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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欢-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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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红看着逝水虽然懊恼,却稍稍舒展开了眉心,终于放下心来。
小竹竹的情绪暂时缓了缓,但是光凭着自己劝慰阻挠也不是办法,若是羊谷那边再没有消息传来,小竹竹会进一步崩溃的。
去九死谷路途凶险,兵荒马乱,羊谷现在已经是人心惶惶,就算是平常冷静,不疾不徐的小竹竹,也没有办法保证全身而退,更何况现在。
这样没有把握,而且也没有用处的冲动行事,自己能堵,定然要堵。
第四十二章寸步难行
逝水觑着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只是还没穿好鞋子,就听到耳边响起了慵懒的声音。
“小竹竹,要去哪里啊?”
“天亮了,自然是起床洗漱了。”
“哦。”
“师傅可以再睡一会儿。”
逝水看着一品红揉揉惺忪的睡眼也撑起了身子,连忙出口阻拦,这些天师傅守在自己房中,几乎是寸步不离,为了防止自己离开他的视线之内,连吃食都是让万竹备了两人的分量送进来的,万竹还以为是自己终于吃的多了,高兴了很久。
但是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去牵凤宫了,万竹在门外传达古妃的催促时,师傅总是死死抱住自己,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外加一手搭在自己死穴处的威胁阻挠自己立刻冲出房间的动作,而古妃没有见到自己,自然是不会把军机要事告诉万竹,让她代为传达的,所以自己现在,算是完全失去了父皇的消息。
自己已经撑得太久了,若是再杳无音讯,自己会发疯的。
所以自己才想趁着师傅还睡着,早点起来偷偷溜出去,没成想师傅睡得浅,居然被自己甚是轻微的声音给吵醒了。
“嗯,睡一会儿,那小竹竹陪为师再睡一会儿嘛。”一品红伸手揪住了逝水的袖子。
“我睡不着了,我要起来。”逝水毫不犹豫地扯回袖子,继续自己的穿鞋大业。
一品红看出了点苗头,偏过头来半是疑问的说道:“小竹竹是想去哪里么?”
逝水默然,默认,而后继续穿鞋。
“小竹竹是想去牵凤宫么?”
“是,难不成师傅不允许,还是要一记手刀把我劈晕了,或者把我绑在床上?”逝水的语调非常的不耐烦。
“小竹竹去牵凤宫,自然是可以的,但若是在牵凤宫没有听到小竹竹想要的消息,小竹竹能否保证立刻回殿,不动去羊谷的念头?”
“我发誓不去羊谷!”
逝水听着一品红口气有些松动,连忙立起手掌直指天花板,扣起大拇指和小拇指来,一板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南天竹对天发誓,无论听到什么消息,绝对不去羊谷,若有违背誓言,愿全身溃烂而死。”
说完逝水眼巴巴地看着一脸优哉游哉的一品红,问道:“现在可以去了吧?”
“呵呵。”
一品红一指头戳在逝水腰际,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扬眉却依然笑得颠倒众生:“罗网的人,发毒誓也算是家常便饭了,什么全身溃烂而死,五雷轰顶,五马分尸一类的,执行委托的时候便会碰到啊,哪能算作发誓的筹码,小竹竹把为师当小孩子耍啊。”
“那,那师傅要怎么样才肯相信?”
