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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君局-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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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君局
作者:古月娘
文案
定王生二女,一女骄如阳,一女明日月。幼遇高僧,见而称奇,语王云:“二女皆不凡,当为卜卦。”卦象出,王大惊。别高僧,当日之事,自此只字不提
成帝八年,定王次女素相嫁沐王。次年,长女清下嫁豫南商贾易燕南,京城之众,皆以为奇
和帝九子沐王陨安,自幼不良于行,孱弱多病。然其十四智退楚敌,十七皇城托孤,扶持幼侄,定朝堂,除奸臣。惊才之名,举世尽知
——《嘉史》记
男主有非常糟糕的名声,男女主坚定执着、都有执念,虽然有过误会但是彼此情深不移~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女配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陨安,韩素,韩清,易燕南 ┃ 配角:阿云,符腾,弈梓轩,穆风,燕君北,苏毅,连护,连歧,韩明吉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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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
夏日高阳如往常一般明媚,定王府上四处挂着红幡,贴着大红喜字。惊天的锣鼓字天不亮就已经响起,韩素端坐镜前有些烦闷的盯着前方自己的倒影。镜中女子凤冠霞帔,点绛朱唇,螓首蛾眉,仪静体闲,透白的肌肤上轻匀了些不甚自然的酡红却也不减绝色,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那若画的眉目间印着几分难言的冰凉。
“嬷嬷,我来看看妹妹。”门外传来一声吟吟燕语。
只一瞬韩素便舒展了眉目,神色全然不似片刻前那般冷淡,眸光却仍透着疏离。只是那眉宇间几分柔和,还余着几分月色似的光华,竟是湉湉静静。
再一瞬,便听得“吱呀”一声,门口便迈进一名黄衣女子。那女子修眉联娟,丹唇外朗,含了几分飞扬的笑,明眸善睐间放着骄阳似的光,却是世间难得的绝艳。
这便是韩素的双生姐姐韩清了。
韩素与韩清并不亲厚,应该说,她与定王府的人都不亲厚。她幼时曾被贼寇所劫,两年后回府已经将过往忘却,再过一年则被师父收徒。韩素的师父是个名满天下的道人,为世人敬称一声长平仙人。她八岁就跟着他上了禺山,习尽医道、武艺、家国谋略,直到数月前才回到定王府在嘉都长祁的别府及笄待嫁,因此她记忆中得以与“家人”相处的时间不过一年多而已。而这一年之中,她与父侯韩明吉不曾说过十句话,不曾见过素来不在府中的哥哥韩若白一面,亦不曾与姐姐韩清有过多少的交流。此时这个姐姐来此寻她,她不可说是不意外的。
此刻,她转脸望向韩清时,韩清正满面笑意的望着她。那笑容一如往日明朗却还是被韩素捕捉到了其中隐忧。韩素震愕间心中亦不免一暖,这个姐姐约莫真的关心自己。只是即便如此,一瞬感怀过后,心绪仍是顷刻化为疏淡。她望向胞姐,心里虽无亲近之意,面上还是绽出了笑,清清淡淡,却暖了一室的颜色。
韩清入了这房门前其实尚未想好要这自幼离家的妹妹对说些什么,面上不露脚步却立在门口迟疑半晌。却不料韩素瞧见了她却笑了。这是韩素归家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如此明丽。她望着眼前的笑颜微愣,一时竟忍不住起了些自豪。她身负天下绝美的艳名,而她的妹妹亦不能比这差。
“姐姐。”韩素目中笑意点点,低低唤道,声色仿似清泉流过礁石,清雅却不乏温适。
韩清神思回转,忆起此刻来意,又见韩清现下悠然的神态,满心欲说的话到了嘴边竟嗫嚅起来。她本是担忧妹妹因这不如人意的婚事伤怀,想着来瞧瞧她,与她调笑几句,虽改变不了什么,也能去去她的不安。如今见她全无不平之色,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面上笑意微现出几分尴尬,在门前站着竟有手足无措之意。
见韩清许久仍不开口,韩素面上透出无奈,轻声开口,却有解围之意:
“姐姐是在替我忧心那嗜杀的沐王?”
