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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秘史水黛笑结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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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将它放进去的一刹那,紫鹃的不安更在心内扩大……她哪知道这枚玉佩本是何妈在船内所捡,她怕那荣公子发现,而特意将之混入王夫人送给黛玉的首饰里的呢?更巧合的是这枚玉佩又让黛玉引起误会。
因而这里面的错综离合,只怕除了那何妈所有的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而丢失玉佩的水溶几人早已出了林府大门——为避让行人,三人特意选了一僻静小道。
“爷,咱们已做得仁至义尽了,您还担心些什么?”钟英对水溶不同以往的优柔有些诧异,便又将这笔帐算到黛玉头上:“不会是因为林瑾瑶之死吧?”
水溶端坐马上,马速十分的慢,闻言并不作声,眸色却分明黯了一黯。
裘良却替他回答:“大人是想将伤害减至最低,那林如海虽说在此事上不够明智,但官声和政绩却佳,大人不过是惜才罢了。”
钟英不以为然的将头偏往一方:“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裘良遥看他一眼,却将马靠近水溶:“大人,咱们年前还回京城么?”
水溶目光依然看着前方,刚要答话却被一匹快马吸引住视线:“前面来的好似是谢鲲?”
话未落马已至眼前,马上少年将缰绳牢牢拽在手内,那马便听令止步——水溶果然猜的没错。
“大人!”谢鲲在水溶面前一向比较随便,何况现在并无外人。只是他如今面色却隐有不安。
“谢鲲,我让你盯住李守业,你怎么出来了?”水溶皱皱眉头:“私放林瑾瑶明显由李守业二女从中协助,说不定李守业也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怎可如此掉以轻心?!”
“大人,有了更紧急的事!”谢鲲伸袖抹一把额上汗珠:“京中快马来报,就在半月前,腊月初六日,义忠王老千岁……薨了!”
灾星临门,林府厄运将至
腊月二十三,民间灶王爷上天吉期。
岁末的扬州城笼罩在一片融融的喜乐缠绵之中,时有丝竹管弦飘荡在街头巷尾,唯有林府不见半丝过年的喜意。
满目皆是冷清和凄凉,站在林氏宗祠外的紫鹃不禁想起荣府过年时的奢华和热闹——,这个时侯,荣府应该已备好了春联、门神,窗纱会换,桃符也会换,恐怕各色宫灯也已发放到各房各院儿里去了。
遥记去岁此时,荣国府灯光红成一片,天空也似被染成红色,笑声更是此起彼伏,处处都是欢声和笑语,这和目前透着萧瑟的林府是多么不一样啊。
正在暇想,“紫鹃姑娘,这都进去大半天了,也不见姑娘出来,我们俩上了年纪,经不起在冷风中站着,趁空儿到那边暖和会儿,约莫着祭祠毕我们再来伺候。”何妈向来心思活络,自己想溜不忘扯一个就伴儿的。
“哦,行啊,是冷了些,”紫鹃轻瞥二人一眼:“你们去吧,姑娘必不会见责。”
闻言白老嫂妇脸庞上晕起些羞意,何妈则眉开眼笑的迈动小短腿儿向后院转去。
紫鹃便有些失笑,耳中只听何妈说:“姑老爷出手真大方,一听说咱们是陪林姑娘来的,立即便赏咱们银子,我看得有五、六两吧。”
“是啊,而且待人也和气,只可惜身子骨儿不行了,那一身的病竟和林姑娘有些象。”白老媳妇惋惜的口气:“这大过年的可也够难为他的了,连歇也不能好生歇,谁让一大家子的人都看着他这个主子呢!”
紫鹃听得入神:这两个妈妈,虽是闲话,却难得有几分道理。沉思间仰起小脸,想看看那满天星辰。
刚抬目视线就被牵住:西边天空一颗硕大的星星拖着一道白光向地面坠落!
紫鹃大吃一惊!
