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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真魔-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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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顾伯,我好像闻到什么香味了?”小女孩一边吃一边问道。

    “哦,那是梅花的香味,昨天下雪了,侯府里的梅花今早都开了。一会儿,小姐和公子练完字后,可以到观仙亭里看看梅,赏赏雪。”老管家笑道。

    “对喔,下雪了,梅花都开了。外面很冷,娘亲都不让我们在外面呆太久。是啊,我们这里很暖和,他们会很冷的……,”小女孩突然放下嘴里的糕点:“顾伯,下雪了,好冷啊,你帮忙跟娘亲说一下,让娘亲给他送点衣服吧,下雪会很冷的……,还有这些糕点,也带给他吃吧。他好可怜喔,绮烟有好吃的糕点,他没有好吃的糕点;绮烟有衣服穿,他没有衣服穿……”

    老管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姐,你说的是谁啊?”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就是他啊,那天从城外回来,娘亲答应绮烟说把他带回来的啊!上次问娘亲,娘亲说已经让顾伯去把他带回来了。对了,为什么我一直没看到他啊?”

    老管家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他知道是绮烟嘴里说的是谁了:“小姐别担心,老奴这就差人给他送衣服去,至于糕点,小姐就不必送过去了,府中多的是。老奴差人送点过去就是了。”

    “嗯,那样也行,那绮烟就吃了,”小女孩甜甜笑着,又拿起桌上的糕点吃起来。

    从书房出来,老管家立即脸色一沉:“来人,把黄虎、黄龙两个家伙叫过来。”消息很快传了下去,不一会儿,两个青奴踏着雪从亭子里走了过来。

    “管家大人,”两人拱了拱手,脸上一片谄媚。

    “我问你们,让你们找那个小孩的事,找的怎么样了?都已经一个月了,你们不会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吧?”老管家冷冷的瞥着两人。

    “管家大人,”两人面露为难:“我们找遍了整个临安城,都没找到小姐说的那个小孩,这样冷的天,他又是一个乞儿,或许早就冻死了也不一定啊!”

    “哼,你们两个狗奴才,当着我的面居然敢撒谎,来人了,他们两个给我各打二十大板!”老管家神色冷竣。

    “管家大人冤枉啊,我们真的是尽力了,”两人腾的就跪在了地上,满脸委屈。

    “若我不给你们两个一个合理的理由,说不定你们还要去状告我了。”老管家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犀利:“看看你们脚上的靴子吧,你们两个要真是走遍了临安城,怎么可能连脚踝部位都没湿。显然是我差人去叫你们的时侯,你们才换上皮靴,在雪地里走了一遭,就来见我了!——来人,给我加二十大板!”

    这两个青奴只不过仗着远房的表亲是紫衣侯的小妾,这才在紫衣侯府中谋得这个差事,但论府中地位又如何能和跟了紫衣侯二十多年的老管家比。老管家走了之后,亭中响起一阵惨号……

    “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走了,”从破庙出来,林君玄还有些不敢相信算命老人就这么走了。然而生活依然需要继续,林君玄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别离的感伤,心中镇定了许多。

    “这次都是因为那个什么巡天府的少主师父才不得不提前走的,”那个玉面公子给林君玄的印像很深:“这个少府主阴狠而谨慎,这般放箭之后,还派人进庙中拖尸,心肠之毒可见一斑。”

    林君玄想起了那个少主拉弓放箭之前的眼神,那一眼他不是望向老人的,而是望向站在老人身边的自已。

    “放箭,杀人,验尸,这个人性子阴毒,是属于那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这次在师父手下吃了点亏,必然不会这么罢休的。他对付不了师父,但未必对付不了我。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虽有师父留下的秘典,但修习日浅,而且现在的身躯才不过四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临安城是不能再待了,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恐怕会牵连到老师!”对于某些人性林君玄有着深刻的认知,这些源于他独自成长的生长环境。

    “驾!——”正想着心事,一驾马车踏雪奔驰而来,林君玄一闪身,移到道旁。那黑色大马车便从林君玄身侧擦身而过,在即将错开的时侯,不知为何,林君玄突然感到一道目光从马车上投了过来,那双目光中满是惊诧。摇摇头,林君玄没想多少,便径直往学馆去了。

    回到学馆,见甘如叶拜访同窗还没回来,林君玄便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慢慢看起来……

