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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君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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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易燕南面色一白,亦跟着那女子阿云转身进了易府。
不多时,那院落里便传出男子一声凄厉喊叫。
“哇!!!师父!高抬贵手哇!用这个我真的会死哒!”
“你倒是清楚,这次老娘就是要杀了你!你这天杀的!才赚了几个小钱就又出去沾花惹草沾花惹草,啊?!前两天是员外的女儿,这回你的手都伸到刺史府里去了啊?!还害老娘扮断袖给你解围,你真是翅膀硬了了你!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回报我的?!你有没有一点出息,有没有一点出息?!”
易府的院中换上了女子骑装的阿云正一手揪着易燕南的耳朵,一手捏着一九尺长,粘满了铜刺的软鞭,指着易燕南的鼻子骂。
“哎哟,师父,您这话说的,老娘老娘的,您不过大我四岁,哪里来的老,不是把自个儿较老了。师父貌美如花,生这么大的气长皱纹了可怎么是好哦。师父您消消气消消气。”那易燕南给她揪着却仍是不住赔笑。
“你还有脸说我这皱纹?!还不是被你给气哒?!你说你。。。”
“诶师父!有信有信,您先松手,松手!”一眼望见一苍鹰自头顶飞来,易燕南双目直射出光来,仿似瞧见了救星。
他接起自空中落下的信,急急打开,一手揉起了刚被阿云松开的耳朵,一手捧着信,呈给师父,兼着满面讨好的望着她。
“师父,您看,素儿的信。”
那阿云瞪他一眼,没甚好气的扯过信笺,摊开瞧了起来。
那易燕南讪讪的收回手,还不住的注视着师父的脸色,却发现她的目光现出了几分与往日不同的深邃。收起一面的嬉皮笑脸,从阿云手中接下她阅罢的信。
不过是一普通的讲述近况的信,素儿出嫁沐王的事虽令人担忧,但他与阿云都不是第一次听闻,以往都不见阿云如此反应。这回,阿云是看出了什么不妥?他又望向阿云面容,却发觉此刻已无半分不同,正是她往日的无谓模样。怔了怔,见阿云转身进了书房,便随意将信纸朝袖中一塞,定神随她走去。
只是人去之后,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空气中仍留了一缕清浅的当归药香。。。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归药香。。。
☆、沐王
沐王府的书房内,眉目温润的男子轻放下手中的折子,转头向窗外瞧去。
窗外是一片并不很大的草地,乃是王府的前坪,草地之上一女子身着素色的纱裙,手执一柄长剑,正肆意的舞着。
秦陨安将起居搬回王府已有了些时日。往日,因着桃林外的别院更为幽静,他更喜在那处一边办公一边调理身子。此番却将一切搬回了府,还偏偏挑了韩素所住西厢中这依着草地的书斋,这也算得是他成亲之后的第一丝不同了。
外间,女子发丝飞扬,一柄带着寒光的剑舞得有些杂乱无章却翻腾着尖利的杀意。韩素一边几分烦躁舞剑,一边却不禁暗想,此刻若是阿云在此,想必必是要朝她吐一口唾沫,叱她这今日舞法辱了那长剑的。
她收剑轻叹。桃林那日之后,沐王竟舍了他最爱的桃花搬进了西厢。自此,韩素的日子便没有此前那般自在了。
韩素并不畏惧沐王,尽管他极叫她捉摸不透,但她却怕极了与他相处,怕的仿似坐在他身边片刻便会丢了性命一般。
可惜她身为王府女眷,按照规矩是不能擅出西厢的。而在西厢之内,即便她刻意避到离这书房最远的一角,沐王也总能找着她。