逝水急了,扭身正对着一品红戏谑的笑容,焦急地抿起了唇。
师傅说的对,自己确实不介意那个誓言会否应验,身为杀手,早就有了死无全尸的觉悟,所以自己方才发誓,也不过是想让师傅放自己去牵凤宫而已,最终会否去羊谷,那是后事,自己没法预料。
但是师傅不肯放行,自己硬来也讨不了好,只能探探师傅的口风了。
“为师想想看哦。”
一品红说着果真托起下颌,微微拢起眉心,一副认真到极点的样子想了起来。
这一想倒是想了许久,直到逝水一手捏着鞋子也不穿,也不放回到地上,坐立不安了,一品红方才缓缓开口道:“对了,小竹竹若是拿你老爹来发誓,就可信许多了。”
“父皇?”逝水一惊。
“嗯,比如说,若违此誓,小竹竹的老爹全身溃烂而死,近一点的就羊谷之行有去无回,之类之类的。”
一品红挑眉慢慢吞吞举着例子,一边还瞥眼觑着逝水的反应,果然见他铁青着脸,紧咬着牙,强忍住了才不打断自己的话,再没了方才的干脆利落。
“嗯?看小竹竹的样子,是不会拿你老爹发誓的了。”
“此事与父皇毫无瓜葛,何必要牵扯到父皇。”
“呵呵,若是小竹竹能信守诺言,那毒誓便不会兑现,与拿谁发誓又有什么关系,小竹竹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告诉为师,刚才那个重誓是骗骗为师的,小竹竹根本就没有断过要去羊谷的念头。”
看着逝水无言以对,一品红叹了口气,挪过身子来轻轻抚了抚逝水的发丝,爱怜地说道:“小竹竹向来都对为师坦诚相见,但是最近却屡屡对为师撒谎,小竹竹的老爹对小竹竹来说,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人么。”
逝水看了一品红一眼,而后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自己可以拿自己本就风雨飘摇的性命开玩笑,但是完全没有办法让父皇受到威胁,当初假作小木人也是,即使知道是不可能成功的诅咒,却仍然不愿意将父皇的姓名生辰刻于其上。
父皇于自己,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为了这个很重要的人,为了能做出对他有利的决策,哪怕背叛罗网,哪怕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傅撒谎,也在所不惜。
“那小竹竹去吧,一个时辰,为师给小竹竹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一个时辰后小竹竹还没回来,为师便先拆了这永溺殿,再拆了牵凤宫,最后杀去羊谷的路上追小竹竹,制住小竹竹全身的穴道,然后将小竹竹带回来,往后宫人会怎么看小竹竹,为师不会去管,小竹竹的老爹回来后听说这闹得挺大的事儿会作何反应,为师也不会管。”
一品红浅笑凝眸,一边威胁着一边俯身接过了逝水另一只手里的鞋子,温柔地帮他套在了脚上。
第四十三章陡起风云
“大皇子殿下!”
逝水讶然,看着站在牵凤宫正殿门槛上,一声娇呼满面焦急的青衣宫人,心中一紧。
这不是古妃身侧的贴身宫婢么,怎么如此阵势等在这里。
若非朝堂之上有乱臣作祟,便是父皇羊谷之行败局展露,否则端庄沉凝止于宫规的古妃不会慌乱至此,竟让一个宫人不顾尊卑立于门前,见了自己也不行礼也不请安便张口直呼。
“殿下可算来了,快,快随奴婢来,娘娘有事要求教殿下。”
那宫人放心地先呼出一口气来,而后不由分说便折身入殿,行色匆匆地将逝水三拐两拐带入偏殿,到了西间门前又突然驻足,轻轻叩门三声便倏然退去。
逝水惑然,听得里面碎玉之声:“是大皇子么,进来罢。”
逝水推门而入,古妃背对着门口袅袅立在窗前,听闻自己进来便转身,柳眉紧颦杏眸含愁,也不虚意客套便开门见山:“本宫前阵子说过,从此关于羊谷之事本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希望大皇子能帮帮本宫,现下本宫有事相商,望大皇子不吝赐教。”
“娘娘请说。”逝水颔首,亦是单刀直入。
果然是出事了。
不过听古妃言语,好像不是战况,是朝政之事。
“皇上入九死谷已逾一月,然无捷报传来,百官渐渐知晓了皇上带兵入九死谷的事,至于大军停滞不前的消息,虽然本宫极力封锁,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已经透了些蛛丝马迹出来,故而人心惶惶,蓄意者蠢蠢欲动。”
“早晚的事。”
逝水一声叹息,看着连日操劳已经疲惫满满,甚至都有些妆容懈怠了的古妃,念及她多是因为父皇而忙乎至此,竟生出些许感激之意。
古妃亦是叹气,转口又道:“今日早朝时,古左丞当面上奏,相询本宫羊谷军情,本宫本想着含糊蒙混,故而唯唯诺诺,支支吾吾,古左丞见势便得寸进尺,咄咄逼人,非要本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战局僵持,皇上进退维谷。”
逝水听着古妃声音颤抖,好像仍在生气懊恼,便问道:“那娘娘可是,当场怒斥左丞,对左丞的问话不予回应便摔帘而去?”
