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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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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引子
三十三天天重天,
白云里面有神仙。
神仙本是凡人做,
只怕凡人心不坚。
鬼怪神佛之论自古有之,然其论缥缈诡异,多存于民间巷尾传闻,更臆测多多,有之、无之,究竟难以评判。
世间本来无魔,修佛修道者莫不是抱着救世渡人、解脱自己的初衷念头,只是这六欲红尘、迷离世界,纷来攘去,即进得来又怎么轻易出得去,多少天才绝艳只因为着了一点欲念,染了尘埃,失去本念,沉沦陷溺,坠入魔道难以自拔。
人之六欲,千古雄关,天大地大,又有几人走得出来?
因圣成魔,自古大哀,只是这看不到尽头的天人之路,究竟吸引着无数俊杰前仆后继,因此魔道大昌,正道沦亡。
本故事就是由一个懵懂质朴,不知世情的小和尚十方开始,一切因由,且听细细道来。
漫天雪花狂飘。
“咔嚓”,雪幕间钻出两个高大身影来。
狂风挟着雪花扑至,尚未及身,自动分开,绕过他们向后抛去。
两人驻足雪幕,举目四望,原来是两个出家的和尚,身上灰布衲衣整洁如新,满天风雪好像跟他们毫无干系似的。
“呼”又高又胖的大和尚吐出一口热气,对身边老和尚道:“九月飘雪,方丈师兄,天气搞怪,师尊也搞怪,这冰天雪地里,哪儿去找寻刚足月的孩子?要有孩子早也冻僵冻死了。”
长眉善目的方丈双目微闭,两只长长耳垂噗噗抖动,高胖大和尚知机地闭嘴不语。
狂风呼呼,方丈长长僧袖扑扑急抖,瘦瘦身体似乎随时要飞走。
“那边,方证,”方丈豁地张眼,指向西南。
“阿弥陀佛,”方证胖大身体拔起,临空跨前几十步,禅杖大力插入脚下积雪,以他们为中心,十丈方圆范围被无形力量阻隔,让出一片空旷的天地。
两僧同时吸了口冷气,只见面前密密麻麻布满了狼头,一直蔓延至雪海深处。
方证心头一震,力量屏障立即告破。
“大悲天龙,般若波罗蜜多。”方丈五指光芒淡亮,一个金光闪闪卐字飘起,风雪被卐字托住,停滞在空中。。
面前景象更加开阔,遍地狼目幽幽闪烁,无一只嚎叫,排成狼海,望不到边际。天气极度寒冷,不知多少已被冻死,可这些凶悍的生灵毫不挣扎,只是静静趴卧。
怒风在卐字上徘徊,是什么束缚了它们,让这些凶猛野兽甘愿等待死亡?
这天这地,又为哪个咆哮?
两僧相望一眼,隐隐恻然。
几片雪花突破防御,旋转飞落,两僧站立在那儿凝神倾听,他们突然听到了一声咆哮,穿越风云,降临在大地上。
雪定了,风退却了,吼声主人力量似比方丈无上佛力还要胜出一筹。
“古怪,师兄。”方证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怯然叫道:“绝对有古怪。”
狼群波动起来,由远及近海浪般掀动起来。
“快退!”不止方证色变,方丈也感受到群狼之后遥遥逼迫过来的庞大力量,摘下项间一百零八颗罗汉念珠,手中捏起法印。
方证按住法杖,淡淡宝光包围身体,他们同时用上金刚伏魔心法,如被大风吹起,向后飘退,眨眼拉开了十几丈距离。
