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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龙演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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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慈悲尽由心。不想祸人终害己,今朝命丧到底空!”五魔各自凄惨,失声痛哭!满洞群妖无不伤心泪下。痛哀多时,狐妖道:“哥哥们且休凄惨,为今之计,定要捉了那陶三郎替六弟报仇!”

马妖哭道:“弟啊,疯了你?眼见六弟这般下场,怎还不省?还要与他为敌,嫌自家命长怎地?”狐妖道:“哥哥不知,小弟在终南山有一师兄,人称千面狐王,善于用毒,又炼就两口雌雄宝剑,能取人头于千里之外,待我修书一封前去,请得我那师兄来,何愁陶三郎不死?”老妖道:“弟啊,你请来那个师兄,准可敌过陶三郎便罢,假如他也本事不济,连累我等一窝遭诛哩!”狐妖道:“哥哥宽心,请来我师兄,定灭了那厮无疑!”老妖闻言大喜,狐妖即修书一封去请千面狐王。一壁厢举洞吊丧,厚葬兔妖不题。

却说三郎几个回来雷公寨,众苗民接住,老者问道:“先生师徒这番辛苦,除怪端的如何?”三郎道:“列位宽心,今日扫荡大破妖兵,大胜而回。”倩倩笑道:“一来是三郎神通广大,又则是你苗民洪福齐天,想那妖魔不日可破!”众苗民听说;举寨欢喜!是晚;三郎唤过倩倩道:“丫头,我看你本事不济,日后伏魔路上恐有祸殃。我便告你一般本事,将来养身之用。”倩倩欢喜道:“真个告我本事,也休想我叫你一声师父!”

三郎道:“谁还稀罕,似你这般手段迟早遭妖魔毒害!”倩倩道:“别的本事我也不学,除只那七十二般变化!”三郎遂将七十二般地煞数,暗暗告于倩倩。倩倩牢记口诀云: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三郎传授已毕,谓倩倩道“此诀乃是孙行者传授与我,你且牢记;管教受用无穷。更莫妄自泄露,毁了行者英明!”倩倩牢记,又对三郎感激不尽。是晚各自归寝。倩女悟性超常,是晚暗颂口诀,识破根源,已通三分法性。正是:

取将坎位中心实,点化离宫腹里阴。从此变成乾健体,潜藏飞跃尽由心。

且说狐妖一纸请书果然请那千面狐王,五魔亲身接见。老狐问道:“师弟,我闻你昆仑修行,怎不安分来了贵州,结党交朋枉自造孽;惹得那陶三郎前来施为?听兄一言,那厮不好惹;还与兄回终南山去罢!这些事业不做也罢。”狐妖道:“师兄好没成算,本想师兄前来助我一臂之力,灭了那姓陶的。不想你返来唆我兄弟不和,想我六妖聚义;共建雷公山家园安身;何其不易?叵奈陶三郎那厮无道,多番闹我门户,伤我子孙,断吾手足。此仇不共戴天,大仇未报,岂有退缩逃命之理?师兄若肯扶助小弟一臂之力,共诛此贼;十分幸事。果然胆小怕事;不敢与那厮敌对,就请师兄回终南山,小弟也不强求。”

千面狐道:“师弟莫说此无情之话,并非师兄怕事,实是那陶三郎不大好惹,一时弄不过他,性命难存!”狐妖道:“师兄这身本事天下无双,怎么就怕那小贼,胡乱来长他的威风,灭自家之志?这也不是丈夫说的话!”老妖们一齐道:“狐老兄神通广大,真个灭了那姓陶的;愿和老兄平分此处,共享万代千秋!”这正是‘有了人情好说话’。那老狐听说此言即道:“既然老弟们都信任我,我便显显手段拿了那姓陶的小贼,叫你们过上安生日子!”老妖闻言大喜,问他:“老兄是何手段?就拿的陶三郎?”千面狐道:“不瞒老弟们说,我自终南山修炼,炼就一身毒术;善用奇毒。又有两口雌雄宝剑,只要言人姓名;就可取人头于千里之外,只此两般手段,量他陶三郎本事通天,难脱我手!”

