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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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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紧紧相拥,无一丝间隙,仿佛都沉浸在,香甜幻梦之中。

此时,他们谁也没想到,开春过后,因为一个小宫女的死亡,一个二十多年前的故人,将会重现人间。

那时候,风云再起,战况诡谲,这甜蜜温馨的一幕,却是不知,何日能够重现

第四卷 第五十九章

皇后的脸上,涌起了病态的苍白,她哀怨的眼睛,攥着皇帝不放,悲郁似乎哽塞了她的咽喉,她嘶哑着嗓子,道:“皇上,你竟是,这样看待臣妾吗?!”  “都给朕出去。”

元祈阴郁地低喝,等到殿中只剩下两人,相对而视,才狠狠道:“朕还能相信你吗——前头梅贵嫔的胎儿,是怎样莫名的没了?你还敢到朕跟前鸣冤?!”

他压抑的怒喝,如千钧系于一丝,那般紧绷和颤抖:“若不是看在结发夫妻的情分上,朕早该废了你!”

皇后静静听着,也不申辩,只是听到“结发夫妻”这四字时,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祈哥哥!”

她深情、沉痛的喊道,黑而大的眼睛里,满是晶莹泪水。  “我知道错了!”

她哽咽着,一双盈盈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帝,宛如,很久以前,那个温婉恬静的女子。

皇帝望着她,想起之前,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结发盟誓,那时候,她盛装升座于宫中,接受百官命妇的朝拜时,他总是会心的微笑着,远远望着她头上,那凤冠之下的朴素宫花,每次,他都会嗔怪于他,可她却是依然故我——  “臣妾才不要那些金玉呢——戴着怪沉的!”

她抿唇浅笑,一派纯真无瑕,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恬静高华的光晕之中。。

一个人,怎会变成这样呢?

皇帝痛到了极点,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了,皇后眼角并没弯下——他太熟悉她了,这不是真正的悲伤,真正的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从前,可不是这般的,工于心计,乖谬狠毒。

皇帝的伤心和憎恶交织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皇后看他不语,又开口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好好照顾梅妹妹,将功补过。”

她咬咬牙,掼下了狠话:“皇上……若是这次,梅妹妹和她腹中的胎儿,再有任何差池,您废了臣妾便是!”

元祈闻言,微微吃了一惊,看她说得如此的斩钉截铁,心中惊疑,面上却丝毫不露。  “臣妾自执掌后宫以来,毫无建树,又失去您的眷爱,这番'奇‘书‘网‘整。理。'提。供',还有什么指望?!”

皇后笑得哀婉,晨风吹拂她的长袖和裙缦,整个人笼罩在碧色之中,显得弱不胜衣。  “我不过是,希望能为你分忧一二——一个健康的皇子,正是你所需要的……祈哥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皇后颤抖着说道,眼角因着痛楚,而微微弯闭。

元祈凝望着她,因着这一份再真实不过的诚挚,心中愕然。  “从今日起,我会照料梅妹妹,直到她生产为止,我会将这孩子视若己出,皇上您尽管看着罢!”

皇后说到此处,带着些赌气,声音哽咽了,元祈看着她满面泪水,似乎找到了旧日的影子,他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皇后握住了他的手,感觉这温热沉稳的男子气息,就势一声低泣,倒入他怀中。

元祈接住了她,任由她在胸前啜泣,心中却是一片空茫。

他不知该相信她,静观其变,还是……

此时,一阵轻微的说话声打断了殿中寂静,只听门外有人轻声说了什么,一道清冽而熟悉的声音急问道:“多久了?”

下一刻,殿门被猛的撞开,元祈惊愕抬头,却见大门旁边,正亭亭站着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儿。

晨露眼中带着冰雪一般的凛然,她猛的推开殿门,满面都是摄人肝胆的狂怒,杀气将她的眉宇染就一片飒爽,有如寒玉坠地,凉沁碎毁。

她凝眸一望,正见帝后相拥,几乎是楞在当场。

元祈几乎能感觉到,她周身的紧绷,都在瞬间放松下来,只是下一瞬,她的眼中,比平日里更加清冷无绪。  “出了什么事?”