成千上万双碧目幽幽仅是跟随着他们。狼群在等待什么?难道深处藏有什么?方丈叫道:“等一等,师弟。”
“咦,师兄,难道它们要摆鸿门宴?”方证也看到面前情景,吞了口口水,脸色发白道。难怪他迟疑,面前狼群分出一条宽阔道路,好像是在邀请他们进去。
“留在这里,随机应变。”方丈手中念珠佛光闪烁,踏步上前。
“师兄,我跟你去。”方证迟疑了一下,抢上几步与方丈并肩而行。
方丈微笑侧目看方证。
“方证生下畏惧心,若不能化解,将来一定再劫难逃。”方证怎不明白师兄心意,大声道:“师兄,今趟我无论如何一定要跟随着您。”
方丈合十微笑:“阿弥陀佛,师弟终于悟了,只此一念已经胜过从前。”
刻刀岂能在水中留下痕迹,遍地野兽已不足一洒。两僧身心俱至金刚无畏境界,并肩穿越狼海中通道,向前行了几十丈,忽见一只通体银白的巨狼横卧在雪地中。
他们望着银色巨狼,银色巨狼也在看着他们,神情就像高高在上的王者。
不言语,已足震撼。
“你们终于来了。”方证心头一跳,不知为何他突地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方证脸色变了,银狼没有说话,精神竟破进了他金刚无相心境,引发共鸣,这感觉实是诡异难言。他虽极力避免畏怯心,但这一刻还是露出破绽,忍不住怯然望向身边师兄。
方丈面含微笑,但目光显然不在银狼身上。
他在看什么呢?方证移目过去,在巨狼身下发现一个赤身露体,正酣然入睡的足月小孩。
巨狼冷冷威严的眼光再次掠他们,银毛抖动,缓缓站起,强烈气势再次拔高。方证背后生出寒毛,手中法杖九个铜环叮叮当当急速乱撞。
“奄嘛呢叭弥哞!”方丈喧了一声佛号,手中宝瓶印始终蓄势未发。
银狼一转身,不理严阵以待的他们,慢悠悠走了,狼群随着银狼衔尾而去,眨眼间走得干干尽尽。浑身重若千斤的压力陡然消失,两僧诧异相望一眼,方丈额角现出汗粒;方证后背早被冷汗浸透,两条腿竹竿一样微微颤抖。
白雪纷纷扬扬,一切又落入朦胧白色之中。只是呜呜的风鸣声,在魂不守舍的方证耳中变得十分诡异,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古怪感觉。
难道这天、这地在为谁悲啸?他侧脸沉思,“好冷!好冷!”往日从不曾感受到的风寒,冻得方证打个激灵。
“呀呀”哭声传来,孩子显然被冻醒了。
方证忙抢上前将地上的孩子抱在怀里,只看了一眼他就呆住,这个孩子他……他竟然生着一双红宝石相似的澄澈眼瞳。
孩子在他怀里哇哇大哭,挣扎着不肯让方证抱。
“把孩子给我,”方丈伸手接过孩子,说也奇怪,孩子到方丈怀里立刻就不哭了。
方证大摇其头:“奇怪!奇怪!”好奇地凑过脸去,赞道:“好漂亮的眼睛。” 伸手想去逗孩子。
孩子躺在方丈怀里也好奇地瞅着方证,晶莹眼睛中映出方证面容,“咯咯”,孩子张开没牙的小嘴,发出一声轻笑。
“呵呵,”方证不觉裂开大嘴。
孩子两只小手在空中挥舞,方证也伸出大手在空中乱抓,禅杖脱手,重重砸在脚上,但他竟感觉不到。
“一切相皆非相,心中无相,何处着相。”
方证登时被禅声轰醒,“方丈师兄,我是怎么啦?”他冷汗淋漓地惊叫道。
刚才一瞬间他仿佛回到童年,意识没有其它感受,仅剩快乐,无边无际的快乐,似乎西方极乐净土也不过如此。