屋内,秦陨安的身侧立着一玄衣男子,站的笔直,周身透了层严正的气势。那人也是个长得极好的,只是面上总冷硬得叫人望而生畏。这便是沐王秦陨安的近侍穆风了。这便是韩素近来除沐王外最不愿见到却偏又阴魂不散的人了。
她近来最怕的便是自己在房里翻书,在院里练剑,甚至在园里除草时从不知何处冒出一个穆风的身影,用与语意不和的冷淡口气对她说:
“王妃,王爷问您可愿去书斋,那处书多。”
或者:
“王妃,王爷问您可愿去前坪,那处宽敞。”
再或者:
“王妃,王爷问您可愿去前坪,那处草密。”
对于这些邀请,韩素皆只能挣扎一瞬,再欲哭无泪的回答:
“蒙王爷相邀,自是极好。”
不错,这些名义上的“邀请”说白了也便是命令了。
韩素最怕的是哪一日穆风会在夜里忽然现身她的房门口,问她一句:
“王妃,王爷问您今夜宿在何处。”
若是得了那般暗示,她除却沐浴更衣再乖顺的将自己奉上秦陨安的床榻便别无他法了吧。韩素其实从未想过能持住清白之身,只是碰上了秦陨安,对那事她却畏惧的浑身发抖。
此刻她在前坪收剑后闪了一瞬神,待回过神来,面前已出现一个穆风朝她一揖:
“王妃,王爷问您可是该用膳了。”
是。除了是,她还能说什么。
晚膳上了桌。
许是体弱的缘故,秦陨安素来食得少,且还茹素。对此韩素倒并不在意,因为她本也不是个肉食的。只是这样一来,每回摆上了桌的吃食都显得与与两人的身份相比太过寒酸了。
韩素端坐着,瞄了瞄眼前的菜肴又略略抬眼,瞄了瞄沐王的神色。今日摆上桌的又都是韩素喜食的,秦陨安显然已将她的口味摸了个透了。只是他难道不知,韩素爱吃的皆是些药性属寒的菜肴。若秦陨安果然如韩素听闻一般身患寒症,这些菜色于他而言都可算是大忌。
她心里想着却忽觉越发烦躁了。这秦陨安总是让她压制不住心底的不安。她平息了片刻,神思一转,便悠悠启了口:
“王爷,前些时日妾身从红鸾那儿听来了一个故事,好不有趣。”她顿了顿,望见沐王给了她一个“愿闻其详”的眼神,便接着道:
“说的是燕南的一个财主,自出生便走不得路,以至于虽然家财万贯,到了及冠都还没娶到妻子。”韩素声音淡淡,语调却带了些恶意的嘲弄。说到走不得路时,她抬眼瞧了瞧沐王,并未瞧出不同,倒是他身侧侍立的男子目光一闪,添了几分凉意。
“哦,后来呢?”沐王眼中笑意不变,提著替韩素夹了一片藕。
韩素极爱食藕,可这时看着沐王的动作只觉不安更甚,硬挤出了抹笑容。
“后来,又过了几年,终于有一女子接受了他的提亲嫁了过去。起初的几月,两人过得十分恩爱,那财主也觉得终于找到了不嫌他残疾的妻,极为欣喜。谁知一年之后,那财主忽然暴毙。一夜之间,他的娘子连同财产尽不见了踪影。他的家人寻了许久,终于在邻国找回了那个女子,却发觉她竟带着财主的钱财与另一男子过起了富贵日子。王爷您说,那财主好不好笑,身为一个残废,却相信能有人不嫌他,闹到最后竟连命都没能保住?”
说罢,她望进秦陨安的眼中。
只一瞬她便慌的移开了目光。秦陨安的眼眸是韩素平生见过最好看的。
秦陨安回望了她,不止不曾生气,竟还扬起了带笑的眼眸,温温和和的瞅着她,唇畔弯起弧度,又朝她的碗中添了一块藕,道:
“是啊,确实好笑。”
秦陨安这话击得韩素心里泄了气。韩素并没有什么戳人痛处的爱好,今日这番话她更是边说着边唾弃自己的,只是想着若能叫秦陨安生了气拂袖而去,她便可以得好一阵的清静。至于事后他要怎么处置她,都等到时再说罢。谁知他竟不见一丝情绪波动。
秦陨安最初搬回王府开始与韩素一同用膳的时候,韩素也会时不时这么刺他。他从不曾如韩素所愿的拂袖而去,但那时她只要提及与腿疾相关的,他至少是要面色一白,半晌不言语的。如此虽说达不到韩素想要的效果,至少可以避免秦陨安与她交谈。可是后来秦陨安却对她的这些话反应越来越小,从前几日起更没了丝毫反应,反会轻轻一笑堵她一个不知所措。
韩素暗自咬了咬牙。
“明日有个宫宴,素素与我同去吧。”沐王抬手又替她添了添菜。
“妾身身子不适,不便赴宴。”韩素暗自气恼,开口时语气竟还有丝冲。
瞧着她这模样,秦陨安眸中笑意深了几分。
“如此倒是遗憾,长姐到时见你不在怕会担忧呢?”