韩清微愣点头,回神却是一声叹息,道:
“你如今这般我倒不知该如何担心了。”她说着,垂首凝望自己脚间。
韩清向来骄舒肆意,行事说话如风如火,何曾有此欲言不言行止自缚之态。只是面对韩素,她竟会不自禁的收敛。到此刻,甚至为她担忧都自觉没有资格,想来便是因为压在心头深重的愧吧。
韩素低眉不语。她察觉韩清此刻反常,这反常的缘由于韩素却再是明晰不过。
韩素今日要嫁的是东嘉的沐王。那人虽是当今世上权势滔天、矜贵难匹之人却也是当今世上残暴非常之人。据传言所述,自他十四当权至今,死在他手上的人已非数可计,有的是在战场为他所屠,倒是不算无辜,有的是在朝堂与他一语不合满门倾覆,还有的却是在他自己府内毫无缘由的便只余下了断臂残肢。残暴,且不良于行,韩素要嫁的正是当世女子最不愿嫁的第一人。
这般的情状,虽并不能说是因韩清所致,韩清心里却难免负愧,只因若按长幼之序,今日嫁的本应是韩清才对。
至于为何今日出嫁的是韩素,却须得从此时的天下之势说起。
如今天下四分,西楚、南越、北辽,还有沐王的东嘉。韩素与韩清的父王的属地宁州并不在这四国之内,却因握着嘉、楚、辽、三国水源,南越边远不敢进犯才维持如今平衡,然而天下皆知,宁州的人亦知,这样的情况终是不能长久。
宁州虽素来中立,但韩家的几个子女皆知,他们的父王偏执的向着那西楚,即便东嘉如今算是四国最强,也一心向着死去母亲的故国西楚。此番他要悖逆长姐先嫁的规矩,先将次女韩素嫁给东嘉的摄政王,韩清与韩素都很明白:韩素这怕是要做弃子了。
父王欲要襄助西楚,便须得稳住强盛的东嘉以挣得扶植西楚国力的时间。稳住便须示好、便须一表忠心,而国与国间最好的示好方式除却结亲再无其他。如此,定王韩明吉选择舍弃一名女儿或许亦在情理之中。至于弃子的人选,则自然不能是自幼被韩明吉宠大且曾得高僧谶语说是皇后命数的韩清。
韩素心里清明无比。然而得了生父亲人这般对待,她却也并无半分怨怼,只因在她心里,除却那血缘,韩家之人本就是陌生人罢。
屋内静默了些时候。少顷过后,韩清缓步走到了韩素的妆台旁。她面上仍含隐隐愧色,纤指却拿起了台上的玉梳。韩素微微怔忪间,韩清已到身后执起韩素如缎发丝梳了起来。
“我们姐妹聚少离多,相处实在太少。我知你早将幼时之事全然忘却,想必这些年在外也极难会念及家里的人。只是这些年,你孤身在外的时候姐姐却是真想你的。”这番话说的直率却又诚挚,总算有了些韩清素来的风格,只是这语中的盛情却叫韩素无所适从了。
韩素微微启唇,总觉得此刻该回她一些什么才不算失礼,然思索片刻却终究只是启了启唇。她暗自概叹,若说这世上有何种人韩素最不善应对,那便必是韩清这类热情过火却又真挚不渝的人了。
韩清稍顿了片刻,慢梳着手中丝缕,见韩素未有言语倒也不曾见怪,只继续说道:
“你久未归家或许不知,宁州的女儿出嫁时都要有母亲为她绾发。你我姐妹命薄,出世不久母亲便去了。只是旁人也曾说过,长姐如母。今日我若替母亲给素儿全了这礼,应也不算不妥吧。”
韩素垂眸。韩清说那话时眼里暖意融融。那暖意自镜中落在韩素眼里却只显灼人了。
“蒙姐姐如此,是素之幸。”一句话下来极是客套疏离。
韩清眸中轻颤,又开了口:
“你及笄礼上父侯宣告你这婚事,不瞒你说,那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拼着命拉了你逃婚也不能让你上那沐王的花轿。”说着,韩清似是自嘲般的笑了一笑,扬声道,“他们说沐王长的很好看又有才华,可是再好看也是个连路都走不得的,且还性子暴虐,哪里堪与我的妹妹相配?!我的妹妹。。。”她说到最后竟似怒起难抑,只是终是按捺下来,一时却沉默了。
韩素听得她这般倒是真几分意外。韩素对韩家之人并无情意,此番会乖顺的承了这门亲事,只是因她欲借此报了韩明吉的生身之恩而已。然而韩清对她这个多年未见的妹妹如此在意关怀,对今日这门不如意的亲事比韩素自己还要气愤不平,韩素是真真不曾料到。
她按下心中疑惑,也不言语,朝镜中回予韩清安抚一笑。如此,韩素寡言,韩清专注着平息心下怒火,韩素成婚前在定王府仅余的些许时光便这般在默然中飘散了。
韩素出嫁的府邸并非宁州州府的府邸,而是宁州与东嘉交界处的别府。这府邸还是韩素这婚事定下后新造的,专为如今送嫁只用。这般作为,一边是表了宁州对这婚事的重视;另一边亦是避免了自州府送嫁路途遥远徒生变故。
自这别府到东嘉国都,若是轻装便行,可说三五日必到。然而花嫁拖着十里红妆却硬生生行了十余日。
韩素倒并不急,毕竟本不是一桩值得期冀的婚事,只是她也并不慌,每日坐在轿中总是不多时便安然睡去。如此倒是惹得随行的仆婢慌了。这等面对一桩天下之人避之不及的婚事的怡然之态,许是叫不少人生了疑。一路往东嘉行去,她身边服侍的人一日多过一日,想来都是些名为服侍,实为监视的。韩素心里明白着,却也暗自里好笑旁人这番庸人自扰。
她若要逃,起初便不回到宁州岂非容易许多?
