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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神途-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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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平原尽头,辽阔的山势挺拔而起,层峦叠嶂。山下远近错落的分布着大小不等的村镇,由条条驿道相连,像渔网的沟回一样以山峦的南麓发射状散开,各个城池里市井的人们形态万千,高喝低语不尽言表,而那层层群山里,一座庞大的遗迹独自安静的沉默着。
云岚国故址,春晓。
远远近近的残垣断壁都已经攀附上疏离的苔痕,而原本的台榭园林则早已看不出格局,树木荒草肆意疯长,像一个个原生的怪物,横眉竖眼,独对空旷。由此鸟瞰四周一座座呈环形的山脉,距离山外最近的城镇也有三五日路程。莽莽密林遮住了人世的喧嚣和其中那一片荒芜,鸟鸣虫唱更添幽静味道,但空幽的环境却独缺了人的踪迹,显得有些寂廖。
不过这寂寥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位六尺身量、眉目俊朗、身着青色长衫、背负一个随身包袱的中年人,此刻正行走在众多山峰中间一条破落的栈道上。如果身后的密林可以丈量,就会发现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离这里也有百余里路了。
走山路,独自一个人走山路,在很多人眼中这种孤寂让人发慌,但是在赵光看来,这是他在以这样的方式回忆这一路上他曾经留下的点点滴滴。每一次回忆,他都会再次清晰的回望自己的过去,豁然明白自己是谁、存在的意义。
山路渐陡,算不上壮硕的赵光有些喘,拍一拍青衫上沾染的晨露和草屑、泥土干成的污渍,停下脚步抬头向上看,山上茂盛的树木躯干的空隙中,一片瓦砾破壁已经快要消失在茂盛的野草中,他的心里不由一痛,那里是他曾经的家。他仍然清晰记得那里雕梁画栋的楼阁和嬉笑喧闹的人们,甚至眼前都开始浮现出当时的情景,然而一阵山风吹来,拂乱他发丝的同时也又一次将他带回布满残垣断壁的现实,他摇摇头,继续跋涉。当赵光终于来到了当日所眺望到的废墟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掩藏许久的苦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这两句诗略感无情的成为赵光此时真实的境况。
站在故国的瓦砾中,环视四周,包括很久之前他的寝宫、他的学馆、他的花园,回想他的亲人、朋友和仆从……这已经不是赵光第一次这样做了,所以他并未多做停留,因为这些地方并不是他的目的地。他的目的地在故皇宫后另一座山峰上,一个叫养天池的地方。
养天池名为池,其实是一片方圆近百丈的湖。如能俯瞰大地,就会发现,云岚国都城所在正是群山的中心一片宽敞的凹陷,四围是层峦叠嶂的群山,养天池的所在则是距离都城正北方最近的养心峰。巧的是,养天池处在养心峰中间的最低点,就像一枚掉入沙土的明珠,也像是略略开苞的花朵,养心池是花心,群山就是层层花瓣,而云岚国都城,就是连接花心与花瓣及外界的必经之路。
据云岚国的老人们说,养天池是云岚国皇族的命脉,养天池在,云岚国在,养天池亡,云岚国亡。当时云岚国立国时之所以将都城建在辽山中心,一则是因为独踞险地易守难攻,再就是因为要靠近养天池,拱卫养天池。云岚国仍在时,那里是禁地,是整个云岚国唯有皇族才能进入的地方,而现在,那里依然是个禁地,因为云岚国灭国后,联合出兵云岚国的三个随国首领中有人提出应该将养天池毁去或者填埋,不然那传说的刺如鲠在喉,使人心中芥蒂难消,总是疑神疑鬼。其他人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但是既然有人提出,反正已经灭了云岚国,也不在乎多费一点周章,便征集民夫山工,就近采山石,顺手将之填埋。
于是最后号称云岚国“圣地”的养天池就被四国召集的数万工人浩浩荡荡的从这个世界抹去了,这样一来,倒是应了养天池亡,云岚国亡的传说。
从那之后,云岚国都城变成了一片真正的废墟。故国的子民因为避嫌而绝不登临,其他国家的人自然不会去看一片已成为废墟的城池。所以十五年中,只有赵光会来到这里,十五年来他已经来了四次,如今是第五次。
与此同时,辽山南麓,半山腰密林中出现一块林木较为稀疏的地方,这里被人经过了粗糙的处理后,建成了一个只有几间房子,甚至小到都不能叫做村子的地方,不过这个小村子却有一个正式的名称:念村。之所以说正式,是因为这两个字被认真的写在一块拼接而成的方形木板上,挂在村口。