皇帝有些明白,却仍是问道。

晨露深深欠身:“请恕微臣无礼……”

却不肯明言,元祈微一思索,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却是暖流涌动——

她见里面殿门紧闭,久久无声,以为皇后对我有所不利了!

他深深望着佳人,见她眨也不眨的,凝视着自己,只觉得周身全不自在,不自觉的,他手下用力,推开了皇后——  “是来催朕早朝的吗?”

不待回答,他起身朝外行去,少女在门槛边等着,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怎会如此?!”

元祈不悦道,看着少女平静无波的眸子,满腔懊恼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算了,这是天意……”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侍卫们神情焦急,情知时辰已到,匆匆上了辇舆,对着晨露道:“继续搜查,不能放纵了一个!”

殿中,恢复了寂静,皇后无力地跪跌在地,半晌,才慢慢起身,她从珐琅大琉璃宝瓶上,端详着自己的容颜,突然,发出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  “你心里的……竟然是她!!”

她笑得森然狰狞,面容微微扭曲:“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动那孩子一根寒毛……我要的,是你的心头肉!”

她喃喃着,再一次重复:“我是你的皇后,不是你的妻子……将来,我会是,整个天朝真正的女主人!”

那笑声,继续在殿中回响,清脆悦耳,却有如妖魔降临。

晨露所禀报的,乃是一个人的生死。

那位御花园的何姑姑,在惊觉红果被掘,又听到太后已经无恙,一声凄厉之下,就势撞了墙,生命垂危,昏迷了半月多,仍是气息奄奄。

皇帝指示太医,必得用最好的药,尽心救治,原因无它,只是想从她身上寻得缝隙,让静王无法从“太后中毒案”中脱身,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晨露和瞿云,虽然嘴上不说,也深恶静王的伪君子之态,皇家祸起萧墙,兄弟反目,正是他们乐见的,可任凭晨露医术如神,也救不回这头脑重伤的妇人。

今日晨间,侍人急急来报,道是那位姑姑已醒,两人顾不得用膳,就匆匆前去,结果,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小萱……嘻嘻,你的衣服都是红艳艳的……”  “不要拿刀……我怕,啊啊啊啊啊——”

看着缩在墙角,神情疯癫的何姑姑,晨露眉头微皱,望着太医,等待答案。  “她可能是头部受了重击,损伤了心智……“

太医有些嗫嚅,很是尴尬。

晨露无奈地望着这疯癫妇人,亲自去把了脉,不得不承认,已经回天乏术。

她转身离开,准备去告知皇帝,却没曾想,却撞见了这样一幕……  “皇帝说,要把从犯一齐擒拿,这样也好,静王的小小耳目,也该收拾一下了!”

晨露回到自己的碧月宫,微微冷笑着说道,语气之中,锋芒冷厉。  “你对静王,为何会如此仇视?”

瞿云很是疑惑。  “因为那晚,我从皇帝那里得知,原来,元旭最偏宠的,竟是这个静王元祉!!”

晨露的语气,低沉而肃杀。

夜已经深了,御花园中一片寂静,只有树梢的鸟雀轻轻飞动,更显得清幽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从墙角飘忽一闪。

那是一个中等相貌的宫女,看来很不起眼。

她手中拿着一只活物,正在扑棱着翅膀,仔细看去,竟是一只灰鸽。

她朝着天空,手腕轻扬,那鸽子好似是训练有素,盘旋着升高,向东边飞去。

只听得一声尖利啸声,一颗圆丸直直射去,把鸽子正面击中,它无力的哀鸣一声,坠落下来,灰白羽毛上,染满血迹。  “姑娘,你好兴致啊,深更半夜出来,竟是为了这只鸽子!”

瞿云收起手中弹弩,微笑着调侃。

晨露一把擒住她的咽喉:“你的主子是谁?”