众妖大喜,即时安排席面招待狐王,是晚老妖们噇的大醉,睡做一地。不觉红日高升;忽有小妖慌慌张张跑进洞来,不期跘个老妖,扑的一交,老妖惊醒来,骂道:“什么东西,这等没有规矩?”小妖爬起来叫道:“大王,陶三郎那厮打上山来了!叫大王们出去受死!”老妖闻言着实惊慌;都跳起来,也不洗面漱口,拿了兵器跑出洞外。三郎看那千面狐时;什么打扮:

头顶戒箍幌亮,身披皂服飘风。头骨念珠串当胸。一望凶神垂影。

两口雌雄宝剑,藏毒暗里施能。千面狐妖有名声。真个邪宗临阵。

千面狐阵前喝道:“陶三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等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怎么这般胡闹;要将我老弟们赶出贵州?”三郎道:“你是何人,报上姓名再来言论!”千面狐喝道:“把你个没眼色的,我乃终南山千面神狐大王是也!”张魁呵呵冷笑道:“这妖怪好不知羞,狐妖便是狐妖,乱称什么神狐?”千面狐喝道:“你是什么贼子?敢来羞辱本大王?”张魁道:“龟孙子,我乃伏虎郎张魁,陶三郎之大徒弟。更不是贼,还是你爷爷哩!”千面狐恼道:“陶三郎,你告徒弟就是这般不讲规矩么?”

张魁笑道:“龟孙子,你差了,师父告我们从来都是礼貌待人,似你这般妖怪孽畜,讲什么规矩?你也休得在此现世,早早滚回终南山去!”千面狐道:“这厮惫懒,我也不与你言论,有本事立着莫动,等我砍上一刀做见面礼!”张魁笑道:“你还来砍,爷爷在此立个桩,若闪一闪还是你儿子。”千面狐暗暗笑道:“这厮死也!”抽口宝剑横在双手。三郎吩咐道:“魁哥仔细!”张魁道:“理会的!”那怪念动咒语喝声:“疾!”泼喇一声响亮,那剑飞将入来,不偏不差真个去张魁颈上一下;割下头来。就地上滚西瓜般滚将开去。张魁腔自里更不出血,只把手来摸;径至头处捞起头,原安于腔子上,一会安端正了。笑道:“妖怪,你原来这些手段?你便来多砍几次我也不与你计较!”

老妖看了各自惊道:“这徒弟本事也是好的了!”倩倩一旁高声笑道:“泼怪,飞剑斩不得头,脓包也!”千面狐大怒,祭起飞剑;嗖的一下来砍倩倩,却被三郎一把拽住剑柄;双手一拍;直插入泥中去了。千面狐喝道:“陶三郎不要无礼,还我剑来。”三郎道:“泼怪,有本事,来取剑,没本事;滚回终南山去免你狗命!”千面狐怒道:“这厮欺吾太甚,拿命来!”舞着单剑抢将三郎。三郎掣出铁杵就迎那怪。这场好斗,但见:

如意降魔杵,雌雄宝剑分。杵弄风车转,剑舞霜雪明。

狐王欺太岁,仁义压天神。乒乓剑棒响,惨淡野云昏。

大展经纶手,腾挪各认真。天边惊孤鹤,山林兽无踪。

堪说人妖斗,施威论输赢。

那狐王与三郎战经三十余合,渐渐力怯,不能敌他。便退下身来叫道:“且住!”三郎道:“未见上下叫住怎地?”狐王战哈哈的道:“你不知道,我今日未吃早膳,肚中饥了,且待我吃了点心再来打!”三郎情知他弄鬼,早有提防,笑道:“好汉不打饥饿汉,你请便!”狐王就怀中摸出一个馍馍一口吞了。满口嚼碎‘嘘’的一口呵将出来,只见纷纷黑沙满空散来。真个是:

细细天涯遍,浑浑大地昏。荡荡心无爱,茫茫尽朦胧。

沾空百鸟尽,洒林兽亡魂。催命来着迹,奇毒有名声。

那狐王一口侵出;满空黑雾纷纷;潇潇洒洒尽是毒烟毒尘,沾着便死,魂化骨消。当时三郎四个各自沾染,只见佛儿把手乱摸;叫道:“哎呀,哎呀。我看不见了,师父,你在那里?”三郎也是叫道:“哎呀,我也看不见了,佛儿,我在这里!”张魁倩倩也都这般叫唤。老妖们大喜,笑道:“陶三郎,你看不见拉?”三郎道:“可知看不见了,你们在那里说话?”老妖各自笑呵呵地,马妖道:“狐兄,彀了彀了,喷了这些,料他们不得全命,收了罢,留些下回好用!”狐王真个收了毒烟。只见三郎几个倒在地上不能言语!