    “哗!”结冰的河面突然破碎,一条矫键的身影带着大把寒冷的水珠从河中跃了出来。

    “少主!”河边,几名铁骑立即赶了上去,两名骑士拉着一张厚厚的毛毯,盖到那河中跃出的人影身上。

    尹天轩全身湿透,水冷,他的神色更冷。微一闭目,双掌虚对,毛毯下,立即腾起滚滚的白色雾气,眨眼间,尹天轩身上的衣服便被蒸干了。

    “少主,现在我们怎么办?”待尹天轩烘干了身上的衣服,左侧一位铁骑汉子恭敬道。

    “破庙是不可能去了,那老道妖法太厉害,”尹天轩一句话就否认了再去报复的可能性,语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少主,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吗?那妖道只是能刮一阵风罢了,我们准备妥当,多带点人,未必付不了他!”这些骑士还有些不甘。

    “放过他,哼,可能吗?”尹天轩双眼微眯,目中露出如野兽般的光芒:“我记得那妖道身边有个四五岁的小孩,我们放箭的时侯,那妖道百般护持,把他也救了下来。那小孩就算不是他的徒弟,也必然和他有莫大关系。——那小孩你们都见过,命人画一张画像,派人全城搜查!找到后,立刻把他带过来见我。”

    “是,少主!”几名铁骑壮汉低眉拱手,尹天轩牵过其中一人的马匹,翻身上马,径直往巡天府去了……



………【第十三章 双府】………

    紫衣侯府,思心亭。

    黑色马车穿过紫衣侯府朱漆大门,向马厩而去,在经过一处‘思心亭’时,马车突然一声呦喝:“唷!”手腕一抖,四匹漆黑如龙的驭车大马扬蹄停下。

    “管家大人,这么行色匆匆,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马上车夫坐在车厢前,望着站在左右不远处的老管家道。

    “居正啊,”老管家叫的是车夫的字,“回来了!”

    马上车夫年约四十,全身肌肉虬结,骨骼粗大的,相貌堂堂看起来颇是粗犷。

    “嗯,”车夫点了点头。

    “黄龙,黄虎两个奴才办事不力,一个月了,依然没有消息。直到今天小姐终于问起那乞儿的下落了,我这才不得不出来,准备亲自去寻一个。”老管家苦笑。

    “乞儿,什么乞……,哦,你不会是说夫人省亲回来,在古桥上看到的那个小孩吧?”车夫终于想了起来,摸着头笑道。

    “嗯,就是那个小孩。小姐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那乞儿压根没来府中,必然又是大闹一场,就算是夫人都劝不动。”老管家无奈道。

    “小姐想起来了啊,这可就没办法了,”对于那位四五岁绮烟小姐的脾性,车夫似乎也深有体会:“对了,说起那个小孩。我今天回来的时侯,看到一个小孩,很像是他。因为赶着回来,也就没仔细看,也不知是与不是。”

    老管家眼帘跳动一下:“在哪里?”

    “在那孟学一派书生开办的学馆附近。”车夫道。

    “带我去。”老管家刻不容缓道。

    “可是,并不一定是那个小孩。”车夫又道。

    “一个小孩子而已,是与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让小姐开心下就可以。”老管家淡然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小孩或许会符合你的要求。”

    一会儿之后,刚刚进入紫衣侯府的黑色大马车便又掉过头,朝临安城东而去……

    巡天府,东厢房。

    一匹铁骑走进了巡天府。

    “少府主,属下求见,”厢房外,那铁骑汉子立于门外,恭声道。

    “可有那孩子的下落?”门房并没有打开,尹天轩的声音从厢房里传出。

    “回少府主,我们去了趟古庙,那妖道已不知去向。我们在古庙附近找到了这个孩子,他说那妖道身边的小孩,他见过。”那骑士右手往前一拉,**了身后那衣衫褴褛的乞儿。

    “我,我知道,……我见过……过他!”小乞儿心中惊慌,声音也就结结巴巴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和那个算命老人在一起的小孩,我,我以前见过。”

    “在哪里见过?”尹天轩沉声道。

    “城东有个教书先生,我就是在他那儿见过他,”小乞儿的声音终于流畅了一回。

    “砰!”房门打开,尹天轩从房内推门而出,目光扫过阶下两人,沉声道:“马上召集人手,去城东搜查!”

