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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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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为此还专门在军中为服役兵士准备了祭典,以纸本为牌位,写上了所有士兵的祖籍、宗祠堂号,进行集体祭祖,最后高歌《秦风?无衣》,也算庄严肃穆,轰轰烈烈。

对于天家而言,太上皇帝还健在,所以一应典仪也要进行修改,以太上皇为中心,向列祖列宗进行禀报、祭祀。朱慈烺可以委派大学士祭天,但祭祖的义务还是只能亲自履行,无法推卸。

冬至大节过后,紧跟着就是春节元旦。从腊月开始人心思归,许多衙门也都开始轮值换班,好让路远的同僚早些回去。这种状况要一直延续到来年的正月十六过完上元节,自然也是不可能开学的。

好在冬至之后无论是皇宫还是民间,都是喜气洋洋,家家欢乐,皇太子可以在宫中尽情撒野,一时也想不起来读书的事了。

一年三个重大节日中还有一个是万寿节,也就是朱慈烺的生日。因为朱慈烺出生于二月初四,所以过完了上元节之后,喜庆还得延续下去。

因为万寿节前后数日不许屠宰,而且不能审理刑名案件,所以大理寺刑庭法官只需请假数日,就能在家待到二月份再回京上班。百姓也只能提前备好肉食,以免在万寿节期间只有素菜下饭。

也幸亏朱慈烺生在春寒时节,肉还放得住。若是生在盛夏,恐怕放过夜就臭了。

隆景三年,就此到来。

(卷六 水地比 终)

卷七 地天泰

第665章 东邻夜宴歌尚齐(1)

大明隆景三年,日本承应二年,耶历一六五三年。

癸巳年元旦。

寒风凌冽,在这方靠海的领土上,矗立着一座山城。

飘扬的一文三星旗帜,表明了这座山城的主人,正是曾经占据十国的外样大名毛利氏。

在关原合战失败之后,作为西军重镇的毛利家受到了减封的待遇,如今只保留着周防、长门两国三十六万九千石的领土。再不复当年领有十国,高达一百二十万石的盛况。然而毛利家并没有因此而消沉,更没有真正投降于德川氏。

在这座被称为指月城的山城密室之中,当代藩主毛利纲广盘坐榻上,在他面前是正襟危坐的家老重臣。

“诸君,今年能够倒幕么?”毛利纲广双手放在腿上,已经猜到了家臣们的答复。

因为年复一年,每年元旦朝觐的时候,毛利家的家主都会向自己的家臣询问这个问题,而家臣们也总是回答“主公,时机未到啊”!

按照另一个时空的剧本,这种对话将持续到两百年后的倒幕战争。毛利家所统领的长州藩,最终还是成为倒幕强藩,逼迫德川幕府将权力交还给天皇,自己也成为了新政府的中流砥柱。

“时机未到啊,主公。”家老益田元尧回应道。

毛利纲广松了口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懈。

可以想见,这又将是碌碌无为的一年。

“不过主公,”益田元尧突然又道,“最近明国却有些奇怪的举措。”

随着德川幕府锁国令的发布,非特许船只不能出海,只允许中国、荷兰、朝鲜在指定港口进行贸易。甚至于日本在海外的侨民都不被允许回国,所以日本人对于世界上的动向并不了解。

益田元尧作为长州藩的家老,当然不可能违背锁国令擅自出海,但他作为益田元祥的长孙和接班人,主持藩内的内政、财税,通过偶然的机会取得了一条走私途径,乃是一些朝鲜人乘着夜晚,将大明的货物以小船运到相岛,然后从相岛流入日本四岛。

通过这些走私的明国货,毛利家的财政有了一定改善,起码不用像刚刚减封时候,为了还债不得不用领土去换取金银。

“哦?明国平定内乱了么?”毛利纲广对大明的印象还停留在崇祯初年时候。那时候大明内乱初兴,还没有形成规模,谁都不相信大明会被一群流民推翻,所以传到日本的消息都称大明很快就能平定内乱。

