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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4-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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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射出鼓励的神色,轻轻道:〃你怎会和小妹失散?〃
    陰显鹤双目异芒大盛,透出尽倾五湖四海之水难以淡化的仇恨,沉声道:〃是拐子帮硬将她抢去,还把我打得剩下半条人命。〃
    寇仲忙道:〃陰兄当时是甚么年纪?〃
    陰显鹤道:〃当时我只有十二岁,小妹七岁,后来听人说那趟拐子共抢走当地十多个不过十二岁的女孩,唉!我不想再说啦!〃
    跋锋寒皴眉道:〃那就是十多年前的事。〃
    寇仲和徐子陵均大感头痛,十多年前一个给丧尽天良人口贩子抢走的小女孩,在茫茫人海中如何寻找?宗湘花定是长得有点像陰显鹤的亲妹子,才令他误会,他不断出现她眼前,是希望勾起她儿时的回忆,认出他是自己亲兄长。
    这确是人间悲剧!难怪陰显鹤经常落落寡欢,像给天下所有人遗弃的样子,因为目睹亲妹给抢去的童年悲惨回忆,使他不能像正常人般生活。
    宋师道长身而起道:〃幸好陰兄肯把此事说出来,因我对此宗旧事亦有所闻,寒家还曾派人调查呢。〃
    陰显鹤剧震一下,双目射出炽爇的渴望,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大口喘气。
    宋师道移到桌旁坐下,道:〃据我们调查所得,此事祸首实为杨广那个暴君,执行的是他的走狗巴陵帮。据闻一天杨广忽然生出主意,想把其中几座行宫的宫女用上未成年的少女,于是左右佞臣遂通知巴陵帮执行。当时巴陵帮的大龙头陆抗手知此事必犯众怒,命手下秘密在全国各地搜罗拐掳长得标致津灵的少女,事后放出烟幕,谣传少女是给卖往塞外。〃
    陰显鹤颤声道:〃那批少女被送到那座行宫去?〃
    宋师道道:〃杨广转头就将此事忘记,接着出征高丽,那批少女仍应在巴陵帮手上。〃
    寇仲大怒道:〃竟又是香家父子干的好事!他娘的,希望香小子陪颉利一道来,那我们就可当面质问他,陰兄放心,此事包在我们身上。只要令妹……噢!不!我们定可为陰兄找到令妹。〃
    陰显鹤低念道:〃巴陵帮!巴陵帮!萧铣是否巴陵帮的大龙头?〃
    徐子陵道:〃陰兄勿要轻举妄动,因为此事非武力可以解决,必须计划周详,更不可打草惊蛇坏了事情。我们有位朋老叫雷九指,他一直在想办法对付巴陵帮,对香家父子的事非常熟悉,是最理想的好帮手。〃
    寇仲沉吟道:〃我又想起另一件事,照道理赵德言和香玉山是大缆扯不到一起的天南地北两个人,为何香玉山忽然会拜赵德言为师?是否赵德言和香家或巴陵帮一向关系密切,因为巴陵帮的所作所为,确似魔门不择手段令人神共愤的作风。〃
    徐子陵记起往事道:〃你这分析根有道理,还记得香玉山说过他的气功出岔子,是被陰癸派一位长老所害。只要有一半是实话,他和魔门的关系亦不简单。〃
    寇仲双目杀机大盛,道:〃魔门因知犯众怒,故由明转暗,表面看来与他们全无关系者,事实上正是他们的人,林士宏如此,辅公佑和钱独关亦是如此,现在可能再要多出个萧铣来。陰兄放心,你的敌人就是我寇仲的敌人,他娘的,巴陵帮本就是我们的死敌。〃
    陰显鹤双目射出充满希望的神色,津神大振。
    徐子陵安慰他道:〃回中土后,我陪陰兄去找雷九指,令妹的事必可圆满解决。〃
    足音响起,可达志与杜兴联袂抵达。
    陰显鹤见到杜兴,露出厌恶神色,起身道:〃我到外边走走!〃二话不发的跟两人擦身而过,走到街上回复孤冷的本色。
    杜兴回头盯他背影一眼,讶道:〃这不是蝶公子吗?〃
