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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妃之魔王霸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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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朝政上打滚了几十年,最终的目的亦不过是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里的女子,虽然,她从来就不属于自己。但是,为她,他心甘情愿。而今,岁月老去,他终于可以卸下这层包袱,陪伴在那一直没有离弃自己的妻女身边。
人生匆匆数十载,他陆文冲庸碌了半辈子,到最终能落下个归隐的结局,总算是幸运的。
他的言语,像是一种不需要丝毫掩饰的坦诚。
那一瞬,陆苑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只是,她没有任何的回应,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的确无话可说,只是默默抬起头,看着那车帘缓缓放下,分隔成两个世界。
马车绝尘而去。
天色就那么一丝一丝地渐渐暗了下来。
此时此刻,她满眼都是茫茫雾气,似乎永远也不会消散,碧蓝如洗的天空,只能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之中。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累了。
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这种感觉,很孤独,很不是滋味。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即便所有的人都走光了,也还会有那么一个男人静静的守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空气渐渐凉了起来。
陆苑一出神地望着远处一片斑驳妍丽的花色,回过神后,却发现一旁的男子仍旧静静地站在原地,深深凝望着她的脸,目光柔得仿佛能将她化开。
这一刻,她的心似乎被他眼中所有的柔情填满了,心底有着说不出的幸福。
的确。
能够被这样的男子爱着,会是何等幸福!
她的脸压抑不住翻涌的喜悦与甜蜜,个中滋味甜得那么沁人心脾,暖了她的身,也暖了她的心。那种甜是她陌生的味道,是在遇到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可是,却像是会令人上瘾,只消一次,便再也忘不了。
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那,是家的味道,她一直以来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正温暖的家,也只有他,才能给她这样的一个家。
迎上他宁静柔和的脸,她持起他的左手,神情变得柔软无比,“琉钦,带我回家吧!”
说到那个‘家’字的时候,她刻意将音调提高了几分,声音里带着一份坚定执着。放佛那个字,在她的心里代表着深刻无比的意义。
那嗓音虽低回轻柔,却字字如锤敲在心上。
郁琉钦愣了愣,直至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后,唇边瞬息间起了柔软的笑意,如初开的花朵缓缓地轻柔地舒展了花瓣。那清冷幽深的眼眸迅速染上了几分神采与迷离,如星子一般烁亮,灿烂。
“好!我们回家!”好半晌之后,他语意淡然地开口,那暗哑低沉的声线,缓慢温柔如水,淌过她的心田,突然就抚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从此,有他的地方,便是她的家!
……
两人当夜在别院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清早便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回魔域。
因为北仁当朝的事情尚未处理完,玺沉渊还需要留下来主持大局,因此不能和他们一同随行。不过,他却答应了陆苑一,在她成亲之日之前一定会及时赶到。
大道上韶光明媚,轻烟淡薄。送行的人中还有多日未有见面的唐颜绍和司徒蹁跹。
于道路边上,陆苑一与司徒蹁跹在作悄悄话别。
司徒蹁跹上前热情的牵着陆苑一的手,嘟了嘟嘴,未经修饰的眉毛拧做一团,小小声委屈地嘟囔着:“苑一姐姐,我好舍不得你。”
陆苑一见了她单纯的模样,浅浅笑了开去。果然还是个孩子,什么心思都挂在了脸上。
“你若当真不舍得,那就常来魔域看我呀。”她平静地看着她,缓缓说道。
司徒蹁跹一听,就乐了起来,小脸上漆黑的眸子闪着愉快的光芒,她想了想,放低了声量,话音里有一丝犹豫,“真的吗?我可以去吗?”
听说,魔域里面有一个规矩,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当然。”陆苑一温和地笑,答得简洁。
司徒蹁跹双眸晶亮,一张尤有稚气的小脸乐呵呵的,顿时就兴奋起来。
见着她这高兴的劲儿,陆苑一也跟着笑开了怀。忽地,却又见她的笑脸瞬间黯淡了下去,小嘴撅起,放低了声量,说道:“我刚才看见郁王爷对苑一姐姐好像很好,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无情,如今苑一姐姐这么幸福,蹁跹也跟着很开心。可是……”
陆苑一正认真地在听,忽见话语中断,不解地看着一脸忧愁的小丫头,笑问:“怎么不说了?”
