮姑娘都朝四周散去,剩下的乌蛮男人乐调一变,由方才的喜庆,换成了婉转的鸣唱。

    未几,就见大帐中走出一道人影,伴着一声清澈僚亮的嗓音,滑入人耳,那人影渐渐走近篝火,方现出身形象。

    “啊撒朵朵起啦哟呦……”

    遗玉压根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可却不妨碍她觉得这歌声美妙动人,那走近篝火的少女,一身纯黑的底袍,外罩着一件多色的彩丝银甲,雪白的缠头上缀着一朵朵银花,她玲珑的身体,随着歌声举手投足,无拘无束,落落大方,年轻而灵活的身姿向众人释放着难言的活力。

    歌如云雀,舞若霞。这形容当真是不过也,虽然因为火光的阴影着不见那吕小姐的样子,但凭着这歌喉和舞姿,也是当得起那女神阿诗玛的称号了。

    “女娃娃,咱们普沙罗城的阿诗玛如何?”

    听见那白蛮人的炫耀般地询问,遗玉点点头,诚实地道:“唱的好听,跳的也好看。”

    刚说完,便回过神,扭头瞥了一眼李泰,见他面朝的方向,亦是那歌舞中的阿诗玛,敏锐地察觉到他面具后面的眼睛正盯着人家姑娘瞧,她眨了眨眼睛,一手撑在他腿上半坐起身子,凑近他耳边,低笑道:

    “你在看那位阿诗玛?”

    这么特别的姑娘,就连她都看迷了去,别说是男人了,看着是没什么,可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看,那可不行。

    “嗯。”一声低应,李泰依然盯着篝火旁的那道人影,面具后的双眼闪着莫名的光芒。

    遗玉听他应声,脸上的笑容更深,小手在他肌肉紧致的大腿上使劲儿挠了一下,便站起身来,还没抬脚朝后走一步,手腕便被扣住。

    “去哪?”李泰回头,不解她的举动。

    “你慢慢看,我去别处转转。”遗玉瞥了他一眼,便拧着手腕想要挣脱他的手。

    “怎么了?”李泰就是再迟钝,也发现她这是在闹别扭。

    “哈哈,”边上那个白蛮人见到两人拉扯,笑了几声,道:“小哥,女娃娃这是生气啦,谁叫你一直盯着咱们的阿诗玛瞧。”

    被外人打趣,说中了心思,遗玉耳根发热,干脆就伸手去掰李泰的手指,小声道:“我才不是生气呢,就是去别处看看。”

    远处的火光浮上她白皙的脸颊,因羞恼而变得水汪汪的眼睛,李泰眼中映入她这模样,就觉那微微颤动的眼睫似是一根羽毛在他心头拂过,心思一动,亲近之意由生,奈何此处是大庭广众之下,知她脸皮子薄,扣在她手上的拇指摩挲了一下她腕侧细腻的肌肤,声音柔和了下来,道:

    “我陪你。”

    说着,便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她朝人群后方走去。

    “呀!”身后歌声乍歇,被一声少女的惊叫声取代,紧接着,遗玉在人声喧哗之前,耳尖地听见一声尖叫——

    “啊呜!”

    她一转身,就看见篝火旁,那普沙罗城的“阿诗玛”巳停了歌舞,手忙脚乱地拍打着挂在胸前的一团黑乎乎的毛球。

    “是小狸!”遗玉眼就认出那毛球是什么东西,刚出声,花面狸就从“阿诗玛”的身上跳了下来。

    “快抓住它!它抢了我的——”少女“阿诗玛”先用唐话大喊,见只有两三人上前围堵那画面狸,便又用彝语喊了两声,当即,四面同时跑出数道人影,七手八脚地捕抓起四处乱窜的花面狸,有甚者,还抄起了手中的乐器,一下下追打着那小东西,几次险险砸在它身上,那力道“砰砰梆梆”的,足以将它敲成肉饼饼,吓得遗玉心惊肉跳的。

    李泰却没注意前面的热闹,眯了眼环顾着四周,竖起耳朵,待寻那隐在暗处作梗之人,稍不留神,没听见遗玉的说话声,就被她挣脱了手腕,跑了出去。“别打、别打啊!小狸、小狸过来!”