    “是,少府主。”

    片刻之后,六骑快马从巡天府中疾驰而出……

    用心读书的时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到林君玄听到风雪从门外涌进来的声音时,已经是夜幕时分了。

    “欧阳兄,有劳了!”门口外,两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风雪中,林君玄放下书,认出其中的一个正是老师甘如叶,至于另一个,由于天色比较暗,又被甘如叶的身体挡住了,看不清楚面目,从穿着上看,应该也是一位儒生。

    “哪里,今日能与甘兄踏雪赏梅,吟诗作对,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天色已晚,我就不入内了,甘兄,来日再聚。”那人拱手道。

    “再聚。”甘如叶也躬身行礼,对面那身材修长的书生便转身,撑开一纸油伞,踏入门外,慢慢融入夜色之中。

    “君玄,回来了。”甘如叶转过身,合上门,一脸笑容,明显今日过得颇为愉快。林君玄倒是知道,这些书生大抵都喜欢做些应景赋诗的事来,儒生们认为这是人生最大的美事。就如大枭雄、大豪杰们喜欢煮酒品梅论天下大事一样。

    “老师!”林君玄站起身。

    “还没吃饭吧,我回来的时侯,顺便买了几个热馒头,一起吃吧。”甘如叶收了油伞,放到门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大油纸,层层翻开,里面放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挪过剩下的几个菜坛,两个人席地而坐,大吃起来。林君玄吃得很少,他决心离开临安城,但看到兴高采烈,自顾自说今天踏雪赏梅韵事的甘如叶,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君玄,以后你就不要出去捕鱼了,这里有几块碎银,足够我们平安渡过冬天,”甘如叶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脸色唏嘘不已:“有愧啊,今日在欧阳兄家叨扰一顿,还承蒙他赠银。”

    下雪之夜,甘如叶接济了七八个乞儿,再加上第二天临送他们走之前,又每人送了一些铜钱,甘如叶本就窘迫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了。那欧阳姓同窗送来的年钱,对甘如叶来说,真是如同雪中送炭。

    “老师,”林君玄放下筷子:“我要走了!”

    甘如叶怔住了:“君玄,你……”

    “老师,我要走了,”林君玄叹息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学馆刹那间死一般的寂静,两人虚坐相对,寂然无言,火盆里映照出的红光在黑暗照出两人的脸庞,在阴影中摇曳不定。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漫长的死寂之后,甘如叶喟然道。

    林君玄便把整个事情经过都一一道了出来,在谈到老人的时侯,林君玄只说老人是位‘异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儒生们听不得神魔鬼怪,但对于‘异人’这个词,儒生们还是能接受的。而至于巡天府少府主的报复,林君玄随便找了个理由。如果如实道来,甘如叶未必能相信。

    听林君玄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甘如叶心中思绪此起伏彼。作为儒生,对于鸿冀王朝的官阶制度甘如叶再清楚不过了。整个临安城,爵位最高的,地位最显赫的,乃是临安紫衣侯,但若论起实权,却是巡天府的权力最大。巡天府制衡百官,监察天下,见王侯不必下拜,就算地位尊崇如紫衣侯也无法节制他们。

    甘如叶只是一个普通的儒生,门生得罪了一般的官府都不一定能护持得下,更何况是巡天府少府主。

    “难道真是天意吗?我刚刚准备写封信送给帝京的老师,就出现这样的事情,”甘如叶只觉得胸口如遭重击:“难道我的‘孟学一派’的振兴便这般艰难吗?”

    三百年动乱,三纲失常,孟学一派就此没落。甘如叶很明白,一个学派的振兴,必须能上达天听,影响到中央龙庭,要达到这个要求,仅仅是一般般的天份和才能都远不足够。如今的天下,孟学一派最著名者,便是自已的老师。如此要实现‘孟学’振兴,只能从小便开始培养。而在林君玄身上,甘如叶看到了太多优点,相比其他的同龄人,林君玄胜出太多了。内心甘如叶并不希望林君玄离开,但不离开,得罪了巡天府,特别是巡天府少府主,基本就是有死无生。林君玄只能离开!

    巡天府,代天巡狩。‘天’要你死,你不想死也得死。巡天府的背后,是龙庭的威严!

    喟叹一声,甘如叶睁开眼:“你想什么时侯走?”

