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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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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仍然游刃有余,眼罩下精光一闪,瞄住韩煜齐的空穴,长剑破空刺来。
  她一瞬间脑子全空了,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冲过去,直挺挺地挡在韩煜齐身前。
  电光火石间,施玥儿只来得及看见那人眼罩下闪过不敢置信的光芒,然后她认命闭上眼,等待剑尖刺穿心脏。
  她感觉到剑尖在刺下去时一刹那的迟疑,也许是她穿的衣服厚,那剑尖只没入衣服半寸,在触及皮肤时遂然抽离,然后听到短兵交接“砰砰乓乓”的声音。
  没有预期中的痛,张开眼,原来是丹墀赶来了。
  丹墀身手更快,三两下把黑衣人逼退几步,又是一声“砰”,黑衣人的剑断成两端。
  黑衣人自知不是丹墀对手,使出轻功,一瞬间逃得无影无踪,丹墀提剑追了上去。
  她腿一软,瘫在韩煜齐身上,原来那一刻,自己那么怕死。
  “嫣儿!”韩煜齐怒不可遏,双手紧紧圈着她,眼里掀起惊涛骇浪。
  “我……没事。”她吓了一大跳,忙出口以示自己没少一根头发。
  确认她只是刺穿了厚厚的袄子,没有伤及皮肉,韩煜齐仍是惊悸未消,抓着她不肯松开,惊色渐渐变成怒意,怒意又变成复杂莫测的眼神,深深凝视她,仿佛一潭深水要把她溺毙在里面。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难懂的眼神,竟胆怯不敢迎上去。他看了好半天,才声音暗哑地开口,“你以为你刚才在做什么么?”
  想起剑刺上她心口的一刻,心脏仍是一阵紧缩,她竟然不要命跑出来挡剑。
  她像犯了错的小孩,低头嗫嚅,“我……”
  “你的脑瓜子都在想什么?”
  她惊退一步,却退不出他的禁锢,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如果这样可以避开选择,好像还不错。
  丹墀回来了,“主子,属下跟丢了人。”
  “算了,此人的轻功不在你我之下,免得中了调虎离山计。”
  “刑部禁地也敢如此大胆。”韩煜齐露出深疑之色,“丹墀,你与他交手,认不认得这人的轻功?”
  丹墀言简意赅,“认不得。”
  韩煜齐收回疑惑的眼光,对她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王府。”
  丹墀前面驾车,马车在路面辗出两道浅浅的痕迹,一路朝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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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此行不虚
更新时间2010…10…30 0:04:44  字数:2630

 豫王府与遏云宫别有一番不同,没有高大的轴对称建筑,处处烟柳,小亭,拱桥,雅致得如同出自女子之手,她真想不出韩煜齐在宫外的住所竟然会如同江南水乡的别宛一般。
  韩煜齐回到后立即修书一封,交由丹墀,嘱咐道,“慕容丞相务必亲启。”
  回头看到她正在看着墙上一幅画出神。
  “我只看过你写字,没想到你的画更好。”
  这画是一株山水墨画,处处透着细腻的笔迹,着墨染色,无不婉约娴雅,旁边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山河满目空望远”。
  韩煜齐眼中闪过不易见的懊恼,“我带你四处看看吧。”
  她的脸看上去有几分黯淡,许久才开口,“我饿了”。
  奔波了一天,是该累了,“我让厨房做几样小菜,你吃了再好好睡上一觉。”
  “等一下。”她在背后拉住他。
  “怎么了?”一种不安的念头再度升起,加上她近来有点怪异的表现,让韩煜齐不得不回头正视她,“你待在福诞宫这些日子瘦了不少,遏云宫的橱子也在这里,让他给你好好补补身子。”还煞有其事伸手掐掐她颊边的肉。
  她不由扬起笑意,拍开他的手,“你连那个厨子也带来了,你真打算金屋藏娇啊?”