方证不敢再直视孩子,用眼睛斜瞥着空中挥舞的小手,被禅杖砸伤的脚趾肿起,完全感觉不到,若有所思。
他终于明白自己着了尘念,一念破,百念生,既然意不能守,数十年禅功眼看付之东流。
两行眼泪从方证脸上滑落,他以后的禅路难行了……
方丈小心翼翼怀抱着孩子,仔细端详。
孩子正将一只小手放在嘴中吮吸,似乎留意到方丈注视着自己,五根小手指轻轻握住方丈右手拇指,咯咯轻笑。瞧着孩子纯真无邪的小脸,方丈露出慈悲笑容,道:“老僧不知你因何而来,但相见即是缘法。”
正是:今日一笑缘,他朝身相还。本来无牵挂,只因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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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师十三岁受渡,于隋大业五年(公元609年)拜于天龙智识禅师座下,历时二百五十余载,同辈僧人或圆寂,或中途离道,唯本师独得善果。本师早该涅磐解脱,为这孩子又耽搁了百日。”
灵鹫寺大雄宝殿,三十多位高僧坐听天眼禅师讲法,方丈和方证也赫然在位。
天眼禅师刺破手指流出灿灿金血,以指作笔在孩子身上疾书。
殿中无不是修为精深的高僧,深知师尊正以毕生修为为孩子镇压魔欲,齐声念诵金刚伏魔大咒。随着梵音流转,金芒滚动,一字一字闪现,孩子全身被金芒覆盖,唯留胸口一片空白。
“方智,你在诸弟子中最重智慧,告诉老衲,何为十方。”
一脸弥勒相的方智大师站起来,躬身应道:“师尊,八方上下;称为十方天。”
天眼禅师又在孩子胸口书下清心凝神咒,说揭道:“地陷天塌,赤心一片。凡灯一点,佑护十方。”
“方丈,众僧之中以你最有慧根,这孩子就拜在你座下。好生教诲,苍生兴亡都在你一念之间。”
“是师尊。”方丈双掌合十道。
天眼右手轻轻摩挲孩子天灵,缓声道:“神州浩劫在即,你虽来应魔劫,却与我佛有缘,赐名十方,好自珍守。”
“咯咯”孩子丝毫不为佛殿中肃穆气氛震慑,两只红橙橙的眼瞳瞅着天眼禅师,口中发出笑声。笑声中满身金光隐没,一双赤瞳转成黑色,与常人无异。
“南无阿弥陀佛。”天眼大师双手缓缓合十,闭上双目,头顶一道祥光升起,穿透殿顶,直上云霄。
“师尊涅磐啦。”众僧齐齐跪倒低诵般若波罗蜜心经。
是日,灵鹫寺一百零八口大钟同时敲响,百里可闻。
千里之外,峨眉山上。
正在闭关中的长眉真人突地睁开双目,浩叹道:“大树倾颓,天下从此多事了。”
星星崖,魔宗向令明黑发浮动,凝视天空,缓缓道:“雪姬,是时候,咱们终于可以离开了。”
“主人,你能放心把魔教托付给王仙芝、黄巢,这些魔教六君子吗?”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在魔宗身后响起。
“哈哈,天下人之事让天下人去操心,我是大魔头向令明,不是婆婆妈妈的天眼。”魔宗向令明大笑道:“何况天下入魔者多多,只魔教就有六宗十二道之众,我能管得世上所有人吗?与天眼斗了这么久,既然他能撒手,我何必再执迷,还是渡自己的魔劫去罢。”
雪姬自后面用力拥紧了令明,魔教怎么样,世间会怎么样,她不想知,也不想去管,她只知道即使天荒地老,向令明也不会离开她,她就是向令明的魔劫。