“是的,主公。”益田元尧道:“明国非但平定了内乱,听说他们的皇太子还派兵占领了朝鲜,现在整个朝鲜都几乎是明国的官员在管理。”

日本人对外国的事并不上心,所以朝鲜人知道大明新皇登极,改元隆景,但日本这边还是数年前听闻。

“这与我毛利家有什么关系?”毛利纲广问道。

“主公,如果我们能够绕过幕府,直接与朝鲜,乃至明国贸易,正是增强我家实力的大好机会。”益田元尧建言道。

“但如果被幕府知道……”毛利纲广有些迟疑。

“是那些商人们违背的锁国令,到时候只要将他们抓起来定罪就是了。”益田元尧丝毫不以为然。

这种事在日本战国层出不穷,幕府也没有能力深入调查。

毛利纲广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且委派你去负责这件事吧。”

“臣下必不辱命!”益田元尧匍匐在地,额头轻触榻榻米。

……

从萩城出海只一天的海程,就能到达一个名叫相岛的小岛。朝鲜来的走私者就是在这里堆积货物,防备幕府。原本这个贫瘠荒芜的小岛并不见人烟,如今却已经形成了一个人烟稠密的市集。

益田就宣扯住自己的衣摆,以一个平庸武士的身手跃上了简易的码头。他早就从手下口中得知这里的繁荣,甚至有了艺妓的存在,但亲眼所见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个市集都是低矮的和式木屋,店门口挂着汉字招牌。说是朝鲜人在此走私,但店家的对马口音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这些人应该也算是日本人。

“对马藩的宗家在经营这里?”益田就宣低声询问身边的侍从武士。

对马藩的宗家是日本战国的不倒翁,在朝鲜与日本之间的两面三刀,极尽欺瞒诈骗之能事。该国石高十万石,其实以对马岛贫瘠的土地,就算加上飞地,也只不可能超过两万石。之所以这么高,正是因为对马岛地处日本和朝鲜的海域中央,靠对朝贸易获得了大量收入。

而且对马岛同时也对朝鲜李氏称臣,是个蝙蝠一样亦鸟亦兽的怪物。

“这位是毛利家的益田就宣先生么?”一个操着岛津口音的高大男子站在益田身前,足足高过这位家老两个头。

——岛津家也在这里?看来我们实在是太大意了。

益田就宣继承了曾祖父的外交力,躬身行礼道:“不知道足下是岛津家哪位贤才。”

“我不是岛津家的人,”那高大男子略一欠身,“敝上想请先生过去一叙。”

“尊上是?”益田就宣疑惑问道。

“这边请。”高大男子显然没有介绍一番的想法,只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益田就宣身边的侍卫正要直斥他无礼,却蓦然发现周围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一些身穿渔民水手服饰的人聚拢过来,但身材都无一不是高大健硕,隐约能够看到衣服下坟起的肌肉。

益田就宣心中暗道: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啊!不过既然他请我过去,应该没有恶意。

“麻烦您前面引路。”益田就宣不能确定此人的身份,使用了敬语。

那高大男子面沉如水,带着益田就宣朝岛上的山林中走去。周围的渔夫、水手缓缓围成一个圈子,随着益田就宣一行移动。

在相岛的山林深处,几乎不见人踪,却突兀地矗立着一栋两层楼的明式小楼。益田就宣看着这小楼的材料,心中骇然:是什么有这般魄力,在这等地方竟然也能盖起这般雄伟的楼阁,莫非是遇到了海中的神仙?