在念村,一场奇怪的争执正在上演。
一个衣着干净却一眼即知是书童或仆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和三倍于己的对手激烈的争吵。而这三个打扮各异对手尽管人多,却显然并未占据丝毫优势,甚至在他们的脸上明显的写着嫌恶和避之不及。
“总之,你们没能完成他老人家的交代,你们何以还有脸住在这里?”这位中年仆人貌似总结的说着,斜眼望向三人。
三人中一个身穿一身碧绿长袍的男人面带不满回击道:“小子,这里的事情似乎轮不到你来管,我们自己的信诺,我们自己记得很清楚。不需你来提醒。实话告诉你,若非赵天佑,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我家主子他老人家兄弟的名字岂是你能直接呼喊的?难道你当年也这样叫我家主子?”中年仆人无情的打断了碧绿长袍人的话,并厉声责问。
“你不知道你家主子已经死了吧?”绿袍人额上青筋暴起,立即反诘。
这时一旁的一位红衣女子,这场争执的另一参与者本已平息的脸色忽然巨变,“张剑波,你若不想活,自杀即可,不要连累我们。”
而被叫做张剑波的碧绿色长袍的男人像是意识到了到了什么,语塞低头,许久才缓和下来,“小子,不要再来烦我们,我们谨守的承诺是你所不了解的,也不要故意来挑衅我们,给你一句忠告:遇到我们还有的收拾,假如你遇到的是其他人,或许早就没命了,你应该知道,我们中有几个人,不见得会听你啰嗦完这么长时间才动怒,哪怕你是赵天佑的随从,哪怕我们有那个诺言,也会照杀不误。”
中年仆人听着这些话,冷冽的脸色却慢慢挂上了微笑,“所以我才来找你们啊!”
碧绿色长袍男子和其他二人均是一愣,“你吃定我们了?”
“没错,像我这样的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主子,我不怕你们杀我,不说你们不敢杀我,即使你们敢杀我,我也会来,只为完成我的使命!我这条命,换你们这么尊贵的命,不赔。”
“这么说,你确实是赵天佑派来的?”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灰袍老者忽然接口问。
“不是!”中年仆人斩钉截铁。
“你若是赵天佑派来的,我们会不打折扣的执行你刚才说的事情。”老者深邃的眼中带着莫名的光,直勾勾的盯着中年仆人。
“我说了不是,难道你听不懂吗?”中年仆人变色道,“即使不是,你们也要按照我说的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云岚巨变之时,若不是你们袖手旁观——”
“闭嘴!”没等到中年仆人说完,三人异口同声的打断了他,似乎那话语中夹带着什么让他们畏惧的东西,永远不愿再触及,哪怕是听到,也都如芒在背。
“小子,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红衣女子看到另两人眼中泛出的尖锐的光,似乎马上就将手刃眼前人,于是急忙上前说道,“你说的事情我们会办好,不过要等到其他人都回来之后商量妥当才能开始,这件事情就这样,现在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面对近乎驱逐的眼神,中年仆人却微微一笑,向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就等着你这句话了,早这样不就结了?还浪费我这么多时间,不跟你们闲扯了,我还要去找三爷,各位,再会啊。”一边说着,一边竟自顾自的朝着村外走去,不长时间,就从并不平坦的村口消失不见了。
望着中年仆人的背影方向,红衣女子有点落寞的转向碧绿衣袍中年人,“你居然又差点被他激怒,这样的性子迟早会害死你,你怎么就不能改改呢。”
“我张某人几时受过这等羞辱,叫我等巡山,这是一个奴才该有的口吻吗?”之前被喊做张剑波的男子怒气不减。
“再有五年就结束了,我们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其他人着想一下啊。”女子轻抚其背,轻声安抚,然后二人就四目相顾起来。
这时旁边的灰袍老者念念道,“行了行了,你们两夫妻慢慢烈火柔情吧,我要回西平峰了,至于这件事情,年尾大家相聚的时候再说吧。”说罢转身也向村外走去,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消失在了念村。
不久之后,刚刚还极为生气的张剑波忽然呼出一口长气,“他们都走了。婉儿你说这些事情赵天佑真的不知道?”