“可是,苑一姐姐要嫁别人了,花花会很伤心的。”司徒蹁跹嚅嗫道,说得头一顿一顿的。
陆苑一没有料到她说得是这个,稍稍错愕了一下,尔后,一贯清爽的眉眼里居然有了一丝倦意。她不是不明白那个男子,也因此更加难以压抑胸中莫名的烦躁。
他也是真心对她好的男子。
她对他,却只是当做朋友看待,爱不得。
那么,就把这一切都交给时间吧,让它来洗涤这其中的伤阴。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对上司徒蹁跹那双明亮的眼睛时,终于软了下来轻声问道:“蹁跹,答应苑一姐姐一件事好不好?”
司徒蹁跹迟疑着抬头,迎上的是陆苑一和气的笑靥,良久,终于咧嘴轻轻笑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陆苑一深深看着这个小小的丫头,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唐颜绍难过的时候,你就去陪伴他吧?嗯?”
司徒蹁跹愣了愣,完全没想到陆苑一会对她说这些。她咬了咬下唇,睁亮了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陆苑一,有些不解她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
陆苑一看定她,终于呵出一口气来,笑了笑,道:“我也希望他过得好。”
希望在他难过的时候,有这个小丫头在他的身边,缓解他的悲伤。
司徒蹁跹眨了眨眼睛看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她的用意,坚决且用力地狠命点头。
……
时间缓缓流逝,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临走前,唐颜绍突然抱了住了陆苑一,在郁琉钦那快要杀人般的眼神下,贴近她的耳边柔声道,“你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苑一……”顿了顿,他说得有些艰难,“多珍重!”
他勾起唇角,狭长的眼眸微眯着,便是一抹迷人的笑容,而那笑容却如严冬的阳光,虽竭力温暖仍无法驱除遍地寒意。
那一瞬,和陆苑一一起经历过的事一件一件全都在脑中闪现,那般清晰,历历在目,或许就是再过几十年,他也不会淡忘分毫。扬着眼睫,他轻轻地开口,却不再看她,“你一定要幸福!”
“嗯。”陆苑一轻轻应了一声,这时听他说起这话总觉得心里止不住泛上苦涩的沧桑。“你也要幸福!”
他听着,对她极其轻柔地笑了。
尔后,他们什么也没有再说,或许已经是心照不宣什么话都无须再说,也或许是其实明明有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总之,唐颜绍默默地拥着她,感觉到她身体异常温暖的气息。
而边上,郁琉钦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大约是有意逗郁琉钦,顺带想激怒他。唐颜绍斜了他一眼,故意挑衅地朝他笑了笑,侧头对着陆苑一道:“等我一有时间,就会常去魔域看你的。”他还特意将音量加重了些。
郁琉钦的脸色果然又难看了几分,那原本优雅的外表下夹杂着一丝愠怒。到最后,就在陆苑一快要说好的前一瞬,他环住陆苑一的腰际,抱着她,咻地一下,就坐入到马车车厢里去了。
见此,唐颜绍在马车外笑得好不得意。只是,当马车缓缓行驶,渐渐没入视线后,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双眸已是黯然。
……
人已远去,唐颜绍依旧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举目远望,黑眸深邃,一汪深潭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司徒蹁跹看着他顺滑的柳色衣袍,晦暗沉重的俊脸和暗淡无光的眼神,虽有一腔柔软心意,却也不知所措。
他面无表情地旋身离去,嗓音低沉,“走,回去罢。”然后,留给她一个想破头也猜不出所以然的孤傲背影。
司徒蹁跹尴尬地跟上去,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花、花花……”
唐颜绍驻足,却未回首看她,背影笔直,却不言语。
司徒蹁跹轻轻靠近,低声道:“花花,不要难过。”
唐颜绍纹丝不动,沉默无语。
两人遂又一前一后慢慢行去。
司徒蹁跹紧跟在他身后,小脸巴巴地皱起。看来那一番话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入水无声,寂静地沉了下去,身前的男人似乎对此毫无反应。愈发难堪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上空,司徒蹁跹无奈地抬头望天,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方道路口围了一大群的人,突然传来众人的欢笑,司徒蹁跹立马转移了注意,好奇地盯着前方,几步跳到唐颜绍身侧,奇道:“花花,他们在笑什么?”
唐颜绍面无表情,闭口不答。
“嘻嘻。”她不怕他,莞尔笑道,“咱们瞧瞧去?看看那些人在玩什么花样了?”