天魔六欲,欲劫既然开了,永难填平。
第二章 金书 一
第二章 金书 一
唐懿宗咸通七年(公元867年),魔教六君子之首王仙芝十一年励精图治,一统六宗十二道,翌年决战道门正宗昆仑于中条山,一场天地失色的大战,昆仑寡不敌众,满门灭尽,独不见了掌教叶知秋的幼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时之间天下修道者人人自危,殊不知这场大战魔教也是伤亡惨重,而且损失了六君子中两个,刚刚统合的魔教远不像表面那般波澜不兴。
时光流转,匆匆又六年。
……
屠户安四赤着膀子,面皮晒得黝黑发亮,在他面前蜿蜒的黄土道路上见不到几个行人,身旁歪脖子大槐树挂着两只剥皮开了堂的黄狗,另一只皮毛松散的瘦狗头罩黑布,倒掉在树上,感受到同类死亡,早嚎得力竭,抖得发不出声音。
“呸”安四抹了一把满脸血水,随手操起手边粗木棍,宰了最后这只,他立刻得给镇上汇德楼送去。
清临镇风邪,除了他安四,谁也不敢杀狗,否则不是暴毙就是发狂,安家祖上传下手艺,代代屠狗为生,知道狗性通灵,须得打闷棍,才下得刀,为的是让恶犬怨灵不辩方向,难以回来寻屠夫报仇。
妖柳鬼槐,槐树下杀狗,这些黄狗即使成了鬼亦无法逃离鬼槐束缚,只能永远游荡于此处。
这棵歪脖子大槐树寿足三百岁,盛夏仍阴气渗人,有人信誓旦旦赌咒说夜晚曾在此听见异常恐怖咆哮之声,反正附近除他安四,没人敢在树下多逗留。
最奇怪的是经他们安家宰杀的狗肉,味道出奇鲜美,远近闻名,若非祖上定下规矩日不过三,安四早就大富大贵了。
安四打晕瘦狗,拔出牛角尖刀,忽地人影一晃,不知从哪跑来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朝他行了一礼,面对槐树低声诵经。
小和尚不说话,安四倍觉蹊跷,捏着尖刀拿眼横着小和尚。
“南无阿弥跢婆夜,哆他伽哆夜……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 悉耽婆毗,阿弥唎哆 毗迦兰帝……娑婆诃。”只听小和尚双掌合十念道。
整整五十九字,安四听得很清楚,正觉得古怪,地面忽然卷起一阵旋风,旋即绕槐树三匝,吹得安四睁不开眼,等再能视物,旋风已离开槐树,天空出现一个巨无匹的浓云,两只乌洞洞眼窝黑风呜咽。
安四饶得胆大,不禁“嗬”地大叫一声,就见黑云形成巨犬状,面向南方叩首,连拜三下,“呜——”仰面长嚎,浓云消散。
笼罩槐树整整百年的阴风消失,热浪袭来。
安四沁出汗粒,向黑云叩首方向瞧去,却见一个身披袈裟的身影,左手捏法诀,右手法杖铜环“叮当”摇响,眨眼去得远了。
“阿弥陀佛,施主。”小和尚咒言诵毕,又向他施了一礼。
安四有些失神瞧着小和尚,就听他道:“唉,施主……杀猪的来世变猪,杀狗的来世成狗。总之因果循环,皆有报应啊。”
“杀什么变什么?”安四手中尖刀一颤,喃喃道:“……难道、难道我该杀人?”
安四眸子殷红,小和尚也打了个哆嗦,回头见师傅走得远了,叫道:“师傅,等等十方!”追了下去。
槐树下,安四手中尖刀闪烁。
烈日炎炎,光圈吞吐,他却再无法寻到往日平静,内心如有什么,被光圈无限放大……
“师傅,”十方满头大汗追上老和尚,问道:“您只叫我念往生咒超度阴魂,为何不劝他放下屠刀……拯救更多生灵呢?”