又闻身后脚步声传来,紫鹃惊魂未定的回眸,只见雪雁闪出祠堂并将皮帘儿高高掀起——,一脸病容的林如海由柳姨娘和云姨娘搀扶着自内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身素色襦袄绣裙的黛玉。最后方是两大列浩浩荡荡的下人侍从。
诸人出来得十分巧,再早一步,所有的人应该都会目睹方才夜空中那诡异的一景:一颗百年不遇的铁扫帚星从林府上空划过……
紫鹃顾不得惊慌,低头走上前将手中的披风为黛玉系至肩头。
“这么冷的天,你就一直在外面站着?”看一眼紫鹃冻得发青的脸颊,黛玉缓缓步下石阶:“你也忒傻了些,荣府时你也见过祭拜宗庙的阵场,哪一次不得大半个时辰?怎么不知道去旁边儿屋里暖和一会儿?”
紫鹃向自己的手心儿呵口热气儿,故作笑脸回道:“不妨事,我只怕热,倒不怕冷。”
闻言黛玉摇了摇头,雪雁倒向紫鹃看了一眼:姑娘虽对你好,奈何终不是林府的家生奴才,宗庙却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这丫头倒是好的,难得肯一心为主。”林如海前面听到女儿的话,特回头瞧了紫鹃一瞧,回眸又看黛玉:“年后我会递折子给吏部,若恩准就是留在扬州的最后一年了,这丫头看着和你投脾气,却不知肯不肯舍下金陵的繁华?”
黛玉只笑:“若她不走,就是留下;若回金陵,主仆便要分离。如今我却不问她,到时就知真相了。”说完向父亲盈盈一拜:“难得连着几天这般清净,父亲的病势也得已缓解,咱们已拜过了祖先,现下要好好祭祭天地灶君,以求林府合宅平安。”
旁边云姨娘笑接:“我想咱们家的灾难已经过去了,李大人不是遣人来说,那钦差大人后日就要回京了吗?”
闻言黛玉看了林如海一眼,觉得父亲的脸色比方才白了似的,便有些茫然的将目光瞥向暗处的树影:那灯光映照下,掉光叶子的树木竟有些狰狞。
很快到了第二天。祭过灶神的林府却要迎接想像不到的灾难。
山雨欲来风满楼,因义忠王的突然殡天,圣上下了旨意: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奏乐;庶民三月不得婚嫁;举国自皇后嫔妃以至有品阶的夫人诰命皆为之减膳谢妆。
接到这封讣告,水溶哑然而笑——那日离开林府时,听到谢鲲略略叙述一番,自己就不由自主吐出四个字:“欲盖弥障!”
闻言谢鲲等人俱变了脸色。片刻后裘良轻问:“那咱们要不要尽快赶回京城去?”
“你们不觉得太巧合了吗?离京时我特去辞过皇叔公,他年事虽高可壮心不已,如何不到两个月时间就突然殡天?”
“难道其中会有隐情?”裘良用手紧紧拽住马缰:“不会吧,老千岁可是皇上的亲叔叔啊。”
“那又如何,自古帝王皆无情,一代圣君唐太宗为帝位尚轼弟杀兄,血溅玄武门,况早对皇叔公起了疑心的当今皇上?”
闻言诸人一愣,裘良低头暗思:溶王爷一向心思缜密,为何乍闻此信便似失了分寸,竟当街腹诽起九五至尊来,这让人听到哪像是皇上的亲侄子呢?
想虽想,话可一句不敢说出口。
如今又见此圣旨,水溶当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换了素服,站在通往水榭的桥上注视那淙淙流水:“后日我不回京了,虽说正是满两月之期,我也不必急着回去。本王要等忠顺的儿子来,看他如何对付林府……”
裘良立即站起身:“王爷这主意好,我看那林氏父女似乎并不知御物下落,裘良认为必是林瑾瑶将其带走——,如今只怕已沉入江底了。”
“你说,那个女子,她真葬身江底了?”水溶怔怔从水面上将目光收回:“派去打捞的人往下游各处找遍了,并无女子尸身。”
裘良一愣:“王爷是担心先皇御札还是担心那女子生死?”