  话一出,她能感到两人都有几分不自然。
  她轻咳了一声,挽起袖子,轻快道,“我来吧,奴婢亲自为王爷下厨一次。”
  “对了,厨房怎么走。”
  一个温热的胸膛忽地缠上来,韩煜齐从后面搂住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嫣儿,你知道你不是奴婢。”
  她回头,认真地望进他眼底,“我是谁呢?”
  “你是我的妻,你是我的妻子。”
  她忽地绽开一朵让人目眩的笑,“阿齐,你知道我从哪里来,我们那里对妻子的定义只有一个。”
  “你知道我去过哪里,我在那里学到的定义也只有一个。”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声拥着,直到她受不了似的挣开他的,“好啦,再说下去,我快要饿死了。”
  她厨艺本来一般,加上这古代大炉灶火候很难控制,最后端出来红红黑黑据说是糖醋莲藕的物体,卖相虽然对不住观众,可那味道的确还不错。
  似乎意识到静静相对而坐的时光不多了,她不再说话,韩煜齐看着她吃,也是一言不发,直到她头皮发麻,抬起眼皮看他,“看着我干嘛?”
  忽地“扑哧“一笑,自己熟悉的口气,让她想起以前一些事来,“记不记得我们那次去吃火锅?”
  他眉一挑,也想起来了,等着她说下去。
  “我给你讲了个故事,关于两条快要渴死的鱼……”他听得入神,仿佛跌入回忆里。
  她放下筷子,认真道,“我还没有告诉你它们的结果——”
  这当头,下人匆忙进来,回报道,“王爷,海公公来了。”
  韩煜齐身影不动,给她布菜,“公公有什么事?”
  “小的不敢问,公公似乎有旨要宣。”
  “圣旨?”韩煜齐眉间一跳,“公公在哪里?”
  “公公在外厅侯着。”
  “知道了,你好生伺候着公公。”
  “你不用担心,应该是我那封信有回音了。”回过头又对她交代一句,“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我跟你一起去,他们好歹……是我的家人。”
  雅致的大厅里,海公公一见到他们就笑吟吟迎上来,“老奴拜见王爷。”
  “公公不必多礼,公公请看座。”
  “不敢当,不敢当。”海公公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着,“老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王爷也知道一二了。”
  海公公又看看旁边的施玥儿,“王爷想必也知道了施家一案,多亏王爷上心,连皇上也惊动了,下令彻查下里面果然是一桩冤案,店家掌柜伙计一百多人都已经释放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韩煜齐惊诧不已,“公公此话当真?”
  “皇上仁慈,不愿此事滋扰过大。”
  海公公的眼珠不停在施玥儿身上流连,韩煜齐心思一转,明白海公公已经清楚她跟施家的关系,还是察觉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公公是特意来通知本王么?”
  “王爷明察。”海公公笑容不改,拂了拂袖子,“公公此行还有一要事。”
  海公公从怀中掏出明黄锦缎圣旨,小心翼翼展开。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跪下,海公公高声道,
  “朕自登基,承天恩泽,悯朕膝下女儿单薄,施氏之女自入宫以来,伺候左右,聪敏灵慧,深得朕心,特诏封敏颐郡主,封号‘敏’。”
  两人皆是神色复杂地了叩头谢恩。施玥儿上前接了旨,心思又是千回百转,苦涩涌上喉咙,只得忍着。
  “公公恭喜丫头了,不对,瞧公公的嘴,恭喜敏颐郡主。”
  纵是韩煜齐,也对皇帝这一招深惑不解,拧着眉问,“海公公,皇上如何会……”
  海公公呵呵乐道,“施家的人都释放了,王爷还不明白吗。”
  韩煜齐紧闭着唇,脸色不定,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海公公扯起意味深长的笑,笑意融化在满脸的皱纹,“郡主请跟公公进宫谢恩。”
  施玥儿咬紧唇,“我……跟王爷说几句就来。”
  “那公公在外等郡主。”
  韩煜齐离得不过数步之远,却觉得他的身影时而远时而近,飘忽得几乎看不清,眼眶内有热气泛起,他的面孔渐渐模糊起来。
  记得他曾经说过她不会撒谎,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她满嘴谎言可以轻易脱口而出,苦然一笑道,“好不容易出来,我不想回到宫里。”
  “父王这样做定有他的用意,你安心去见他。”
  她努力把眼里的雾气眨回去,“阿齐,带我走好不好?”