老妖们纷纷上前笑道:“都是死了!”叫:“小的们,抬将去挖个坑眼,一窝埋了。贴些烧埋钱做场法事超度超度!”小妖应了一声就来动手。忽见四个跳起来,将六个老妖杵打剑斫,纷纷打到在地。小妖各自惊道:“不好了,不好了,白日里诈尸显魂了!”纷纷跑将开去。六妖各自打了一下,不得反应。纷纷借地遁逃命去了!三郎几个一拥而上,将那一窝小妖尽数打死,一把大火烧了妖洞;仍回雷公寨而来。

毕竟六妖性命何如?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八回:雷公山八妖聚义 潮音洞三郎请师

3

诗曰:

修行谓之广大,虔诚本无高低。七情六欲歧中歧,稳持三分正义。

问佛根源何在,磨难自有玄机。十日滩头九出奇,驭善流传登彼。

却说三郎灭了无数妖兵,回来雷公寨中向众苗民倍言前事,众苗民听说灭尽妖兵消息,个个欢喜,敲鼓吹笙,举寨欢庆!倩倩谓三郎道:“俗语云‘骄兵必败’,妖兵虽灭,老魔未除;始终是个祸患!必当死灰复燃,后患无穷也!”三郎道:“丫头所言;我怎不知。我们且再盘桓几日,只待老魔出现,一网打尽方可放心走路!”

且说六妖吃了三郎一计各自重伤。藏身数日,复归本洞。只见洞府颓废,两万妖兵死的死;走的走,十去其九。洞府内外俱都烧坏,六妖无不伤心!没奈何收点残兵,约有两千妖兵;修筑洞府招兵买马;誓要重整家园,再战三郎!马妖道:“可恨陶三郎灭我子孙;这口恶气实难消咽!”千面狐道:“虽是恶气难消,怎奈陶三郎师徒个个本事,想我飞剑奇毒丝毫不济,如之奈何?”六妖当真个个烦恼,人人忧愁!无计之时;忽有小妖报道:“大王,洞外来了一僧一道;自称有法,可捉拿陶三郎!”

马妖喜道:“绝处逢生也!快快有请。”狐妖急叫道:“且慢!哥哥们,这陶三郎善于变化,这一僧一道,定又是他变化来的!不可草率也!”马妖道:“你说的是;有了前车之鉴,岂能再吃他骗?走,且出去看来!”几个拿了兵器走出洞外,果见一僧一道,僧者肥胖,道者瘦长。六妖上前围住;问道:“二位何来,那里修行报个明朗!”和尚道:“我乃普照禅师,这位乃是妙道先生,我等都是西牛贺州修行隐士!”狐妖喝道:“什么贼僧贼道,定然假的,陶三郎变化!哥哥们捉了去,好报仇也!”

六妖就要动手;那和尚恼道:“他娘的好没眼力,陶三郎那厮与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是他?我等好心前来相助,返吃你等怀疑。哥哥,走!这里不好安身,别处去也!”二人转身就走。却被小妖兵器层层拦住,不肯放行!马妖喝道:“走,走哪里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走不得拉!”和尚恼道:“这个阵势敢是要打么?”那道士笑道:“列位,自家人不打自家人,和气些好!”马妖啐道:“呸!陶三郎,你灭我子孙,断我手足,我们兄弟每人一棍,这是不共戴天之仇。谈什么自家人?今日拼了性命也决不饶你!抄家伙罢!”

道士笑道:“列位差矣,我也不是陶三郎,乃犀牛岭,青牛大王是也!”摇身一变;现出原身来。和尚道:“我更不是陶三郎,乃龙济山白猿大王是也!”亦现出原身来。果然是青牛白猿二怪!原来二怪吃了罗刹女几扇;飘飘荡荡直吹至北俱芦洲大海之中,身受重伤腾不得云。在那海上足足漂了三天三夜。忽被渔船所获;是他两个吃掉渔民;原回桂林象鼻山。只见洞府倒塌,妖兵灭尽。两个恶气难消,四处打听,得知三郎在雷公山荡魔;所以前来报仇。

当时二怪现了原身,六妖惊道:“原来是二位哥哥驾临,我闻你等桂林享福。如何来我贵州?”白猿怪道:“不消说;原是陶三郎那厮斗我兄弟不过,屡屡失败。却请来牛魔王之妻来桂林助了一阵;把我兄弟逐出桂林。我等幸不辱命,回来桂林。叵奈那厮无礼;烧我洞府,灭我子孙,交我等无处安身。近闻那厮来了雷公山;列位又不是他对手。所以我兄弟前来,助你们成功也!”狐妖笑道:“果然二位哥哥前来相助,多有冒犯!陶三郎那厮好手段,想你们也见识了,二位又如何降伏他?”