第四卷 第六十章  鬼胎

幽幽月色下,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本是宁静安谧的夜,因着一只鸽子,染上血腥。

那宫女惊慌得浑身颤栗,却很快平静下来,她紧紧抿着唇,一字不吐。

树的荫影遮蔽着三人,在这宁静的深夜,却又有谁知道,这边正关系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案。

晨露手下微微用力,那女孩子咽喉发出咯咯声响,脸憋得血红,却仍是咬紧了牙关。瞿云捡起    地上的鸽子,熟练的从腿上取下一道纸卷,展开瞥了几眼,便把它递给晨露。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没有称呼,也没有具名:

枯木逢春,君当早归

晨露是何等冰雪聪明,微一咀嚼,便明了了其中的意思。她又端详了几眼,纸上的平板字迹,才将它重新卷好,收入袖中。   “果然……我们将何姑姑苏醒的消息放出,便有人耐不住,跳出来通风报信了!”

瞿云看了眼晨露,继续问道:“这纸上有什么蹊跷吗?”

晨露眸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答道:“这字迹,是用左手写的……”

“一般人为了掩饰字迹,总是刻意用左手写字,很是歪斜,而这纸上的字,如此工整平板,毫    无半点端倪……这是个狡猾万分的对手!”

她把掌中的宫女扔下,任由她跌倒在地,不停的咳嗽着。   “是谁写了这纸条,又派你前来传递?”

她冷冷逼问道,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凛然沁骨。

宫女瑟缩了一下,眼中露出畏惧,最终,却被一种决然遮盖——她口中微动,下一刻,她的唇    边滑下一缕黑血,气绝身亡。晨露伸出纤纤玉指,在她唇边一探,这一瞬间,她晶莹面容上,    浮现出狂烈冰炽的怨怒,一眼看来,竟带上了一层柔腻的绯红——   “这是当年,我配给元旭的‘夜昙,’毒性剧烈,一瞬可制人死地……所以,取昙花一现之意……”

她的声音,在幽暗中听来,有几许幻梦,几许怅然。   “静王元祉……你才是元旭最珍视的儿子!”

她的声音,最后变为诡谲森然。   “元旭,你在地下,千万不要着急……”

乾清宫中,阵阵檀香清雅,元祈听完了禀报,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开始负手踱步。   “这么说。这条线也算是断了?”

皇帝微微叹息:“朕也从未指望过,能毕其功于一役……只是静王麾下的死士,竟是如此悍勇忠诚吗?!”

他语气之中,颇有感叹,大约是想起先帝的那批真正‘暗使,’还在静王手中。

晨露静静听着,眼眸微微闪动,自若笑道:“其实也不然……那纸条的主人,还在宫中潜伏着,伺机而动呢!”

元祈听她分析了其中奥妙,想起宫中竟有这等深藏不露的大敌,心下唏嘘——“

这么些奇人异士,都尽归静王麾下,难道朕真是不如他?”

言语之中,满是悔恨和失望,年轻的天子一时失陷于自己的感叹之中。   “皇上这话错了……”

少女站在阶下,盈盈凝望着他。款款道:“你千万不可妄自菲薄!静王不过是占了阴谋机械之力,一时看着凶险,其实也不过尔尔……比如弈棋之道,最重实地,静王就是再擅长截杀,也不过暂时得意,比不得低眉根基深厚!”

皇帝听着,双眼炯炯放光:“果然如你所说……朕的棋道,最是注重水到渠成,去跟静王争强斗狠,确非吾之所长!”   “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此时一阵凉风吹来,晨露衣袂飘飞,元祈见了,大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坚决而又不失温情的替她裹紧了坎肩——   “你的衣服,太单薄了点!”

晨露正要自己系上领间的丝绦,却被一双大掌接了过去——   “我来!”

元祈微微笑着,目若朗星,仿佛从未有过这般沉醉欢畅的笑容,轻轻的将丝绦利落打了个蝴蝶结。

晨露望着那俏丽飘逸的蝴蝶结,眉间微蹙,有些不能习惯,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朕的手艺,可是比一般宫女都要巧呢!”