“辽山赵家,已经二十多年了,谁又能看清楚,更别提赵天——,他现在可不叫赵天佑,叫赵光。他现在是墨云白家的左膀右臂,会什么都不知道吗?”叫做婉儿的女子轻叹,而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而这些人口中的“赵天佑”也就是赵光,此时已经跋涉到了终点。
第二章 云岚故事
赵光每隔三年都必定回到云岚养心峰养天池,源自一件少有人知的旧事。
云岚灭国当日,国主殒身之时,整个辽山曾有一瞬剧烈震动,恍若天怒。当时所有参与战事的人无不心头骇然,事后却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进攻的四国联盟派人以云岚储存香火油鼎的偏房走水爆炸为由安抚,众人于是渐渐平复。不过只有少数人知道,地动之后,云岚国的三位皇族血脉离奇失踪。
这三位失踪的皇族当然不包括赵光,因为当时的赵光正在墨云国。三位皇族是当时正在云岚国皇宫中的二皇子赵天佐、四皇子赵天明以及公主赵靓。
云岚亡国五日后,赵光从墨云皇宫一个小婢女口中才得知亡国之讯,他匆忙赶回国都,不过却发现原本繁盛的国都里,人们已经逃的逃亡的亡,没逃亡的,也在敌。人的铁血凌虐下做了顺民,他发疯似的找、发疯似的跑,可无济于事,不久就被军队抓获,投入天牢,作为皇子的他一时间也颇为凄惨。不过几天后,天牢中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女子,这位女子向赵光说了云岚国战事中发生的怪事,同时还讲了一些什么,而后,他竟然就被放了。甚至他强闯故皇宫、养天池等禁地却无人问津,不过他知道,一切都晚了,他一无所得。
由于情绪波动极大,又多日没能好好休息,在发现自己的国家真的败亡,甚至连养天池也被填为平地之后,他心如死灰,仰躺在一块不知从何处移来填埋养天池的三丈巨石上,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天之后,那位神秘的女子又一次出现,将他带走了。
从此云岚国没有了三皇子,但有心人却发现,不久之后墨云国与公主大婚的驸马,赫然正是这位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赵光,从那时,他的名字由赵天佑改成了赵光。赵天佑一如往日般灿烂的笑容让人们读不懂他的心思,却更难理解墨云国皇室的作为,因为侵入云岚的四个国家中,赫然就有墨云国。
没有人出来解释些什么。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这位驸马每隔三年都会回到云岚国都故址呆上一段时间,除此之外竟然兢兢业业的帮墨云国皇帝治理着国家,甚至十年后,成为了墨云国的宰相。
人们并不是没有对这一切怀疑过,开始的几年,三国派出了大量的人力查访线索,并在云岚国都城周围屯扎军队,以防云岚几位皇族纠结军队死灰复燃或其他突变发生,这其中自然也包含监督这位驸马的意思,但是三位皇亲自从消失后,好像真的人间蒸发了般的,再没有出现过。而赵天佑除了每三年都会静静的在养天池呆上一段时间,也无甚异状,七八年后,三国觉得大势已定,陆续撤回驻军,于是人声鼎沸的云岚皇城渐渐荒芜,成为坟冢,葬了云岚国,断了人们怀念的思绪。
静静地走在乱石中间,赵光的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期望的事情会不会发生,不过这十五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等待,习惯了平静的去面对所有事情,虽然忐忑,他还是步履坚定的走进了已成一堆石头坟冢的养天池。他的目标,赫然正是十五年前他曾经躺过的那方巨石。
努力的攀爬上去,赵光从身背的包袱中取出一壶酒和四包包好的小菜、几个碟子,然后把它们一一摆好,再取出了四双筷子,认真的擦拭后,按四方位置摆放在身边的巨石上,最后赵光缓缓地坐在了西位上。
“二哥、小四、姐姐,我又来了。”低弱的声音从赵光口中传出,但仅仅只说了一句,赵光就急促的闭上了眼睛,似再难开口,于是空旷的群山中一时安静下来,那三丈巨石仿佛一个牢固的底座,而上面的赵光则是那底座上承载的雕刻,一动不动,难以名状。回忆向山洪,瞬间淹没了他。
十五年前,当那些手执利刃的敌人向他扑来时,赵光无所畏惧,他心里只有两个字:殉国。是的,殉国。
父亲已经在皇宫前的大广场上为祭天地而设的溢台上自绝,三个皇亲也不知所踪,赵光丝毫没有独活下去的念头,所以当那些敌军朝他扑来时,他也是扑过去的,甚至有意向着敌人的锋利的兵器扑上去。可是最终他没有被杀,抓他的那些军士很有分寸的给了他他们认为的下马威,又巧妙的控制着他没有被他们捻死。