韩素一愣,抬目觑他。
长姐?沐王哪里来的长姐?莫非是,韩清?
韩素新婚那夜,韩清在婚宴上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在东嘉宫中闹了一场。这一闹却是不得了。韩素听说那夜韩清在嘉帝回宫的路上把他的御辇给堵了,还朝着里头大骂,将东嘉朝堂之人都骂了个便。其中骂得最多的便是东嘉皇族品性不佳,小皇帝无能,管不住自己的皇叔,让他在外头为非作歹还要来祸害她的妹妹。
那嘉帝秦怀忧是个暴戾阴狠的,却也不当场发怒,笑意盈盈地对拖着拦着韩清的几名宁州使臣道了一句:
“朕以为清禾说得极是有理。朕欲与郡主促膝长谈,不如今夜郡主便宿到太后宫中,陪太后与朕好好聊聊?”
几名使臣急忙推辞,韩清却在这时候忽然跳了起来,醉醺醺的指着秦怀忧一声大喊:
“好哇!我倒要看看是哪样的太后教养出了这么个无用的皇帝!”
秦怀忧一时还是笑,却任谁都看得出他面上起了阴鹜。韩清喊完那句话便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边睡着还边哭着喃喃梦话,说的约莫是韩素多么委屈,父侯多没良心之类。只是她这么一昏,秦怀忧便正好有说辞了,以郡主不适不宜此时出宫为由将她带去了东嘉太后的瑶芳宫。
那夜也不知秦怀忧究竟使了什么法子,竟把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韩清吓得第二日一出宫便连日连夜的逃了。听闻是一路不休不眠的逃去了南越,如今这是回来了?
韩素闪神过后心思又回到眼前的男子身上。她的确是很想见见韩清的,可这是她暗自藏起的小心思,秦陨安是如何看穿的?她思索着,又听到秦陨安接着说道:
“明日南越使臣觐见,长姐亦会随行。可惜了素素身子不适,不然。。。”
“我可以去!”
秦陨安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
“咳,妾身是说,虽有不适,不过赴一场宫宴却还是撑得住的。”说着她低下头咬了一口饭。
秦陨安眼里含笑,望向韩素心底涌出些愉悦。从前不久起,他开始擅自唤她素素。起初韩素对此极是不悦,这回倒似不曾听到。他心里冒出些孩子气的窃喜。
想着,他轻道一声:
“如此甚好。”
韩素听他如此作答心下一松。她想见韩清不为别的,乃是想要她帮着传一封信给远在江南易燕南和阿云,托他们替她捎一封口信去北辽。她嫁进沐王府已有些时日,却从来不曾想过要一直留在此处。此前红鸾劝她离开时她将红鸾喝止全然只是畏惧隔墙有耳而已。如今她嫁了这么长时间,也算还了定王的生身之恩,可以图谋离开了。
韩素心里明白,安然离开是难上加难的。不过好在她过去行医时积攒了不少人脉,如今先想法子将这些人脉牵出来遛一遛,保证自己在东嘉不受太多委屈才好。
想着,她朝身侧的秦陨安一瞥。那人面上泛着温和浅淡的光,唇角挂着一分长久不逝的笑,抬手间又悠然的给她添了一筷菜肴。
这样的一人真和市井流传的是同一人?这样的一人真的会与她为难,叫她受了委屈?
韩素的师父、亲友都曾言她最擅看人,此刻她却是真的看不清了。是因为眼前的人太过难测,还是果如师父曾言的那般,擅于看人的人若是看不清了,便是她快要迷了自己的时候了?