青牛怪笑道:“我有一法宝,善弄天风。可吹人千万里之遥!前者桂林斗阵,陶三郎屡屡吃败,十分狼狈。更兼我兄弟本事通天,不用宝贝,亦可捉拿陶三郎!”六妖闻言大喜!即邀请二怪入洞中来。待要进洞,不想那白猿怪身子狼犺,不小心跘着门槛;扑的跌翻在地!爬将起来骂道:“什么鸟洞,设此门槛?跘我这跌!”众妖笑道:“这厮只说有手段,路也不看就跌倒了,怎么拿的陶三郎?”却说八妖聚义雷公山,广聚妖兵,大兴土木。把个积雷峰顶造得铁通也似。誓要与三郎再决雌雄!

再说三郎于雷公寨中盘桓几日,忽听苗民报道:“祸事了,祸事了!”老者问道:“什么祸事?”苗民道:“今早有樵子上山打柴,看见聚仙洞外,妖兵齐聚,操兵演马。气势比前更甚也!”那老者听闻,战兢兢的腿肚子发软,扑的吓昏在地。三郎慌忙扶住道:“老者莫慌,且交众苗民再莫上山,待我师徒上山看看。”那老者止不住眼中落泪道:“先生啊,劳顿你仁义之师在我苗家半月,不料妖魔这等歹毒死灰复燃,怎好三番两复再劳顿你等也?”三郎道:“老者莫说此话,也还是三郎无能,不能将这伙妖孽斩草除根,留下后患。还是我的不是!”老者慌道:“先生大仁大义,叫我苗民世代不忘大恩也!”三郎道:“老者且安心修养,待三郎上山施为去来!”即唤张魁佛儿倩倩三个拿了兵器,复上积雷峰来。

果见妖兵操兵演义,比前更甚。但见:

狡兔成群抡剑戟,抟象舞刀密密排。狮虎层层精神弄,熊将迭迭挎弓弯。

还见狐鹿钢枪使,青脸猩猩伏团牌。五彩招旗分四面,妖兵森森列阵寰。

张魁见了惊慌道:“师父,你看这妖精真个打杀不尽。你看这:

铜锣乒乓响,征旗五彩扬。

山彘抡长棍,猿猴把刀扛。

蟒蛇多猛烈,狐狸更乖张。

蜘蛛拦路走,施威尽虎狼。

妖兵列阵势,扎了满山岗。”

三郎笑道:“徒弟,你好不济事,凭他什么妖魔,师父我:

六韬腹中隐,三略手段强。

杵惊三千怪,法令万妖慌。

三山凭我走,五岳任我狂。

直透西方远,无魔大道宽。”

张魁听说心中欢喜!四个来至洞口,小妖们见了战战兢兢;急入洞中来报:“大王,祸事了!”八妖正在饮酒,停杯问道:“什么祸事?”小妖道:“陶三郎师徒打上来了。”老妖闻言急取兵器赶出洞门。见了青牛白猿二怪四个大惊!张魁笑道:“晦气!这倒好新账未了,旧账又来!”那青牛当先喝道:“陶三郎,你他妈好不羞耻!些些儿手段,怎好四处荡魔?这等欺人?”三郎笑道:“贤郎,几扇煽不死你,是你造化!怎么还敢来与我做对?你讨死么?”青牛道:“你这厮不济事,得小子妇人之力胜了我是什么好汉?”倩倩高叫道:“贤侄,你仗牛角取胜,才不算好汉,不济哩!”