“大皇子所料不错。”
古妃点头,当时隔着帘子,都能感觉左丞,也就是自己的表亲叔叔气焰嚣张,而同朝的臣子翘首而盼,细碎接耳,却无一人肯替自己解围,自己怒气滔天,又苦于事实如此无力辩驳,也是不能信口胡诌皇上行军顺利的消息,便只能起身怒骂,而后不管朝堂震惊便拂袖离去。
“娘娘怎能如是行事。”
逝水摇头,满脸惋惜。
怒斥,离去,再加上之前的闪烁其词,这不是摆明了告诉群臣,父皇此时陷入僵局了么,左丞见此情形必然是大喜,接下来几日里,大概便会开始聚帮结派,拉拢百官,古妃到时候失了气势,不知能有几分把握压制局面。
左丞已近乎权倾朝纲,野心膨胀到了极致,要说想谋朝篡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本宫知道,只是连日来皇上没有消息,本宫心焦至极,左丞此行更是让本宫气不过,一时没克制住了,本宫已知棋差一招,故而本宫请大皇子过来,也是想问大皇子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古妃满怀期待地看着逝水,却见他沉默不语,半晌方道:“娘娘心中大概有了算计,不妨说与逝水听听。”
古妃抿唇,似有不方便之言语,但见逝水执意如此,便说了心中所想。
“本宫的意思,是——”
古妃又斟酌了一下,咬牙克制住浑身的颤抖,说道:“先下手为强,灭了古左丞的口,以防他乘虚,蓄意谋反。”
“娘娘舍得?”
逝水略惊,却是立刻恢复平静。
也算是意料之中,这些天来,自己也已经渐渐明晰,古妃对父皇的爱慕之心深入骨髓,而古妃与古左丞本便只是一族亲戚,前时与常妃为敌时还要相互依赖,但现在两人已是处于两方阵营,为了自己所想要实现的愿望,已无多少牵绊可言。
古妃的愿望是宠冠后宫,与父皇坐拥天下,而古左丞却是欲图夺权自立,两人已经背道而驰,势同水火。
“不说为了江山,只是为了皇上,本宫便可以手刃古左丞。”
古妃踱到桌边,丹蔻玉指轻轻搭着桌面,曲起腿来慢慢落坐在精雕镂刻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平息了一下波涛汹涌的心情。
古妃不是绝情之人,虽愿为尽欢帝众叛亲离,但临到了实施的关头,还是会心生不忍,悲戚连连。
逝水看在眼里,开口温声说道:“娘娘大义灭亲之心,逝水万分佩服,只是此计不妥。”
甚为不妥。
逝水稍事停歇,也不换姿势,只屏气凝神,感觉了一下房间各处的动静。
方才古妃言及朝堂之上古左丞的言行举止时,自己正上方的屋檐发出了细碎入微的声音,而古妃说要手刃古左丞时,几乎是从同一处,传来了筋骨瞬息错位发出的愤懑‘咔哒’声,若是常人,乃至普通大内禁卫,定然不会有所知觉。
但是自己已经确定,父皇的暗卫,便在那房檐之上,很认真地监视着这里的情况。
事态至此,就算古妃不派遣人去左丞府暗杀左丞,完全忠心于父皇,现在又被古左丞的放肆激怒的暗卫也会派人前去,所以此番自己不但要说服古妃放弃这个打算,也要说服屋檐之上,对左丞的明目张胆咬牙切齿的暗卫。
第四十四章明争无妨暗斗