如果让益田就宣知道这小楼中的主人正拿着他家四代情报,恐怕会更加惊恐。

……

“他就是益田就宣,今年四十有三。其父益田元尧是毛利纲广的家老,益田广兼的遗腹子。曾祖是益田元祥,娶了吉川家的女儿,也是为益田家取得永代家老地位的能人。”魏云举起手中的炭笔素描,与站在院中等候召见的益田就宣做了做比较,果然十分相像。

“军情司还是有点本事,祖宗三代都能查这么清楚!”陈德也从二楼的玻璃往下望去,正巧益田就宣抬头张望,两人对视了一眼。

当然,这只是陈德的感觉。

对于益田就宣而言,明晃晃的玻璃映着日光,根本没有看到里面的人。

“请他进来吧。”魏云道:“他对咱们争取毛利家十分重要。”

陈德点了点头。

益田就宣正在思索为何这里的主人会认识自己,就见刚才引领他前来的男子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益田先生,请进。敝上在二楼恭候大驾,您的随从可以在楼下奉茶。”

益田就宣深深一躬身,道:“那就叨扰了。”他放心大胆地独自朝楼上走去,颇有些从容风度,反观他的侍从却都如临大敌,各个将手按在刀柄上,对桌上放着的茶点不敢有丝毫动作。

陈德正对着的房门很快就被敲响了。

“将军,毛利家家臣益田就宣求见。”门口的高大男子行了军礼。

“让他进来。”陈德点了点头。

益田就宣听不懂汉语,但看着那干净利落的奇怪礼仪,也知道这伙人不是等闲之辈,当然更不会是海中的神仙。

“那个……”益田就宣很快见到了陈德,被陈德一身山文铁甲吓了一跳。他认识这种盔甲,正是明国将军的甲胄。

“你可以说日语。”魏云坐在陈德下手,以平等的口吻用日语对益田说道:“这位是大明提督朝鲜总兵官陈将军。”魏云说着,为了防止翻译上的误解,递上了写着陈德官号将衔的宣纸。

益田就宣虽然听不懂汉语,但能够看懂汉字,何况此刻生死操于人手,当即匍匐在地,行了大礼。

“不必多礼,贵使请就坐。”魏云替陈德说道。

益田就宣很不习惯地坐在了官帽椅上,双腿垂悬,踩不到地板,颇有些不踏实的感觉。他同时也在思考,这个所谓的大明将军到底是真是假,来这里又是所为何事,对毛利家来说是福是祸……

“我朝很反对贵国的锁国令,但德川氏目空一切,不将我朝国书放在眼中。”魏云只学了一年的日语,而且还是从一个朝鲜人那里学来的,此刻用起来却自信非常,每当益田就宣面露疑惑神色,表示没有听懂时,魏云都会回以一个“你日语真差”的不屑之情。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盟友。”魏云道:“毛利家愿意与大明亲善否?”

益田就宣正在考虑托词,只听那大明军官又道:“如果毛利家有结盟之意,我朝可以出售大筒给贵藩。”

益田听了心跳加剧,颤声问道:“是那种,一炮可以糜烂数里的大筒么!”

第666章 东邻夜宴歌尚齐(2)

日本人将鸟铳叫做“铁炮”,将火炮叫做“大筒”。跟大明一样,日本人也是从欧洲人手中认识了这种新式武器,并且大量购买,装备军中。

在万历年间的壬辰援朝之战中,日本人已经有了成建制的铁炮部队,并且还一度嘲笑过明军的“三眼铳”,认为自己的铁炮远胜辽东铁骑的三眼铳。

当然,那只是日军的错觉。明军不是没有鸟铳,而是因为辽军多骑兵,三眼铳放完之后可以作为铁槌在马上使用,更贴合辽东铁骑的作战风格。

且先撇开“铁炮”上的口水官司,只说大筒。

谁都知道铁炮的铸造工艺十分高端,用的铁料也十分惊人。日本有金有银就是没有铁,甚至连铁锅都要从大明进口,哪里来的铁料玩火炮?当朱慈烺在感叹大明的富铁矿太少,大部分铁矿石中的杂质含量太高的时候,日本人还望着不能打造兵器的潞铁流口水呢。