韩素忽的便有些明白,她在秦陨安的身上,畏惧的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沐对素素好不是无缘无故的哟~一切都是有原因哒!!!╭(╯^╰)╮
☆、南越
秦怀忧一袭龙袍坐于宫宴上首。
东嘉幼帝秦怀忧“君临”四国之中最为强盛的东嘉已有十年,然面上仍未完全脱了稚气。近几年来,这稚气中竟更添了数分阴狠。
此刻,他正坐在那龙椅上左右不安,眼一瞟,瞄到下首皇叔身侧的女子,却愣了一分神。
韩清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而韩素与韩清虽是双生,却只有三分相似。他忽忆起几月前韩清旋身落在他仪仗之前痛骂的情形,竟生了几分念怀。
犹记当日他确是因着韩清生了满腔怒火的,可时日一久,关于那日的记忆却只剩那个在月色下都能明艳的如同盛夏高阳的女子,她的明眸绯颊,以及她在那酒气浸染下的几分迷离风情了。
他望向如今端坐在皇叔一侧的女子,想自她身上寻出如同其姐的风姿来,结果却发觉全然不能。韩素和韩清面貌虽有几分相似,气度却好似是两一个极端,一个骄如明火,一个则是冷冷清清、温和如月。他望向韩素却忽有些看不通透了,唯觉那女子在姿仪清绝的皇叔身侧的情形透出了异常的祥和。
“南越督使连护、宁州清禾郡主韩清觐见!”太监一声尖利的呼喊断了他的窥探。抬眼望去,面容艳绝的黄衣女子跟在一面目有些阴柔的青年男子身后,娉娉婷婷,袭袭而来。两人不约而同朝沐王之处一瞥,望见那处相伴而坐的两人又具是一怔,眼底双双闪过惊艳。
“南越连护(宁州韩清)参见陛下,参见沐王!”两人一同俯身行礼,极是周全,秦怀忧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礼行的没有半分敬意。
一众官员中传出一声不悦的轻哼。
秦怀忧一瞥下方的两人,眉心有些不快的皱起,正欲发作却习惯性的去瞧秦陨安的神色。却见皇叔正温温柔柔的替身侧的娇妻布菜,好似全然没有注意到殿中发生的事。他舒了口气,将怒意强压了下去,摆出一副含威笑脸。
一侧,韩素望着碗中堆成小山的菜肴,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偏偏身侧那作恶的还俯首到她耳畔,淡淡的道了声:
“都要吃完才好,素素太瘦。”
韩素又抽了抽。心下一恼,她提起筷子便要把那一碗菜都拨到桌上,却见那沐王微一俯身,定定看她,道:
“素素莫让长姐担心,瞧,她正在看呢。”
韩素手下一顿,心中生出些许复杂。的确,不管如何耐不住沐王这亲昵之举,眼下他却是她的仰仗。他越愿意与她做戏来维持东嘉与宁州的亲厚,于她越是好事,她又有何理由拒绝。
韩素轻叹,目光一转果然瞄到韩清目含忧虑的望着自己。适时秦陨安又夹了一筷子的吃食要放到她的碗中,韩素心一定、牙一咬,竟就着他的筷子含下那一口。这回倒换秦陨安愣住了,抬眼却见韩素情意绻绻的瞧着自己笑,面上更是一怔,随后缓过神思回她一笑。
韩素心头一颤。
另一边,连护与韩清皆已入席,正坐在沐王与韩素对面下首。秦怀忧于殿上抬手,一行红衣舞女摆着水袖翩翩入场。殿内登时一片觥筹交错,热闹不凡。
连护这次来嘉,是为嘉越边境上的一些琐事。说是琐事,却也不然。
近年内,南越国内不宁,族母连歧把持朝政,视其子天师符腾如同无物。数年之间,其国内多有动荡。前番,其忠君一派与连歧一派在嘉越边境起了冲突,一连数月君派数次夜袭途径东嘉境内连歧派下的皇商商队。东嘉不堪其扰,秦陨安着人两番警告无用后,竟下令封了边境,不再准许越民入关。
南越国土贫瘠,却长于巫蛊、制药与冶器,国内的粮食多靠与少产药材与铁器的西楚通商得来,楚越相通的最短途却必经东嘉国境。秦陨安这一着,南越受了些冲击,东嘉边境也终是停了动乱。只是想是东嘉对此事仍气愤的紧,到如今仍不曾撤令让越民通行。由此,南越不得不谴人前来,此番所派更是族母连歧的亲侄连护。
那连护因受连歧宠爱,在南越国内是极受重视的,可自他方才入殿起却不曾得秦陨安一个目光。受了无视他面上倒也不起懊恼,只扬起一抹几分妖冶的笑,开口却带了些刺:
“在下此次使嘉,一路见贵国民风淳朴、子民安逸,一派盛世之景,对沐王殿下治世之能不由深为敬服,今日一见,更见殿下气度不凡,与坊间流言相比更是名不虚传!”