韩素并不害怕嫁予沐王,因为她也并不在意沐王举世尽知的残虐。一来,韩素向来淡漠,除却被她视为同伴家人的寥寥数人,他人如何她皆不在意,包括自己;二来,她此番出嫁乃是国事联姻,沐王品性再是不堪也是天下公认的治世之才,即便残暴待她也必得留她一命。这般一想,她却是真的无惧了。
于是便那般昏昏沉沉睡到了东嘉,又昏昏沉沉捱过了成婚大典。
作者有话要说: 素素今天嫁啦~\(≧▽≦)/~
☆、 初见
新婚之夜韩素未能见到沐王,而王府婢仆给她的理由是沐王忽然生了病。
这等说辞听来似是冷落于她借口,只是这话的真实韩素心里却是信的。那沐王除了出了名的狠毒、出了名的才能之外本就还是当世出了名的病秧子,更何况她与沐王的亲事本与各人的喜好无关,乃是国事,他又有何理由刻意冷落了她?
她这般坚信着,却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沐王“冷落”了半个月。
韩素坐在寝房桌案之侧叹息,不经意一瞥,却瞄到一小巧身形扶着门外石柱一阵干呕。
“红鸾?”扬声一唤。
那身形似是咳了两下,接着拍了拍胸脯支着腰腹走了进来。
“小姐。。。”
进来的是个小丫头,面容娇嫩此刻却色如死灰。韩素见此一惊。
“这是怎的了?”
谁知那丫头竟哇哇的哭了起来。
“小姐!这沐王府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韩素面上现出无奈。自书案前站起,走到红鸾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算作安抚。
“怎的便待不下去了?”
红鸾是自幼与韩素一起长大的,如今算是她的陪嫁丫头。只是韩素出嫁之前遣了她去办一桩事,因此她是两日前才到了王府。却不知为何,堪堪两日便已叫她这般不自在。明明韩素自觉到此刻为止在此,她在沐王府过得还算悠闲自在。
红鸾拿开抹泪的手,露出两只红红的圆泡,苍白的面上竟透出惧色:
“小姐,你不知我刚刚瞧见了什么!是,是尸体呀!”
韩素唇角轻勾,不置可否:
“小丫头,你也不是头一回见着了死人。”是了,韩素隐姓埋名混迹江湖时做的是医者的行当,还是个名气不小的医者,红鸾跟着一个医者自然是少不得要见死人。
那丫头听到韩素这般作答,似有些急了,双手亦不自觉举过头顶挥舞起来:
“可是这回不一样!这回,这回。。。”她说着说着面色又变了,胃里则再起一阵翻涌。
红鸾此刻所说的,所惧的是什么,韩素其实再是清楚不过。因为在嫁进来不久后她便已亲眼见过了。
那时她才刚入王府,正是百无聊赖之际,一得了闲便会绕着王府的亭台楼阁之间溜达几圈,再回到所住的清水阁独自下下棋看看书,如此将时间慢慢打发过去。那时的悠闲可说与她在禺山上时有得一比,叫她短暂的忘却了起身在何处,亦忘却了她已成了何人的妻。
而叫她想起自己此刻境遇的物事,正是一次闲逛时遇上的。那日她如常溜达着,却碰上一群仆人抬着些什么朝王府侧门处去。她起初并不曾在意,只不小心一瞟,却被惊了个寒意肆起。
那些人抬着的人,甚至已不能称之为“人”,更应说那是一团腐肉,骨肉黏连得融合得早已看不出原貌,站在丈外韩素竟还能嗅到其上散发的阵阵恶臭。那般惨状,饶是见识过饥荒中的饿殍遍野、疫病中的腐尸满地的韩素亦生出不忍目睹之感。然不知为何,只那一刻,对那些情状她竟隐隐的生出了熟悉之感。
再到后来,时日一久,见得多了几次她竟也没了感觉。
韩素望着红鸾半晌不曾说话,那小丫头却兀自走来扯上了她的衣袖,面上颇有急切之感,低声细语道:
“小姐,要不,我们想法子逃吧?”