    遗玉蹿进鸡飞狗跳的人群中,一边制止着“行凶”的乌蛮人,一边试着叫喊那花面狸,让它停下捣蛋,到她身边来,可乌蛮人听不懂她的话,就连那花面狸也不搭理她,继续在人群中上蹿下跳的,一会儿蹦到那个肩上,一会儿跃到这个头顶,整个场面,简直是一团乱。

    遗玉追着那花面狸绕着篝火跑,还算灵活地躲过一个个扑上来的乌蛮人,一阵人仰马翻后,眼见那小东西在前方三四步处停下,她脚步未停,一点地便朝它扑了过去,余光瞄见对每同样扑过来的银色身影,脚上想刹车,已是来不及!

    “嘭!”

    “唉哟!”

    狠很地一个撞面,两个女孩子同时向后倒去,遗玉要幸运些,被追上来的李泰从后面扶住,那“阿诗玛”就要倒霉些,仰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狠狠地摔了一下子。

    遗玉来不及道歉,着见斜蹿出去的黑球,不顾方才崴脚的疼痛,一咬牙,便扶着李泰的胳膊站直了身子,转身一弯腰,稳稳地擒住了罪魁祸首!

    “玉儿!”

    不等遗玉将花面狸抱起来,背后传来一道惊慌的叫声,她蹲在地上,缓缓转过身去,错过李泰的衣摆,就见从大帐的方向,快速步来一名唐装的妇人,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阿诗玛”,待看清那张无数次梦到的脸庞后,遗玉瞬间僵硬了身子,如遭雷击!

    (一更到,二更12点以前发,相信有亲巳猜到了一些,待看下回分解,哈哈。)