    “今晚!”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巡天府少府主能够因为算命老人,一句话不问便乱箭射杀自已,其性已显露无疑。林君玄并不想因为那一丝不舍,而连累了甘如叶。

    “巡天府的人随时可能找到这里,事不宜迟,我送你去马车行吧。”甘如叶站起身。

    “不必了,”林君玄身躯前倾,跪伏在地上:“学生不想牵连老师。日后,巡天府问起,老师只说是偶尔收留了一乞儿罢了,只住了一晚就走了,这样巡天府就不会为难老师。”

    “老师,保重!”林君玄叩了三个头,推开门,快步走入了不知何时兴起的风雪中。

    “等一等,”甘如叶一把抓起地上钱袋,冲到门口怔住了,门外风雪迷茫,寒风悲啸,弥漫的雪沫中,只见得点点人家灯火,林君玄早已是不知去向。

    蒙蒙的雪沫从门外吹入,甘如叶怔怔的站在门口,良久才转过身,合上门,骤然之间,只觉这学馆里无比冷清,一种无比的寂寥涌上心头,甘如叶怅然若失……

    离学馆不远的地方,看到甘如叶进去后,一个小孩从不远的屋宇后绕出来,正是林君玄,透过窗纸,林君玄默默看着窗后油灯照出的那道削瘦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感伤。甩甩头,那抹感伤的情绪很快被他平息。

    “老师,我们会再见的,”转过身,林君玄在风雪中踽踽而行。一日之间,接连告别这个世界的两位亲人,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叮!~”一阵风铃声远远的从街道尽头传来,风雪声中掩藏着一股吆喝声:“驾!”林君玄慢慢走着,并未在意。

    “蹄哒!”声音越来越近,那是一匹黑色马车,林君玄并未在意,看那马车驶来,便侧身站到道旁。四匹漆黑如龙大马马蹄飞踏,溅起大股的雪沫,马车驶过去后,林君玄继续往走去,默默想着心事。

    “就是那小孩!”猛的,平地里一声炸响,那越过去的马车停下,车上出一声宏亮的叫喝声。

    林君玄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只见身来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衣,满脸皱纹的老者。那老者上身微倾,正以一种奇异的神色打量着自已,而在他后方,马车停在三十丈外,马车边缘,一脸粗犷的车夫正探出半个身子,打量着自已。



………【第十五章 初入紫衣府】………

    看到那个车夫,林君玄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是那个车夫!”林君玄很快记起来,傍晚从古庙返回学馆的路上,和一辆马车擦身而过时,那马车上有个用奇怪的眼神的车夫看了自已一样。

    “孩子,吓着你了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林君玄回过神来,这才现身前的老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已。

    “没有,”林君玄摇了摇头:“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

    老管家微微颔不语,刚刚他就一直在打量这个小孩,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完全符合自已的要求。

    “孩子,你愿意跟我去紫衣侯府吗?”老管家微微俯下身体,脸上露出微笑:“进了侯府,只要你守规矩,就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紫衣侯府?”林君玄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老者,单单就听名字,便觉得应该是很有权势的地方,只是这个老人无缘无故的,为什么突然会来找自已而且在这个时候?林君玄当然不知道,这事居然是因为一个小女孩的同情心而引起的。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这里应该还有很多其他孩子吧?”林君玄问道,他确信这两个人,还有这辆马车绝对是冲自已而来的,因为先前那个车夫喝了一声‘就是那个孩子’!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夹在车轱辘的声音传来,那车夫驾着车掉过头来,驶到了两人身边。那车夫笑着,将马车停在两人身边了下来,俯下身道:“孩子,我来问你,你可识字?”

    “认识一点,”林君玄淡然道。

    “哈哈,识字就好。我们小姐和公子正缺个伴读书僮,就是你了!”车夫笑道,伸出一只手来:“上来吧!”

    林君玄并没有马上上车:“我不能跟你们走。”

    “哦?”一旁老管家扬起了眉毛,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果然是个不一样的小孩子。”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依旧是车夫问道。

    “我得罪了人,必须要离开临安城!”林君玄抱着手臂,神色很严肃。

    短暂的沉默,随后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声,车夫笑得前仰后府,连一旁喜形不露于色的老管家也不禁失声笑起来,只有林君玄依旧没有笑,然而他的神态越严肃,两个人反倒越是笑起来。

    “孩子,我来问你,你这么小,你得罪了什么人?”良久,车夫才收住了声音,说道。他是压根不相信,眼前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得罪什么人。

    “得罪了一个很大的人物。”

    “哈哈,小家伙,你还真会编,”车夫大笑着,再次伸出了手臂:“就算是你得罪了临安巡天府,只要进了我紫衣侯府,那就是谁也奈何不得,你要不信的话,就问他吧,他是我们紫衣侯府的大管家!”