简直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婆婆妈妈在心底,毫不留情的刻薄的想,面上想笑,却还是敛住了。

第二日,慈宁宫中迎来了一位娇客。

皇后踏入寝殿,却听得里面一阵欢声笑语,那清脆娇媚的声音,正说着时下流行的笑话巷语,逗得太后轻笑不止。

她心中诧异,娉婷入内,却见是云萝正坐在小杌子上,口齿伶俐的说着。皇后见太后正听得欢畅,也不打扰,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她静静听着云萝连说笑带不露痕迹的奉承,眼角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不悦——

献殷勤献到这里来了!

太后看见她来,笑着调侃道:“今日终于想起我这老太婆了!”

阳光照在她的面容上,虽然仍是雍容华贵,却隐隐透出几分青白。

你也没几年可活了……

皇后心下冷笑,面上却极是委屈地嗔道:“母后真是冤死我了……”

说着,眼圈就红了,再也说不下去。

太后一见,知道事有蹊跷,见皇后目视云贵人,于是笑道:“云萝这孩子有孝心,这几日都来陪我解闷,也生受她了。”

云贵人是何等的人精,察言观色之下,立即起身告辞。

太后让贴身女官包裹了几件首饰,笑着赐给云贵人,道:“几件小玩意,我这个老太婆也用不上了,你不嫌弃就好!”

云贵人很是惊喜,拜谢后,起身离去。   “又出了什么事?!”

太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皇后拿起锦帕,哽咽着,说不下去——   “有件事情,母后你千万别恼……”   “怎么了?”   “梅贵嫔……她,又有了!”

宸宫 第四卷 第六十一章 绸缪

满是龙涎香氤氢的殿中,太后正在把玩七层百宝盒,刚刚赐给云贵人的不过是最上一层的凡俗饰物,看来是金玉璀璨,不过也是凡品而已。

她正在端详第七层中的百鸟朝凤额珠,闻听此言,不禁手下一凝

原以为,皇后又来哭诉夫妻间的口角嫌隙,却不料竟是这等大事!

她感觉有些棘手,青黛柳眉微微皱起,眼角几道细微的纹路,显得异常清晰。

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皇后心中不无恶意的想着,面上却仍是哽咽着,正襟危坐,以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姑母。

太后略一思索,掐算了下时日,面上便冷笑不止——

“你今日今时才想到来找我?!这显是你那日下了药,却让这丫头拣了个便宜?!”

她扫视着皇后泛红发肿的眼睛,从唇中迸出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心中在为光火,却只得俯身称是,半点也不敢反驳。

“皇帝的反应如何,定是欣喜若狂了吧!”

太后的声音平静却透出淡淡森然诡谲。

皇后垂下头,不去看她眼中的惊涛骇浪——

“皇上很是欢欣……”

她心下飞快思索着,咬了咬唇,拼尽全身气力,抬起头来,正视着自己的姑母,这辉煌天朝,执政多年的太后。

“儿臣听了这消息,难受得了不得……夜里辗转翻覆,都在思量这事。”

皇后擦拭着自己的泪水,平空生出一种勇气,语句也流畅了好些——

“儿臣反复想来,倒是有一个绝境逢生的办法,母后若是不嫌儿臣愚昧,能否听我一言?”

太后微微“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神色之间却明显不把这当一回事。

皇后心中暗恨,口中却越发轻快:“儿臣思量着,皇上到如今也没有任何子嗣……若是”

她偷看了一眼太后的脸色,继续道:“若是……圣驾有个万一,却是致天朝亿兆子民于何地?”

太后听得这关键一句,猛的抬起头来,用犀利莹灿的目光,全新打量了皇后直到她冒出冷汗,浑身酸软,才淡淡赞许道:“多日不见,你思虑周全了许多……”

皇后听着这句,也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反语,挺了挺背脊,又道:“若是梅贵嫔生出皇子,则天下人心大定,即使皇上有个万一,母后也能以太上之尊,继续教育这孩子,再造一任圣君——这是天下之福,也是我林家之福,所以儿臣斗胆,请问母后,是否能考虑把这孩子留下?”