第26章 玉儿、玉儿

    “嘶,娘、娘,您先动我,痛死了。”
    “好、好,娘不动,你这是摔着哪儿了,真不叫人省心,一会儿不瞧着你就磕磕碰碰的。”
    “娘——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那个野猫叼了我的坠子,那可是蒙德大叔送我的乌蛮舍托,怎么可以弄丢。”
    “你这孩子,那么多人帮忙抓,你去凑什么热闹,你……”
    篝火旁一对母女的相处,看在外人眼中,自然是一副温馨,可是落入一双含着雾气的眼睛,却是三百多个日夜,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啊呜——”花面狸被抓痛身子,低叫了一声,仰起脑袋,却被一滴水珠溅在头顶,它眨眨小眼睛,盯着头顶主人的脸,歪起脖子,抬起一只爪子按在她的手上,又低低叫了一声,却不得半点反应。
    “娘……”一声低哑的叫唤出口,迅速被淹入周围的喧闹中,脑中突然掠过几道念头,遗玉抬手紧紧捂住了嘴,扭头过头不再去看那日思夜想的人影,止不住的泪水却从眼角涌出。
    祖父没了,大哥死了,娘知道了该有多伤心,不能认。
    一双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李泰看着她的反应,便知她此刻想法,心中一声轻叹,怜意顿生,拦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低声道:
    “回去吧。”
    遗玉点头不捂,生怕泄露了苦涩的哽咽声。
    “喂——你们别走啊,先把东西还我!”
    遗玉没回头,李泰从她怀中的花面狸嘴里,扯下一条坠着黑石头的项链,反手丢了过去,准确地落在“阿诗玛”伸出手掌上。
    “那位小姐,你没事吧?”关心的询问声出自妇人之口。
    遗玉背对着她,摇头不语,手将嘴捂的死紧。
    “我娘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吭声啊,好没礼貌。”
    “玉儿,不许无礼。”
    听着这熟悉的称呼用来唤另一个人,遗玉心中不知是何种的酸涩。
    左脚一动,刺痛袭来,让她的脑子又清醒了几分,想要赶紧离开,可却挪不动半步,私心想再听她的声音,哪怕多一句也好。
    说话的功夫,大帐又有几个人赶了过来,身后的彝语夹杂着唐话,是几个男人的声音,短暂的交谈后,叫住了欲离开的李泰和遗玉。
    “两位留步,在下吕望,同你们一样是中土人士,即是相见便是有缘,不妨同入帐饮一杯?”
    这彬彬有礼的问询,叫李泰蹙了下眉头,透过面罩看着对面一身儒雅的中年男子,略变了嗓音,道:
    “不必。”
    “呵呵,原来是你,常公子既然不愿,那吕某也不强求,再会了。”
    这中年男人显然是认出李泰的面具,想起他就是这阵子总在乌蛮舍求见周夫人的外亩常四,对李泰拱手一揖,便伸手去扶起自己的女儿,领着几个人一同回大帐。
    遗玉听到身后离开的动静,总算忍不住回过头去,可这一眼看去,望着那妇人火光下的侧脸,竟是再难挪开目光,心中千百个声音在教唆着她:
    喊啊,快喊,那是你娘啊,那是你娘!
    “娘,您别担心,我就是摔了一下,这会儿已不如方才痛了,可惜,人家今天的舞还没跳完呢。”
    “还跳什么,赶紧回家去。”
    “啊?不行,等下还有吹火表演呢,我要留下来看——爹,您倒是帮我说说情啊。”
    “说什么,不听话的丫头,就会闯祸,听你娘的。”
    “叫你爹也没用,乖乖地同娘回去,叫周夫人来看看,是不哪摔出毛病了。”
    “娘——”少女一声撒娇地拖长了字音,怎知耳边,竟响起了回音?
    起初只是一声含糊不清地低语,再听时,却变成了沙哑的哭音,少女方才知这不是她的回音。
    “娘…娘,娘!”
    听见这声呼唤,将近大帐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最快是那少女“阿诗玛”,最慢是她挽着的中年妇人。
    不远处的篝火旁,两道人影相依站着,个头只及她身边男子肩高的姑娘,穿着一身草绿色的襦裙,头发挽成双髻,发丝有些微乱地贴在侧脸上,被火光映的通红的脸庞,一双明眸闪着水光,紧紧地望过来,诉着难言的思念和委屈,叫人莫名感到心揪!
    “……玉儿,”妇人愣愣地望着那绿衫的姑娘,嘴里呢喃了一声。
    “娘,您怎么了?”
    “我、我的玉儿……是我的玉儿……”
    “娘?”被叫到名字,没注意到一旁父亲的色变,少女“阿诗玛”轻晃了下妇人,却在下一刻被用拨开了手,就见妇人哭喊着,跌跌撞撞地冲向火光那头。
    “玉儿、玉儿!”
    “娘!”
    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卢氏,遗玉的思念彻底垮掉,松手让狸猫跳了下去,挣开李泰的怀抱,顾不上脚腕的痛,哭着迎了上去,三两步扑进了卢氏的怀中。
    “娘、娘、娘……”不再熟悉的香气,可依旧有娘的味道,遗玉死死地搂住卢氏的腰,趴在她怀里,流着泪,一声声地叫着,活像是要把这三百多个日夜欠的,都补回来。
    “玉儿、玉儿,好孩子,你、你真是我的玉儿么,”卢氏双手搂着她纤细的身躯,语无伦次地在她身上来回摸索着,哭声中尽是辛酸,生怕这又是一场梦,醒来人就会不见了。
    这母女团聚的一幕,落在旁人眼中,感受却是各不相同,不说周围在场数千普沙罗城民不明所以的骚动,化名成吕望的韩厉,静静地看着那对相拥而泣的母女,儒雅的面孔上,阴晴不定。
    “爹,”少女“阿诗玛”视线不离那对母女,眉头皱起,轻声对一旁的韩厉道:“这便是娘的女儿吗?”
    “嗯。”
    她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展开口,似笑非笑道:“就是她同我很像啊。”
    一只捣乱的狸猫,引得夫散一年多的母女团聚,躲在暗处的黑底袍少年摇头轻笑一声,转动了一圈手中的短笛,转过身,没入人群中。
    篝火附近,一间房屋里,宽敞的大厅中,坐了五个人,遗玉被卢氏搂着在毯子上坐下,母女俩这会儿巳没了泪,眼睛都红红的,握在一起的手紧紧的,谁都不肯先松开。
    “孩子,叫娘好好瞧瞧,不过一年,叫娘都有些不敢认了,看着个子是长了,怎么愈发瘦了?”
    “娘……”
    自坐下起,卢氏就这么不断地念叨着,眼睛不离遗玉, 不住地上下打量她,一会儿在她头上摸摸,一会儿在她肩上掐掐。
    李泰坐在两人对面,看着遗玉不语,他身边的狸猫知道闯了祸,缩成一团。韩厉轻咳了一声,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女儿,对方意会,便笑着出声打断了卢氏的絮叨:
    “娘,瞧您高兴的,都不知怎么好了,也不给女儿介绍一下,这便是妹妹了吧?”
    遗玉对她那一声“娘”很是敏感,握紧了卢氏的手,抬头看向出声的人,方才在外头没有细看,这屋里灯火明亮,离近了看,不觉惊奇地愣了下。
    黑袍彩丝银甲的“阿诗玛”,果然有着同歌声舞蹈一样漂亮的脸蛋,弯弯的柳叶眉,直挺的鼻梁,明亮的眼睛,同是“玉儿”,这是相较遗玉更明媚的长相,但是此时笑起来,却是像极了她!
    这像,并非样貌,而是神情,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份相似来。
    “娘?”遗玉轻唤了卢氏一声,只等她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玉儿,娘同你说,这是一一”
    “还是我自己介绍吧,”少女“阿诗玛”又是一笑,看着遗玉,声音清亮:
    “这里也没外人,便不用假姓了,我爹姓韩,我同你的名字一样,都带个玉宇,不过,我不叫遗玉,我是韩拾玉。”
    卢遗玉、韩拾玉,遗玉、拾玉。
    默念了这两个似乎别有含义的名字,遗玉冲她点点头,道:“韩姑娘。”
    不等她应声,便一转头,对上韩厉温文带笑的眼睛,脸上神色一变,年轻的面孔上,带着极不相称地严肃和冷漠,叫人不觉就会想要避退,这是只有历经了严酷的生死之后,才会有的强硬气势。
    “韩厉,”遗玉直呼他姓名,“我要同我娘单独谈谈。”
    “可以啊,”韩厉好脾气道:“岚娘,你带玉儿回你房里去说话吧。”
    卢氏皱眉,遗玉冷声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不是在你这里谈,是要去我那里。”
    说完,便起身,拉了卢氏起来,冲李泰使了个眼色,便率先朝门外走去,余光瞄见门口堵上来的两个乌蛮武人,便听韩厉朗声道:
    “来人啊,送夫人。”
    李泰手腕微晃,指间的瓷珠便消失不见,他侧头看了一眼韩厉,走在母女俩身后,出了大门。
    “爹,您怎么能让娘同他们走了呢?”望着卢氏没有回头的背影,韩拾玉不满地扭头冲韩厉道。
    “不然呢?”韩厉神色从容地端起案上的茶杯,道:“普沙罗城的武人本就少,不能再损失了。”
    (晚了,先抱歉,祝大家身体健康,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第27章 清晨的抱怨