  她好像在述说一个梦境,傻傻道,“你不要做你的王爷,我不是什么劳什子郡主,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只是莫小嫣和韩煜齐,好不好。”
  那一世,如果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他们也会这样过来的吧,只是普通平凡的一对恋人,没有皇宫王府,两个人的屋子也凑合,没有掬星台,但是有属于他们的天台。他每天提心吊胆她在外面闯了祸,她每天愤愤不平地为他收拾狂蜂浪蝶,两人偶尔会小吵小闹,拌嘴,离家出走……
  可是一切是如果,“如果”只是事后用来自我安慰的。
  她一咬牙,上前抓他的手,似乎向他要求坚定的信心,他的手掌依然温暖而干燥,能给她所有的安定,感觉到他迟疑了一下才回握住她,只是一下,那一瞬她知道了答案。
  她苦笑一声,“说笑而已,我是施家的人,有些责任怎么也逃不了的。”
  韩煜齐深深地看她,“皇族一向不许与平民联姻,父王的用意你不明白么?”
  她脸上浮起一丝红晕,“那你明白了吗?”
  “我只怕有个傻瓜不明白,整天胡思乱想。”
  海公公的随身小监机灵灵地进来,“公公请郡主上路。”
  韩煜齐理理了她有些凌乱的发,含笑道,“你先回去,我处理完施家的事就去找你好不好。”
  “谢谢你陪我来一趟,再见了,阿齐。”
  走出大门她依依不舍回头看,直到门吞噬了他的身影,她才允许眼角一滴泪随风吹落,渗入地面,消融无踪。
  海公公愁眉苦脸道,“唉,公公不明白了,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好事。”
  “公公有无听过,他人之蜜糖,我之砒霜?”
  出了王府大门,她才问,“公公,你确认施家案子的人全部释放了?”
  “皇上嘱咐……案轻的人全部放了……重案者还待审查。”
  原来如此,她笑了,“公公,替我好好谢皇上,这一趟我不枉此行。”
  “唉,你亲自给皇上谢过吧。”
  宫里来了马车,回头看,豫王府渐渐看不见了,她本来还想好好游览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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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藕花深处(一)
更新时间2010…10…30 23:41:08  字数:2297

 回宫路上的下起小雪,巍巍宫殿覆盖着晶莹的雪,成了一座座水晶城堡,掩去了白日下的庄严肃穆。
  “公公一路辛苦。”
  见她神情冷淡,海公公也不多言,进了宫门,领着她到一堆宫女嬷嬷前梳妆,换装,她像一个木头娃娃任她们摆弄。
  “让我来吧。”似曾相识的一个声音让施玥儿一愣。
  一个年纪约四十上下的宫女,双鬓微白,面容慈祥,满脸含笑,接过梳头宫女的梳子,握住她一把披散的乌丝。
  她惊得合不拢嘴,“澜……澜姨?”
  澜姨在镜中对她一笑,嗔怪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澜姨的手依然如以前一样灵巧,熟练翻转如飞,一个简洁的堆云髻很快梳成。
  澜姨摸着柔顺如丝绸的发,看着镜中人渐渐褪去了稚气却染上几分忧色的眉眼,感叹道,“丫头的确长大了。”
  澜姨知道她一肚子的问题迫不及待出口,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笑道,“不要动来动去的。”
  她却坐不定,长久以来悬在心里的疑虑终于得以有问出口的机会,一把抓住澜姨的手,“澜姨,静姐姐她……真的走了吗?”