太后静静听着,听出了皇后的言下之意,深深震撼于她言语中的隐晦暗示,她沉思着,也在考虑这可行性。

皇后敛眉,恭敬的等待她的决定,却已经紧张得手心微湿。

“这可不象你的性子啊,淑菁……”太后缓缓唤着她的闺名。

犀利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

“你平日里,对这些妃嫔和她们的胎儿,可没这么慈悲啊,今日怎会如此言语呢?”

皇后早有准备,闻言,眼中又氤氢生出雾气:“母后明鉴,我心中已是恨得麻木,这般心灰意冷之下,也犯不着去争什么宠爱,这余下半生,只管照拂我林家千秋万代,也就罢了。”

她目光哀绝沉痛,却是无比清澈,朝着太后盈盈下拜:“母后,皇上倒行逆施,难免不生意外,若有这一日,请母后以天下为重,再次临朝——您立这幼儿为帝,则天下再无非议!”

太后深深叹息着,也不回答她的请求,只是踌躇道:“你让我想想……”

皇后试探道:“那这胎儿?”

太后无力的挥挥手:“先留着,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皇后见目的达到,心中一阵轻松,又服侍了太后一阵,在慈宁宫中用过膳,才告退而去。

她没有发觉太后正倚在锦榻之上,静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午后的阳光,将皇后身上的七彩鸾凤照得烨烨生辉,有如神物,她苗条青春的身躯包裹在其中,仿佛蓬勃的生命,正在源源不断的流淌着。

太后眯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

那是不甘、妒忌,混合冷笑的表情。

“年轻真是好啊,象这样愚昧暗弱的孩子,也百炼成钢了!”

她的语气,似褒似贬,感慨万千。

“不过也罢,棋子,总是越多越好……”

阳光照在另一端的乾清宫里,却毫无慈宁宫那种,安静流淌的晦暗,皇帝与晨露,沐浴在金色朝阳之下,容貌气度皆是不凡,宛如天人降临。

“梅贵嫔的有孕,真是棘手……皇后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居然主动提出,替朕去太后那里斡旋!”

元祈说来,觉得不可思议,却仍是松了口气:“虽然不能高枕无忧,不过母后那边,暂时是不会有什么举动了!”

他顺口说着,突然明悟了,自己是在对谁说话,连忙止住了。

他凝视着清冽有如寒玉的佳人,不再去提那些话题,关于中宫,关于怀孕的妃子,关于皇帝的职责,这一刻,他都不愿意去想、去谈。

晨露却恍若无觉,她浓密纤长的眼睫,被阳光投下淡淡阴影,晶莹面容仿佛是半透明一般——

“看着您如此安逸,微臣实在不想打断……不过,这是北疆之上,周大将军的紧急奏报……”

她递上自己此行的目的物,轻轻说道:“看这封面,估计事情不小!”

皇帝连忙接过,明黄的奏折封面上,粘了三道赤色标签,将他的眼眸都染红了。

“竟是这般紧急吗?”

他急急拆开,一目数行的扫过,脸色逐渐沉重,呼吸急促!

“岂有此理!襄王竟敢如此作为……真是渎职妄上!”

皇帝的眼中,森然怒火暴涨,殿中的光线,似乎都随之一暗。

宸宫 第四卷 第六十二章 锋芒

他将黄绫封面的加急奏折放下,心中已是怒极,声音却毫无波澜——

“他将半壁江山都置于鞑靼铁骑之下,是让朕做亡国之君吗?”