白猿怪一旁笑道:“好娘子,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放泼怎地?”倩倩骂道:“泼贼,要讨死,上前来着姑奶奶砍上三刀,休要这等不知羞耻!”白猿笑道:“小丫头,你那本事;爷我着你砍上三十刀也不与你当真!”倩倩道:“你出来,砍死你;只怨你自家讨死!”白猿怪真个上前三步;叫声:“你来!”倩倩上前;更不拔剑,赤手狠狠打了那怪两个耳刮子!原跳回哈哈笑道:“贤侄,砍死你污了姑奶奶剑。教你吃两记耳光,看你臭嘴乱叫!”白猿怪气得眼圆睁,牙逬逬!疾举钢刀劈将过来;却被张魁大刀架住喝道:“我儿,莫无礼!”那怪心中恼火,迎住便砍。

斗不几合;老妖齐声发喊:“捉了陶三郎这贼!”这一片呐喊声起;满洞群妖,老的老,小的小,一拥而上将他四个缠住核心厮杀!这一番果然鼎沸!

有诗曰:

魔难生灾岂等闲,风云际会咫尺间。三千妖兵前头走,后头精怪呐喊来。

虎豹兴师非俗辈,狐狼催阵不一般。却似海生狂潮涌,要捉师徒凯歌还。

却说这一番;那妖兵人人勇敢,个个发狠。三郎四个困住核心厮杀,只是叫苦!张魁叫道:“我说打杀不尽么,如今怎地脱身也?”急叫道:“师父,救我!”三郎见妖兵势大,不似前番。高叫道:“徒弟们,且退,别图良策去也!”四个纷纷跳出阵围,抽身走路。老妖们齐声发喊:“走了也!走了也!”青牛怪掣出牛角大叫:“陶三郎,那里走?”张魁返脑看时;叫苦道:“妈呀,那话儿又来了!这番不知到那里去也?”

真个那怪吹响一声号来;嗖的一阵狂风起!但见:

凛冽狂风起,重重怪雾阴。挫翻须弥顶,四海波泛洪。

可怜四个又被那阵风卷上半空;渐渐远去。白猿怪大叫道:“哥哥,再莫交他四个走脱了也!”青牛怪拿出葫芦,嗖的把他四个收将回来。叫:“给我绑了!”小妖一齐动手就来绑人。三郎将身子一扭,借地遁走了。小妖惊道:“大王,跑掉一个了!”老妖看时,果不见了三郎。青牛怪道:“料也困他不住,走便走了。想着他不来便罢,果然来时,实实的往刀口上撞;教他是个死!”叫:“小的们,把他三个拿了去,待捉得陶三郎,一发做点心吃!”小妖们个个欢喜,将他三个拿进洞来。

将佛儿倩倩绑在柱子上,张魁则吊在梁上,你一推,我一扯;荡秋千耍子哩!那白猿怪拿了倩倩,就有些贼心不改,争奈不是自家地盘,时不时将言语撩拨。惹得倩倩;活王八,龟孙子乱骂!青牛怪道:“疯丫头,怎么绑住还不自在?乱嚷个什么?”倩倩骂道:“泼贼,有本事,莫交我出去,脱得身时,定要搅嚷,教你等永不安生!”马妖道:“这丫头,不知是那里的,这等没有规矩,怎是个姑娘样范?”教:“小的们,将这厮嘴堵了,耳根不清净哩!”

小妖真个将布堵了倩倩嘴,交她言语不得。老妖捉了他三个,欢欢喜喜,是晚大排喜筵,吃酒吃肉。张魁吊在半空;荡悠悠的,看着众妖吃喝,不觉肚中饥饿,忍不住叫道:“妖怪,老爷我吊了这阵,怎么不管饭?”白猿怪笑道:“你这厮好不知事,我等思量着要吃你,怎么返来要管饭?”张魁道:“便是个官府囚刑也还管饭,你怎么不给?饿了老爷,交我师父得知,一个个都打杀了!快解放老爷吃饭,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好是我师父来时,替你等说说情,也莫害了你等性命,直交缺肐膊断腿弄做残废便罢!”

老妖恼道:“这厮原来这等不老实,却来啰唣!”唤小妖道:“你小的们先卸了这厮一只肐膊交爷爷们下酒!”佛儿一旁笑道:“师兄,他要卸时,直交先卸左臂,留着右臂,好捉筷子哩!”张魁恼道:“你这佛儿,这会还来打趣我,真个我做了残废,只叫你端茶端水服侍。那时节,只怕你不愿意哩!”真个老妖道:“先卸了这厮左臂!”却得青牛怪道:“老弟们且慢。”老妖道:“慢怎地?”青牛怪道:“如今陶三郎那厮脱身在外,他朝必然前来讨人。假如先伤了他徒弟,恼了他的性子,势必找我等拼命!这个仗就有些难打。只待捉了陶三郎,没了后顾之忧,要将这伙;头来蒸,腿来烤,就好随意!”