他却毫不理会她,独自退开。
他这样明显的回避教她蓦地有一丝难堪,司徒蹁跹侧头看他,心里委屈得紧,眼里汇聚了泪水,明明在眼眶中不断地打着转,可是却倔强地不允许它蔓延出来。
一想起刚才陆苑一所说的话,她便瞬间又多了几分力量与信心,用衣袖狠狠地抹去眼泪,快步赶至唐颜绍身前。
“花花,我知道你在为苑一姐姐的事而不开心,可就算苑一姐姐走了,还有我在你身边啊。所以,你不要难过!就算真的难过了,你也不要一个人偷偷忍着。”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尤有稚气的脸上神情认真无比。
唐颜绍闻言一惊,从未想过这样一番话会出自于司徒蹁跹之口,这个小丫头,似乎突然间长大了似的。
当意识到她的用意时,他又错愕了片刻,眼眸中的异色轻轻一闪,随即便没了踪迹,只是静静地垂下头,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所有的表情都被凝固在淡淡的阴影中,不愿被任何人窥见其间的心事重重。
他忽然深深换了一口气,快要控制不住胸口一阵明显过一阵的疼痛,那明艳的神情里渐渐有了一丝掩饰不去的难过,却笑道:“我没事……”然后哽咽着接不下话去。
司徒蹁跹忽然上前,无言地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心里是一阵接着一阵止不住的伤心,“是的,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唐颜绍听了,直视她良久终于浅浅地笑了,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低声道:“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小丫头也会变成这样。”
“怎样?”司徒蹁跹愣了愣。
唐颜绍无奈地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来拧过她的小脸去,忍不住轻轻笑道:“一副说教的摸样。哼,小人精!”
司徒蹁跹见着他终于开心的笑了,心里总算放心了不少,又将被他扳过去的小脸折了回来,
红唇撅了撅,有些不满的说道:“谁让花花总是这么不教人放心呢……”
她的声音闷闷的,模糊不清的语调中带着郁闷,明显一副大人说话的口气。
唐颜绍看着她颇为苦恼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抬眼望了望头顶上的碧空如洗,心情也现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但,仍是心头萦绕不去的阴霾。
司徒蹁跹顿时被他的笑声给感染了,乐得东倒西歪,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尔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狡黠地转转眼珠,一把伸手狠狠抱住他的腰身,以进为退。
唐颜绍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像是受宠若惊,脚下一个不稳,便兀然滑倒在她的身上,将她肺里的空气几乎全都压榨了出来,差点让她窒息得翻白眼。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她也不曾松开手,只是将唐颜绍给死死抱紧,然后抿了抿唇,抬起头,下一刻,她毫无预警地将小嘴便落到了他的唇上。
这下,唐颜绍彻底愕然了!没想到自己会被小丫头吃豆腐!
犹然间,司徒蹁跹从他润泽的唇上退开,一张小脸泛着柔和的粉色,亮晶晶的眼睛里神采幽亮。
待到他还在发愣之际,人已跑到一丈开外。
接着,在他的错愕与呆滞中,司徒蹁跹笑着直起身来,冲着他大声喊道。
“花花,等我及竿那日,我就嫁给你!”
说罢,她骄傲地仰起桃花一般娇艳的脸,微微羞涩的跑走了。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唐颜绍从极度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显然对于她的这番话很是震惊。
他走了两步,突兀地又停了下来,那即将碰触到树干的手僵在半空中,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他只觉得喉头发涩,难以挤出话来,好半晌没有下文。
这半晌中,他或许思量了很多很多,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或许什么也没有想。最终,他身子轻颤了一下,闭上发热的眸子。
好一会儿,他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来,望着她已走远的背影,不由苦笑。
如果命运真的不能错开,那么他会努力去试着忘记她,努力试着去爱小丫头,努力试着去……
是呵,她说过的,其实小丫头真的很不错,他该好好珍惜,不是么。
……
宽阔的街衢上,一辆偌大的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前后还跟着一大批的侍卫,得得作响的马蹄声听起来分外突兀。
车内,郁琉钦搂着陆苑一的腰际,相拥而坐。身旁的矮几上,摆放着精致的鸳鸯香炉。香炉里白檀袅袅生烟,经久不绝。
妖媚、凌墨一左一右守在车厢外,在颠簸的马车上坐得稳若泰山。车夫策马扬鞭,一路疾驰。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单调乏味。
陆苑一侧过身子,守在窗前,好奇地盯着窗外的景致,看着京城内的青砖白墙渐渐淡去,现出城外街道上两旁的绿色浓荫,车外的道上渐渐寂静起来。
她睁大双眼四下打望,清澈的黑眸里神采奕奕,嘴里不住地赞道:“真的出京城了?若非亲眼所见,怎会相信真有书中所写‘燕语莺啼三月半,烟蘸柳条金线乱’的景致?我原以为那样的旖旎风光只是词人的用笔妍倩呢!”