“有何不妥?”古妃扬眉,讶然。
“左丞没有触犯律法,此前也一直言行谨慎,步步小心,娘娘没有借口罢黜他,更没有理由取他项上人头。”
“本宫本便没打算要下旨杀他。”
“暗害更为不妥。”
逝水微微摇头,说道:“左丞府上戒备森严,膳食之前亦是有尝膳程序,下毒成功率太小,暗杀难免会留下马脚,更何况左丞刚刚当庭与娘娘起了冲突,没几天便横死,以左丞如此显赫的身份,群臣定然会怀疑到娘娘头上,到时候百官寒心,也坚定了左丞质问的真实性,左丞门下的人更是群情激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据自己推测,左丞门下该是有不少野心勃勃的人,从旁作梗怂恿左丞尽早行动,若非左丞生性稳重谨慎,十几天前就会有作乱之事了,现下若是下手除了左丞,必然牵一发动全身,原本便蠢蠢欲动的门人都打着为左丞平反的旗号大乱一场,那才是真正的让人头痛。
“那便学前朝,统统诛灭了便是。”古妃眼神一冷,语音仍然娇媚,却是让人心生寒意。
前朝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而且皇上在时,据说有一年曾鞭笞在宫门外跪求勤政的臣子,血雨横飞,满目凄怆,因为按着品阶杖打,还让几朝的元老都有被当庭打死的。
一了百了,倒也好。
“娘娘在说气话么。”
逝水淡淡回了一句,琢磨了一下房檐之上那暗卫的心情,慢慢说道:“今非昔比,朝中有多少人与左丞有或多或少的关联,这一株连,牵涉甚广,现在父皇不在朝中,边关战乱,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何况这些日子来,处理各种事务的其实是左丞与其门下一干人等,娘娘只是垂帘,确保他没有大的动作而已,这人无端一杀,国中的大事小事,由谁接手?”
逝水话锋一转,看着古妃眼中突然显出的精光,抢先掐断了她的话跟:“娘娘想说董大学士么,且不论他区区一个翰林学士,难以服众,而且他年不界三十,终究是没有左丞那般久经历练,处理事务井井有条。”
“照大皇子所言,这人是杀不得了,那莫非要任他肆意妄为,广揽门徒么?”
古妃本也聪慧,三言两语之下便想通,已然被逝水说服,但是仍然忿忿。
逝水叹气,定了定神考虑了一下,说道:“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左丞如此张扬,不过是借着百官惶惑,兴风作浪,而百官惶惑,亦不过是因为娘娘对左丞的质问无言以对,还不顾矜持怒目相向,所以对战局不抱希望了而已。”
古妃点头:“确实如此。”
“那便简单了许多,只要让他们相信,父皇仍然一帆风顺,至少也没有进退维谷,不日即能凯旋归朝,拖延时间到父皇出了九死谷,便好了。”
逝水抿唇,掩去了所有前途未卜的忧色。
自己必须要相信父皇不日定然出谷,也要说服古妃相信,否则这朝堂怎么能撑得下去。
“那,是要本宫,伪造消息么?是伪造皇上的亲笔书信,还是让人假扮作从九死谷前方回来的人,当众回禀羊谷方面的情况?”
