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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我爱你-正文+番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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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你昨天为什么晚回家两小时,学习任务很重么?”

    “嗯,最近课程安排得比较满。”邢凯漫不经心地回。

    “反正今年就毕业了,你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安瑶夹起一块鱼肉放进邢凯碗中,又说:“下礼拜三是我爸的生日,你说咱们准备点什么好呢?”

    “你爸喜欢什么你就给他买什么。我听你的。”邢凯的视线始终落在电视屏幕前,往嘴里扒拉着饭,不小心被鱼刺刺到舌头……“嘶……鱼刺……”话到嘴边,他又把“鱼刺为什么没挑”几个字咽回去,他所有的臭毛病都是让邢育给惯的。

    “哎呀,流血了吖!——”安瑶反而一惊一乍,她抽出几张餐巾纸堵在邢凯唇边,埋怨道:“谁叫你不专心吃饭。”

    邢凯干笑一声,继续吃。

    “我爸看上一只股票,要不我偷偷给爸买点股票当生日礼物?”

    “真逗,股票能当礼物吗?如果你爸有兴趣炒股咱们出钱不得了?礼物单送一份。”

    “那可不行,股市风险大……万一赔了几万块就打水漂了……”

    “你可真够墨迹的,赔了算我的。先吃饭。”邢凯拧起眉。

    安瑶料到邢凯一定会这么说,她乖巧地点头,花钱是小,在亲戚眼前做足面子是大。

    她看了下时间——7点55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邢凯的手机马上会响起。

    呤呤呤……果然,手机铃声从卧室方向传来……

    邢凯刚要起身,安瑶快一步压住他肩膀:“你吃你的吧,我去给你拿手机。”

    邢凯应了声,安瑶看了眼“陌生”的号码,斜唇一笑,即刻从卧室取回手机。

    邢凯顺手接起,对方叽里呱啦推销某种贵宾卡,邢凯不耐烦地制止:“不需要,以后别再打这个号码。”说着,他挂掉电话,将手机丢在餐桌上。

    “谁打来的?”安瑶故作关切地问。

    “推销员,真烦人。”邢凯话音未落,短信音又响起,他打开一看,居然还是那个推销员发来的优惠价格表,他放下饭碗,刚打算回拨过去教训一下推销员,安瑶则急忙从他手中夺过手机,说:“别生气别生气,手机里好像有一项设定黑名单的功能,我帮你设置一下。”

    邢凯托起饭碗接着吃,安瑶便坐在一旁摆弄手机选项,忽然之间,她的笑容僵在嘴角:“朴恩珠是谁?这人为什么问你哪天有空去找她?”她表现得就像无意中发现的那样。

    邢凯怔了怔,不以为然地回:“韩语系外籍教师,放学之后我在她们班修韩语。”

    “多大岁数。”

    “三十多了吧,不清楚。”

    安瑶注意邢凯坦然的表情,这才稍感安心,她笑眯眯地盛了碗汤送到邢凯面前,娇滴滴地说:“我刚学会煲汤,煲了十多个小时呢,你尝尝……”

    邢凯舀起一勺尝了尝,还没品出味道先翘起大拇指:“地道!”

    安瑶抿唇浅笑,笑容甜美。

    ※※

    饭后,邢凯一如既往带着金毛大育四处遛弯,一如既往溜达到邓家门口。

    他耸了耸鼻子,嗅到一股菜香味儿,于是,他向自家院子瞄了一眼,急忙带着金毛窜进邓家大门。唉,原本挺光明正大的事,但为了避免与媳妇吵架,总弄得自己跟地下工作者似地。

    “小育,你亲哥来了耶……”

    邢育拖着两盘炒菜走出厨房,见邢凯剥开一根火腿肠喂金毛,她不悦地说:“先把你的狗栓门口去。”

    “你也忒霸道点了吧?当初你禁止大育进咱家,我什么都没说吧。如今邓家也不行?凡是你走过必要赶尽杀绝怎么着?”邢凯揉了揉大育的脑瓜,唉声叹息地说:“你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可怜哟……”