    可达志不满道:〃他是甚么一回事,碰面都不打个招呼。〃
    寇仲道:〃不要怪他,他就是那样子的一个人,坐下喝杯酒再说。〃同时介绍宋师道予杜兴认识,后者晓得他是名震天下〃天刀〃宋缺的儿子,态度即大是不同。
    酒过两巡,可达志颓然叹道:〃小弟果然所料无误。〃
    寇仲色变失声道:〃真是烈瑕那小子?〃
    徐子陵虽对尚秀芳没有丁点儿野心,也大感不舒服,紧蹙剑眉道:〃烈瑕那来空闲陪尚秀芳?〃
    杜兴冷哼道:〃烈瑕算甚么东西,让我们联手将大明尊教的人杀得半个不剩。〃
    跋锋寒淡淡道:〃该否由许开山开始,他是否仍在城内?〃
    杜兴微一错愕,不悦的狠盯跋锋寒一眼,沉声道:〃我说话一是一、二是二,说过不当许开山是兄弟就不当他是兄弟,还要我说多少遍才足够。他奶奶的,现在连我都不晓得他在那里,有本事你跋锋寒就揪他出来,看看老子会怎样对他。〃
    徐子陵心头一阵烦厌,起来道:〃我出去看看蝶公子。〃
    离座走到衙上,清冷无人的朱雀大街左右延伸,马儿见到徐子陵,兴奋的过来与他亲爇,孤立门外的陰显鹤冷冷道:〃香家父子究竟是甚么人,你们和他有何瓜葛?〃
    徐子陵明白他的心情,总望能知道得愈多愈好,抬头望往笼罩着这命运难卜的塞外奇城的灿烂星空,叹道:〃我真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那时我们经历尚浅,不懂人间险恶,以为自己把心掏出来待人,别人会作同样回报,怎知却全不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一回事,由那时开始,我们再不轻易信任人。〃
    陰显鹤淡淡道:〃我从不相信人,你是唯一的例外。〃
    徐子陵欣然道:〃陰兄令小弟受宠若惊。〃接着沉吟道〃我有个疑问,陰兄是否在上次来龙泉时,已怀疑宗湘花非是令妹?〃
    陰显鹤脸色陰沉,点头道:〃小妹绝不会着人赶我打我。自贼兵作乱,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两兄妹流浪天涯、相依为命,只要她真是小妹,定可把我认出来。我还记得她被人掳走时的眼神,当时我躺在血泊中,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她小时已很坚强,我知她定会活下来。〃
    徐子陵很想问他那套打遍东北的剑法是如何学成的,终忍着不问,答他先前的问题道:
    〃香家父子负责巴陵帮妓院和赌场的业务,据传人口贩卖亦由他们主持,长安六福赌馆的老板池生春,极有可能是香贵的长子。唉!〃
    陰显鹤一震道:〃妓院?〃
    徐子陵明白他的感受,岔开道:〃陰兄的小妹叫甚么名字?〃
    陰显鹤显是想到妹子大有可能被卖入妓寨,脸色惨白,急促的喘气道:〃我不杀尽巴陵帮的狗贼,誓不为人。〃
    徐子陵再找不到安慰他的说话。
    陰显鹤沉声道:〃我想独自一人到城外走走,明早我会在小龙泉等你们。〃说罢举步往北门方向走去。
    看着他孤独修长的背影,徐子陵暗下决心,定要把巴陵帮这丧尽天良的罪恶集团连根拔起。
    陰显鹤忽然止步,轻轻道:〃我的妹子叫陰小纪。〃说完大步走了。
    徐子陵心念一动——陰小纪,脑海里浮现长安首席名妓纪情的玉容,她那对不住变化的灵活眼神,似乎每一刻都涌起新的念头,新的主意。她更有一双起舞时非常悦目好看的长退,想要跟他学赌术背后的原因耐人寻味。
    差点就要追上陰显鹤将此事告诉他,又怕只是一场误会,徒令他多添烦扰。
    蹄声骤起,一骑从南门方向急驰而至。
    来骑迅速奔至近前,蹄音粉碎小长安龙泉上京近乎胶着的肃静,徐子陵认得是随他们齐闯宫禁的宗湘花亲随之一,此时他神色张惶,差点是滚下马来,嚷道:〃不好哩!突厥狼军开始挥军进逼。〃
    徐子陵失声道:〃甚么?〃
    那宗湘花的亲兵道:〃颉利大汗帅军刚至,围城的大军便开始悄无声息的移动,往我们迫近。〃