天牢,而且不巧还是云岚国的天牢,这些坚固的设计出自云岚非常优秀的匠人,不过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里面关着的竟然是云岚国的皇子。所以赵天佑也只能服帖的呆在里面,虽然他想殉国,可却绝不会选择自杀,因为他的大哥说过,自杀是懦弱的表现。
不久后她来了,一袭素衣,头罩黑纱,她对他说了云岚天怒的事情,说了云岚灭国的原因,还给他留下了天牢的钥匙。赵天佑明白,她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甚至还在之前故意的留下了自己,使自己脱出生天,但是有些事情她也阻止不了,她能做的只是救下他。‘
出了天牢,周围的人脸上全都写着漠然,赵天佑不管干什么都没有人去阻止,看得出,他们都收到了严厉的命令不去伤害他,所以众人干脆选择无视他。因为很多人尽管装作无视,可冰冷的杀机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赵天佑来到了皇宫,不过皇宫已经付之一炬,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那些曾经精美的雕刻没有被烧掉,却泛着烟灰的火烧火燎的颜色和味道,满目疮痍。皇宫前的广场,入目全是整理军备的敌。人,其中的几个领军的将军居然还是他曾经见过的,甚至曾经他们还在一起把酒言欢过,而今却冷着脸,看也不看他一眼。赵天佑没有去广场上,他知道他的父亲就死在广场最中心的溢台上,可是他去不到那里,那里被许多的军士一层一层的围着,显然,不管是谁,都不想别人看到那里的状况。
之后他来到了圣地养天池,那是三位亲人消失的地方。这时赵天佑发现自己已经麻木了,感觉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再有什么感觉了,不过他错了。他虽然之前发了疯般的跑、发了疯般的跳,打人,也被很多人打,可是他没有哭,他没有掉过哪怕一滴眼泪,可是当他来到变成一片石堆的养天池,想着再也见不到他的兄弟姐妹时,他哭了,昏天黑地的哭,他忽而用手翻找一块块石头,忽而爬上一些大石头,似乎这样他的三位亲人忽然就会被他找了出来,不过最终他什么也没有找到,拖着两只血淋淋的手和疲惫的身体,他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这个梦,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个梦,才是他每三年都会回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天地都是漆黑的,可却有奇怪的光线,让人看得到这里是漆黑一片,这是种让人奇妙的感觉。远处有一个人向近处走,也看不出他年龄几何,容貌为谁,只能从一身黑衫上判断他应该是一个男人,可却看不到他迈步,似乎他是飘着过来的,赵天佑在原地站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冷,他想过是不是他已经死了,沉沦在地狱里,成为一个冤魂,可是却有另一种感觉告诉他他并没有死,只是他无法移动,也无法说话,只能静静地看着那人向他靠近,之后他就看到那人在他面前摊开了一张黄色的纸,上面写着红色的如血一样刺眼的字:故国殇,兄弟散,血海仇,记心间。留此言,致吾亲,苟于世,勤惜命。三年期,约相见,日不远,盼重聚。
这几个字久久地出现在赵天佑的眼前,而后天地间的光慢慢散掉了,一切沉入黑暗中。
再醒来时,三天时间过去了,赵天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看着蓬头垢面的赵天佑,她没有说话,只是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丝巾缓缓替他擦拭脸上手上的污渍,默默看他、等他。
这个人就是赵天佑现在的妻子,墨云国的公主——李香。
到现在,赵天佑也不知道李香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在那么大的计划中保留了他的性命。正是由于李香从中斡旋,赵天佐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计划之外,险死还生。不过当时的赵天佑还沉浸在那个包含了太多深意的梦里,全然不知李香在为他做的这些事情。其实李香一直远远的跟着他,看着他疯狂,看着他痛哭,看着他沉沉睡去。