    大育今天精神头不好,蔫头耷脑窝在邢凯脚边,平时一口就能吞下肚的火腿肠只是舔了舔。

    “你看!你伤害了我们大育的自尊心,快道歉。”邢凯将火腿肠掰成三段放在手心,大育嗅了嗅,无精打采地撇开头。

    邢育听邢凯一人唠唠叨叨哄大育,她随意地看向金毛,注视了一会儿,突然噌地站起身,蹲在金毛面前,翻看狗眼睛又掰开狗嘴仔细观察。

    “你给它吃了什么?”邢育焦急地问。

    邢凯还没来得及回答,大育就挣脱邢育的双手,四脚飞奔冲出屋门,邢育与邢凯见状匆匆追过去,惊见大育卧在墙角干呕,喉咙发出咕噜噜的闷响,神情万分痛苦。

    邢育一刻不敢耽误,回屋穿上外套取来钱包:“哥,你快去把车开到院门口,咱们带大育去医院,我怀疑它喉咙里卡了硬东西。”说着,她抱起笨重的金毛犬,邢凯应了声,跑回屋拿车钥匙。邢育怀里抱着一条体重比她还沉的狗,步伐却是急促的。

    二个半小时后

    兽医从大育的胃部取出一根约三厘米长的铁丝。幸好铁丝呈U型,幸好宠物主人发现得够及时,否则一旦划破肠道造成大出血就性命难保了。

    邢凯听兽医说大育没事了,揪起的心终于落下,他疲惫地坐回椅边,一侧头,竟发现邢育竟无声地正在流泪。

    “小育?……大育没事了,兽医说没事了……”邢凯搂过她的肩膀拍了拍,泪水很快浸湿他的衣服,他顺着邢育的长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邢育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孔埋在他肩窝里,泪流不止。

    邢凯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一遍遍安慰着她。他依旧搞不懂她,她不会因为有家不能回而感到难过,却可以为了一条她从不关心的大金毛伤心落泪。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起回复留言。

    PS:剧透一下,下一章,安瑶走上出局之路。





33、2003年2月14日

    不得不说,在男女感情问题上,女人的直觉基本是正确的,当安瑶怀疑有些女人在惦记她丈夫的时候,假设果然成立。

    今天是情人节,安瑶揣着一盒巧克力,伫立在外交学院门外等邢凯。他们事先约好看电影吃饭,所以安瑶打扮得漂漂亮亮,非常期待。

    然而,就在这美好又浪漫的节日里,却有一个不长眼的女生当着安瑶的面,羞答答地将巧克力及情书塞到邢凯的手中,当邢凯还在慌神的时候,女生捂脸就跑。其实姐们应该抱头跑,她分明是个瞎子。

    安瑶忍了,因为邢凯表现不错,顺手将巧克力及情书丢进了垃圾桶。

    但是,她刚刚平复的怒火,却在见到韩语导师朴恩珠的那一刻,再次熊熊燃烧。

    朴恩珠是典型的韩国女人,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发披肩,身材匀称,凤眼,丰唇,皮肤白里透红,言谈举止高贵优雅。(暂时无法判断是不是整容后)

    邢凯与导师使用韩文聊了几句,而这位朴恩珠导师显然属于白目的类型,面朝邢凯点头浅笑,笑起来的模样很甜,一颦一笑皆腼腆。

    邢凯记得朴恩珠还是单身,一个女孩背井离乡肯定没什么朋友。所以他在征得安瑶的同意下,从一大捧玫瑰花中抽出一朵送给朴恩珠。不知是大韩民国的女性酷爱表演,还是单单朴恩珠兴奋点较低,不但戏剧化的哭了,还从兜里掏出一颗精致的巧克力送给邢凯。

    邢凯说了声谢谢,将巧克力放进上衣口袋。

    安瑶不知道两人叽里呱啦在聊什么,总之这画面太不堪了。

    问题是,送花给老师没关系,但是邢凯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谎报导师年纪。

    ……

    当送走朴恩珠之后,邢凯牵起安瑶的手,安瑶却愤愤地甩开,脸色已是气得铁青。

    “怎么了你又?”邢凯笑着问。

    “你让我到学校门口来等你,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多受女人欢迎是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走吧,电影快开场了。”邢凯懒得解释,率先上了车,见她依旧伫立车旁不动,按了按车喇叭。

    安瑶很想按捺住心中的不满,但某些情绪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理智战胜不了女人呼之欲出的醋火。除非她根本不在乎眼前的男人。

    “上车啊,别闹别扭了行吗?”邢凯推开副驾驶车门,不明所以。

    “呯!”的一声,安瑶猛地撞合车门,大刀阔斧向前方走去。

    邢凯无奈一叹,下车追赶安瑶,三两步抓住她的手腕,却再次被安瑶大力甩开。

    “大马路上拉拉扯扯好看吗?!”邢凯在她身后喊了一嗓子。

    安瑶驻足,掏出巧克力砍向邢凯,怒道:“我给你腾地有错吗?!陪你的韩国妞去吧!”