    徐子陵愕然以对。
    寇仲、杜兴、可达志、跋锋寒、宋师道五人从铺内抢出,闻讯无不色变。
    颉利竟比突利早一步抵达,若此是突利故意迟到,便是居心叵测,任由颉利放手屠城。
    又或是颉利赶在突利前头来攻城,攻城战一旦开展,双方互有死伤下,会激化民族间的仇恨,至乎失控难制。
    大草原各族一向打的是消耗战,对败方尽情屠杀抢掠,除非力有不逮,否则总是要令对方陷于灭族的结局。对颉利来说,任何不听话的民族,都要毫不留情的连根拔掉。
    众人目光集中到可达志身上,后者正代表冷酷无情的突厥战士,还是他们中年青一代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之一。若非因他与寇仲和尚秀芳的关系,他会是毫不犹豫赞成屠城的人,此刻却现出无奈的苦笑,道:〃让我出城去见大汗,了解情况。〃
    宋师道摇头道:〃可将军万勿如此,否则将来后患无穷,你可以回到大汗身旁,但千万不要为龙泉说任何好话,只可如实禀告。〃
    寇仲等均点头同意,如让颉利发觉可达志是站在他们一方,会被颉利视为叛徒。
    杜兴道:〃照我看此举示威多于实攻,他不会不晓得突利的兄弟正在城内。〃
    寇仲问那粟末禁卫道:〃菩萨的军队有甚么动静?〃
    禁卫答道:〃菩萨的回纥军和阿保甲的鹞兵仍是按军不动,只有突厥狼军迫近南门。〃
    徐子陵淡淡道:〃可兄请立即归队,这里的事自有我们想办法应付。记紧宋二哥的话,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怪责可兄的。〃
    可达志叹道:〃这是首趟有我不愿打的仗。不过我仍不信大汗会真的攻城,他只是要加强与你们谈判的筹码。各位珍重!可达志去了。〃言罢招来战马,飞登马背,一声吆喝,战马放开四蹄,迅速去远。
    宋师道向杜兴道:〃此事杜霸王不宜参与,最好立即烦贵帮兄弟从北门离城,以表立场。〃
    杜兴犹豫片晌,〃唉〃的一声道:〃我杜兴就交了你们三位朋友,以后大小姐的生意,我定会用眼睛盯紧,不会疏忽,有甚么事可来向我问责。山海关见!〃
    到剩下四人和那禁卫后,宋师道道:〃可达志对颉利的分析肯定错不到那里去,颉利现时只是摆出攻城的姿态,向我们加重心理的压力。大草原的民族最重信诺,既定下日出是最后期限,绝不会在日出前发动攻击,问题是我们陷于被动,若不能扭转这形势,我们将处于谈判的下风。〃
    徐子陵点头道:〃他可以粟末族不能交出五采石为藉口攻城,那突利很难怪他。〃
    寇仲沉声道:〃我们先到南门瞧清楚情况,再决定该如何行动。〃
    南门外漫山遍野全是一排一排布置有序的火把光,照得星月黯然失色,夜空火红。
    最接近的先锋队伍推进至距南门只有半里之遥,颉利的帅旗在里许外一处的顶上,眼所见的总兵力约在两万人间,清一色骑兵,看不到攻城的工具,很有可能收藏在较远的密林内,称得上是人强马壮,士气如虹。
    菩萨的回纥兵仍在原处不动。
    客素别、宗湘花等一众粟末将领集中在南城墙头,人人脸色凝重。
    在目前士气低落的情况下,敌人从四方八面发动猛攻,龙泉能捱半天已相当不错。
    寇仲环视敌势,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道:〃颉利是迫我们出城去向他叩头求饶,好小子!,真不愧纵横大草原的枭雄。〃
    跋锋寒指着菩萨右邻靠北处的点点灯火,皱眉道:〃那是何方人马?〃
    宗湘花道:〃那是与颉利同时柢达的铁弗由黑水——战士,兵力在八千人间。铁弗由是我们——部里反对我们立国最激烈的部族。〃
    徐子陵听得一颗心直沉下去,敌方联军的人数在龙泉军数倍以上,这场仗如何打得过。
    寇仲回复自信冷静,道:〃客相和宗卫长可否让我和子陵全权与颉利谈判?〃
    宗湘花和客素别你眼望我眼,因事情关系重大,而寇仲和徐子陵始终是外人,一旦他们答应颉利的条件,他们只有照办的份儿。