  澜姨没有答她,只是眼里蓦地充满哀伤的神色,缓缓为她插上珠饰,幽幽道,“记不记得澜姨的玩笑,没想到真有一天,澜姨可以为丫头梳头,澜姨很满足了。”
  施玥儿的心一直沉、一直沉,沉到了谷底。
  “静姐姐是怎么死的?你们在栖霞寺不是好好的吗?”
  她蓦地想起在栖霞寺丽妃的狂言,丽妃以为当时以为她是慧妃指派来的人,莫非是慧妃?
  她不会再天真地以为人人表里如一,与人为善,尤其是在深宫里,想起温婉仁善的慧妃可能是凶手,仍是一阵齿冷。
  澜姨露出温柔笑意,不答反说,“丫头,小姐不过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她还有满腹问题,海公公上来催人,见实在避不过,施玥儿才依依不舍随他去,澜姨笑道,“丫头快去吧,我们回来再说。”
  不过数日功夫,皇帝又似乎清减几分,脸上的血色近似透明,倾身站在案前,瘦削的身形,苍白的面容,与生俱来的威严仍是让人透不过气来。
  来之前,她从海公公口中知道,皇帝已经三天不上早朝了。海公公忧心忡忡对她说,“丫头,你就让皇上高兴一点吧。”
  现在她安静地立在一旁,不敢再妄想猜度这个拥有至高权力的男人的心思。
  皇帝的案边摆着他常用的细瓷杯,轻烟袅袅,茶香四溢,茶还是施家上贡的茶叶。
  “这几天过得还愉快?”
  “谢皇上恩典。”
  “该了结的事了结了?”
  “回皇上,幸不辱命。”
  公式化的回答,小心翼翼又明显拉开距离,终于让皇帝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看了她一眼,缓缓笑了,不以为意道,“朕的敏颐郡主是跟朕较起劲来了。”
  她想起此行目的,低头垂眉道,“玥儿岂敢,承皇上错爱,玥儿惶恐才是真。”又叩头谢恩,“玥儿谢皇上封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竟扬声笑起来,“不敢?你不敢的事还真少。”
  “也只有你敢跟朕这么说。”皇帝忽地盯着她,“这宫人镇日万岁万岁万万岁,告诉朕,你有几分真心?”
  她努力把喉咙的苦涩咽下去,“有人曾教导玥儿,别人对你一分真,你便对人一分真,别人对你两分真,你便对人十分真。”
  皇帝的恩泽,滴水恩泽,多得是人愿意涌泉相报,倘若这一分真也没有,又怎么敢乞求别人的真。
  皇帝笑了,“你这丫头,说来说去,还是怪朕把你坑了?”
  皇帝一扬手,候着一旁的海公公上来,“皇上,该用药了。”
  “端上来吧。”
  海公公一拍手,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上来,正是小顺子。银色花瓯碗装着黑色的药汁,药一上来,满室都飘着淡淡的腥味。
  海公公用银针试过后,皇帝眉也不皱地喝完。
  施玥儿在一旁看着,她伺候皇帝也有一段时日,皇帝除了会定期服用朱砂丸,不曾见过他服用这样的药。
  小顺子眼珠一转,上前打了个千儿,“皇上,小顺子有事要禀。”
  皇帝接过丝绢擦嘴,“说。”
  “昨儿小的当班,发现小穆子……偷窃。”
  海公公轻斥,“混账东西,这等小事也敢烦忧皇上。”
  “皇上明察秋毫。”小顺子机灵一闪,避开海公公的五指山,“小穆子偷的是皇上的药渣。”
  “药渣?”
  “小的昨晚当场捉获,不过小穆子哭着说是宫外的老母患了病,正没钱抓药呢,只好病急乱投医,借点皇上的福泽。皇上,小的怎么处理?”