“娘娘不必如此。”
逝水听着古妃思量了几种方法,先是仔细听完,却又出声阻止,见古妃面露困惑,笑了笑便道:“伪造父皇书信,即使是为了取信于臣,却因未经父皇同意,也是欺君之罪,让人假扮九死谷来的人,太过突兀,其实让人相信一个人,只要让人怀疑他的对手,便好了。”
两方相斗,旁观者往往如此,看见一方理直气壮,另一方藏头露尾,便想当然地选择信赖前者。
相似的,当两方各执守着一个观点,而旁观者又处于雾里看花不甚明晰的时候,如果一方被发现有掩盖事实的嫌疑,那另一方的观点便会大得人心。
现在古妃当庭失了气势,已经使人偏向于左丞,若是再想让百官改变看法,只能嫁祸左丞,让他有更直接的掩盖事实之疑。
“哦,逝水前言有误,看来还是需得要有人假扮十万火急回报军情的人。”
逝水恍然摇头,看着古妃,嘴角溢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眼神却明媚如三春暖阳,缓缓地道:“死人。”
第四十五章一出好戏
三日后,清晨胜天正殿。
古妃坐于珠帘后,神色矜持坐姿端庄,透过明黄色的薄薄纱帐,见底下站于文官之首的古左丞手持象牙笏,嘴角带笑得意非凡。
古妃听着群臣上奏完毕,温婉道了声:“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无人应答。
古妃似乎早就料到,便冲着古左丞说道:“左丞也没有么?”
“回娘娘,没有了。”
“当真没有?”
古妃再问了一次,见左丞困惑,仍然摇头,脸上陡然浮现出失望的神色,“本宫料想左丞身居高位,忠心耿耿于皇上,为百姓谋福,这些时日又为国为民操劳甚多,便想着给左丞一个坦白的机会,为何左丞不领情,还毫无悔过之心。”
“娘娘这话是何意?微臣身为左丞,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从来不敢有逾规矩,群臣都有目共睹,微臣问心无愧,无需悔过。”左丞底气十足。
古妃微微摇头,见着群臣听着自己和左丞的对话,终于有些骚乱地窃窃私语,便道:“左丞既然不肯坦白,那左丞便欠了本宫一个解释,来人,把那具尸体带上来。”
‘尸体’二字一出,举朝皆惊,左丞犹自惶惑,正殿门边居于列尾的下位臣子便颤巍巍转身,看着随古妃一声令下便从外面抬进来的一副单架。
两个禁卫一头一尾,将上面蒙了一层白布的单架放在文武官员中间的空地上,不甚浓重的腐臭味慢慢飘散开来。
“娘娘这是何意?”左丞皱眉,忐忑相问。
“此人四日前毙命,一剑封喉,剑上还淬有剧毒,身上还带着皇上的玉玦。”
古妃正说间,一名禁卫俯身掀开了白布,露出里面青黑的一张脸,满是尘土的衣袍,和脖子上一处血肉模糊的伤痕。
“微臣敢问娘娘,这是何意,此为何人,居然会有皇上的玉玦?”
“此为何人,左丞不知?”古妃故意问道。
“微臣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那本宫这么说罢,他四日前大约午时抵达京师,才在驿站下马,稍事歇息便欲奔赴皇宫面见本宫,然左丞在途中拦下了他,不知所谓何事,亦不知后情如何,本宫便再也没有见到他,这些天本宫派人四处查探,方才有了他的消息,现在左丞可有知道什么了?”
“这……”
左丞终于明白了古妃的欲图,瞥了一眼横躺的人,知道纠缠下去,古妃也会抽丝剥茧说出尸体的身份,舌粲生莲无中生有,便抢先问道:“微臣从未见过此人,遑论拦下他,但据娘娘所说,莫非此人,是羊谷回来的?”
群臣呆若木鸡。
羊谷回来,带着皇上玉玦,欲要面见古妃娘娘,还让娘娘如此上心查探的,还能有谁,铁定是传信的人了!
据娘娘所言,难道是怀疑左丞杀害了传信人?
“左丞想说了么。”
“微臣只是猜测而已,微臣未曾对他做过什么,娘娘想让微臣信口胡诌么?”
“左丞啊左丞,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古妃再次摇头,猛然从椅子上坐起,隔着帘子道:“他是羊谷派来的传信之人,四日前方才抵达京师,本欲向本宫说明军情,却被左丞半路拦截,想来左丞也知道皇上的消息了,何故又要在三日前上朝之时逼问本宫羊谷的事情?”