他晨露接过奏折,略略瞥了几眼,也不由心头剧震。

奏折之上,但见周浚浓墨淋漓,将襄王林邝肆意纵敌,以致敌寇流窜千里的事实,满满道出,语气之中,皆是辛辣调侃。

她亦是知兵之人,微一沉吟,便明白了其中诀窍。

皇帝不紧不慢地来回踱步,声音淡淡传来:“你且看看,襄王的大捷折子,马上就会呈上来,朕还得给他加赏褒奖。”

他轩眉冷笑:“老天怎会生出这等禽兽,他罔披了一张人皮!”

原来前些时日,看从得知鞑靼正在进行‘弥突’会盟,兵力空虚,元祈便下了诏命给周浚,先是严词训诫,既而又温言勉励,言辞切切,最后在密诏中写道:“中原父老不下亿兆,一旦有失,即为飞灰,望卿善自珍重。”

他对周浚也算是略有知悉,此人对朝廷,极是倨傲不屑,对庶民父老,却极是悲悯怜惜,大抵是他出身寒族,所以如此。

皇帝责他知情不报,却是把中原江山,置身不测,一旦有个万一,却如画江山,都将灰飞烟灭,此间百姓父老,也难逃此劫。

周浚接信后,立即上表称罪,他亦是老谋深算,只字不提鞑靼的‘弥突’会盟,只是反复强调,将会鞠躬尽瘁,听从朝廷号令。

这些慷慨激昂的话,能有一二成兑现就已然不错!

皇帝心中雪亮,但不管如何,周浚此次,总算能及时认错,又与朝中元老齐融关系缓和,反对他的声浪,也大大减小,于是在上月末时便正式下诏,授他“隆武大将军”之号,会同领有去燕二州的襄王,相机行事。

天朝这等行为,却是敲在了鞑靼的软肋之上,镇北军和襄王府兵联手,虽不算和睦,却也很是灵活善战。巧取蚕食之下在鞑靼边陲骚扰不休,牵制了不少兵力,因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引鞑靼上层的注意,他们仍是继续着旷日持久的会盟,把天朝军队,视如胆小鼠辈。

前几日,天朝大军一举突进。意欲夺回有天堑之称的凉川,从此,彻底阻断鞑靼入内掠劫的通道。

这番谋算,出自皇帝手笔,就连论人过苛的周大将军,也颔首称道,却不料,到了最后,竟是功败垂成。

“据周浚的奏报,襄王的兵士在最后合围之时,不知为何,竟茫然散开,去追截鞑靼的散兵流勇,虽然剿首千余,却断送了最佳时机。鞑靼军如潮水突进,已然越过凉川,漫山遍野的深入西北内地……”

皇帝冷冷说着,已是怒不可遏,一掌击于案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朕这个舅舅,狼子野心,却是比外人更甚!”

少女掩下唇边地冷笑;一双眸子中;染上了几分悲凉深邃。

“微臣对山川地理也略有涉猎,凉川乃是北疆与鞑靼的唯一分界,皇上原本是想将它纳入天朝管辖,却不料功亏一篑,反让襄王坏了大事。”

她凝眉说道,不知不觉间,言辞中透出怒意,如雪亮剑锋,锐不可当——

这万里中原,锦绣山河,竟是被这些小人一一败坏……

她微微咬牙,想起前世军旅的几重艰辛,心中也是杀意勃发,冰雪瞳仁之中,竟隐隐透出幽蓝。

皇帝踱着步,越来越快,终于,他止住了步,望着西面无限山峦,遥遥出神。

“西北若是失陷,中原便是门户大开……先帝传下的江山,比例关系到朕手里就要剩下半幅!”

他声音阴郁莫测,却没有丝毫惊慌,却是一种破釜沉舟的锐气。

阳光照在他辉煌冕袍之上,金碧璀璨,竟是让人无法正视。

“朕意已决……舅舅,你莫要高兴得太早!”