水溶摇摇头:“我也说不清,也许都担心吧。”
裘良沉默了。
担心林瑾瑶的自然还有林府:“云姨娘,若无意外,姐姐的船应该躲过那钦差的追捕了吧?”倚在正院厢房的门框上,黛玉看着袅袅升腾的烟气问那看护着炉上药品的云氏。
“瑶姑娘的师父说,瑶姑娘降生就带有煞气,只有皈依佛门吃斋念佛才能化去几分,”云姨娘踌躇一番,缓声道:“当时大老爷和大夫人还不信,谁知瑶姑娘自己倒信了,因而七岁上自拜了那慧能师太为渡她之人。”
看黛玉听得认真,云氏皱着眉继续道:“当时慧能师太就指出她命中有几大劫数,七岁,十七岁,二十岁,若躲过此三劫,则瑶姑娘可平安渡过此生。”
黛玉闻言不胜唏嘘:“七岁姐姐大病一场,遍请良医不得医治,这是一劫;那今年之灾就是应她十七岁之灾了。”
云氏用筷子搅了一下药汁,又将篦子盖好:“可不是,若不是因这天外横祸,大夫人也不会遭了难,大老爷也不会不明所踪,那瑶姑娘也该嫁为他人妇了。”
黛玉便低下头来:“这哪是‘宝物’,分明是‘至祸之物,’也不知大娘从哪里弄了这些来。”
云氏目光露出哀痛:“是啊,生生的把命也给丧了。”
“其实,那个荣钦差志不在那批御物上,”黛玉目光依旧追逐那药锅冒出的腾腾热气:“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坏,也许……,只是圣命难违吧。”
云氏不小心将筷子掉到地上:“他?姑娘说的哪个他?”
黛玉却不答话,半晌方一愣:“药好了吗?那就给父亲送去吧!”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云氏一愣,心里道:姑娘肯定是被老爷的病情愁坏了,老天爷,让林府赶快躲过这桩厄难吧。就像外面的雪,太阳照射就渐渐化去;就像天外的风,刮几天就会停止……,另外,让那位钦差大人也赶快离了扬州,别让林府再担惊受怕了……。
可云氏的希望又一次落了空。
“王爷怎知道忠顺世子后日定会赶到?”钟英不解的问:“后日满两月不假,但总该等王爷交旨后他们再出发才是!”
水溶一笑:“以忠顺的脾气,两月对他来说已是如坐针毡,不赶来倒是意外了。”
“只是我也要给他们一点意外,他们想着皇叔公对我好,料我必赶回京城奔丧守灵,如今偏不这样办,”水溶神色带一抹讥讽:“让忠顺且得意两日,扬州的事毕了我再回京与他理论。”
裘良等人都低下了头:王爷的想法是好的,奈何朝庭的势力已倾斜,这仗恐怕不像想像中那么好打。
各人存着各种心思,忐忑中扬州城果然又迎来了新的钦差:时间上竟比水溶预想的还要早了半日。
“鹤亭见过王爷!”旌旗飘扬,高头大马如飞般带来一个锦衣少年。不等停稳就翻身跳下马背,并向着水溶单腿跪了下去。身后一众侍从尽职尽责的环跪在他的身旁。
水溶迎风站在水榭的桥上,带笑看着眼前有着英挺身姿的忠顺世子——,鹤亭,极聪明的换了便服来见自己。只见他头戴精美鲛银碧玉冠,齐眉勒一极抢目的玄色抹额,肩披一袭绛紫色暗纹鹤氅,内着一件天青色窄袖箭服,加上那斜飞入鬓的修眉和一双暗隐灼灼神采的黑眸,竟是天地间难得一夺目英伟男儿。
“世子少礼,”水溶将世子仔细打量一番,看毕不觉暗暗叹息——可惜眼前恁般少年竟是忠顺之子。
“国礼不可违!”世子鹤亭坚持全了礼数方堪堪站起了身。裘良和谢鲲飞快对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赞赏和警惕的复杂神色。
水溶却看似不以为然的接口:“又不是在朝堂上,何必如此拘谨?”说完扬袖示意跟来的侍卫免礼平身。
此时暖暖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映得水溶的半边脸如同美玉一般:“差几日就是年节,本王奉皇命不得已留连在外,世子如何也肯抛下京都来此扬州地界?”水溶好整以暇的问道。
鹤亭绽一抹笑,眸中神采更盛:“回禀王爷,鹤亭亦是奉的皇命。”难得语调不卑不亢。
“哦?本王奉旨来扬州是为了林氏一门疑似藏宝一案,不知世子为了何事?”水溶明显的明知故问。
鹤亭敛容抬眸:“巧了,鹤亭奉的也是此旨。”言毕眸子紧紧盯住水溶,那看似恭谨的神色中隐有挑衅。
“竟是如此啊,本王来扬州刚满半个月,那世子必是紧随在本王身后赶来了。”轻易看出鹤亭欲扬己威,于是水溶低低笑了:“皇上也是,既如此何不让你我同舟而往,既省人马又省物力,何必两次大费周章!”言毕又问:“世子说是么?”