    “你有病吧?!我就是怕你多想,所以特意问你送她一支花行不行。”

    “我能说不行吗?难道你希望让外人误以为我是心胸狭窄的女人?!”

    邢凯噗嗤一笑:“对对,你心胸最宽,宽得跟护城河似地。”他搂过安瑶的肩膀,笑着说:“得了得了,多大点事啊也值得你醋意大发,小名叫安酸酸吧?呵呵呵……”

    安瑶听他还有心情调侃,一把推开他:“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说!为什么要骗我?!”

    “我晕……我又骗你什么了?”

    “那个韩国女人明明才二十几岁,你却说她三十几了!”

    “我那不是怕你胡思乱想吗?再说她也是这个月改变发型才显出年轻的啊。”邢凯吐了口气。话说他不是不知道安瑶的小心思,当初她询问韩国老师的年龄时,他确实是刻意夸大了点,还不是为保持家庭的安定和睦,有错吗?

    “你别装傻了邢凯!她看上你了,女人最了解女人,你以为我感觉不到吗?”

    邢凯一脸倦色,他坐在路边的石椅上,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说:“我说大小姐,课程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了,为了抽出时间陪你过情人节,我连续三天睡了不到十个小时,看在你老公这么辛苦的份上,咱别吵了行吗?……”

    听罢,安瑶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委屈地质问道:“什么叫为了陪我才抽出时间?如果你不想过情人节直接说一声就好了,现在说得我好像打算逼死你似的!还有,你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对方你已经结婚了?”

    “你的意思是我整得自己跟万人迷似的,只要女性同胞对我笑一笑,我就立马告诉人家我结婚了?那不成有病了吗?何况她怎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少在这越扯越远,今天我撞见的就两档子事,那我没撞见的得多少?!结婚戒指你也不戴,当初跟我说戒指箍在手上不习惯才不戴,我就那么傻乎乎的信了!我看你就是想让其他女人误以为你还是黄金单身汉吧!”

    “……”邢凯懒得吵,他真是因为自小就没有戴戒指的习惯。但是为了息事宁人,他高举双手,缓和道:“我戴我戴,我回去就戴上,这样总行了吧?……”

    “现在又能戴了?我急了你也能戴了?那当初为什么不戴?!”

    邢凯沉了沉气,不再辩解,任她喋喋不休。然而,他的沉默并没有换来妻子的谅解,战火越烧越旺,诸如此类的毫无实质意义的吵闹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邢凯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把婚姻比喻成坟墓,结婚前,安瑶是多么通情达理的女孩,婚后反而变得凡事斤斤计较,说错一句话都别想过上好日子。

    “停。你不体谅我就算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这事儿能完吗?”邢凯下达最后通牒。

    “没完!”

    “那就随你便吧。”邢凯起身就走,坐上车,一脚油门飞过安瑶身旁。

    安瑶见状傻了眼,她才说发了几句牢骚他就走了?于是,安瑶向车尾方向丢出书包,哭着骂道:“操。你大爷邢凯!这一次我要是主动跟你求和,我TM就是贱骨头!”

    ……

    安瑶也许懂,也许不懂,但是不管她懂不懂,婚姻并非一场争辩赛,既然选择对方至少要给彼此留有最起码的信任及空间。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无论男女,咄咄逼人、无理取闹只能加速婚姻的夭折。

    ※※

    自吵架之后,安瑶搬回娘家已住了一个星期。邢凯在这期间没有给安瑶打过一通电话,即便岳父岳母三番五次旁敲侧击,邢凯依旧无动于衷。

    哄你一次、两次……甚至一百次一千次都无所谓,但请不要忘记,每个人都有容忍底线,都会在冷静之后考虑这段婚姻是否还存在挽回的意义。

    这事过去N天之后的某个下午。

    邢育接到安瑶母亲打来的电话。安母见女儿惶惶不可终日非常担心,所以希望邢育可以劝说邢凯接安瑶回家。安家父母当初只想到邢家是女儿最好的归宿,却忽略了他们依旧尚轻的年纪。更忘记了一点,中国正值思想大开放的初级阶段,年轻男女们不会像他们上一辈人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生活。

    “谁打来的电话?”邓扬明坐在沙发上询问。他一走将近四个月,猜想屋中早已是灰尘满地,可一开门见邢育正在打扫房间,那种感觉,真让他有股说不出的温暖。

    “嫂子的母亲,说是哥和嫂子吵架了。”

    邢育拧起眉,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安瑶三不五时旷课已不稀奇,而邢凯每天都来找她,嘻嘻哈哈贫上一会儿就走。邢育居然没看出他心情不好。

    “他们迟早得离婚,还是邢叔有先见之明,没着急给他俩办喜事。”邓扬明都能看出这段婚姻纯属勉强凑到一起,他真不相信邢育会看不出。

    邢育无心说笑,首先拨通邢凯的电话——

    “哥,你跟嫂子吵架了?”