清晨,西华门大开,今日并不是大朝,皇帝却在例行朝会之后,将几个心腹得力的臣子留下,在侧殿之中接见了他们。

侧殿颇是阴暗,皇帝侧坐榻上,静静看着他们。

“今日朕接到了消息。”

众人屏息细听,下一刻,却惊得面色惨白——

“突袭凉川的计划,功亏一篑,不仅如此,鞑靼骑兵还侵入了西北内地。”

皇帝缓缓说道,声音平淡,却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在座几人都是他手下得用的,亦是朝中菁英,深谙时局,听了这话,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有老臣齐融壮着胆子道:“这真是骇人听闻……皇上本有良策,却是谁将此事弄成这般田地?”

他真是人老成精,一句话,便不露痕迹的替皇帝开脱,把事情归罪于主事者。

皇帝头也不抬,冷哼道:“襄王麾下的兵士,贪功冒进……”

他仿佛懒得纠缠这话题,坐直了身子道:“一个两个,总是不让朕省心……难道真要朕御驾亲征?!”

众臣一听这话,吓得魂飞天外,齐齐跪倒,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战场上凶险万分,元祈虽然弓马娴熟,却从未真正身临其间,皇帝又未曾立嗣,一旦有个万一,便是国体动摇,山河倾颓——又怎能让他如此作为?

齐融急道:“皇上,老臣向来憎恶鞑靼,恨不能食其肉而后快,可皇上亲涉险地,却是万万不可——西北乱局,可派一名钦差前去,居中调停即可。”

他越说越激动:“老臣没几年好活了,却是盼着陛下平平安安,上月我生辰,您送来一幅斗大寿字……寿者,必先居安,皇上若是身处险地,老臣还有什么脸面受这一字?”

元祈正想回答,只见殿外裙裾飘动,耀眼阳光下,看那宫装样式,竟是……

他心中纳罕,轻轻站起,行到门口,却见晨露站于门外,脸色郑重——

“皇上,这宫中的奸细,怕是又出动了!”

她以白绫裹手,此上静静躺着一颗腊丸。

“请恕微臣逾越,即使这颗腊丸被我截获,宫中仍不太平——”

她静静站于阶下,声音有如寒玉轻击:

“静王正是蠢蠢欲支,此时此刻,您不宜离京!”

宸宫 第四卷 第六十三章 亲征 T

皇帝双目闪着怒光,宛如雷霆凝聚,晨露毫不避让,直直看着他,两人互不相让,对峙了良久,元祈才开口道:“这是国家大事,你不要过问。”

他话一出口,就觉得太过生硬,正觉得过意不去,待要说时,晨露却微微一笑,轻叹道:“果然无法……”

元祈望着她这一笑,只觉得有如绣花绽放,美而眩目,竟呆在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敛了笑容,亦是叹息一声:“朕也是无奈,西北门户大开,半边江山就在铁蹄下任由蹂躏,从此,京城都要在那些蛮夷阴影笼罩下——强敌环伺之下,中原再无宁日!”

他望着满天蔚蓝,阳光普照,只觉得周身热血都沸腾,拔出佩剑‘太阿,’白刃一闪,将檐下松枝齐干而断——   “人生自古谁无死?朕宁可血染沙场,也不愿让子孙后代都在蛮夷窥视下苟延残喘。”

他微笑着,眉宇间一片爽朗豪迈,再无平日的沉稳寡言,朝着晨露深深看了一眼,柔声说:“你不必担心!”

便大步入内,继续商议。晨露望着他离去,又回首看了看那轰然倒地的松枝,却没有生气,唇边微微勾起,满是赞赏和畅快,眸中的冰雪之色也消退不少,但见一片清柔。

午时,元祈才回到乾清宫中,他正要私自进入御书房,却见廊下三四个小太监正在秦喜的督导下,做着针线活计。

元祈看着他们笨拙的手脚,很是好笑:“这是做什么?”

秦喜抬头见是他,连忙跪倒脚下:“是尚仪大人吩咐的,道是皇上有用。”

元祈接过一看,却是一片片的犀皮,已经细细硝过,剪裁拼接开来,依稀是一件甲衣。

上面用针络了无数小孔。

他微一思索,明白这是散热用的,不禁心中一热。

那个清冷有如冰雪的女子,竟会有这样的玲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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