“十方,众生皆有佛性,只是劫起就有还报,你怎知这些生命不是应劫来的。”方丈脚不沾尘,说道:“不是不度,只是缘分未到。”
十方眼珠转了转,似懂非懂抓了抓脑门。
远处田间,一个老农驾着两头耕牛犁地,他随便瞧了几眼,一阵风吹过,吹得光头清凉,抬眼发现师傅又走远了,忙叫道:“等一等我。”
“师傅……师傅,这世界花花绿绿……真是新奇啊。”十方气喘吁吁地感慨道。
方丈目不斜视淡淡道:“心如明镜,不起意念,自然见怪不怪。”
“是,师傅。”十方嘴里答应,眼睛却四处张望。
他今年恰是十七岁,灵鹫寺十三绝其它一无所知,唯独金刚不动心法修了整整十三年,身似大山岿然不动,可一颗心仍活蹦乱跳,怎也按耐不住。
“十方,”方丈看了看他,摇头道:“念诵一百遍清心咒。”
“噢。”十方随口答应,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师傅!还要念啊,昨天我都抄了整夜经文,您不会还怪我打碎您的宝贝玉盏吧。”
“乱讲。”也不见方丈动手,他头上不知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疼得直揉脑袋。
“你心不净,一百遍太少,那就念一百五十遍好了。”方丈放开脚步,声音远远传来。
十方只好“哦”了一声,愁眉苦脸跟在后面。
一个多时辰后,他捂着肚子又追上方丈,憨笑道:“师傅,我心是清静了,肚子可也净了,骨碌碌直响呢。”
方丈拿这个心性活跃的弟子没法子,叹道:“唉,让你做和尚真是为难了你。”
十方吐舌笑道:“师傅,咱们早点吃饭,早点普渡众生。”
方丈不觉微笑道:“吃,天下饭都给你吃,众生都由你渡好了。”
“佛祖保佑,师傅快看,那边有间小店。”十方手指方向,一个木板搭成的野店赫然矗立在丁字路口。
“大师,休息片刻吃些斋菜再走。”他们方才走近,店掌柜满脸堆笑地迎出来。
有唐一代最是重佛,许多人家专门备有斋菜供奉游方僧人,方丈白眉飞扬,宛若神仙,自然引起店掌柜无限仰慕。
十方见师傅和店掌柜说话,探头向店内张望,正好与一个人高马大,脸生横肉的壮汉对了眼。
壮汉猛一拍桌面,横在桌上的厚背刀和碗盘一起跳起,叫道:“臭和尚,再看老子砍下你的贼秃脑袋。”
“马老大,何必跟和尚一般见识。”他同坐六人纷纷劝解道。
店子不大,这七个人面相凶悍,占去中央大片地方,其余食客挤在角落不敢招惹他们。
“呸,真他娘晦气。每次瞧见秃头老子便要倒霉。”马老大狠狠又瞪了十方一眼。
十方见他们独目的独目,断臂的断臂,还有个身后放着狼牙棒比自己脑袋还大,一吐舌头,悄声在方丈耳边道:“师傅,这里好凶险,咱们还是少惹为妙,去别处化缘吧。”
方丈笑道:“你不是要普渡众生,这样便怕了?”
“谁、谁……害怕……,”十方还想嘴硬,抬眼看见马老大穷凶极恶的样子,立刻矮了半截,缩到方丈身后道:“师傅,还是您先请。”
第三章 金书 二
第三章 金书 二
方丈微微笑道:“心如静水,自然诸事无碍。”法杖点地,进入店子,走到马老大身边一张空桌坐下。
那七人显然没想到有人胆大到敢坐在自己身边,恶狠狠瞪着他们师徒。
十方脊背发凉,硬着头皮跟师傅坐下,解下行囊,心里却在大念“阿弥陀佛”,师傅叫他心静如水,他是做到了,不过是扑通、扑通乱跳的开水。
好在店掌柜很快送上斋饭,方丈对这些凶狠的目光视若无睹,闭目诵经(佛家规矩,饭食中有十万万生命,须念“往生咒”超度,方能开斋。)。