    车夫并不知道,他一语中的,无意的一句话正好说中了事实!

    林君玄扭头看向老管家,老管家微笑点头。

    “驾!~”正在这时,一阵叱喝声从远方传来,叱喝声中是数匹大马在风雪中同时扬蹄的声音。

    “是巡天府的人”老管家一眼认出了远处破风雪而来的五匹铁骑:“我们先上车吧,不要与他们有什么交集。”

    老管家只是认出了五匹铁骑,林君玄却认出了那当先一名铁骑正是白天的巡天府少府主,那标志性的青衣,夹杂在铁骑中很容易辨认。

    “他们是冲我来了!”脑海稍一思考,林君玄便断定了这些铁骑的来意。这么晚,出现在学馆附近,肯定不会是什么赏雪之类的韵事。铁骑扬尘,度何其之快,只是这一念间的功夫,五匹快骑距离马车已不过六十余丈了,双方都快能互相看清对方的面目。

    “那好吧,”回过身,林君玄抓住车夫递出的手,向马车上行去,在右脚刚刚踏上马车的一刹那,林君玄清晰的感觉到一道凌利的目光投注在了自已身上,能有如此凌利阴毒目光的,也只有那名巡天府少府主了。

    对于那道目光,林君玄察若未觉,他的脸上一片平静,从容不迫的将另一只脚收回马车,然后坐在马车夫身边。在他坐下的那刻,四目相投,尹天轩的目光犹如利箭洞人心肺,而林君玄却是不动如山。在这一刹那,坐在林君玄身侧的车夫明显的感觉到在林君玄身上的气质突然一变,变得凌然而高贵,有股从骨子里出来的不容侵犯的上位者气息,这种气息,无法遮掩。

    “!!!”马车夫心中满是震惊,这种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一个荒诞的想法掠过车夫的脑海:“难道他是前朝皇室子孙!!”天下三百年大乱,鸿冀王朝立朝之前乃是虞王朝盛世,三百年动乱间多少前朝的王公子弟落魄人间,多少富贵人家化了云烟,出现流落人间的前朝皇室子孙也并不奇怪。

    “少府主,怎么了?”对面一名铁骑壮汉察觉到尹天轩目光的异样,身子前俯,低声道。

    “没什么,”感觉到林君玄身上独特的气质,尹天轩将目光收了回来:“或许是我弄错了!”

    早在几十丈之外,尹天轩便注意到了这个小孩,尽管感觉这个小孩挺熟悉的,但那种上位者气质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小乞儿能拥有的!加上紫衣侯府的马车在侧,尹天轩更加以为这只是某位和紫衣侯沾亲带故的落魄王孙了。

    一挥手,尹天轩便领着五匹铁骑绝尘而去。

    看到五匹铁骑擦肩而过,林君玄微微松了口气,又回复了原来的样子。所谓上位者,即说一不二,掌生杀权柄的气质罢了。林君玄不是什么王公子弟,也没上过战场。但所谓商场如战场。在父亲身上耳濡目染多了,多少也沾染上了一点,而且他本身也曾经营过一段时间的公司,多少有些上位者气息。

    从尹天轩注意到这边到五匹铁骑离开,一切只生在电光石火间,林君玄身上的那种高贵的上位者气质便消失不见了。快得马车夫都以为是自已的幻觉。

    摇摇头,车夫口中吆喝一声:“坐稳了!”手中缰绳一抖,四匹如龙大马四蹄错动,如龙出渊,带着一股风雪向着临安城而去……

    学馆中,甘如叶坐在椅子上,就着油灯,读着《孟子》,然而看了几次,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脑子里总是那个孩子的身影。

    “罢了,”叹了口气,甘如叶站起身来,托起桌上的油灯:“今天还是早些睡觉吧。”一手托油灯,一手抓着火盆边缘,甘如叶向房中走去。走到房门口的时侯,异变突起——

    “砰!”