  皇帝沉吟半响,淡淡道,“不过是药渣,放了他,给点银子,让他给家人好好治治。”
  小顺子顺着遛儿拍马屁,“皇上福泽绵长,皇上金口一开,小穆子的老母定然好得快。”
  海公公笑骂一句,“还不退下,就你这猴儿精怪。”
  小顺子在她印象中是个成了精的家伙,怎么如此不知分寸?她现在知道了,在皇帝身边,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
  小顺子和海公公都退下了,皇帝回到案前,重执笔,把她晾在一边,等了好久,她也站了好久,皇帝才揉揉发酸的脖子,不知是笑是怒,“丫头,你够沉得住气啊。”
  她有点懵了,只听皇帝又叹气,“你这丫头倔起来的脾气就跟她一样。”
  她的思维实在跟不上皇上的心思艰深晦涩,只好试探地开口,“皇上的龙体的不适宜服用有腥气的药。”
  皇上似乎对她开口关怀的话语满意了,“你看出来了?”
  腥气,药汁,药渣,偷窃,她心眼一亮,莫非那小穆子是内奸?
  再一想,谁会埋了卧底监察皇帝的身体状况?
  一想到背后可能牵扯的人,她就冷汗涔涔。
  皇帝对那人似乎成竹在胸。还是整件事是皇帝的圈套,为了顺藤摸出背后的瓜?
  皇帝心知她想到明处去了,略带安慰淡道,“朕没有故意误导他们,朕的确是时日不多了。”
  她愕然,“皇上……”
  “朕的吐血症越来越重,朱砂丸虽能震住一时,可是长久以来,朕的五脏六腑早已噬透了。”
  她怎会不知皇上让她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可叫她如何接受,皇帝一面把她当成自己人,同时又捏着施家一门命脉威胁她?
  “这绣墨斋,是她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皇帝语气忽然变得轻缓,眉间溢出丝丝柔情,一如她之前见过昙花一现的温柔,轻声道。
  “朕很想看凌波湖的荷花,朕怕是等不到荷花开了。”
  眼前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只是一个失去了至爱的男人,想起海公公的话,她不由心一软,“皇上想看,为什么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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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藕色深处(二)
更新时间2010…11…1 18:24:05  字数:3160

 早春的凌波湖,新荷未长出,残枝断藕与薄薄的冰层连一片,放眼望去,光秃秃的枝干一深一浅地插着,衰景连天,实在是让人伤怀。
  皇帝的兴致不错,命人驶了一艘乌篷船式样的木舟过来,小舟不大,能容得三四人,上面有拱形黑篷顶,似是江南女子的采莲船。
  海公公忧心皇上的龙体不适宜出外吹风。皇帝竟像小孩子一样,挣脱了海公公的手,踉跄几步上了船。
  小舟内早已铺好厚厚的毛垫子,船尾船头各生起一个小暖炉,船内温暖如春。
  皇帝执意不要海公公跟着,除撑船的小太监,船上只有她和皇帝两人。
  早有人在远远前方,划着船,撞破碎冰,排除湖中异物,为皇帝的船开路。雪早停住了,乌篷小船推开波浪,渐渐往残藕深处驶去。
  船内点起熏香,她依皇帝令将焦尾琴一同带来,上了船才发现,小船十分干净整洁,似是有人常来,另有一把琴静静躺在船舱里,正是静妃的绿绮琴。
  船行得很稳很慢,施玥儿和皇帝各坐一端,除了各自心事重重,反而有点像一对忘年之交,卧舟听雪,把酒谈心。
  皇帝手边,便是那卷能让她心跳加快的圣旨。
  皇帝出神地远眺凌波湖,目光悠远而幽深,微笑着,“她什么也不要,连朕的后位也不要,唯一向朕开口要的便是这满湖荷色。”
  凌波湖的传奇她早已听过不少,传奇的不是静姐姐的恩宠,而是站在权力顶端的帝皇罕见的用情,荷花开得再好又怎样,到了冬天逃不了零落成泥的命运,这宫里何时少了姹紫嫣红,花期又怎及人心易变?
  她却是几近冷笑的一声:“我记得静姐姐说过她喜欢文竹,没有美丽的颜色,可是四季常青。”大觉寺的后院栽满文竹,静姐姐便是因为喜爱满园的绿色,才挑了这么一个园子。
  她有激怒皇帝的意图,皇帝却一眼看穿,毫不留情笑道,“你再怎么说对你处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咬了咬唇,不语。
  “你还不肯承认朕赢了?”