幕府之前或许还能从出岛的荷兰人手里买到两三具“南蛮大筒”,但毛利家这样的“外样大名”是肯定买不到的。

在魏云的日语学习笔记中,外样大名旁写了三个小字:婢养子。

可谓传神。

“真的是,贵国在朝鲜用过的大筒么!”益田就宣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脸上表露出惊诧万分的神情。

魏云学语言还算勉强,但要学习日本人的夸张表情却是怎么都做不到。对日本人而言,表情是交流的一部分,所以上至公卿下至庶民,说话时都要配上表情,否则就像是看外国电影没有字幕一样。

对大明而言,这却是粗鄙的表现。

有修养的人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人,宠辱不惊于身……

“壬辰抗倭之战中,辽镇主要用的是虎蹲炮,这种火炮威力小,射程近,真正的攻城炮不过寥寥。你说的是哪种?”魏云问道。

益田就宣过滤了“抗倭”,激动道:“是那种一炮能够轰塌城墙的攻城炮!”

壬辰之战让日本战国名将们留下阴影的就是明军火炮。以朝鲜城墙的强度,随军火炮不过三五发就能轰出一个大洞。虽然在明军看来,朝鲜王京的城墙也不过跟大明一个县城的城墙差不多,但对于日本人而言却十分震撼。

他们的城墙比围墙也就高出一线罢了。

“当然不是。”魏云面沉如水,让益田就宣探不到深浅。

益田就宣果然面露失望,整个人都萎顿了,如果只是虎蹲炮,虽然阵列中很有用,但也不至于让毛利家冒着被除封灭族的危险对抗德川氏。

“那种小威力的火炮,大明已经很难找了。”魏云玩弄着手指:“我只知道大明军事博物馆里有一尊,是李如松平朝时用过的,被我军从东虏手中缴获回来。”

那尊火炮也是传奇,当时缴获的时候因为属于“军资”还是“古董”,颇有些争议。

益田就宣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军事博物馆”,也不知道“东虏”又是谁,但他知道这句话的核心:现在大明要出售的,定然是威力更大的大筒!

——果然是唐土上邦,太厉害了!

益田就宣眼中又冒出了星光。

“咳咳,”益田就宣道,“如果贵使真的要与我毛利家结盟,小人当回去禀报家主。”

“可以,”魏云道,“我们还运了一门样炮过来,你可以带着我们的炮手和火炮一起回去。如果确定要与我朝亲善,就让毛利纲广自己来相岛与我军总兵官陈将军签署密约。”

“嗨。”益田就宣连忙应声称是。

只要有船有兵,陈德已经将相岛纳入了掌中。

他其实最早看中的是对马岛,起码岛上已经有了熟地,可以屯田,而且与济州岛一样是朝鲜的屏障、对日进军的跳板。

不过对马岛上的宗家同时也是李朝的臣属,见风使舵的本领极高,死缠烂打地抱着大明的金腿不肯放,陈德也就只在对马岛上要了一个港口,方便明军驻扎。

这样的好处倒也显而易见,对马岛的岛民对大明没有排斥,各种劳役供给也只需明大爷开口便是,不用亲力亲为。而且他们累世经营日朝航线,在明商尚未进入这个市场之前,大明只能从他们手中抽取税费。

日本岛内的情报,十之八九都是对马藩提供的。甚至连毛利家外海的这个相岛,也是对马岛宗家力荐,并且派出工匠进行修建。明军自己负责经营的则是相岛西北六十里的见岛,负责作为对毛利家工作的后盾,属于军事机密。

益田就宣离开这栋隐蔽的小楼,在向导的引领下回到了港口。过了片刻,海港中驶出一艘小船,吃水极重,船上只有五六个身穿日人服饰的水手。

益田就宣很快就发现那些不是日本人。因为他们太过高大,身体也过于健壮,与一日一餐,最多两餐的日本人完全不一样。

这些水手正是经过伪装的明军炮手。

龙福才站在小船上,看着船舱里安静躺着的一七改,颇有些舍不得。作为火器教导营的参谋长,最早这批一七改出厂的时候,每一门炮的炮表制作他都亲自参与,可以说将每门炮都当自己孩子看待。

如今朝廷竟然说要卖炮,这就像是卖龙福才的孩子啊!