老妖们道:“牛哥是个见识!”就叫:“你们都退下,这会不缺他肐膊下酒。先留着。也堵了这厮嘴,大不会说话!”小妖将张魁佛儿两个嘴都堵了。老妖们自来吃酒,一时都吃得大醉,纷纷睡倒地上。是晚三更,满洞妖精无一不醉,死死的睡着。却说倩倩自习得七十二般地煞数,暗暗演习,却也上了几分道。她见妖精大醉,心想道:“这般夜深人静还不走路,更待何时?”暗里念动咒语;把身子一抖;绳子撒了溜,脱出身来。扯了塞布,就来解下佛儿。两个又轻轻放下张魁,张魁昏暗里只认妖精要打,慌道:“莫打莫打!”看是倩倩两个,不敢则声。

三个起身就要走路,佛儿道:“我们兵器还在,不可空退也!”看那左厢角落,放着三个兵器,闪闪发光。张魁走将去,一把揽在怀里,一同走路。不想张魁吊的久了,双脚发麻,又是一心忙似箭,也跘着那门槛,扑的跌了个踉跄,几般兵器洒落一地!咦!熟睡的老妖,不醒怎地?张魁这一跌,晃响兵器,果惊动满洞妖精呐喊抓贼!一时火把灯笼如同白昼,乱哄哄的。他三个顾不得兵器,抽身就跑。刚出洞门,内外妖精齐声吆喝,复又捉了他三个。依旧绑的绑,吊的吊困在洞中。

张魁恨道:“还是你这死佛儿,走便走,还管什么兵器?如今再莫想脱身了!”果然老妖吩咐道:“这三个大不老实,得便就想脱身,你等且轮流的照应,莫交他们使诈!”小妖答应一声;轮流看觑,不敢合眼,老妖们复睡了不题。

再说三郎借地遁逃离魔抓,眼见倩倩三个深陷魔洞,心中凄惨!坐在崖边暗自伤心。叫道:“歹魔难炼怎地好么?欲待不替苗家做主,任魔猖狂,愧对正义二字!于心何忍?罢罢!也是我命不好,生来过不得安生日子,劳劳碌碌,苦历磨难!眼下八魔歹毒,泛滥成灾。交我正义无处伸张,难得功果圆满!不做了不做了。我且卸下肩上担子;去和如来,师父明说;弟子无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相差甚远。任魔猖狂去也!我还回骊山叫上深情,隐居深山再也不管世事了。”

待要走时;转念想道:“两个徒弟于我忠心不改,倩女痴心不变。怎忍见他们身丧魔窟?”更想到娘亲黄泉受苦,不得超生;急得三尸神咋!大叫道:“苍天呵!既然造化世人,怎又造化千万歹毒;祸害世人?交我来受这等磨难之苦!”他感叹多时,叹道:“罢罢,也是我单丝不成线,孤掌难鸣。我还上天去请些救兵回来降魔,好完功果!”须臾间,纵一筋斗;早到南天门外。忽见增长天王并庞刘苟毕,邓辛张陶,觌面迎住。拱手道:“稀客稀客!早间张天师吩咐说,忠三郎今上天庭,叫我等接待接待,不想果然!”

三郎道:“有劳有劳!”增长天王道:“不知三郎果为何来?”三郎道:“不消说,有辱家师英明,还烦列位引荐灵霄,朝见天帝!”天王遂引三郎到灵霄殿处,果又见;张道陵,葛仙翁,许旌阳,丘弘济,四大天师拱手迎道:“仁三郎,我等恭候多时了请随我等见驾去来!”三郎礼谢道:“多谢多谢!”当时引三郎直至御前,朝上礼毕。玉帝闻言举眼观看;不觉唬了一惊!你道玉帝如何吃惊?原来三郎乃敖适转世,其形容与他十分相似,故玉帝唬了一惊。

当时垂帘问道:“殿下可是荡魔先生陶三郎?”三郎道:“陛下,不才正是!”玉帝道:“闻你从师观音,四处荡魔积功,欲救出黄泉生母,其功果如何?”三郎道:“还早哩,十分不满三分!”玉帝道:“既功果未完,到此何干?”三郎道:“只因贵州雷公山八魔作乱,祸患无穷。是我前往扫荡,不想八魔歹毒;甚是神通广大,难以降伏。小臣先后陷进三个徒弟,至此别无良策,还烦陛下调些兵马下界;助我降伏妖孽,好完功果也!”玉帝闻言道:“前者太湖降魔,劳苦十万天兵,元气尚未恢复。如今又来求救?”