    宋师道道:〃两位请和同僚私下商讨,有答案再告诉我们。〃
    徐子陵恳切的道:〃各位请信任我们。〃
    待宗湘花等到一旁商议,寇仲低声向宋师道、跋锋寒和徐子陵道:〃眼下的情况非常明显,就是突利把民族的利益置于兄弟之情上,所以我们不能倚赖他,必须自己想办法,把这局面扭转过来。〃
    跋锋寒虽对他用兵如神的本领信心十足,可是见守城的粟末兵人人垂头丧气的样子,苦笑道:〃你凭甚么把这局面扭转?〃
    寇仲哈哈一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这句话不知是否形容贴切。〃
    此时客素别回来道:〃我们决定由少帅和徐公子作全权代表,只有一个条件,若颉利要求我们将储君交出,我们宁选殉城死战。〃
    寇仲欣然道:〃这就成哩!你们愈能摆出不惜殉城死战的格局,我愈有把握争取颉利退兵的好条件。〃
    〃篷!蓬!蓬!〃
    无敌于大草原的突厥狼军,适于此际击响战鼓,一下一下的敲进守城的战士心坎上。
 第四章 突厥雄师
    〃当!当!当!〃
    龙泉城分别设于宫内和四道外城门的五座钟楼同时敲响钟声,悠扬的声韵隐寒悲壮荒凉之意,因为这是衷悼拜紫亭驾崩的丧钟,至敲毕四十九响始歇止。
    庄严的丧钟声中,载着拜紫亭自杀遗骸的灵车,在八匹战马拉曳下,前后各有百名禁卫护灵,拖着沉重的步伐,驶出朱雀大门,踏上朱雀大街,朝南门开去。
    沿途军民夹道送行,哭喊震天,既为曾令他们对将来充满憧憬和希望的领袖的凄惨结局表示衷痛,更为面临的灭族大祸悲泣。
    丧钟声虽未能把城外撼天动地而来的战鼓声盖过,但其发人深省与惹人思考死亡本质的清音,跟战鼓的杀伐声毫不协调,反将其杀伐的味道大幅削减战鼓声忽然停止,只余钟音继缜飘扬于城里城外广阔的夜空上。
    突厥军的先锋部队陈兵南门外千多步处,列成阵势,再没有挥军进逼。
    南门敞开,代表龙泉上京荣辱的灯塔火光熊熊,照得城门区明如白昼,可是在钟音感染下,却弥漫着火光辉煌背后没落荒凉的气氛。
    寇仲、徐子陵、跋锋寒、宋师道和一众龙泉将领,聚集南门城外,默候灵车的抵达。
    宗湘花、客素别等没有人流泪,丧钟声将他们的屈辱和悲愤化成力量,无人肯于此时向敌人展露软弱的一面。
    这正是寇仲的以心理战对心理战,以拜紫亭的奇异丧礼统一龙泉军民的情绪,把粟末战士变成一支令敌人不敢轻视的哀兵,向颉利传出讯息,粟末人可战至一兵一卒,绝不会投降,假设投降的条件是不可接受的话。
    灵车驶过深长的门道,在南门外停下。
    〃当!当!当!!?p》敲过第四十九响丧钟后,是压得人心头有如铅坠的静穆。
    灵车的御者离开座位,改由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坐上去。
    客素别喝道:〃恭送大王!〃
    全体将士立即跪下,爇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那是充满怨愤和屈辱的苦泪。
    寇仲马鞭扬起,在空中呼啸一圈,落回来轻怞马婰。战马长嘶,拖着灵车往敌阵驰去。
    寇仲回头一瞥,心中酸痛,叹道:〃今趟我真的没有把握,陵少怎么看?〃
    敌阵号角声起,忽然近千骑离阵旋风般朝两人所驾灵车驰来,直有铺天盖地,摇山撼岳的惊人威势。
    徐子陵却像没有看到似的,苦笑道:〃今趟颉利是有备以来,故此绝不肯空手回去。谈判会非常艰困,而大祚荣更可能是谈判的死结。〃
    马嘶震天,冲至近前的突厥战士表演花式般同时勒马呐喊,战马人立而起,像横扫草原的波浪,然后分左右散开。其骑术之津湛,阵形的完美,教人叹为观止。
    后方的粟末将士和跋、宋等人,此时退回城内,紧闭城门。听蹄声在灵车左右震天响起,两支千人队分从两侧朝灵车冲来,似要把他们连人带车辗成粉碎,拖车的战马因受惊吓,不住跳蹄,使寇仲控制得非常辛苦。