  “我赢了还是输了,都改不了结局不是吗?”
  皇帝放下怀中暖炉,目光再度投向湖面,戏谑一笑,“若他真能放弃一切带你离开,说不定朕会答应。”
  她心里苦笑,真这么容易放过了他们,又何必费了诸多周章,皇帝够高段儿,以他的位尊,来不得棒打鸳鸯一套,皇帝要让她看透一切,甘愿自行离开。
  “朕敢跟你打赌,因为朕再了解齐儿不过,儿子之中他最像朕。”
  “皇上说这些是想让我甘心么?”
  皇帝冷了几分脸色,“敖儿是静妃的孩儿,朕不希望看到他伤心。”
  因为韩成敖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所以他要什么,皇帝会尽一切手段替他得到,她跟一个被他偶然看到,哭闹着不肯放手的布娃娃有什么区别,等他玩腻了,又会扔到哪里去?
  皇帝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不了解敖儿,以后你便知道朕是为你好。”
  每个人都是为她好,皇帝如此,韩煜齐也是如此,从没有人问过她要什么,自作主张替她安排,心凉飕飕的,连大逆不道的话也出来了,“皇上知道六皇子不适合龙椅。”
  皇帝的声音也有了几分薄冷,“朕知道朕的龙椅适合谁!”
  她听了只是苦笑,皇帝握紧了暖炉,“朕比谁都了解敖儿,他虽顽劣,实质天赋过人,本性纯厚,你以为朕仅是因为静儿的缘故?”
  她怎么敢,皇帝的威名前无古人,恐怕后亦无来者,帝皇的野心,红颜何时能左右半分,红颜能祸国,不过因为国已不国。
  嘴角掀起讽刺的弧度,“六皇子自然是虎父无犬子,我却不敢自比静妃。”
  她宁愿放弃区区一个所谓侧妃之位,难道会愿意接受一整个**?
  皇帝不知为激动起来,暖炉从怀中滚下去,瓷色一般白的脸上涨上了一丝血色,一双目却如鹰钩般紧紧抓住她,呼吸紧了起来。
  “皇上……”施玥儿有些慌了,哪知道皇帝这么经不起刺激,上船时海公公塞给她应急的朱砂丸,手忙脚乱地去翻找。
  皇上靠着船身,紧闭上眼,额角的青筋跳动起来,竟然冒出了冷汗,似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朝船外望去,他们的船离岸已经很远,不远处倒是有几艘护驾船,她想起皇帝说发病越来越频繁,正想唤救,皇帝虚弱地说,“不要……惊动人,朕不要他们看到!”
  心急意乱中,她一眼看到绿绮,琴弦静静散发着清冷的光,不知是哪里来的念头,抱起琴,放在膝盖上,轻轻拨起弦来。
  绿绮一曲,琴声奇异地抚慰了皇帝的灼痛,皇帝脸色缓缓平和下来。
  琴声里,她不由自主想起了琴的主人,那个淡如菊、素如莲的女子,是她的一段缘,还是她的一个劫?
  蓦地,另一段琴声加了进来,不紧不慢,缓缓追上她的拍子,是皇帝弹起了焦尾琴。
  琴声唤起了她记忆,皇帝弹的,正是她记得参差不齐的后半阙《绿绮》。
  一页轻舟仿佛载着记忆驶回旧日,她想起大觉寺文竹林深处,每到黄昏时候,必定会传来附和的琴声,融合在琴声中默契让她动容不已,对隐在文竹里弹琴的人也好奇得不得了。静姐姐一再告诫她,不要去打扰那人,难道那弹琴之人是皇帝?
  这一对到底是仙侣还是怨偶?