十方跟随师傅念经,眼珠却骨碌碌转着,倾听身后动静。
猛听“咔嚓”一响,马老大手里竹筷折断,马老大怒吼道:“气死老子,再见那死秃子,老子就这样一刀砍下他脑袋。”抓起厚背刀“呼”地挥出。
“啊呀!”十方吓得抱头缩脖。
“呸!”马老大厚背刀凝在半空,鄙夷大笑道:“原来是个胆小的小秃驴,哈哈。”
其他六人轰堂大笑。
这些人凶神恶煞,其他人噤若寒蝉,低头只当没听见,急得掌柜一旁直搓手。
“咦——”笑声突然止住,六双半眼睛直直盯着十方身侧。厚背刀没砍下,刀气却荡开行囊,露出其中光灿灿一本纯金佛经。
正诵经的方丈手腕微不可察一动,淡光闪过,行囊闭合。
这行动快似闪电,店中除马老大七人,即便掌柜也没看清行囊中有什么。十方摸着脖子,竟不知发生了这段情节。
独眼汉子露出贪婪之色,凑近了马老大,悄声道:“老大,好大一块金……。”
“闭嘴,吃饭。”马老大低声喝道,七人悄然交换眼色,埋头吃饭,却时不时瞄着方丈。
他们七人号称黄河七鬼,纵横黄河以北,和南五鼠并称中原十三凶,杀人越货那是家常便饭,眼力极毒,看出方丈绝非普通人物,但大家刀尖舔血惯了,哪会怕事,只碍于这里人多,不好下手罢了。
风卷残云吃罢,斜睨了师徒几眼,悄然离去。
几人一走,压抑的声音立刻大起来,说话自然离不开黄河七鬼,只有十方闻到斋饭香立刻忘记了丢脸事儿,埋头吃饭。
“大师,是我害了您们,吃完快些上路罢,那些恶人盯上你们啦。”店掌柜一旁心惊肉跳了半天,忙不迭跑来说道。
方丈一脸平和,笑道:“大掌柜,出家人心中有佛,到哪里都是平静乐土,贫僧师徒只是行脚的穷和尚,有甚么好耽心的。”
掌柜急得直拍手,“大师,话不是这么说……”。那神情恨不得拉起他们立即就走。
方丈笑了笑,指着十方道:“大掌柜,您可不知道,我这个弟子最善于教化,就是横眉的魔头,只要遇上他,包管三言两语劝得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噗!”十方一口饭全喷在桌子上。
…………
“师傅,弟子知道错了,再不敢打碎您的宝贝,您就饶过弟子这一回。”一路上十方愁眉苦脸了半天,终于叫出来。
方丈似笑非笑看了看他:“十方,你要渡众生,没有入地狱的决心,怎能渡化这些恶人?”
“入地狱!”十方吐了吐舌头:“师傅……弟子修行不圆满,入地狱也成不了佛,还是等修行圆满再……来渡他们好了。”
这个弟子可真够惫懒的,方丈莞尔笑起来,长耳突然一颤,叹道:“只怕他们找上门让你渡化,你躲也躲不开。”
十方不解地望着师傅。
“七位好汉,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方丈提气叫道。
他们正处于山间夹道上,两边山势平缓,布满了茂林,方丈声音清越,在林中盘旋,惊得栖鸟乱舞。
十方睁大眼睛奇道:“师傅,这儿哪有人啊?”
声音才止,忽听一阵狂笑:“哈哈哈——老和尚果然有门道,咱们黄河七鬼积德不杀出家人,留下金子,放你们生路。”两旁树枝摇曳,跃下六条高矮身影,正是他们在小店中遇到的黄河七鬼。
鬼影子轻功极高,存心卖弄,别人落地他还在空中盘旋,见十方盯着自己, 冷冷一笑,点指着他叫道:“小和尚,快把金子献出来。”
十方有些摸不着头脑,道:“金子!我们哪……哪有金子?”