    “没有。”

    “那这几天我怎么没见到嫂子?”

    “哦,她回娘家住几天,想娘家人。”

    “那我去把嫂子接回来吗?”

    “不用,你别多管闲事。她住够了自然会回来。先不说了,我在图书馆呢。”

    邢凯挂断电话,始终一副不急不躁的口吻。

    邢育悠悠吐了口气,刚合起电话,安父又打来,据说安瑶把自己锁在屋里一天一夜了,他们怎么都敲不开们,家又住在五楼,邢凯也关机了,二老生怕女儿出事儿。

    说心里话,邢育不想掺和,但安家父母不断地恳求她,她心一软决定先去看看。

    “你去哪小育?”邓扬明见她坐在门口换鞋。

    “我去看看嫂子。哥还在忙,我怕嫂子想不开。”

    “我送你去。”邓扬明抓起车钥匙,态度不容反驳。

    ……

    一刻钟后,他们抵达安家楼下。邓扬明坐在车里等,邢育一人上楼。

    邢育进了门,三人直接省略寒暄的时间。邢育径直走到安瑶的卧室门前,说:“嫂子,如果我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我先代他向你道歉。可即便嫂子你不为哥考虑,也要考虑你父母的身体。”看着一双头发花白的安家夫妻,邢育心里泛酸。

    三人等了一会儿,安瑶猛地打开卧室门,当她与邢育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一副气愤到极致的表情逐渐呈现。

    “你来干什么?邢凯做错事都要由你这个挂名妹妹出面解决?!”

    “瑶瑶,你怎么说话呢?是我们打电话请邢育过来的……”安母焦虑地说。

    “妈您别管!”安瑶指向邢育,继而面朝父母指控邢育道:“爸、妈!你们以为她真是邢凯的亲妹妹吗?我呸!——她是邢家捡来的野孩子!而她唯一的长处就是在男人面前装无辜装可怜。至今为止我都记不清,有多少男人被这小狐狸精搞得神魂颠倒了!我现在也不想瞒爸妈,实话说吧,邢凯也曾跟她好过一段,但邢凯为了我硬是把她赶出家门,所以她早就恨上我了!今天惺惺作态来咱家,无非是想看看我究竟有多惨多可怜!其实她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她是我见过最下。贱的女人!”

    听罢,安家父母没时间对邢育“另眼相看”,此刻只是对女儿这番刻薄的言辞而大感汗颜。他们安家世代从事医护工作,培养出的孩子本应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啊。

    邢育伫立原地怔了三秒,狠狠抽了安瑶一记耳光。

    而这一巴掌,竟将安瑶抽倒在地。安家夫妻惊呼一声护住女儿。

    邢育攥紧拳,正色道:“我打你这一巴掌,不是因为我感到委屈,而是你没资格辱骂我是野孩子。我的亲生父母双双为国捐躯,我是烈士遗孤,不是你口中的野孩子。即便你正在气头上,说话也该注意分寸。何况你丢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你父母的脸。请你搞清楚,我没有惯着你的义务,平时让着你全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平心而论,我在来你家的路上还在为你担心,甚至想到你会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却没想到你可以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安瑶,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安家,如果我哥愿意接你回去,你还是我嫂子,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再为你说上半句好话,再见。”

    语毕,邢育向安家父母深鞠躬致歉,随后,旋身离开。

    ……

    “扬明哥,咱们走吧。”邢育关上车门,勉强笑了笑。

    “你脸色怎这么差?”邓扬明边发动引擎边询问。

    邢育只是摇摇头。这时,安瑶如疯了一般冲出楼门口,疯狂地捶打车门,叫嚣道:“你少TM在我父母面前装无辜,你个虚伪的贱。货!还敢不承认就是你从中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是吗?!骚。狐狸精!有种别跑!——”

    “操。你。大爷安瑶!你丫再敢骂她一句我听听?!”邓扬明怒火攻心,顿时拉动门把手。邢育则一把按住他的手臂:“我扇了她一个耳光,她心里有火让她喊吧。咱们走。”

    邓扬明咬着牙,忍了又忍,最终,倏地踩下油门……

    路上,邓扬明想到安瑶谩骂的内容,越想越气,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这一年来邢凯给这娘们家扔了不少钱,又给她爸换车。邢凯为了迁就这娘们,脾气改了又改、火气一压再压,真气不过了无非是找我喝喝酒就算完事了。操!我就不明白丫安瑶为什么就不懂得知足呢?!”邓扬明又愤愤地拍向方向盘。谁都知道安瑶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虽说爱慕虚荣对他们高干子弟而言不算什么,但你好歹给点回馈,就别这么矫情了吧?!