“胡闹。”韩素轻声叱道,扯出红鸾爪中的袖子,朝书案边走回去。
红鸾跨步跟上:
“小姐,你进了王府半月还不曾见过王爷一面,本已是受了委屈,如今,如今。。这王府这般骇人,我们不如早早离开。。”
“红鸾!”韩素扬声打断。
红鸾缩了缩脖子,怯怯望她。
韩素轻叹。连红鸾都觉得她受冷落了,可她仍觉得事情不是那般。
韩素至今不曾见过沐王,原因主要有二:其一是因着沐王一早生了病,其二便约莫是因着他们“夫妻”二人“必须”相见的理由,都和被风吹过的香灰似的,一个个散的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了。
比如原本成亲后,依礼他们是应进宫面圣的,只是东嘉的小皇帝心念皇叔身子不适,便免去了这一遭。比如韩素本该出嫁三日后携夫归宁,可惜的是,东嘉恰好是四国之中唯一没有这一习俗的国。再比如每日夫妻理应是要一同行那晨昏定省的,可这沐王府中并无长辈,也可以说,这整个天下都已没人敢称是沐王的长辈,于是这一遭便也免去了。
只是心念着这些,比起委屈,韩素更多是觉荒唐,到后来却成了不安。
按理来说,沐王若是因着想拉拢她的父亲定王而应了这桩婚事,此刻便应与她作出恩爱之态才是。若他知道她是弃子,只是借着迎娶她暂缓与父亲决裂的时机,以世人所传的他暴虐的性子便又不该如此优待她,整日好吃好喝的供着。
韩素嫁来之后,侍女们对她的照料可谓体贴入微,菜式慢慢都成了她喜欢的,房中的摆设逐渐换成了她最适应的,连侍女的着装都渐渐成了她偏好的素雅之风。这些事发生着,期间却从不曾有人问过她的喜好。这个王府的人单凭着观察便将她的喜好慢慢摸了个透。
韩素心中生出一种骇人的凉意。她实在摸不清沐王这行事之风,于是担忧逾重。
她揉了揉眉心,也不对红鸾说什么,转身径直自那丫头身边走过,走出了门去。
红鸾在她身后委委屈屈唤了一声却被她挥手打断。
出了房门,她又在王府之内闲逛起来。只是忧心忡忡、思虑甚重,不知不觉竟逛得忘了时间、迷了方向。
待她察觉自己迷路时,人已身在一处她不曾到过的园子里,朝远处望去还可见一片的桃花。思索见,她忆起王府管家似乎曾经提过,王府一侧有一处别院,虽与王府相连却已不属王府范畴。
那管家还曾说,别院之中有一片不小的桃花林子,说是沐王极爱,只是如今因着身子不好不常去了。想来,韩素此刻看到的便是这别院桃花了。未料,她不知不觉竟已走出了王府。
韩素望着远处桃林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桃花。桃花的粉嫩在她看来太过脆弱,脆弱得叫人想要摧毁,而桃花的馨香于她而言太过甜腻,徒惹了心头烦躁。管家告知她沐王爱桃花时,她还极是讶异,这等喜好与坊间描绘的他的形态可谓极是不符。
只是虽有几分不愿,为着寻人问路,韩素还是走进了桃林。
如今时日已入四月,正是盛桃时节,还不曾看清远处的粉,韩素便已嗅到远处飘来的阵阵清香,有些清新,却更多的还是甜腻。她轻皱了皱鼻。
再往前了十余步,大片的绯桃便入了眼帘,接着越往前便越觉那不算艳丽也不算淡雅的颜色快要侵蚀了全部目光。
韩素顶着些许不适,踏进了桃林。这下便不只是目光被那桃色侵蚀了。那大团大团的绯色好似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竟让她产生了窒息之感。她微愕,加快了脚步向着桃色稀疏些的地方去。
待得她走出桃花最密的一片林子,透过晕着淡粉的几层枝桠,隐隐便见着了一座石桥屹立,总算叫她生出了丝寻着人迹的希望。
走近些,韩素轻拨开眼前的几枝桃,一瞬,林中竟起了风。桃色的花瓣纷飞了起来。疏疏离离、飘飘扬扬间,现出了石桥上一抹淡淡的白色身影。那人似是坐在木椅之上,遥望前方飘散的桃花,飞扬着,旋舞着落入桥下的清流之中。