闻言鹤亭并不答言,只是那眉挑得更厉:眼前看似疏离的北静王爷,细究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个多月,往日朝中碰见,深觉对方极为寡语少言,私底下认为他有意恃着身份之尊贵故意摆谱。后来得知正是他为人处事之原则,便对他多贴了几分好感,谁知今日一反常态,话语步步紧逼不说,眼底的轻藐也是显而易见。
于是鹤亭便更添了不满。谁知水溶又说:
“皇上着我掩去真实身份,因此在扬州并没有北静王,只有奉命南巡的荣昊清,本王希望世子替本王保守这个秘密。”
鹤亭忍气点点头:“王爷不消吩咐,鹤亭着便服就是想让王爷放心。”
水溶便笑了:“你想怎么对待林府呢?”
鹤亭不答却反问:“王爷不回京都?”
忠顺世子
梦短,夜长。黛玉回家将近半个月,林如海的身体仍不见好转。
黛玉因怀了心事,晚上欲发睡不着觉。便下意识去摸枕边的那枚玉佩,谁知却扑了个空。于是一颗芳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再确认一下,依旧没有,于是便扬声唤道:“紫鹃!”
“姑娘,”紫鹃只穿着里衣从外间屋过来,手中捧着一盏刚点燃的琉灯:“姑娘要水?”
“不是,”黛玉支起上身,伸出玉般的手将联珠烟罗帐拔开尺来宽一条缝:“……你见我枕下放的那枚玉佩了吗?”
“玉佩?”紫鹃凝神想了一想:“是不是那块儿碧色刻有好看花纹的那一块儿?”
“嗯,你把它放哪儿去了?”
紫鹃笑一下,转身将灯放在梅花几上,然后将一旁的首饰匣打开:“这么贵重的东西,姑娘怎么就放榻上,不怕手长的人捞了去?”
“谁会那么眼窝浅?”黛玉起身将它接入手内:“林家不会出这样的人。”
闻言紫鹃便笑:“早知如此,我就将它藏起来吓姑娘一吓。”
一句话让黛玉笑意初现的脸有些沉默:“是啊,你是外祖家的人,父母又在金陵,我忘记紫鹃并不属于林府了。”此时红烛摇曳的光束将黛玉的脸趁托得如净瓷一般,只是神色却已不自觉露出一抹哀婉。
紫鹃一呆:其实自己说者无心,但她忘记了黛玉的敏感,于是便忙笑:“岂只我属于荣府,姑娘说不定也属于荣府呢!”