所以他以堂堂上校的身份身穿倭服,公开身份只是个少尉炮长,正是为了送这个可怜孩子一程。

看着日本使者上船见礼,又命人用缆绳拖了小船,龙福才连回礼的心情都没有。

益田就宣并没有介意这个明军军官的反应,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浑身黝黑铁炮,口中发出嘶嘶的惊艳赞叹之声。

就像是看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美女。

这让龙福才觉得有些恶心。

“龙哥,”领着益田就宣上船的向导走向龙福才,“上面说了,这门样炮不卖,您可得看好咯。”

龙福才一愣,道:“上面不是说要卖一七改么?”

“一七式都还没退役呢,怎么可能卖一七改。”那向导笑道:“这是上面的意思,咱们不管他。”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龙福才出差以来的最好消息。

从相岛到萩城并不远,在大船的拖拽之下,龙福才当天就到了日本领土。

五人炮组外加一个在日多年的华商被当做贵宾迎入指月山城,接受款待。饮食过半,就有妖娆酒女进来,陪侍左右,极尽媚态。

军中早就流传了关于倭国女子到大宋借种的故事,龙福才等人见倭女如此豪放,也难免动心。四个炮手齐刷刷地看着龙福才,希望这位长官能够发话定调。

龙福才自从妻儿惨死辽东之后就再没有近过女色,如今三杯两盏淡酒,昏暗和室里妖女魅惑,只觉得浑身血也热,腿也软,颇有些冲动。

“这些都是送我们的么?”龙福才问一旁的通事。

那华商笑道:“军爷,倭人深受唐宋遗风,这些女子的确是服侍几位军爷的。”

“不,你得问问清楚。”龙福才摇着头:“不瞒你说,上头是有军令:若能够带走或是做妾或是为婢,那我们就谢了此间主人。若只是数夜风流,带不回去,那我等只能婉拒了。”

那华商一愣,吃不准这是真的军令还是龙福才等人想讨要这几个女子。

他哪里知道,东厂最会用美人计,所以对美人计的防范也是最严。异邦女间只要知道自己将嫁去大明,大部分人都会动摇忠心,甚至反戈一击。就算还有小部分死心不改,到了大明置于东厂监视之下,也没了勾结故主的机会。

益田就宣作陪,代表毛利家款待龙福才等人,见席间有冷场,连忙出声询问。

那华商有些尴尬,还是将龙福才的话转述给了益田就宣。

这些女子都是毛利家的财产,益田本没有资格做主,但是想到家主的本意就是卖好这些明军,反正几个明军也不能立刻就走,索性先答应下来,看明天炮击操演的结果再决定是否跟家主商议。

益田装出一副醉醺醺的神情:“当然,当然可以,这正是寒家家主的小小心意。”

——大不了日后就说喝醉了,误解了通事的意思。

益田就宣心中暗道。

龙福才等人得到了确定的答复,终于心满意足地拥着美女回房休息了。反正他们明天的工作并不需要太多体力,完全不用在晚上养精蓄锐。

即便没有丝毫蓄养的想法,五个人还是在天未亮时便睁开了眼睛,精神充沛地一跃而起,换上衣服,到了庭院中跑操。

益田就宣当夜也获准睡在这处别院,朦胧中听到了外面壮汉的呼喝声,扶着酒色过度而昏沉的脑袋,凑到窗前朝外张望。

龙福才等人已经在小院中完成了折返冲刺跑训练,脱去了上衣,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正利用摆饰庭院的石头进行举重锻炼。

益田就宣顿时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尽快禀报主公,这些明国兵士实在太可怕了!

第667章 东邻夜宴歌尚齐(3)

“如此说来,他们都是很不错的武士啊。”毛利纲广听了益田氏的汇报,轻摇折扇,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不过就是早上起来操练而已,也没有展露出惊人的剑法,哪里值得担心?