即问当殿道:“众位贤卿,三郎这番求救,再将何人前去降妖?”一旁闪过可韩司奏道:“陛下,老臣保举一人可助三郎成功!”玉帝喜道:“贤卿保举何人?”可韩君道:“玉枢火府天将王灵官王善;神通广大,又兼手下五伯灵官个个骁勇善战。陛下可命此人前去,可荡贵州!”玉帝闻言;即命王善上殿。三郎看那王善时;但见:

头戴紫金冠,赤面髯须浓。三目称王善,护教有名声

身披黄金甲,云履足下蹬,钢鞭邪魔镇,豁落尊火神。

三郎看见赞道:“好个王元帅!”王善朝上礼毕,玉帝下旨道:“着护法元帅王灵官王善;领手下五百灵官;同陶先生下界贵州降伏妖孽,班师有赏!”王善当时领旨,同三郎朝上礼谢毕,领手下五百灵官同三郎下界贵州而来。须臾来至,只见众妖兵丫丫叉叉,密密层层不能前进。王善叫道:“众将听令;且布下天罗地网,莫交走脱一个妖孽!”王善抖数神威与三郎跳下洞前。三郎高叫道:“泼怪,速速还我徒弟出来!”小妖急入洞中报知:“大王,陶三郎领着一队天兵,洞外叫战哩!”青牛怪笑道:“这厮陷了徒弟,不敢只身前来。果请得救兵来也!”叫:“取兵器!”八妖各拿兵器赶出洞门,见了护法王善。

青牛怪笑道:“你是道教护法;豁落灵官。你不在那山门镇守,却来我洞门呼喝怎地?”王善道:“你等不知死活,祸乱民间。又困三郎师徒;特奉上帝谕旨前来降妖捉怪,助三郎成功也!”青牛怪听说嘿嘿冷笑道:“把你个三眼小贼,我便是那作乱魔王,你待怎地?”王善大怒道:“这厮讨死!不要走,仔细看打!”挺钢鞭朝魔王打来!那怪挺七星剑抵住。这一场果然不善。那怪与王善打斗多时,王善手起一鞭将魔王打翻在地,翻身跳起;手举风火轮,唿喇喇放起火来!好火:

风助火势,火趁风威。唿喇喇烈焰腾千尺,噩浑浑灰逬九霄云。乒扑扑赛过阿房大火,乱哄哄胜似赤壁鏊兵。火光焜耀行凶意,南方三炁逞英雄。煌灼灼,焃烘烘。金蛇狂舞,火鸦飞喷。东西峰头尽燎艳,黄芽白雪俱没沦。这个天火真利害,尽出宝贝风火轮!

这一场好火,将那数万妖兵烧得爬爬滚滚,又被天罗地网罩住,不可脱身。烧死不计其数。那老妖慌慌张张各自逃窜。三郎捻着避火咒;就欲救人,刚至洞口,却撞着蜈蚣精舞着双钩来打三郎,他也是自讨晦气,怎么打他?不上三合可怜不禁打,一下打碎天灵死在洞口。三郎奔入洞中救下倩倩三个,各自拿了兵器,一路打出洞外,三郎叫道:“元帅,多蒙相助,且退且退!”与王善大众就欲收兵走路。青牛怪见了;大怒道:“陶三郎,三眼贼,那里去?”掣出牛角,也不管妖兵,三郎,尽情吹了三口!果又狂风大作,那怪着实无情;将三郎师徒,王善并五百灵官连满洞小妖,真个狂风卷败叶;一窝的吹上半空。

可怜那满洞妖兵法力低微,早被吹得无影无形。青牛怪掣出葫芦就要收人;三郎见了;将身子一缩,变颗芥子随风远去。只将倩倩三个并王善;五百灵官一葫芦捞了去。青牛怪熄了风,灭了火,与白猿怪欢欢喜喜!只见马妖狐妖在那厢大哭。原来三郎打死蜈蚣精,故此痛哭!痛哀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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