那人似是察觉了有人靠近,回眸向韩素望来。
绯红的花瓣还在飘散,从男子的眼前、身侧落着。自这不远的距离,韩素已可看清那男子绝世的仪容。如画眉目、温润唇角、额心到发梢,竟然具是无瑕。
那人的面上透着丝丝温度,眼中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却透着尘埃不染的清洌。于韩素瞧来,那双眸是被桃花晕出的满满暖色,抬眸间却耀熠了一世的光华。清风拂起他白色的衣袍,翩然着泛了丝丝昏红的光。那人如玉的面容透了些红赧。一时之间,韩素恍觉已分辨不出是那桃花映红了男子的容颜,还是那男子明丽了那一整个天地的桃花。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韩素的心口恍若泛起涟漪。
那男子瞧见她时,目光似是一瞬怔忪,接着如同漾开一波洋洋春水,生了暖泉的笑意。又一次,春风舞起了一世的桃花。
彼其之子,其美无度。
原来这世上最不欺人的语句,竟都出自那《诗经》。
只是,那一瞬间,韩素却忽的生出不知从何而起的惧,下一刻,意识清明之前,她已转身奔出桃林,转身逃上来时的路。
沐王府的桃花林,仍是一片馥郁芬芳。石桥上的温润男子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眼眸中看不出是何种情绪。倏尔,他阖目轻叹。
也罢,逃吧,逃得远远的,逃了,便千万,莫要叫他捉住。
作者有话要说: 美美的王爷╮(╯▽╰)╭
☆、 江南
“小姐!”一声近乎尖叫的呼喊从沐王府中清水阁传出,“你当真见到沐王了!他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堂内,韩素正被红鸾丫头围着敲敲打打、拍拍摸摸。
红鸾小丫头今日著了一身浅褐的衣裳,撅着粉唇,一双瞪得圆圆的杏眼极为专注的灼过韩素身上每个角落,直到确信不曾看到一丝伤痕才有些不甘的松开卡住韩素的手。
“我当真没事。”韩素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红鸾比韩素稍是年幼,又自幼与韩素一同在禺山长大,名义上是韩素的丫头,其实韩素照顾红鸾怕是要比反之还要多上一些,时日一长便养出了她的孩子心性与咋呼本能。
“小姐,你既见过了那沐王,他可有了什么表示?”红鸾便瞪起圆了大眼,瞧向韩素时却是满面期待。
“什么表示?”
“小姐,若要我说,那暴戾的沐王既然没有折磨于你,保不准便是已经看上小姐你了?”她说着,面上竟起了骄傲之色,还伴了几分沉沦想象的痴迷,“话说回来,这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不倾心小姐呀。 ”
她又皱了皱鼻子,神色间露出些嫌弃:
“不过那沐王残暴,便是有什么表示我们小姐也不要理他。想来那人也是个面目凶狠形如夜叉的,哪里能配得上我们小姐。诶,小姐,沐王是不是长那个模样呀,是不是呀?”
红鸾的小嘴开合个不停,只叫韩素望着小丫头的目光多了几分无奈。这个丫头,是真的把她当成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了。只是听得红鸾最后一问,韩素却怔愣了一瞬。
其实,若不是凭着极好眼力瞧见了那人素袍袖口盘旋的六爪青蟒,韩素恐怕全不会想到那日在桃林中见到的温如润玉的男子,竟会是那传说中凶狠暴戾的沐王。虽说世人皆传沐王容仪上佳,可是凶狠之人竟能做到面目之中不见一丝狠戾,还带着满满的谦和温润?
难道这世间相由心生的说法当真只是浅薄之人的言辞,还是说那凶狠的名声才是沐王欺骗世人的伪装?
“小姐!小姐!”