更何况明国与日本之间还隔着大海,明国就算占领了朝鲜,也不可能渡过海峡,因为日本可是受神风庇佑的神国呢!

就算让明国军队侥幸渡海,他们也只会尝到当年蒙古人的惨败。

如今最要紧的是获得大筒,只要有了大筒,毛利家的城池才能固若金汤,才有希望推倒幕府,重新光复先祖的基业,甚至自己成为将军!

“主公,他们并不是武士啊。”益田元尧听了儿子的回报,却是十分担心。无论明国以何种手段介入日本岛,也不论成功与否,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亲耳听祖父讲述过文禄庆长之役的元尧,并不认为明国是个无力的巨人。当时日本方面以宇喜多秀家为总督,以小早川隆景、加藤清正、小西行长、宗义智、岛津义弘、立花宗茂、毛利辉元……等等诸多吹捧得如同天上星宿的名将,竟然被明军一支偏师就打得灰头土脸,最终因为丰臣秀吉的病亡才得以撤兵。

身为毛利家的永代家老,益田元尧也很清楚庆长文禄之役的和谈过程。可以说是一场国际间的大闹剧,明国方面和小西行长竟然合谋伪造国书,串谋欺骗丰臣秀吉和明国皇帝。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都能发生,只是因为明朝的文官不愿意看到武人立功,而日本的武将则是实在打不下去了。

“放心吧,先去看看明国大筒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威力。”毛利纲广将折扇在掌中一敲:“去城外吧。”

在指月山城城外,有一段废弃的城墙,当时建造它是为了应对乱世的兵战,所以修筑质量绝对属于上乘。在就宣带来明国邀请毛利家结盟的消息之后,为了一睹大筒的威力,毛利纲广命人重新加固了这截城墙,当做靶标。

龙福才的火炮组已经在一华里之外架好了火炮,清理炮膛,检查炮弹炮药,做好了演示准备。对于这五个经验丰富的炮兵而言,在一华里的距离上打垮土石靶标,根本比日常训练还轻松。

他有些无聊地等了片刻,看到一个身穿华丽服饰的倭人大将骑在马上,在众人簇拥中缓步走来。

“这就是毛利家的当代家主,快行礼。”通事低声在龙福才身边提醒道。

龙福才斜眼看了那通事一眼,直到那倭将走到跟前,他和四个炮兵还是直挺挺站着,没有主动行礼。

通事已经跪了下去,见龙福才等人没有半点行礼的意思,连忙拉了拉龙福才的衣摆,示意他跪下。

龙福才沉声道:“得他先敬礼,我才能回礼。”

通事眼前一黑,顿时觉得自己的小命恐怕不保。

现在难道还是汪直汪五峰在日本的时候么?那时候汪直自称宋王,在日本列岛如同大名一般,许多小家族都以接待藩主、甚至天皇的规格来接待他。那时候的华商地位也十分高,根本不会被人欺负。

现在幕府在形式上统一了日本,将军的命令对华商一样有效,否则华商就要担心是否会和荷兰人一样被赶到小岛上去了。

“他说什么?”毛利纲广问道。

华商通事额头一阵冷汗:“他说恭贺明公得此利器,武运长久。”

毛利纲广大喜,也忽略了龙福才等人的礼节问题,只是道:“很好,让他演示。”

通事这才站起身,对龙福才好声道:“军爷,他说请诸位开始演示。”

龙福才端起千里镜看了看,道:“这面墙太长,一炮轰不倒,可以让他们分成三段,依次轰击。”

通事这才松了口气,将龙福才的建议转给毛利。

益田氏是毛利家的永代家老,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受到其他家老在地位上的威胁。所以与明国结盟的事能否成功,决定了他们在毛利家未来地位和话语权。为了促成此事,益田元尧修饰了说辞,对毛利纲广道:“主公,明国兵说可以在墙上标注记号,一一命中。”