左丞还未答言,古妃便又叙话道:“左丞已经获知羊谷的消息,却在朝堂之上咄咄逼人,装作不明就里,欲要本宫坦诚相交皇上是否陷入僵局,左丞到底是何居心?”
“娘娘——”
“左丞见过传信人之后便再没有人见过他,本宫差人日夜查探才掘出他的尸体,财物未失却没有半点书函,这般情形,左丞要本宫怎么想?”
古妃撩开帘子,正身站在高台之上,双眸炯炯地看着额头见汗的左丞,面色阴霾。
百官已然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摇摆不定,念及三日前左丞与古妃当庭决裂,心生了几分疑惑。
照当日娘娘所行,似乎是皇上陷入了僵局,但现在看这情形,倒像是左丞派人暗害了传信之人,娘娘便失去了羊谷的消息,方才会对左丞的逼问无言以对。
这样看来,掩盖事实的,倒是左丞了,那皇上的羊谷之情,便是没有岔子了?
左丞勉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要开始辩驳,突然见文官中一身着绿衣的臣子跪了下来,重重磕了几个头,诚恳地抢着说道:“微臣求娘娘放过左丞!”
左丞的辩驳被生生掐断在咽喉中,干着脸回眸看着那跪伏在地为自己‘求情’的人,却是上书房教授诗书的董辞董大学士。
“董学士缘何要为左丞求情?”古妃冷冷出言。
“现下多事之秋,皇上离京,战乱未定,左丞虽犯下罪责,但尚能将功补过,故而微臣冒死但求娘娘开恩。”
董辞话音刚落,便见得他身侧若干绿衣臣子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说道:“求娘娘开恩!”
左丞错愕,觉得到了嘴边的辩驳愈发出不了口,声声刺耳的‘开恩’声,倒像是在替他承认了罪责,承认了他谋害羊谷传信之人,欲图掩盖战局,还当庭逼迫古妃的罪责。
古妃沉默,横眼扫过还在犹豫的臣子,说道:“董辞求本宫放过左丞,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站着的臣子吸了吸气,面面相觑,而后齐齐跪地,声震大殿:“臣等求娘娘开恩,许古左丞将功折罪!”
“你,你们——”
左丞瞠目结舌,却闻得古妃叹了口气,单眼扫过来一个嘲讽的眼神,顺水推舟地道:“既是如此,那本宫先赦免了左丞的欺上瞒下之罪,也不追究他草菅人命之责,但他若是不好好处理政事,本宫便不会再留情面。”
古妃说罢回身便走,眼里喜忧参半。
大皇子所定之计还算不错,有董辞的求情更是让左丞无法辩驳。
只是皇上入九死谷经久未出的消息总会透出去,现在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要彻底解决此事,还得是皇上凯旋,至少也是早日出谷,方才能封缄众口,让他们不敢再乱来。
第四十六章状况频发
“将军。”
“何事?”
“粮草,告罄了。”
“我知道了。”
尽欢帝头疼地挥了挥手,看着面前抱拳而立的副将听了自己的回答,面色犹疑,却没有退去,便问道:“还有何事?”