黛玉立即红了脸:“你这小蹄子胡说些什么,仔细我撕你的嘴。”
紫鹃便笑得更加欢快:“何必哄我——也不知咱们两个谁在口不应心,也不知是谁每晚都要拿着这块玉佩才能入睡。”
黛玉便更加羞恼:“那你将它拿去,看我能不能睡得好?!”说完便要将手中的玉丢向紫鹃。
见黛玉认真恼了,紫鹃便忙认错:“姑娘别掷,它不当摔!”边说边将黛玉露出的身子用锦被裹好:“是我的不好了,姑娘千万别生气,赶明儿就是除夕了,今儿晚上好生睡一晚吧。”
黛玉就势散了满脸乌云,并伸手抚了一下紫鹃的左手:“不该将你叫起来,快把你冻坏了。”想了一想忽把紫鹃往榻上扯:“今晚上你伴我睡吧,不知如何有些心神不宁。”
紫鹃本觉不妥,但不知怎么看了看窗外,那一钩残月已向东移去,映得房外的积雪颇显寂寥,紫鹃便突然想起祭灶那天看到的铁扫帚星,于是便下意识点点头:“好,我就随身伺候姑娘吧。”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便同卧了一张榻:她们都想给对方一个自己安睡的模样,其实两个人都没有睡好。
这样一直到了榜明,黛玉才渐渐睡去。而紫鹃却依旧十分清醒。她转过身,发现姑娘手中果然紧紧握着那枚玉佩。
“哎!”紫鹃更睡不着了,她隐隐替林府担着心,更替黛玉担着心:林府的事她一个丫头无力改变些什么,但黛玉的事她却想使十分力。
于是想将玉佩自黛玉手中抽出来,不想黛玉却握得更紧。
二太太给这块玉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太一心念着金玉良缘,那薛姨太太和宝姑娘虽没露出些什么,可看那薛姨太太对老太太的奉承劲儿,分明是有所图。看着黛玉的睡颜紫鹃浮想联翩:可她为何又将这枚玉佩于了姑娘?完全的不对劲儿啊!
想东想西,紫鹃一时理不清头绪,脑中次第浮起宝钗恬静美丽的脸:若换了另一个也不用担心,偏那宝姑娘堪是姑娘对手。而且那待人温和宽厚的性子,确实也让很多人心伏。
想到此处紫鹃看着黛玉的花容月貌陷入惆怅:若宝姑娘选进宫倒不失为最好的途径,那时各得所需,二太太也就说不得什么了。
可宝姑娘若落选呢?紫鹃又往深处想:若真如此,加上姑老爷又要辞官,这会更让太太将心往薛家那里偏过去。
如今只有求老天开眼:让老太太早日定了心,替宝二爷和姑娘做了主儿才好。睡意袭来前紫鹃如是想。
黛玉的心事更浓,她比紫鹃先入眠的缘由是这几天实在太紧张,几乎每夜都要失眠,如今的自己就像一张绷紧弦的弓,那心中的箭想放下也不能够,即使是在梦中……
梦中,黛玉在一棵海棠树下弹琴,母亲坐在旁边的桂树下带笑静静聆听,一个幼儿向母亲跑过来,却不小心跌了一跤,黛玉立即停了琴,欲上前去扶。母亲却站起身:“琅儿,自己爬起来,快些。不要象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
黛玉便停了步:“母亲,弟弟还小,且从容教训。”
贾敏摇摇头:“林府人丁单薄,全靠琅儿以后顶门立户,可如今你看他,软弱爱娇,不能再逞着他的性子了。”
黛玉想了想,也觉有理,便犹豫的收住步子,不想那边儿露出林瑾瑶一张绝世的姿容:“纵使千年铁门槛,终需一个土馒头。婶娘一生好强,何必定要琅儿也学得如此,莫要因爱他而害了他。”
黛玉又一怔:姐姐说得也有理。
三人对望间却跑出邹姨娘,她一把将哭得满脸眼泪的琅儿从地上揪起:“老爷,您还不信我的话,我早说过,夫人疑我是荣府王夫人的人,从不肯认真待我,也对琅儿不好,您还不信,如今应知道真相了吧?!”
黛玉便巡声望去:父亲林如海一脸不悦的看着这边儿,他的身侧,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不带感情的看着这一切,那神情就像看一出戏,黛玉便不再理会其他人:“宝哥哥,你也到我家里来了?”
那少年却不答话,黛玉觉得奇怪,走近几步却发觉他已变成了另一个人:“林姑娘,你说林府不曾窝藏林瑾瑶,如今可怎么说?”
黛玉紧张的看着他的双眸,那眸子本来澄澈如明星,现在却如两把利剑:“荣大人,求你别将他们带走。”黛玉听到自己类似祈求的声音:“我知道你虽说看着拒人千里,心其实也是好的,你说过会保全姐姐的性命,也请你保全我母亲和琅儿的性命吧。”
少年却露出讥讽的笑:“罪都是他们自己惹上身的,一切都来缘于自己的执念!”