   竹床上,母女盖着两条被子,躺在一个被窝里,遗玉靠在卢氏肩头,默默地听着她的讲述,不插一言,脑中却将她娘的话自动过滤一遍,分析出实情。

    贞观九年,十月末,恰逢房卢两家因为争子一案对簿公堂,卢氏被韩厉施以巧计带离长安。

    卢氏受制于人,态度强硬地要求韩厉将她送回去,可却被韩厉一番言辞说动,只道是房卢两家一案,她是最关键的人物,时隔十三年,卢智三兄妹无人认得,可早晚有当年人会从卢氏身上发现端倪,到时候,卢家上下便是个欺君之罪,保不准是会因此败落,三兄妹也会受到牵连,卢智的仕途更是无望。

    这番严重的后果分析下来,韩厉便劝卢氏,要她随他先行离开长安,只当是被安王余孽掳去,好叫房乔等人抓不住把柄,待到风平浪静,再说后话。

    卢氏思前想后,本就心眼不多的她,并未觉到这是韩厉的缓兵之计,一路上对他不理不睬,半个月也不见得说上只字片言,韩厉耐性十足,几经周转,匿去行踪,带着卢氏来到了他早年游历曾至的六诏诸部。

    韩厉早年收养有一女,姓韩,原名不详,但是引见给卢氏的时候,便作名韩拾玉,偏巧这个比遗玉大上一岁的女孩子,神色像极遗玉八分,性情精怪可爱之处,亦有遗玉影踪,卢氏心寄儿女,又最珍爱幺女,韩拾玉有心接近讨巧,便渐渐将思念寄在此女身上,聊以慰藉,对韩厉也不再总是冷脸相对。

    后在韩厉的安排下,卢氏怜此女孤苦之身,思及遗玉,便将韩拾玉收做义女,在普沙罗城,默许了韩厉对外自称一家三口的行为,实则是有虚无实的假夫妻。

    韩厉对卢氏也真是够用心良苦的,怕她思念成疾,不单弄了个女儿给她,又带她结识了普沙罗城当地的贵族,贵族的大妻们,同卢氏交好,时常串门,教她彝语,再让她教习唐话,卢氏是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性格,这么一来,就算她足不出户,也不会有多少闲功夫去想别的事。

    这还不够,每隔两个月,韩厉便会拿来从京中传来的书信给卢氏看,禀明卢家上下的情况,尤其是卢氏三兄妹,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然,遗玉听后,却觉得心头发凉,韩厉并非报喜不报忧,从卢氏口中说出的一桩桩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却是一个个编的囫囵不破的故事——

    卢俊被安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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