    邓扬明记得非常清楚,有一次,邢凯在酒后说过这么一句话——安瑶爱的是地位名利不是我,正因为她爱物质胜过我,所以我会维持这段婚姻。

    正因为这句话,邓扬明不再为邢凯担心,毕竟邢凯早就看透了,一份不求名利的爱情可遇不可求,唯一能给他幸福的女人却不爱他,所以他们这等凡人也就不奢望了。换句话说,只要安瑶安于现状不跟他吵吵闹闹,邢凯打算就这么过下去了。

    “扬明哥,我真的做错了吗?”

    邓扬明收回神智,问:“嗯?你做错什么了?”

    邢育沉默不语,注视着后视镜中,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逐渐远去的人影,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试问,是爱情改变了一个人的个性,还是爱情暴露了一个人的本性呢?还是,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对不起安瑶,是我一手策划将邢凯带进你的生活,造成如今不尽人意的局面,我唯有奉上遗憾的歉意。






34、2003年5月

    2003年5月。

    整个中国卷入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灾难——非典。又称SARS。在未查明病因前,被叫做“非典型性肺炎”。是一种因感染SARS相关冠状病毒而导致的以发热、干咳、胸闷为主要症状的新的呼吸道传染病。死亡率高达11%。

    新闻局每日循环播报最新的死亡数据,然而,新闻总局并没给出真实的死亡数据,譬如死亡一百人,只播报十几人。但关于这一点也无可厚非,毕竟谁都不愿听到大难临头的噩耗。

    但是即便如此,处在没有特效药治疗“非典”的情况下,全国人民依旧惶惶不可终日。学校停课了,街道清冷了,公交车空旷了。家里实在没得吃了才会戴上三、四个口罩出门购物,为了远离病原体,恨不得听谁咳嗽两声都跳开三大步。

    而就在这“生死关头”,邢凯居然患上了重感冒。

    邢复国作为政。治人物之一,收到上级所下达的硬性命令——禁止他返家探往儿子。邢复国为此事愁白了头,三番五次亲自打电话向“非典”科研医学组恳请救助。然而,在确保邢凯并非病原体之前,研究组依旧对邢育进行了隔离治疗。

    不过,隔离区域还算尽人意,只是把邢凯“圈”在家里养病,说白了,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

    几天来,邢凯躺在床上,四周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儿,他想,如果他死了,绝对是让这些人当实验小白鼠那样祸害死的。

    二个月前,安瑶灰溜溜返回夫家。邢凯没说什么,该怎样待她还是怎样,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娶进门,不是真过不下去了,男人一般不会主动提出离婚的,不过也会采取冷落政策,不打你不骂你,只是没空理你。

    自从安瑶回夫家之后,稍微学乖了点,尽量避免无事生非的争吵,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比曾经远了。就这样,夫妻俩相安无事过了两个多月,安瑶在权衡利弊之后,暗自决定用怀孕的伎俩挽回丈夫。但她的计划落空了,因为邢凯总能找出各种借口推托那事。直到“非典”大面积来袭,邢凯患上感冒,当邢凯自身也感到恐慌时,首先命安瑶回娘家暂住一段时间。而安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再一次离开了邢凯。

    安瑶在离开前是这样想的,大难临头,生死未卜,还是静观其变吧。

    ——邢凯,不要怪我狠心,如果你躲不过这次灾难,我愿意为你守寡三年,报答你曾经给予我的一切。

    ……

    回到现在,卧室里——

    “起来喝粥。”邢育放下粥碗,坐在床边托起邢凯的肩膀,轻声说:“你别弄得自己跟病入膏肓似的行吗?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

    邢凯只是受不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话说谁闻多了都得头晕眼花,他懒洋洋地依着邢育:“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无耻?媳妇走了我心里特踏实,你要是不管我,我心里特不平衡。”