    寇仲狠狠道:〃突利这小子太没义气,竟在我们最需要他时不出现,他奶奶的熊。〃
    徐子陵沉声道:〃他自有他的为难处。大草原部落社会的领袖可不同中土的帝主,必须听其他酋头的意见。〃
    两支突厥骑队驰至两侧丈许近处,眼看撞上灵车,蓦地各分作两队,斜斜在马车前后窜过,变成流动的大交叉,而灵车正位于交叉的核心处。
    片刻后,骑兵远去。
    寇仲摇头苦笑道:〃我们再练十世,也练不出如此厉害的骑兵团队来。虽明知他们在示威,我也给吓出一身冷汗。〃
    徐子陵凝望前方,沉声道:〃又来哩!〃
    漫山遍野的突厥战骑出现在汗旗高竖的山冈上,潮水般往他们席卷过来。令他们想到中土若非有坚固的城池,早给突厥的铁蹄踏遍每一寸的土地。
    在两人头皮发麻下,前后左右尽是强悍的突厥骑兵,有如汹涌的汪洋,将他们四周的平原淹没。
    两名突厥兵牵着灵车最前两马的马缰,引领灵车前进,敌人士气如虹,人人津神抖擞,目露凶光的向寇徐两人注视呐喊。
    如若对方动粗,两人武功再高一倍,也必死无疑。
    在以千计的突厥战士簇拥下,灵车不断加速,绕过山冈,只见营帐林立间有大片空地,聚集以千计的战士,空地较远一端摆放十多个箭靶,而颉利和赵德言、墩欲谷、康鞘利等一众突厥将领二十多人,在亲兵簇拥下,正在射箭为乐,却不见可达志和香小子。
    两人一看此等架势,立知不妙,对方是谈笑用兵,稳占上风。他们却要献上拜紫亭的遗体求和,高下之别,显而易见。
    〃嗖!〃
    颉利将大弓拉成满月,射出劲箭,横过近五百步的距离,命中箭靶红心,登时惹起左右过万战士兴奋的嘶喊喝采,直冲霄汉。火把光照得遍地血红,充盈着大战爆发前暴力和伤亡一触即发,令人爇血沸腾的气氛。
    灵车停下。
    颉利踌躇志满的把大弓交给手下,向两人招手道:〃少帅、子陵请过来!〃
    〃嗖!嗖!嗖!〃
    十多支箭分别由众将射出,无不命中远方箭靶的红心,又是另一阵轰天而起的喝…声。
    寇仲和徐子陵跳下马车,往颉利等人立处走去,前者振起津神,哈哈笑道:〃大汗风采依然,可喜可贺。〃
    颉利先是脸色一沉,接着换过笑脸,大笑道:〃托福托福!少帅是否代送五采石来哩,哈!〃
    连徐子陵亦不明白寇仲为何一开口就是〃风采依然〃,这句本是赞美的话,用在有奔狼原一役之败的颉利身上,只变成冷嘲爇讽,如此激怒颉利,对谈判有何好处。不过再往深处一想,纵然讨好他也不见得有何好处。
    寇仲象老朋友般来到秃头在反映四周火把光的颉利身旁,轻松的道:〃小弟今趟来是交人而非送石,大汗可否将就点儿。〃
    两人锐目交击,互不相让。
    赵德言、墩欲谷等二十多名将领酋头,却是人人傲然相向,一副稳躁胜券的模样。
    颉利唇角飘出一丝逐渐扩展的笑意,哈哈笑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少帅点头同意,我颉利将全力助你逐鹿中原,你要人有人,要马有马。〃
    此时赵德言弯弓射出一箭,命中远方的目标,寇仲拍手道:〃好箭法,言帅何不来个草原奔马骑射,好让我们大开眼界。〃
    徐子陵开始有点明白寇仲的策略,就是插科打挥,尽量不着边际的胡扯,以分敌人心神,不让对方按部就班的进行拟定计划,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赵德言城府极深,并不因寇仲暗讽他扮足突厥人动气,往他瞧来微笑道:〃少帅令趟到大草原来,若只是要看我在马背上射箭,必然失望而归。〃
    寇仲笑道:〃我更想看的是贤徒玉山兄的马上雄姿,是否比得上言帅。我们真的后知后觉,到今晚才晓得巴陵帮与言帅的关系。〃再不理脸色微变的赵德言,转向颉利道:〃大汗肯供人供马,我寇仲自是求之不得,不过娘曾教过我便宜莫贪,古人又有免死狗烹的训言,大汗如何释我的疑虑?〃