直到李香说:“跟我走吧。”
赵天佑抬起眼睛,定定看着她,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我在皇宫看到了李立山。”
“没错,立山叔率领着墨云的军队,是四国指挥之一。”李香坦然的说着,似乎并不知道他口中的立山叔灭了眼前这位的国一样,“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我们改变不了。”李香轻轻扶起赵天佑,赵天佑出奇的没有反抗。
不久之后,他成了赵光。
第三章 见
有的人的天地很大,雄心称霸整个世界,有的人的天地很小,一生都游离于一个小小的村庄,张世杰便是个天地很小的人,因为他是云岚国二皇子的亲卫。他的一生,就是陪伴一个人的一生,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说是亲卫,还不如说是伙伴,因为从二皇子五岁起,他便一直跟随在身边了,而那时他不过才七岁。尽管后来他知道那时二皇子身边还有着大量真正有实力的近卫,他的职能更多的是一个童年的玩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断地努力提高着自己,取代着一个个二皇子身边的近卫,最终将“亲卫”这个名号留在了自己的身上,成为二皇子的专属亲卫。当然,如果问他内心的答案,他其实是更喜欢二皇子的玩伴这个角色的,因为那近十年的陪伴毕竟深深地留在他的记忆里。随着二皇子的阅历的加深,也渐渐铭刻在二皇子的记忆里。他深信,他对二皇子而言很重要,尽管他只是个亲卫,可是二皇子总是叫他小张,他喜欢小张这个名字,那代表着他们之间的亲昵,不过他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越距,他依然恪守着自己的本分,认真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无一丝懈怠,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全世界,一旦二皇子出了什么事,他的世界就将崩塌。
不幸,他的世界最终崩塌了。十五年前,那个令他不论何时想起都不寒而栗的日子,他陪二皇子和好多人一起躲在皇宫后边的养心峰下一座阁楼里,呐喊声由远及近,他的心里由最初的害怕慢慢的平静,他知道,自己报效这个国家、报效二皇子的时间到了。手稳稳地抓着腰间配刀,他保证,只要敌人一出现,他就会冲出去,第一个冲出去,哪怕是被万箭穿身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可是最终都没有人冲进来,或者说,他在敌人冲进来之前就已经倒下了。他记得很清楚,在阁楼外一阵莫名其妙的笑声和叫嚷声中,他昏沉的倒下,他用尽全力的睁开眼,可却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但是他可以听,于是他就听到了这辈子他都绝对不会忘记的一句话,他知道那是他一直在用生命保护的二皇子说的话——“保护好我的兄弟们!”
……
云岚国遗址,一个中年人跪在已经长满荒草的溢台下,泣不成声。
“陛下,小奴该死,没能照顾好主子,罪该万死。”
“小奴找了十几年,依然不见主子下落,可是小奴不能以死谢罪,因为三爷还在世,小奴尊主子命,要保护好他。”
“陛下请放心,小奴的命是云岚的,留此残命,必寻到我云岚最后的血脉!”
他就是张世杰,十五年前云岚国二皇子的亲卫。不过他没有想到,在他吊唁故国皇帝的时候,这个破败广场的南边一大丛灌木后,不久前才刚刚在念村争执的哪位灰袍老者正沉沉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张世杰擦干眼泪,面对溢台磕了九个响头,然后起身向养心峰方向走去。而那位从念村开始就一直缀着他的灰袍老者则停留了一会儿,咕哝了一句什么,向西走去。
几个时辰后,张世杰来到了赵光的面前。静静地立在赵光所在的三丈巨石下等待。
十五年前的记忆在赵光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过了一遍后,赵光睁开眼看向四周的荒凉,心底叹息。四周斑驳的石头上都窜起了苔痕,被移来的石头都显出了老相,可是十五年了,二哥、小四、姐姐,你们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都不遵守当初的诺言?