毛利纲广费了这么大劲出趟城,当然愿意多看看,当然点头应允。

龙福才并不知道其中曲折,看到日方果然在靶标上涂上了不同的记号,轻车熟路地算取射击诸元,旋即下令放炮。

其他四个炮手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炮手,互相间配合默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足可谓赏心悦目。

毛利纲广只看这五个明军的动作,就忍不住惊叹,正想作一首俳句,却不想被惊天动地炮声吓了一跳,几乎跌下马来。若不是近侍小姓紧紧拉着辔头,恐怕这匹以温顺著称的好马也会受惊而逃。

龙福才端起千里镜,看了一眼,道:“正中目标。清理炮膛,准备射击。”

在数学推广之后,炮手们可以用数学公式计算射击角度,对于炮表的依赖性大大下降。对于某些熟练和好悟性的炮手而言,甚至可以用微积分测定诸元,对移动目标进行打击。

很快,明军的第二发、第三发炮弹接连发射,一一命中。

“主公!全都命中了!全都命中了!”益田就宣自告奋勇前去检查靶标,此刻兴奋地跑了回来,高声叫道:“主公,被大筒击中的城墙,一炮就坍塌了一个大洞!这是攻城利器啊!”

毛利纲广一脸震惊,紧紧握着折扇,嘴唇蠕动。

那个华商也是十分意外,没想到多年不曾回国,大明竟然有了如此犀利的重器。有这等兵家利器在手,谁还能指摘明军兵士无礼呢?

“大筒……不,明国炮!”毛利纲广为火炮在日本起了个新的名字。他又道:“竟然有如此威力!日后我毛利家岂不是所向无敌了!”

“恭喜主公!”随行的家臣们纷纷行礼祝贺。

毛利纲广兴奋地仰头看了看天,转向益田就宣问道:“明国炮的价格是多少?”

益田就宣并没有太多机会直接与家主说话,受宠若惊地跪在地上:“臣下还没有与明国方面讨论价格,不过明国的一位将军,要主公亲自前往相岛与他签署密约。”

毛利纲广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折扇一指,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要我去相岛也好,去大明也好,总之我们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明国炮和炮手!”

“是!”益田就宣得到了这样的差遣,也是兴奋非常。

……

“长官,军情司密件。”参谋将密件交给魏云,旋即退了出去。

“什么密件,追到这里来了?”一旁陈德忍不住问道。

两人正在见岛港口视察,身后的侍卫还背着钓竿,只等这边工作结束之后去海上垂钓。

魏云撕开军情司的密件,按照密钥翻出正文,笑道:“毛利家走私明国火炮的消息已经送到了江户,只等条件成熟,就可以引起德川氏对毛利氏的征讨。”

“呵呵,”陈德干笑一声,“小小弹丸岛国,竟然还整日征讨来征讨去。想来在日本打仗还真是一桩简单的事。”

“别小看日本,”魏云收起了密报,“据说是徐福所带五百童男童女与当地夷人的后代,恐怕血脉中还带着秦俗,故而民风彪悍。”

陈德不屑道:“他们能动员多少兵相抗天军?”

“当年蒙元攻打日本,日本起兵三十万相抗,不过是虚数。”魏云道:“壬辰倭乱,适其久战之余,在朝鲜还最少投入了十五万人。”

陈德被魏云报出来的数字一噎,道:“当年辽镇也就只有三四万人吧?不照样平了那帮倭寇?”

“可当时是在朝鲜,深得朝鲜百姓之心。”魏云道:“我主彼客,此是占了大便宜。再者,当日不也还有朝鲜二十万兵相随么?”

陈德突然觉得有些头痛,道:“别提朝鲜兵,真不如猪好用!不信你在城里放十万头猪和十万个朝鲜兵,肯定是猪给敌军造成的麻烦更大些!”

起码猪不会给敌人开门,被杀前还要挣扎一番呢!

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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