    徐子陵默立寇仲另一边,看得触目惊心,照他猜估,今次金狼军确是倾力东来,人数比奔浪原之战多上近倍,总兵力超过五万人,除威胁龙泉南门的万人先锋部队外,其他人正在营地忙碌不停,砍伐树木建造攻城的各式工具,向他们显示攻打龙泉的准备和决心。
    龙泉兵力在万五至二万人间,纵使人人决意死战,可是有小长安之称的龙泉城仍远及不上洛阳、长安的规模,假若赵德言确如传言所说的是攻城的高手,龙泉肯定撑不上多少天。
    颉利欣然道:〃少帅是一个很特别的汉人,快人快语、率直坦白,不像其他汉人般口是心非。好,直话直说,我若能助少帅击垮关中李家,少帅就把优州让予我,礼尚往来,大家再没欠对方分毫,此后要打要和,悉从尊意。〃
    优州正是高开道的地盘,包括山海关在内,如落入突厥人手上,那突厥人将取得中原东北的重要军事据点,可逐步扩展蚕食,不用像以前般孤军深入,抢掠一番后立要退走。
    寇仲哑然失笑道:〃优州并非我寇仲的,如何能送礼般送给大汗?〃
    正与其他突厥大酋留神倾听的墩欲谷淡淡道:〃少帅如能消灭李家,天下将是少帅囊中之物,区区一个优州,少帅自然可以作主。〃
    颉利正容道:〃自我突厥于贵国西魏时期,大破柔然于怀荒之北,柔然可汗阿那镶兵败自尽,我族先祖阿史那土门建立突厥汗国,称霸草原,幅员比古代的匈奴更辽阔,规模更是空前庞大,可惜其后分裂为东西两大汗国。杨坚一统中原,屡次来犯,又使用离间分化之计令我草原各族内战不休,东西汗国复合遥遥无期,我们不得已下对中土用兵,但我们的国策是先图统一再论其他,少帅明白我的意思吗?〃
    寇仲开始感到颉利能成为突厥的最高领袖,是有他的一套本领,说话有强大的说服力,且能抛开对自己的仇恨,只请长远的利益。
    徐子陵却另生感触,思索自己和寇仲的分别,换过与颉利谈判的人是他而非寇仲,恐怕早断然拒绝颉利的提议,但这只会把事情砸烂破坏,后果则是屠城惨剧。政治是不论动机好坏,只论带来的后果;政治上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颉利正是这种人,寇仲则明白这游戏的规则。他徐子陵虽明白,却不会去做,所以他绝不宜沾碰政治。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换言之,谋略正是一种高明的骗术,在津确掌握客观情势,敌我实力和心态后,始〃谋定后动〃、〃能而示之不能〃、〃近而示之远〃,欺敌骗敌诈敌后克敌。
    现实的世界冷酷而无情,甚么大义当前,只是过份强调理想和道德的泥沼,经不起考验。就像眼前的突厥大军,只会从本族的利益作出考虑,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寇仲必须从利害入手,才能以最少的牺牲,获致最大的利益。
    所以徐子陵只有听的份儿。
    寇仲微笑道:〃大汗这么看得起我,我怎能不受宠若惊,此事可容后从长计议,我今趟来……〃
    颉利摆手截断他道:〃少帅若立即退出我们和粟末族的争执,我颉利必有回报。说到底拜紫亭不但与你非亲非故,更是卑劣可耻的敌人,少帅怎值得为这不知自量的蠢人出头?〃
    赵德言陰恻恻笑道:〃令趟挑起干戈的是拜紫亭而非我们,就算依中土的江湖规矩,我们劳师远征,总不能空手而回,两位以为然否?〃
    寇仲微笑道:〃小弟可否请问诸位一个问题?〃
    墩欲谷油然道:〃大家都是请道理的人,少帅请赐教。〃
    徐子陵大感头痛,对方的策略是摆出处处讲道理,非是恃强凌弱,将令寇仲更难招架。
    寇仲望往星空,好半晌才道:〃不知诸位对宋金刚、李世民柏壁一战有何感想?〃
    颉利微一错愕,露出不悦神色,冷哼道:〃少帅若只对这方面有兴趣,我们还需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吗?〃
    徐子陵亦摸不着头脑,宋金刚联同突厥兵攻打太原大败而回,是颉利人入侵中土的严重挫折,寇仲硬揭他疮疤,只会惹来颉利不快,于事何补?