    学馆的木门突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撞飞进来,两片门叶在空中的时侯就断成数截,木屑混着风雪从门外涌了进来,门口,一名青袍公子带着四名铁骑站在雪地里,铁骑身上铠甲在雪地里散出一阵寒气。

    “你们是谁!深夜闯入我学馆中干什么?”甘如叶呆了一下,随后怒气质问道。

    “进去,搜一下。”尹天轩挥了下手,身后四名铁骑壮汉便跨入学馆内,自顾自搜查起来。

    “滚出去,谁让你们进去的,还有没有王法,”甘如叶怒冲冠,托着油灯的手掌也激动的颤抖起来。

    学馆中很简陋,几乎是一览无余,根本没什么藏人的地方。四名铁骑很快就将学馆搜了一遍:“少府主,那个小孩不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听到这句话,甘如叶多少知道有些不对劲了。

    “巡天府办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尹天轩脸沉如水,一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冷冷的盯着甘如叶,沉声道:“我问你,你这里有个乞儿,他哪里去了?”

    “哪个乞儿?”甘如叶故作糊涂道。

    “哼,给他看那张画像,”很快就有一名铁骑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草图画像,那画像笔划粗糙,但却将林君玄那种大概形象的勾划了出来,这种气质出现在一个小孩身上,几乎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在铁骑掏出画像时,尹天轩目如刀削,冷冷的盯着甘如叶,连他的一个细微变化都没放过。

    “见过,“甘如叶虽是儒生却不是腐儒,对方能找到这里,显然是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他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尹天轩瞳孔收缩,寒声道:“他在哪里?”

    “我曾经收容过一批乞儿,让他们在这里住上了一段时间,给他们一些吃的和穿的。这样寒冷的天气,能救得一个是一个。不过,我终究是个书生,能力有限,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我给了他们一些铜钱,就送他们走了。”甘如叶道。

    尹天轩听得出来,这个书生并没有说谎。甘如叶说的话,他信了九成:“那个小孩呢?”

    “他今天晚上的时侯,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尹天轩皱头眉了起来,他敏锐的感觉出这书生的话里有些不妥的地方,但那小孩不在却是事实。

    又瞥了一眼甘如叶,尹天轩手一挥:“走!”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尹天轩带着四名铁骑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留下甘如叶对着空洞洞的大门。

    从学馆出来,尹天轩越想越不对,突然一伸手:“那张图画拿过来让我再看下。”很快就有手下将将林君玄的画像递上。

    天色虽暗,尹天轩虽丝毫不受影响,摊开画纸再看了一遍,越看,尹天轩越觉得不对劲,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的大喝一声:“不好,就是紫衣侯府马车上的那个小孩!跟我走!”

    五人双腿一夹,五匹快马闪电一般向着紫衣侯府的方向追去。单骑的度要比马车快多了,只一会儿,那辆黑色马车就在望了,挂在马车上的灯笼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驾!”尹天轩一拍马腹,便越众而出,飞向马车追去。只要在马车驶进侯府之前将之拦下,尹天轩便有信心能将那小孩带到巡天府。进了巡天府,就算是紫衣侯亲自过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管家,巡天府的人好像在追我们。”马车上,车夫突然扭头对另一侧的老管家道。

    “不必理会,”老管家脸如木刻,没有丝毫表情。

    “嗯,”车夫不再多说,一抖缰绳,便向前面的侯府驶去,正门两侧,红色大灯笼高高挂起,几个立在风雪中的下人远远看到马车,便将大门打开来。

    “巡天府办事,前面的马车停下,”尹天轩见状大急,吸气入肺大声叫道,眼看马车即将驶入侯府,尹天轩突然探手入怀,一抖手,巡天府的办事令牌斜斜划过虚空,**马车前方的地面,马上三人视若不见,径直驶过令牌,进了紫衣侯府大门,身后,两扇朱漆大门慢慢合上。

    “可恶!”尹天轩从马上跃下,气得牙都咬碎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涌上心头,这种羞辱感倒绝非因为被紫衣侯府无视而起,巡天府和紫衣侯府的矛盾由来已久,被无视一次也没什么。真正让尹天轩感到极度羞辱感的是那个小孩,在与马车擦身而过的时侯,尹天轩清楚的记得,那个小孩神色如常的看着自已,现在想来,那个小孩当时肯定认出了自已,并且也知道自已要干什么。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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