“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是,将士们军心涣散,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动了投降的念头,刚开始还只是私下里唠唠叨叨,但是近些日子已经压制不下去了,长此下去,怕是还没饿晕,就先崩溃了。”
“我知道。”尽欢帝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而后指了指身侧下方的位置,说道:“李堪,你坐吧。”
“谢皇……将军。”李堪副将才刚出个‘皇’字,便硬生生吞回了下言,胆战心惊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神情拘谨地看着尽欢帝,生怕他有所责罚。
刚至羊谷,便有人汇报军情时不当心地呼了声‘皇上’,立刻被两边的禁卫拖到在地,当场军仗了一百,实打实的伤筋动骨,完全没有顾忌那个人的身份,结果原本硬朗的一个人,到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自此,军中之人尽皆明白了,皇上说一不二,绝无例外。
自己方才虽然没有将称谓说全了,但毕竟还是出了错,现下皇上是焦头烂额,心情差到了极点,不知会否拿自己当出气筒。
初犯者军仗一百,再犯者可是人头落地啊。
李堪想着如此,却仍然紧握着双拳,强自镇定,毕竟也是久为武官的人,虽然太平的年月没有经历多少腥风血雨,但是这点胆识还是有的。
尽欢帝看出了李堪的紧张的小动作,便缓缓说道:“李副将不必担忧,口误而已,你改口就说明你还记得我的命令,我不会责罚。”
“多谢将军。”
“领路的人还剩几个?”
“回将军,昨晚死的那个,已是最后一个。”李堪的情绪有些低落。
“如此,那便是一个不剩了。”
尽欢帝愈发头痛。
进九死谷之前,自己下令从羊谷投降的士兵和百姓中挑选了十几个来做领路人,为了保险起见,每天由不同的人带小队将士走一小段路,再原路返回,而后再是由另一个人带路走一小段,待到小队将士回到军营,将几次的路线两厢比较,若是基本一致,方才让大军沿着这段路前行。
初时还算顺利,只是没过几天,大概是羊谷发现了自己带兵进了九死谷,便开始在山上查探,细致入微,即使是一小队不惹眼的前行探路兵,也开始有去无回。
更糟的是,领路人知晓探路兵马有去无回的消息后,便也开始不安分了,接连着几次都出现了领路人有意带错路的情况,路线再没有保持一致,导致大军停滞不前,只能就地驻扎。
也许是带路人毫不配合的态度,和接连着几天无法前行的窘迫惹怒了将士,某天自己出营,居然看见十数个将士围着一个领路人,对他拳打脚踢,肆意辱骂,被自己喝令退散了之后,只见那领路人仰面躺在地上,战战兢兢,全身衣服被撕裂成条状,遍体鳞伤,气若游丝,连怒目相视的气力都已经失去,军中随性的金疮医和折伤医都束手无策。
他竟是被,活生生地打死了。
虽然自己后来狠狠惩处了那些士兵,但是他生不如死的惨状,和临死前凄厉的哀嚎还是刺激到了其他的领路人,让他们戒心顿起,失去了对己方的信任,自此,只要是士兵稍稍疏于防范,让领路人独自在军帐或是其他地方滞留一段时间,便会出现领路人自杀的情况。
如是,绵延数十日,大军依然滞留,而且即使是加强了对领路人的监视,但还是阻不住他们赴死的脚步。
直至昨晚,最后一个领路人被绑住手脚,却仍然当着帐内所有士兵的面,在吃饭的时候咬断了自己的舌根。
“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让我们自己的人去探路吗?”
“让他们小心些。”
尽欢帝有些歉疚地嘱咐了一声。
自从出现几个领路人带的路都不一样的情况,自己便开始派遣将士独自探路,但九死谷地形复杂,盘曲环绕,偶有毒烟迷障,再加上在坡山上虎视眈眈的羊谷士兵,几个人组成的小分队几乎都是有去无回,幸运些赶回来的队伍要不就是十不存一,要不就是无功而返。
——自己何德何能,让将性命交付给自己的将士们,受此大难。
“李堪,我不分缘由便让你们进九死谷,你有没有觉得,是我做错了?”
“战场之上,大将军的命令永远是正确的。”李堪应得很快。
“那现下落得这般进退维谷的境地,你可有心存怨恨?”
“末将不敢。”
李堪抱拳垂首,尽欢帝过于和蔼的态度让他一阵感动,同时却又是一阵心悸。
自古以来,朝政之上没有出错的帝王,沙场之中没有出错的将领,即使他们的决定让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亦是没有人敢言上位者的错处。
皇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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