    寇仲笑道:〃大汗勿要动气,我们汉人有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来个战后检讨,肯定有益无害,可避免将来重蹈覆辙。〃
    颉利勉强压下怒火,冷冷的道:〃我在听着。〃
    寇仲从容道:〃宋金刚之所以有柏壁惨败,非因力不能敌,而是策略错误。如若正面交锋决战,李世民必败无疑,可是李世民却采取'先不为胜,以待敌之可胜'的高明策略,瞧准宋金刚孤军深入,故虽兵津将猛,所统率的仍是以临时抢掠回来的粮草供养的庞大军队,不能速战速决就只有吃不完兜着走的份儿。于是当世第一擅守的统帅李世民实行坚壁清野的针对性战略,再施小队突击困扰的游击战,待宋金刚计穷粮绝,被迫撤退时锲尾痛击。大汗也明白我的意思吗?〃
    颉利、赵德言、墩欲谷、康鞘利一众人等无不脸泛怒色,双目杀机大盛。
    徐子陵晓得寇仲是行险一博,借柏壁一战暗喻现在的形势,争取谈判的本钱。最绝之处是表示看穿联军的形势,颉利的大军确非区区龙泉军所能柢挡,但若有寇仲这亦如李世民般津于守城的人领导,颉利想速战速决恐不易办到。
    在这种情况下,突利的支持将成决定性的因素,他肯否攻打由曾与他出生人死的兄弟守卫的城池呢?更大的可能性是袖手旁观,而突利的态度更会影响菩萨、铁弗由和阿保甲。颉利在这情况下攻城的风险会大幅增加,一旦僵持不下,金狼军将变成深入敌境的孤军,倘陷于进退维谷的境况,则其地位大有可能给突利取而代之,因为颉利和突利的讲和只是利益的结合,双方间的信任是有条件和限度的。
    粟末兵以骁勇善战名着东北,否则亦不用颉利亲自挥军东来,如今更变成哀兵,谁都不敢低估他们的实力。
    寇仲这一番说话,立即扳回少许上风,又没有直接令颉利丢面子。
    赵德言狡目一转,故作惊讶的道:〃想不到少帅远在草原,对中士发生的事仍有如目睹,不知少帅是否晓得李神通抵黎阳助李世绩一事?〃
    寇仲洒然笑道:〃好像听过有他娘的这么一回事,不过窦建德、王世充依然健在。宇文化及被破,三方间再无线冲,黎阳变成孤悬关外的唐室重镇,窦、王两人均欲得之而甘心,该担心的应是两位老李,而非是我寇仲吧?〃
    赵德言哑然失笑道:〃少帅看得通透,正因黎阳孤悬关外,故死守为下策,李世民挟大破宋金刚的余威,必须于此时大展拳脚,以保黎阳,三方争战,形势危急。令人奇怪的是少帅似乎仍有用不尽的时间般,置刚成气候的少帅军和中原霸业于不顾,尽纠缠于塞外毫不相干的鸡毛蒜皮小事情上,实在令人费解。〃
    这番话命中寇仲的要害,差点哑口无言。
    徐子陵终忍不住,沉声道:〃少帅为的不是拜紫亭,而是龙泉无辜的平民百姓和秀芳大家,大汗对此话或者听不入耳,可是拜紫亭已自杀身亡,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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