郁琉钦闻言莞尔一笑,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苑儿,你当真没见过京城外的景观?”
“对呀。”她贪婪地深吸一大口气。好香!没想到京城外的夏至烟景竟是艳冶如斯,这一遭走的可真值得!
她放下帘子,坐到他身边,拿起他的一只手来放在自己肩上,微微后倾,笑吟吟地望着他,不由脱口而出道,“这还是我头一回亲身体验这超自然之美呢,以前虽然也看过,可多是些人工造林,美是美,却显得太过矫揉造作了,一点都不真实……”
她一边说着,却又忽然察觉到自己一时失言,竟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然后瞬间便打住了。
虽然她的言语中有郁琉钦不太明白的词汇,但,他仍旧是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的。
“你若是喜欢自然美景,以后你想去哪里看,我都陪着你,可好?”他轻轻地开口,含着宠溺,看她的眸光中透出几分难以捉摸的恍惚,像是蒙上了一层蛊惑人心的水雾,朦朦胧胧,唇边含着一分笑,笑容甚淡却也极性感。
“琉钦!”陆苑一感动地凑上前去便亲吻他,就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好吧,谁让他的话如此轻而易举的触动她的心灵呢。虽然简简单单的一句,不似什么情话,可听起来,却觉得倍感舒心。
郁琉钦享受着她甜蜜的献吻,心念蓦地一动,却并不明说,只是腹黑地笑了笑,突然开口:“苑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那厢,陆苑一还沉浸在感激涕零之中,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问出什么问题,只是甚为愉悦地轻笑,眼角眯得活似豆角一般,甜滋滋地回应一句:“当然可以!”
见她上了当,郁琉钦将唇附到她的耳边,暧昧地轻轻咬着她的耳珠子,硬是紧紧勒住她纤细的腰,问出的却是让陆苑一只觉五雷轰顶的问题:“苑儿,什么叫做人工造林?”见她目瞪口呆笑脸瞬间僵掉的模样,他笑得更愉悦了:“还有,你几时看的人工造林?又是在哪里看到的?”
“呃——这个——那个——”陆苑一干笑着打了个哈哈,嗫嗫嚅嚅,结结巴巴,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失忆相:“如果我说我忘了,你信不信?”说来也可怜,这些也不过是她一不留神说漏了嘴的,可他竟然非得记着,现在,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拿来询问她,叫她怎么解释呀?
“是么?!”郁琉钦挑起一道眉,凉凉地看着她,一副“你别想就此蒙混过关”的神情。
“琉钦,我们再来一次吧!”陆苑一悲哀地提议着,大有壮士断腕的悲怆感,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悲剧女王,居然只能用这种方法逃避那些无法回答的问题。
郁琉钦见大鱼上了钩,也就不再追根究底,只是再次伸手,抱着她又是一番肆意地缠绵欢好,顺遂了她的意愿。
在他那磨人却也火热的侵袭下,虽然举动温柔,可陆苑一仍旧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他给折断了,只是懊悔自己之前竟然嘴巴太快说错话,如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边,马车里的两人正悱恻缠绵着。
而马车外,在单调的风声之中,忽然有利器划空而过的尖锐却细微的声响。马车蓦地加速疾驰了起来。
陆苑一在车内察觉突然加剧的颠簸,一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皱眉看向郁琉钦,怎么回事?
郁琉钦微微蹙了蹙眉,很快猜到车外的状况。只是略略沉思,他清冷的眼瞳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宛如无风无浪的潭水一般,没有漪沦,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了:“应该是刺客!”
他说罢,安慰似的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用担心,有妖媚和凌墨在,不会有事的!”
陆苑一有些讶然,脸色因着他的话而收敛缓和了几分,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颔首轻轻应了一声:“嗯。”
很显然,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觉得这批刺客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
其实,她觉得奇怪在于,他们虽然是昨天晚上决定好回魔域的,可却是今早才通知下去的。恰巧,这批刺客像是埋伏在这里等着他们似的。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他们今天会回魔域,走的是这条道路?
这一点,实在是可疑!
会不会,自己的身边有细作!?