连护这话似是赞扬恭维,可后半句却藏了些猫腻。任谁也知,沐王秦陨安的“坊间流言”多半都没有什么好话?他早年的才名早被后来的“残废”、“阴狠”、“毒辣”掩盖。一时之间,殿内似乎静了几分。
却见对面那沐王连眼都不曾抬,只一淡笑道:
“督使过奖。”语罢,便自顾自的夹起了方才韩素添到他碗里的一块姜,嚼了起来,眉心却微微皱起。其实他是不吃姜的。
韩素瞥那男子自如面色,又望连护颤了一颤的面容,忽的有些了悟:原来世上最好的气人法子远不是破口大骂,而是旁人辱骂的时候半个表情都不给他。韩素心里暗暗叫好。
那连护见了秦陨安的回应,一瞬过后笑意逾甚,不过此刻这笑却有了些引人不适。韩素游历时曾听与南越皇族打过些交道的商人提过,连家的人都是出了名的没有耐心,且有一个毛病,便是越是不耐就越笑的让人毛骨悚然。如今看来,果是不假。
“沐王殿下,因着近日越嘉边民生的些误会,给贵国招了些麻烦,我国族母心中甚是忧虑,只是贵国边境的禁令却反给我国招了些麻烦。此番在下受族母派遣前来觐见,还望于此事上你我二国还能再作一番商议。”
既已失了耐心,连歧索性便开门见山。只是这一番话着实有些颠倒是非,原是南越之人单方面招惹了东嘉,他这一说倒成了双方的责任。
宫宴之上的东嘉官员面上多浮上了怒意。
那边秦陨安依旧不紧不慢,抬手给韩素添了杯茶,并不作答,只道:
“督使自远处来,怕是不知,我国与贵国不同,若是来“觐见”,见的乃是帝王。”
听得这话,连歧才堪堪愣住,惊觉失言。若按中原之礼,即便如今东嘉朝政大事乃是秦陨安做主,明面上却唯有嘉帝才是至尊,此番他是犯了大忌。
若说此事,却也怪不得他。南越本就不属中原,与东嘉、西楚的中原之国相比,原就不兴忠君之思,只是由于近年与中原沟通繁密,南越之人对繁盛的中原文化起了仰慕之意,竞相模仿中原之制,大有摒弃蛮荒之国的名声融入中原大地之意。
秦陨安此刻没有放过之意,一语点明连歧失仪,且既提“远处”又斥他不知尊君之礼,分明便是在笑他南越粗鄙,不识礼数、不明忠义。连歧带笑的面容现一瞬怔忪,微一瞟殿上的少年皇帝亦已是满面阴鹜。
一时间殿内滴水可闻,却余秦陨安提著之声,以及下首一面容颇好的青年臣子饮酒后的啧啧之声。
韩素偏首望那臣子。那人红唇白齿间叼了一白玉酒杯,一手支额,一手却以一指抵住白玉杯底,阖目饮酒,好不慵懒。她细细一望,一瞬竟觉那一指或是比那玉杯还来的温润白皙。韩素又瞧他席位官服,追忆此前红鸾给她看过关于东嘉制度的情报,这大约便是东嘉那位好男风的大司徒苏毅了吧。
似是丝毫不查殿内氛围,那苏毅又饮了一杯,啧啧了几声,便又去斟下一杯酒,口中却喃喃了起来:
“这么好的酒,都不喝了。你们不喝,我喝。如此佳酿,辜负可惜,太可惜。”
宫宴另一侧,连护端坐的身形忽的一颤,眸中神色有一瞬的迷离,转而被痛楚所盖。
坐于连护下首的韩清却是目光微闪,似乎得了点拨。她举杯向殿中道:
“这位大人所言极是,清自宁州初来东嘉之时初尝得这青兰佳酿亦是爱不释口,欲罢不得。今日督使大人初到长祁,想必是为贵国宏丽风光所慑,又品得玉露琼浆,一时不能自已,多饮了些才会失态。清自南越来嘉,蒙督使一路的周全礼数、百般照料,还望诸位看在督使醉酒误言之故上,担待了督使这一次。再者说,宫宴之上本不该提国事,佳肴美酒在前,开怀畅饮才是正事。”