泪光在赵光眼中回旋,不过当他看到石下的人时,他明显的漾出了笑容,“世杰,你来了。”
“是,三爷。三爷叫我小张就好了。”张世杰有些窘迫的回应道。
赵光看着他摆了摆手,“小张是二哥对你的称呼,我怎么能那么叫你呢,故国已经不再,还能来到这里祭奠一下的,除了我之外,估计就只有你了。这份挚诚,便如兄弟,所以我叫你世杰,你就应了。”
“谢三爷谬赞,小张愧不敢当。还请三爷叫我小张,小的实在是当不起。”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依你。”赵光的脸色一转,正色道,“十年来你一直在云岚附近找寻,可有——他们的下落?”
“没有。丝毫消息都没有。”小张面色黯然回到。
“哦,好。”赵光点头,而后沉吟片刻,“我从未问过你,那当时,或者后来,这几年中,你可见到小红?”赵光似是在试图更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小红,这是小张记忆里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因为就像他自己的身份一样,小红,正是原来赵光的亲卫。三爷一定很想他,小张想着,嘴里一点不慢的禀报:“自云岚巨变后,再也没有见过,不过三爷若是想知道他的下落,我会不遗余力的查访,想来以他当时的处境,应该可以幸存。”结合自己的遭遇,小张倒是不难比较小红,因为虽然四国联军强入云岚,但是倒也真的没到滥杀无辜的程度,不然何至于小张还能活着?
“好,你帮我查访。”赵光点点头,“对了,这些年,你在这辽山里,可曾遇到别人?”
“没有。”小张回答,不过忽然他想到了念村的事,“不对,有!三爷,辽山南麓,有一个念村,中有几人,常年居住——”
“他们九人不算。”赵光打断了小张的话,“还有别人吗?”
小张看着赵光,思考了很久道:“没有了。”
“好吧。小张,那你就帮我继续找他们吧,连小红也一起。我想一个人凭吊一下,你走吧。”赵光吩咐了小张,合上了双目。
小张闻言深躬行礼,缓缓地退出了养天池范围,而后极速的走向了念村的方向。
山里的夜本就来的很快,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无月的夜,漆黑的有些怕人。赵光依然闭着眼睛,可是却似乎可以感觉到这一切。他缓缓地躺下来,像当年一样,希望能再次得到一个梦,哪怕是梦,都好。
忽然起了一阵风,很轻,可是很冷,好像只有一霎那,但是却让人觉得很寒冷。这是种怪异的感觉,可是赵光却觉得很真实,他甚至在那一霎那就站了起来,可是什么都没有,好像那风吹过了,就什么都没有留下。
赵光站了很久,很久之后他释然,那只是一阵风。可是当他再次躺在巨石上并闭上眼睛,在他的身边那漆黑一片中,忽然显露出了一个身影,他距离赵光如此的近,中间只隔着一只酒壶和几只酒杯,可是赵光却浑然不觉,而那个人竟然还是坐着的。
这个人转了转头,那是像草生长一样自然地一个动作,做出了这动作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的声音,而赵光,也同样没有感受到。
看着眼前的酒杯,那人伸出了手,但是在即将碰触到酒杯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摇了摇头,收回了手,而后他注视赵光,眼中有一泓淡淡的光彩。再然后,他的身影飘忽般来到了这方三丈巨石的脚下,口中吐出无声的字句,而后一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缓缓插入了石中,就好像他插入的不是石头,而是水面一样,这一切同样毫无声息。一会之后,那人的手从石中抽了出来,手中紧握着一物,展开手掌,就见此物通体乌黑,非金非木,在这夜里,竟然有一层光泽流动,神异非常。那人看到这件东西,好似确认了什么。
将之收起后,再次回到石上看了看赵光,而后发出一声轻笑,恍若融入夜色般,消失了。而在他消失后,沉睡的赵光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不过这笑意,总让人觉得有很多的巧合。
云岚国故皇宫遗址。
在皇宫遗迹的几乎最后面,这里有一小堆篝火正燃着,火光的映照下,小张本来颇有些威猛的脸有些纠结,他的嘴里嚼着天还没黑时他顺手从路上拽来的嫩山藤,这样能食用的野生植物山货在辽山上随处可见,尽管是春天,也已经足够维持一个人的养分,这也是赵光只背着一个小包袱就可以在山里呆上数月的原因。小张的纠结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从养心池那里离开后,忽然开始涌上了一股极为不好的感觉,他觉得脑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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