“沐王,很好看。。。”如今红鸾问起,韩素竟只能回答这么一句。
那小丫头怔住,愣愣的回味一瞬了韩素的回答,缓缓收起方才的一脸跳脱,转而满目忧郁的念叨了起来:
“小姐,你如今嫁了这么个人家,却也莫气馁。沐王再不济也是权倾天下,且他如今也并没有要动你的意思。这天下一统之争,纷纷扰扰恐怕不是这近些年便能解决的。如今的情状,不管日后是东嘉、西楚亦或是北辽得胜,小姐终是能保得住自身的不是吗?还有。。。”
红鸾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只是这些话是当初韩素还未嫁之时就每日要听红鸾念上几次。毕竟是小丫头的一番关心,韩素起初也会听得认真,时日久了便再未认真听过了。此番,红鸾说了不过一半,韩素的心思却早已飞跑了,飞到小丫头追都追不上的地方,到那烟雨江南去了。因为在那绵绵江南,还有着极少数的,会叫她牵挂的人呢。
江南柳畔,一座府邸门前,一身着玄衣的青年公子正朝那朱红大门走来。他手执一把檀木做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扇着,步履间衣袂带风,远远看去,端的是风雅。
那男子走上朱门台前,抬手正要覆上眼前的门环,忽的腰间惊现一双雪白细嫩的纤手,玉臂环在他的腰上,背后贴上了一温热的脸。
男子心中一惊,抬起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他暗自缓了缓心神,面上挂上一抹较为得体的笑,轻转身,低头望向那女子。
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淡绿罗裙,面上粉黛略施,生的几分娇媚的眸子水盈盈的望向男子。
男子又是一惊,看来是前几日惹上的桃花债找上门来了。
“易郞~”女子一声呼喊,悲悲切切、凄凄楚楚,却好不动人。
易燕南又是一颤,心想,这次怕是不好脱身,谁让他一不小心惹上了刺史的女儿,这下可如何是好。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展开折扇,他故作轻松望着那女子浅笑起来。
那女子似是被那春风似的笑迷了一瞬,竟愣了神。醒觉却是神伤。
“易郞,那日你还唤我庆儿的。”
易燕南只觉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奈还想不到法子脱身。思索间眼光一瞟瞄到一个身影抱着剑,眉间透着些许怒意站在那女子后方不远之处。无法,他向那人挤眉弄眼,只求相助这一回。那人扬起一抹冷笑却还是向他二人走来。
走近便知,那是个过分俊秀的男子,清秀的好似男生女相,只是那眉间却女子难有的英气逼人。他手握一把长剑,大步迈来,走近后,面上的不耐却换上了几分轻佻。
“哈哈!瞧瞧这是谁呀!阿南这是又给我弄了个美人儿来呀!这次的真是不错,阿南越发长进了!”说着,抬手便欲捏上那女子的下巴,那女子却身子一闪,躲到易燕南身后。
“你。。。你做什么?!我是易郞的人,你,你。。。”
“哈哈哈!你的易郞没告诉你吗?连他都是我的,他的自然更是我的。”那男子抱着剑嘴角一抹邪笑加深,目光灼热的扫过那女子的腰身,眼中迷离透了几丝危险,“看来他是没告诉过你了,凡是他的,都必须我先试过。”
男子的声音本就雌雄莫辩,如今刻意的流转竟激起了女子心底层层凉意,不禁一颤。
“云郎,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那易燕南见那女子反应,眸光一闪,迈步上前便作维护一般将她挡在身后,“我与她并无关系,你莫要误会。”
“哦?”男子侧眼瞥了过去,五指握上剑柄,轻轻一拉,露出一截寒光凛凛的刃,“阿南,我可曾与你说过,你挂念的任何一人,除我以外,都必得死去?”
女子又是一抖。易燕南见此,一边仍旧如临大敌的盯着男子,一边低声对那女子道:
“一会儿我一迈步你便跑,自此再不要来找我,这是为你好。”
话音一落,他向前一步,伸手托起男子的下巴,目中含着盈盈温柔:
“阿云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挂念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人。”
身后那女子见此呆愣一瞬,片刻后明白过来却是面色一白,转身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留在原地做戏做的正欢快的二人还默默的含情对望。
“既然阿南如此心念着我,不如先回府去,也好一诉衷肠?”那英气十足的男子此刻再一开口竟已是真切的女子声线,软软糯糯却好似夹着一层杀意。转身他大步流星朝那朱红大门走去。
这回轮到易燕南面色一白,亦跟着那女子阿云转身进了易府。
不多时,那院落里便传出男子一声凄厉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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