说完袖子一挥,一切就都变了样:姐姐不见了,琅儿不见了,母亲也不见了,只剩下黛玉呆呆的看着他的脸:“荣大人,我竟看错了你!”
那荣大人却依旧冷笑,黛玉忽然气急,于是打算继续说些什么,正在此时忽觉有人摇晃自己的身子:“姑娘,醒醒,快醒醒啊……。”
黛玉便在那剧烈的摇晃中看着荣大人的脸缓缓的变淡,变淡。最终消失……
原来是南柯一梦。清醒的黛玉怔怔的看着紫鹃一双担心的眼:“不要紧,紫鹃,我只是做了个恶梦。”
可这一梦却让云姨娘十分重视:“往年夫人在时,总要在初一和十五去栖灵寺上香,正月初一因日子特殊,便将那一天提前到除夕,姑娘上一次虽说去了栖灵寺,却连签也没有求一支,这次不如一并补上。”
黛玉有些犹疑:“栖灵寺的签真的灵验么?”
云姨娘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晓得,不过这既是夫人的习惯,咱们家也就坚持了下去。往年是我去,今年姑娘回来了,我就该退一步了。”
黛玉想了一想:“那好吧,我就去一趟,就当替母亲还愿了。”
贾琏十分支持,也许是他被林府的沉闷气氛所压抑,竟主动提出陪黛玉一起去。林如海立即应允,心中对这个内侄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途经锦里街的锦记药铺,随侍的路嫂忽然叫停:“姑娘,往年夫人常爱来此买药,我看姑娘回来后夜夜不能安睡,不如做一个药枕。”
黛玉感激她掂念自己,便掀起车帘向外张了一张,果然是一充满药香的药铺,于是便笑道:“妈妈的主意很好,我们回来时再买吧。”
路嫂摇摇头:“回来时说不定就没了,大家都想着回来时买,那时拥挤,且有可能买不上。何不现在提前下手?”
黛玉便看了看贾琏:“琏哥哥,那咱们停一下吧。”
贾琏无可无不可,闻言便住了马。黛玉便叫雪雁:“雪儿,还记得咱们幼时药枕中填些什么吗?”
雪雁笑:“如何不记得?让我去,定能买到最好的。”说完便笑嘻嘻下了车,紫鹃怕她站不稳,小心的扶了她一把。
药店内。
“野菊花、决明子、艾叶、黄荆子、荷花蕊……”,雪雁仔细数了数手内的纸包:“掌柜的,还差一种——,忍冬。”
药店掌柜麻利得过好秤:“好勒,姑娘,你别急,我就给你拿。”
很快,又一个纸包放到那六个之中。雪雁抬头露一明丽笑容:“好,总共一两二钱银子是不是?”
“别人家来买一个子儿不能少,但林府来买,只要一两就好。”掌柜的颇和气,笑着将纸包归拢到一处,并用一张极大的纸包好:“不过姑娘来得也巧,其他的药好找,唯有这荷花蕊难寻,太难采集,有时就算收上来不是霉就是掺着其他的杂质,我这里也剩唯一的这些了。”
雪雁笑着递出一大一小两块银子:“谢过掌柜的,但银两不能少,我家老爷和姑娘从不许沾别人半丝便宜。”
掌柜的赶快拿一块手巾垫到手掌上:“林老爷从来都是怜老惜贫的。”
雪雁便抬高手掌将银子丢入掌柜手内,笑盈盈出了药店的门,侯在一旁的昭儿和兴儿利落的跟了上去。
也是巧,黛玉的轿子本停在路旁,贾琏有些心神不宁的护在轿的外侧,他们单等雪雁买好药草上路。
不想雪雁刚一出门儿,忽的从斜刺里冲出一匹烈马,马上一个玄衣少年好象赶得很急,眼看就要撞上雪雁。黛玉顿时大惊:“雪儿……”。
正是黛玉这一声喊,那马斜斜往右一侧——,雪雁是没有被马撞着,可是手中的药草却在受惊之下滑落到地上,本也无事,偏巧那马的后蹄落下,药草便被踏了个稀烂。
贾琏急赶过来:“哪来的冒失鬼,是要急着去投胎么?”