这边,秦陨安抬手,却淡笑着给自己添了杯茶,朝殿中回道:
“长姐所言甚是。”
秦陨安这一称呼惊得韩清握杯的手一震,心头堵上一口上不得下不去的浊气。对面那个韩清可称妹婿的男子,不凡的面容间透着比她父侯还要沉稳的气韵,可是他却叫了她一声长姐。这别扭之感可谓无从言说。
只是便是这个韩清不喜至极而且声名破败不堪的人,在东嘉之中却有着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威望。东嘉的臣民仿佛都对他那些残暴的事迹毫不在意,一心只是敬服、崇拜、信任着这个眉间永远带笑的男子。
此刻再这宫宴之上,经秦陨安轻飘飘的一句话,殿上竟顷刻再无有人盯着连护不放。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因为是架空,所以官制比较奇妙,南越尤甚。本章的督使相当于现在的外交官,大司徒是援用了汉代官制,相当于后来的丞相。
☆、韩清
“宫宴之上确不该提国事,却也不能什么都不提,不然岂非宴无好宴?不如今日便谈一谈私事吧!”
自一开宴秦怀忧的目光就没有离过韩清的身,此时几杯酒水下肚,又听得韩清开口说话时语声清洌、沁人心脾,话语间眸色却比当日初见还要艳丽几分,望她的目光越发灼热了。那少年皇帝心中一躁,竟也不再看沐王眼色,直接开了口。
韩素一听,心下却起了一丝夹着期待的隐忧。今日自一见面她便觉韩清与之前很是不同。韩素与韩清相交不深,但过往的韩清于她,只是个心思纯善却锋芒毕露的不懂事的侯府小姐,今日一见倒好似是成器了不少,言语行止之间收放自如、谦逊有加,想必韩清在南越的这些时候,发生了不少事。如此,韩素虽忧心韩清不好脱身,对韩清将如何招架嘉帝却又生了几分期冀。
只是这么想着,往韩清处一瞥,却见她似镇静已失,只面色惨白的坐着,像是连动弹都已不能。韩素心下微惊。
“几月前,清禾郡主与朕,在朕的母后宫中曾见过一面。一番深谈之后,朕只觉受益匪浅。奈何郡主要务在身,谈毕便急急忙忙去了南越。朕深觉遗憾,只盼着郡主早日归来再与朕一叙,如今总算将郡主盼了回来,倒也不负朕日思夜想。郡主既是东嘉贵客,又是朕的好友,更是朕皇叔母的亲姐,不如便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再提离去罢。”
韩素听着这话,微有一急,心神急转,终开口道:
“陛下,这于理不合。不是宫妃岂能居于宫中。”
若是韩清并扣在宫里,韩素想做的事怕是难了。
秦怀忧不耐的皱起了眉,眯起了眼朝韩素望来,倒像是头被扰了美餐的小野狼。韩素心中一顿,想起方才长姐听得秦怀忧开口说话时的情状,看来秦陨安的弑杀之名有待验证,秦怀忧的阴狠倒是确实的。
她避过嘉帝目光,颔眉以作恭敬之态。原本也不曾指望自己那话能起效,只是韩清遇上麻烦,若自己一言不发,传回宁州怕是不好看。她又一瞥坐在韩清不远处的连护,那厮见众人不再注意自己却好不悠闲的自斟自酌起来,眸光却有些意味不明的闪动。韩素不由暗叹,长姐倒是不挑剔的好心肠,这番给别人解了围,自己却摊上了□□烦。
那秦怀忧收起目光,饮了一杯,又道:
“皇叔母说的是。说来,朕的母后也与清禾郡主甚是投缘,不如让母后收郡主为干女儿,如此郡主入宫就无不可了。再说了,如今东嘉与宁州本是一家,若让郡主住在驿馆岂非怠慢?”秦怀忧复又开口,目中携了些揶揄,偏头去瞧已是冷汗涔涔的韩清。
“陛,陛下。。。多谢陛下美意,只是清还有要事需回宁州料理,还望陛下谅。。。”
“砰!”秦怀忧骤然拍案而起。
“哪里来的这么多事!郡主不过一名女子,还需回宁州料理家国大事不成?!莫非是嫌朕与母后不配与郡主亲厚?!”
他的声线中还含着少年人的纤细微哑,一番话却堵得韩清再不能言,只得呆望着前方,面上只余空洞。
另一边的韩素此刻深觉惊异。原以为这东嘉皇帝不过是躲在秦陨安身后的傀儡,却不想他说起话来竟无漏洞可寻。一时间,她只觉周遭涌起寒意,喉口一阵紧缩。秦怀忧是秦陨安一手带大的。手握大权的秦陨安究竟为何要将秦怀忧教养的这般滴水不漏,若要维持紧了手中的权势,他应当让秦怀忧放任自由才是,何故尽心培养;若有心让权为何从不许那少年皇帝接触朝政独会臣下,为何每月供上珍宝佳人以致其骄奢荒糜?
她目光微转去瞧沐王,只见那人面色温和,不远处的宫灯在他面上洒下一层橘色的柔光,他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温润的唇角轻轻勾起。韩素只觉心口一撞,也不知是恐惧,是慌乱,还是些,别的什么。
韩素正怔愣着,秦陨安却仰首朝殿中轻笑着开了口:
“长姐不必忧虑,本王已与定侯通过书信,长姐可放心留下。”
他开口的声音击散了韩素心中残余的些许微茫。定了定心神,复又想起韩清如今入宫,因有宁州在无需担心她的安危,只是自己欲请韩清相助之事却是当真的难上加难了。她秀眉微蹙,低首瞧着膝上的指尖思索起来,耳边却传来男子压低的柔和声线:
“放心,没事。”
只一瞬间,她竟已微不可查的宽了心。与秦陨安虽只相识几月,韩素总觉他对自己极是了解,似是比最是亲近的人还要了解。便如此刻,她毫无来由的确信秦陨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又是为什么他只这一开口,她便信了他会帮她,会向着她?
韩素又忽然心慌了起来,似是什么畏惧许久的东西慢慢靠近了。
忽的,殿上有风一拂,一片素白的旱莲草叶轻轻飘入秦陨安的杯中,触及其中浅碧的清茶顷刻化了开来。
―――
入夜,沐王府中。
“王爷,王爷!”穆风一手扶着沐王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手紧抓了一张染了血的帕子,冷毅的面上具是怒意。
自韩清被留在了宫中,秦陨安的面色便开始有些不对劲。先是越来越白,等回到王府之中竟已是青紫,接着一回房便呕了血。他因着寒症的缘故本就体弱,如今更似去了半条命,一双腿此刻已是青的发黑。待得太医瞧过才知缘由,原是“误食”了旱莲草叶。
穆风是一直守着秦陨安的。自秦陨安与韩素同膳同食起,这已不是第一次发病,几日前秦陨安还痉挛过一回,以致一夜不曾安眠,今日却干脆呕了血!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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