“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撒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独眼鬼阴阳怪气叫道,其它六人一起轰声大笑,眼睛直盯着十方身后的背囊。
十方不懂世情,可不傻,登时明白他们打什么主意,向师傅身边靠了靠,抱着背囊叫道:“我哪有撒谎,这里是金卷,不是金子。”
“金卷,哈哈……正是经卷。”鬼影子舔了舔嘴唇,怪笑道:“小和尚,咱们七个改过从善,正缺一本佛经。”
十方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其他人点头大笑:“哈哈,正是。”
十方抓抓脑袋,渡人向佛,可是功德无量的事情,要是他们真心求佛,就算把经书借给他们也无妨吧。
他从小在寺院里长大,哪里知道外面世界的乱七八糟,为难地瞧着师傅,这事还是得师傅做主。
恰这时道路上脚步声响,大步走来一个剑眉入鬓,背背巨剑的玄衣青年。
距他三十几步左右,又是另一拨行人,当先一个少年书生慢悠悠骑了头小毛驴,后面跟着高矮两个皂衣中年人,显然是有钱人家公子出游。
见这场面,几人同时一愣。
“嘻,殷五叔,吴六叔,”书生将手中描金折扇一合,笑吟吟道:“强盗不抢书生,不抢背墓碑的,却打劫光头和尚,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哼”两个仆人出奇倨傲,目光扫过黄河七鬼,只是冷哼一声。
书生满面含笑,好整以暇摇着折扇,看那架势似乎打定主意要看热闹了。
他声音阴阴柔柔,十分清脆,十方忍不住回头瞧着几眼,书生笑盈盈点点头。
十方见他唇红齿白,眼瞳黑漆漆十分灵动,觉得有些古怪,却又不知哪里古怪,微微一怔。
“哈哈,”就听玄衣青年朗声笑道:“他们是想扒了和尚衣服,剃光头自己做和尚吧。”
这话说得有趣,十方扑嗤一笑。
第四章 金书 三
但此时黄河七鬼又是一番际遇,他们被高矮仆人冷眼扫过,猛觉身上寒意上升。“有鬼……”断臂鬼低叫道。
“别……别惹他们。”影子鬼颤声道,不是故意结巴,他们牙齿竟打起颤,停不了,七人不敢看书生主仆,只是盯着和尚,心里却通通打鼓。
却听玄衣青年又说话了:“大师,需要帮手尽请开口,这些家伙算你三两纹银,管杀管埋,绝对货钱两清,童叟无欺。”
书生鼓掌笑道:“嘻,背墓碑的当路要拉生意哩。”
玄衣青年被他口口声声叫做“背墓碑的”,却不生气,哈哈笑道:“有钱万事足,没钱事事难。背墓碑的也要吃饭,你们富家公子哪知道咱们辛苦。”
马老大左眼微微跳动,暗暗动主意:“这些人看来都不好惹,反正不怕和尚飞了,先避让为妙。”
忽听方丈发话了:“阿弥陀佛,七位施主既然虔诚向佛。十方,拿金书出来看看他们造化。”
黄河七鬼以为自己听错,都愣愣看着方丈,霍地面前一团金光散开,十方拿出金书,他们眼睛顿时迷乱了。
“好大一块金子。”玄衣青年为之一呆,长叹道。
书生喃喃道:“这样的穷和尚我也想抢啊。”
高矮两个仆人却低呼道:“人书!”,异样地上下打量方丈。
鬼影子机灵,怕夜长梦多,一步抢到十方身边,叫道:“快把书给我。”伸手抓向佛经。
十方听话地松手退后,猛听“扑通”一响,鬼影子连人带书摔倒,金书正压住他一条腿,鬼影子另一条腿满地乱蹬,哇哇怪叫。
“四哥。”大力鬼惊叫道,狼牙棒向地上一戳,冲上前想拽起鬼影子。
“快……快搬开它!”只一瞬间,骨头嘎吱急响,鬼影子痛出一身冷汗,感觉骨头立刻就要压碎,没命尖叫道。
大力鬼忙去拿金书,谁知佛经竟如长在鬼影子腿上,大力鬼身负千斤之力,竟拿不动它。
鬼影子大叫一声,翻白眼晕过去。
大力鬼心头发慌,叫道:“大哥快来帮忙,这书邪得很。”
其他五人早一拥而上,旁观的书生和玄衣青年眼见六条壮汉,对一本小小佛经毫无办法,心觉蹊跷,呆呆看着。
只有两个仆人嘿然冷笑,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师傅,他……他们搞什么鬼啊?”十方忍不住低声问方丈。
他不知道金书乃天地奇物,除非心性修为极深,别想轻易拿动。他身上纹有天眼禅师毕生金血化成的经文,与金书共鸣,才轻若无物。
适才方丈说看黄河七鬼造化,自然别有深意。
方丈白眉一扬,轻叹道:“唉,他们心念不诚,金书不愿意跟着走,也是无法啊。”
马老大不愧是黄河七鬼之首,陡地回过味儿,咬牙吼道:“老秃驴有妖法,杀了他们再救老四。”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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