  皇帝的神色很祥和,沉醉在手指的挑弦中,一曲渐渐终了,才张开眼。
  “想不到朕还记得这曲子。”
  她却心虚地不敢再看皇帝,皇帝慢慢恢复过来,皇帝只有想起了静妃才如此平和,皇帝给她讲起了静妃的故事。
  “那年朕还是未封的皇子,第一次见到初静,是在江南的采莲节上,她穿得一身碧绿的裙装,正是江南女子采莲的装束,朕还记得她站在莲舟上,赤一对脚丫子,挂着铃铛,手腕像雪一般白,朕觉得她的笑让世间的莲花都失了色。”
  “朕对她念念不忘,一直找寻这个采莲女子,后来才知道她是薄州县令的独生女儿,朕匆匆寻至,她竟然一早定了亲,定亲那人是薄州监察御史翁厚为最心爱的小儿子,他们是青梅竹马,自小定的亲,初家婉拒了朕,初静知道了朕的身份,却看也不看朕一眼。”
  她沉默地听,皇帝会轻易罢手,便不是后来威震四野的皇帝了。
  “朕回了京,半年以后,朕封为太子,那年薄州连日暴雨,大河缺了堤,淹死百姓无数。先皇大发雷霆,朕请求亲自前往彻查河工。”
  她浑身一颤,想起施家一案,预感到皇帝自动请缨不会有好心,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一查之下,翁厚为承认监督河工不力,其中还牵涉贪污受贿,案子越扯越大,连同初家共八十二人一同收监。”
  皇帝神色自若,无关八十二条人命,仿佛不过在谈一段很久以前的宗卷。接下来,皇帝的野心便昭然若揭,他坦白告诉初静,若想保住初家和青梅竹马恋人的一家,便先要成为皇亲国戚,也许能从轻发落,初静迫于无奈,只得答应了皇帝的要求。
  “静儿是如此秀灵的女子,她如何不知朕趁火抢劫,她成了太子侧妃,却一直不快乐。朕登基以后,根基不固,仍不能封她为后,朕竭尽所有对她好,朕能感受到她渐渐打开了心扉,她为朕生下敖儿,朕只恨不得把天下都捧到她面前,朕不能常去看她,把敖儿放在身边教养,只为她能常常来看朕。”
  这样一个以阴谋开始,似乎能以美满结束的爱情故事,她听得有些痴了。
  “二十年来,朕从不许她回家省亲,为怕她知道当年的事,谁知翁家的儿子竟在当年的事故中不死,他处心积虑混入宫里成了一名乐师,初静知道了一切,她搬进冷宫,不允许朕碰她一寸,宁愿对着神佛,也不愿看朕一眼。”
  长久的冷淡,再多的盛宠,也终于相看两相厌,皇帝利用她的孩儿牵绊住她,再后来,初静离宫带发修行,宁愿长伴青灯,不求解脱,但求心中无爱无恨。
  她想起一个问题,“静妃为什么会死?”
  皇帝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因为她知道了,初家和翁家八十二口,早在她成为太子侧妃第二天,全部处死。”
  她感到背后的冷汗渗出来,眼前的帝皇,如果说曾经的痴情让人动容,他的心狠更是让人胆寒。静姐姐如何能承受得了八十二人死于非命,不过因为皇帝在江南莲塘上的惊鸿一瞥?
  她忽然明白了,文竹林里弹琴之人,不是皇帝,而是静姐姐青梅竹马的恋人。那位采莲江南的女子,裙色如荷,皓腕胜雪,她身旁的少年,如兰芝玉树,风流俊逸,曾经的一对璧人,如今少年白发,红颜老去,只能隔着一片竹林,借琴声诉说尽二十年来的思念和痴狂……
  她对皇帝突然充满了恐惧,皇帝对她所做的,不过是历史重演。
  莲花不堪秋风残,而这朵莲不过是皇帝后花园众多中的一朵。
  皇帝说了太多话,一时累得脸色黯淡,闭上眼,许久才缓缓张开,眼里忽然没有了丁点神采。
  “为了得到她,朕从来不后悔,可是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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