一番沉思,还不及她细想,刀剑相击的声响越来越多。随着数声惨厉的嘶鸣,马车摇摇晃晃地减慢了速度,车身猛烈地抖动一下,蓦地停了下来。
郁琉钦缓缓起身,脸上寒意森然。他想了想,掀开厚重的车帘,下得车去,站到了身中数箭的人影之侧,神情清冷。
陆苑一亦跟着下车去,站至他的身边。一股浓郁的杀气氤氲在空旷的上空,无数黑衣人齐齐现身将马车团团围住。
咻的一声,一支利箭闪着银白寒冽的光自远处射来,直袭郁琉钦!
“主子!”妖媚凌墨大惊,揉身回防。
陆苑一静静地站在一片刀剑血光中央,缓缓抬手,下意识去档。
“小姐小心!”
妖媚见她身后一道幽亮的箭光划过,情急之下出声警示,一面将手中兵器掷了过去,两道亮光相接,箭光断为两截,剩余的半截箭矢硬生生地掉落下去,然而,那剩余的箭头却依旧疾驰袭来。就在箭头袭来之际,即将刺入她身体的一瞬间,利箭猛地停住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郁琉钦两指稳稳的夹住了箭头的尾端,朝相反的方向,稍稍用力一置,箭头杂着急速的破空之声,仿似一道闪电划空而过,猛地钉在了百米外射箭之人的咽喉里!
他立即神色焦灼的看着陆苑一,话语是惯有的低沉,却毫不掩饰其间的关切与心疼,“苑儿,没事吧?”
“没事的。”陆苑一很柔软地浅浅笑了一笑,眼中一片潋滟,带着温柔的安抚。“其实,你不必这么紧张,这小小的箭矢,我要应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
想起刚才他回力反击的那一幕,不得不她震惊及感慨,魔王的身手果真是名不虚传。
她虽这般说着,而身前的男子俊脸依旧寒冽刺骨,目光锋利如刀。
他当然知道她的身手,可想起这危险的关头,他还是忍不住深深的担忧。
这些碍眼的老鼠,这一次,他一定要将这祸害一并拔除!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眨眼间,大片黑色的看不清的影子倏然弹落在他的身后,他挥挥手,那些影子如鬼魅般的迅速将黑衣刺客团团包围起来。
哐啷之声不绝于耳,很快地,只见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不起。空气里暗暗浮动着一丝甜腥鬼魅的味道。
待解决完黑衣刺客后,妖媚、凌墨率先返回身来,在郁琉钦脚下跪道:“全怨属下等人护卫不力,差点累及小姐受伤,还请主子责罚!”
郁琉钦漠然地看了看四周黑衣人的尸体,然后又看他们两人一眼,沉默不语。
半晌过后,他折过身去,抱着陆苑一进了车厢,嗓音清幽却透着一丝倦意,道:“时辰不早,继续前行。”
妖媚凌墨闻言一怔,二人对视一眼,奇怪于他们的主子今天竟然没罚他们,却又不知道是何原因,只得依言驭马前行。
清晨生机勃勃的阳光里,偌大的街衢里一片寂灭。马蹄铁叩击于青石之上铿锵的得得声渐渐远去。
车厢内,郁琉钦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掠过的美景。一道道连绵的绿色浓荫面逆着日光,显得晦暗不堪。郁琉钦静静看着,嘴角竟然缓缓牵起一抹寒冷的弧度。而当他在触及到陆苑一关注的目光时,又渐渐缓和下去。
眼见着陆苑一一脸沉思,郁琉钦温柔地拥她入怀,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身中忘忧蛊?”他徐徐开口,虽然语气仍是柔和平淡,声音却有些紧绷沙哑替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听他这么一说,陆苑一愣了愣,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将视线专注与他,对他对视,像是想从他的眼睛望进他的心里,看清他的每一分所思所想。
适才,她一直在思考这批刺客的事情,看郁琉钦的样子似乎知道他们的来历。不过,他现在突然提到忘忧蛊毒又是为何?难道说,他身上的蛊毒与这些刺客有什么联系?