    邢育尽量向邢凯展示一个轻松的笑容,她舀起一勺粥送到邢凯嘴边:“我学的就是护理,这不,提前派上用场了。”

    “你们学校没征用学生去医院帮忙吗?据说各大医院颁布硬性指令,医生、护士在非典期间都不允许请假,惜命的全得卷包袱回家。”

    “征用了,自愿报名,我没报名。”

    “我一直以为你学医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励志当新时代的白求恩。嘿……”

    邢育但笑不语,一口一口给他喂粥。

    ——邢凯有所不知,走进隔离区,需要向有关部门签署生死状。邢育则毫不犹豫的签了,她如今是邢复国与邢凯之间唯一的联系人。

    喝完粥,服下药,邢育按惯例给邢凯试体温,依旧是——38°

    邢育下意识背对邢凯站立,紧紧捂住唇,咽了咽喉咙,努力平复着焦虑的心情。

    “怎了?体温还没下来?”

    “没有,快接近正常了。”邢育回眸一笑,顺手将体温计搁到远处。

    “你还是出去吧,我承认离不开你,但没想过拉着你一块陪葬。”邢凯无奈一叹,邢育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他又何尝不是呢。

    邢育不予回应,下楼打来一盆温水,坐在床边,当她准备帮邢凯擦脸的时候,邢凯立刻从她手中取过毛巾,命令道:“你坐远点,靠墙角那边。”

    “非典属于呼吸性传染疾病,要传染早传染上了。我每天都会给自己测体温,一直正常。”

    “也许是你抗体能力强吧,保不齐我打个喷嚏就把病菌送你嘴里去了。走吧走吧,别让我着急!”邢凯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因为他已从重感冒转为低烧。

    邢育吸了吸鼻子,弯起一条腿跪在床边,板正邢凯的脸颊,就在邢凯防范不及的时候,她忽然低头贴上邢凯的嘴唇,舌尖滑入他的口中,显然不打算为自己留任何退路。

    “……”邢凯怔了两秒,虽然对这个吻依依不舍,但他还是决然地推拒邢育,勃然大怒道:“疯了你?!就怕自己命长是不是?!”

    “唾液传染率为100%,你看着办吧。”邢育恬然一笑。

    “?!”……邢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由心头一震。

    他在心中不断祈祷——愿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他患上非典,否则他就是死了也没法闭上眼。

    邢凯一把将邢育捞进怀里,蹭了蹭她的额头,问:“我不想说太肉麻的话,但又怕真没机会说了……小育,我对天发誓,如果真的可以跟你一起死,我不会感到遗憾。你会遗憾吗?”

    邢育缓缓合上眼皮,侧耳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又不回答,我都快死了,给句痛快话吧……”

    “如果咱们都不幸死于非典,我想跟你合墓,碑上就刻,哥邢凯之墓;妹邢育之墓。等清明节扫墓的时候,我沾你的光,肯定能吃到糖和甜心。”邢育笑着说。

    “……”邢凯心里一阵泛酸,眼眶也跟着红了,他将她搂得更紧,噗嗤一笑,说:“你可真够烦人的,下了黄泉还不肯给我当媳妇。”

    邢育抬起眸,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你教我打麻将吧?听村里的长辈说,小鬼们都特好赌。如果家里人没给烧够纸钱,就要按输赢押送到十八层地狱的某一层里。”

    邢凯耸了耸鼻子,弹了她额头一下,“迷信脑袋瓜子,死了就是两腿一蹬的事儿罢了。”

    邢育笑而不语,她的眼皮泛着黑青。在这个全城恐慌的时刻,患病家属每天都从惊悸中被吓醒。

    “哥……傻人有傻福,你肯定不会患上疑难杂症。”

    “……”好吧,他愿意暂时当傻子。

    “小育,你刚才亲我来着。”

    “嗯,怎么了?”

    “兄妹不能亲嘴。”邢凯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快来点羞涩吧!

    “哦,我一时着急做出不适当的举动,下次注意。”邢育平静如水地回。

    “……”

    邢凯沮丧地吐口气,挪了挪身体,拍拍枕边让她躺下。邢育这次没有拒绝,脱了鞋,倚在床头半卧半躺。

    当人们不能预见明天是否还能睁开眼的时候,回忆往往成为最珍贵的纪录片。

    邢凯双手枕在脑后,笑了笑,说:“你还记得你去军校找我那次的事儿吗?大部分男生知道花姑娘来学校都乐疯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你,还凑进人群里起哄,谁知道你就跟花仙子似地走出来,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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