那马的主人却连马也不肯下,只伸手从怀内掏出两个银锞子丢给贾琏:“我有急事,得罪了!”言毕打马扬长而去。
贾琏气得脸色发白,从来只有自己拿银子砸别人的份儿,哪成想今日反轮到自己?!便要打马去追,不想兴儿急忙忙赶过来:“爷,不能去!”
贾琏便瞪起双目,兴儿凑近他的耳朵:“那位爷小的瞅着眼熟,怎么看都像是忠顺府的世子,今年重阳节时咱们在定远侯府上照过面儿。”
那贾琏闻言大惊,忙抬头看时,那马已象流星一般没了影儿,只剩马后腾起的阵阵尘烟……。
兴儿看的不错,马上之人正是初到扬州的鹤亭。
原来鹤亭的生母,是一个地位极低的通房丫头,而且不是忠顺嫡妃跟前的,是另一个陈姓的侧妃从娘家陪嫁过来的。
这陈妃比忠顺嫡妃年轻了三、四岁,极负才貌,娘家也较有权有势,忠顺便明显偏向于她。是而养成了她事事拔尖拿大的心性,王府中大多姬妾奴仆便有很多依附于她,渐渐的她便不将嫡妃放在眼内,一心想用个招数和嫡妃平起平坐。
终于等来了机会,忠顺嫡妃头胎养了一个女儿,当时稳婆出了些疏漏,这小郡主生得有些不顺利不说,王妃更得了一些难以启齿的病症,身体虚弱,月信淋漓不净。事后太医诊治,当时不无遗憾的告知忠顺:王妃以后恐怕生养困难了。当然当时太医说得十分隐讳,但明眼人一听便知个八九。
那陈妃面上虽做凄然之状,心内早乐翻了天,自忖王府除了王妃便数着自己大,便一心想养个世子为自己巩固地位,谁料她还不如嫡妃,连着几年连个女儿也生不出来。
她便沉不住气了,偏方补方也不知吃了多少,依旧不见动静,她便疑心有人身后给她使了绊,万般无奈另行一计,竟将自己贴身侍女于了忠顺——,那侍女原不情愿,但却知自己主子的手段颇为毒辣,就委委屈屈的从了忠顺,也是那侍女有命,一年后的除夕便养下一个男胎,就是如今的鹤亭。那陈妃便将鹤亭抱了来,狠心将那刚生产的侍女赶出王府。
鹤亭自小如凤凰般养大,却只认自己嫡母是忠顺府的嫡王妃,生母是侧妃陈氏,哪知那苦命的侍女在哪里?
也是活该东窗事发,偶然陈妃和嫡妃身旁的人起了争执,嫡妃身旁的侍女便将鹤亭的身世抖了出来。身为忠顺府唯一的世子,纵使是丫头养的原也影响不了什么,偏巧鹤亭却是一个有心事的男儿,对生母他便起了厮认的心,当下就派人去打听,谁知噩耗传来:原来生母竟于生下他的当日就中风死了……
也许是怜念生母的命如黄连般苦,也许是一些别的缘由,鹤亭从知道真相起便开始做一个恶梦,常梦到满脸悲苦的生母来自己跟前哭诉,说自己在阴间如何如何受罪,如何如何受小人磨难。远晨惊醒后便将陈妃恨上了,竟再也不肯到陈妃跟前去。
那嫡妃此时做出明事理的样子,将那祸从口出的侍女打了个半死,又将之逐出王府,可又能怎么样,眼看着陈妃因此更恨了她——
鹤亭却不理她们的事事非非,从那时起便立下了一个规矩,每逢除夕,不管多忙多累,都要到庙宇去为生母进香,乞求上天怜念自己的一番痴心,好使生母尽快转托个好人家……,这习惯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阴错阳差,佛堂相见恨晚
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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