她记起之前自己每次问起妖媚,有关郁琉钦身上蛊毒一事,她都是支支吾吾的面色犯难,显然不愿意多说。
如今,郁琉钦主动提起,她当然很清楚的想知道事中内情。她咬着唇,思索了片刻,这才点点头。
见她点头,郁琉钦缓缓将下巴抵上她的长发,手上加了些力道拥紧怀里的女子。然后,竟然出人意料地沉默下来,连那双眼睛里的温柔,也随著消敛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幽的光芒。
“我中忘忧蛊是六岁时候的事。”许久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开口,一向清冷的双眼,很难得地蒙上了一层回忆的迷雾。
“那时,我父皇尚在人间。身为父皇最喜爱的皇子,我自是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父皇一直都很宠母妃,每天变着法子哄她开心,甚至于为了她,可以散尽后宫所有的女人。只可惜,母妃却全然不以为意,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摸样,最基本的连个笑容也吝啬得很。在我记忆之中,母妃只笑过两次,一次是我中忘忧蛊毒的时候,另一次是父皇驾崩的时候。”
“我从小就知道,我的母妃并不喜欢我,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总会有种很强烈的厌恶感。我只是不住好奇,好奇古书上记载的母子”其乐融融“是怎生的感觉,不明白为何母妃对我很是疏远,全无亲密之感,甚至比不上在我身边侍奉的乳娘。我那时还小,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想的事情也比较简单,只当是因为自己不乖,做的不够好,母妃才不喜欢自己的。于是,为了讨母妃喜欢,我试着去改变,做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只是,做了那么多,到最终却还是未能如愿。直到有一天……”
“以往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父皇都会帮我举办寿宴,山珍海味,玉盘珍馐,我都吃过了,却独独没尝试过母妃亲手煮的长寿面的滋味。可是,在某一天里,母妃真的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因为,那一天是父皇的寿辰。当时,父皇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就连我都从没见过他何时笑得那么欢畅过。他几乎将那碗面当成了珍品,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就是不舍得吃。直到他发现我偷偷的躲在桌子的边沿,直勾勾的盯着那碗面快要垂涎欲滴的时候,他终于有了些动容,忍痛割爱般的将面端给了我吃。第一次吃母妃亲手做的东西,心情总是不一样的,那碗面的味道虽然很一般,可吃在我的嘴里却胜过了千千万万的美食。”
“幸福的感觉,当晚还在回味。第二日,我便开始卧病在床,奄奄一息,数日高烧不退,几乎丧命。父皇召见所有御医诊治,却都毫无办法。不过,也算我命大,到底是撑了过来。之后,父皇派人将我带到了无烟谷,在那里……”
“等等!”听到这里,陆苑一似乎突然听出了什么破绽,突然出声打断他:“听你这么一说,你是因为吃了你母妃煮的那碗面,才中毒的?难道说,是你母妃亲手下的毒?”
郁琉钦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
“如果这一切真是这样,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你母妃一开始要害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你的父皇!”她蹙起眉,如同金田一一般分析起了疑点来:“可是,你母妃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害你父皇的呢?况且你父皇还那么宠爱她,这一点实在说不过去。要不然,就是你母妃与父皇之间有什么隐情或者仇恨之类的。还有,基于你上述所说的几个疑点,反正就是你的母妃的行迹太奇怪了。”
一是,她厌恶自己的儿子;二是,她唯独笑过的那两次;三是,她突然下厨煮面。
她自顾着分析疑点,压根就没注意到郁琉钦在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后的表情。
“我不过一面之词,你就信了?”他笔直的看进她的眼里,唇角保持着微笑,可眼睛却已经退去了迷雾,明亮得有些不寻常:“难道,苑儿不怕我编故事骗你么?”
陆苑一微微愕然,随后莞尔一笑,唇儿一弯,笑得倾国倾城,连四周的景物都似乎会因着她的笑而失色,可她脱口而出的话却满是戏谑与试探:“那么,你会骗我吗?”
虽然似乎是个疑问句,可是语气却是无比笃定极其深信不疑的。
“再者说,你这么大费周章浪费精力的骗我又有什么好处?”她耸了耸肩,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
闻言,那个素来清冷傲然的男子此际一脸柔软深意的浅浅地笑着,瞳彩清透的目光里柔情早已深种,此际却不易觉察。
他微微颔首,缓缓拂过她柔亮的黑发,一下一下,嗓音低沉清透得过分,“不会!我绝不会骗苑儿!”
听着他的答案,陆苑一脸色里笑意又深了几分,头闷在他温暖的怀里,缓缓道:“我知道的!”
刚刚隐隐有过的猜疑也因着他的话猛地明朗起来,此刻,她心情很是复杂。
郁琉钦轻轻叹了口气,那轩昂的眉宇微微一动,疲惫地闭上双眼,瞬息后复又睁开,眼眸里迸出意味深长的光芒,语调微微上扬,知道她此刻定然是脑子一团乱,兀自带着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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