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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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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皱眉,而后飞身上前,一把揪住了一品红的衣襟将他带起来,压低了声音吼道:“师傅!你怎么可以大摇大摆地在这里晒太阳!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说话间逝水有些担忧地左右张望了一番,原来还失落于宫殿无人,现下巴不得这宫殿连同周遭都一并鸟飞绝,人踪灭了。
“啊呀,小竹竹这话说得真怪,不大摇大摆的怎么晒太阳呢?”一品红任由逝水揪着衣襟,脸上的笑容愈发妖娆:“至于‘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这个事情嘛,小竹竹更加不用担心了,为师一放下藤椅就被一个小丫头发现了,还冲着为师大吼,吼什么‘死老头子’什么的……”
“墨雨!师傅你把墨雨怎么样了?”逝水紧了紧一品红的衣襟,眼神焦灼,语调急切。
“小竹竹,为师在你心中地位真是太低了,为师都被人骂‘死老头子’了,你居然还担心那个骂人的小丫头,你这叫为师,叫为师情何以堪,啊?”一品红眨了眨眼,通透的瞳仁微微泛起了水汽。
“我去找墨雨。”逝水狠狠摔开手,一把扔下眼前楚楚可怜的男人,而后立刻转身,抬脚,马不停蹄地就想走了开去。
“小竹竹,不要走啊——”一品红眼中收回氤氲的雾气,语调凄楚地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媳妇,但是逝水的背影决绝,逝水的脚步没有半点松懈。
“好啦,你那个小丫头被我点了穴道扔房里了,盖了两层被子绝对不会着凉的。”一品红无趣地抹了抹眼角,将手中的暖炉抱得更紧。
第三十四章 猫鱼之争(六)
逝水回转过身,走到藤椅边,低下头来看了看一品红,而后直起身,抿唇静默。
一品红将暖炉放在一边,弱弱地伸手牵了牵逝水的衣角,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道:“逝水方才摔地为师,好痛。”
“哦。”逝水挺拔如同小白杨的身体一丝不苟。
“为师说真的啊,冬天这么冷,稍稍磕碰一下都是很痛的。”一品红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白皙的手指紧紧夹住锦袍,有些微微的颤抖。
逝水半晌没有答言,一品红却依然执着地抓着逝水的衣角,用力过度的关节泛出了骨头的惨白。
“唉——”逝水紧绷的脸舒展开来,左脚上前一步,将膝盖顶进一品红分开的两腿间,而后俯下身压在一品红身上,拦腰抱住了他。
也许是晒太阳有些时辰了,黑色的斗篷有些温热,然而一品红原本一直捧着暖炉的双手,却是不可思议地冷,与逝水呼吸相触的两颊亦是一片冰寒。
“师傅,冷就直说啊,强扯什么痛不痛的。”有些头痛地发现一品红在不自主地战栗,逝水收紧了垫在他腰下的手,将口口白雾往他妖孽般的脸上喷去。
“唔,这鬼天气还真是的,白晒了这么久太阳了。”一品红一厢忿忿地抱怨着寒冬,一厢贪婪地汲取着逝水的温度,修长的手指也开始不安分地在逝水怀里游走起来。
“师——傅。”逝水咬了咬牙,狠狠掐了掐一品红精炼的腰际,而后道:“不要乱动,否则我立刻收走你的暖炉,然后起身倒盆冷水来把你浇透了。”
“小竹竹欺师灭祖啊!好好好,为师不动就是了嘛。”一品红将手停在逝水胸前,握成拳,而后从唇齿间发出舒服的‘唔’声。
“师傅,说真的,你来找我干什么?”逝水斜过眼去看着一品红一副沉醉不知归路的样子,严肃地道:“不要摆出一副凄楚的样子说什么‘没事情就不能来找你了么’的鬼话,否则我就像刚才说的那么做。”
“小竹竹真冷漠,为师是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啦。”
“我还没有那么凄凉。”
“怎么没有啦?为师可是看到了,小竹竹那个好父皇,好像已经发现小竹竹对‘鱼’这种食物的怨愤和排斥了呢,近来也已经开始时不时地找乐子了。”
“师——傅。”逝水喉头一颤,冷眼扫过不断向着自己抛媚眼的一品红,本想再拢起眉心证明自己能挺过去,最后却还是妥协般道:“挑重点,不过若是师傅想要施功控制父皇的意念,我不同意。”
“喔,不愧是小竹竹,一开口就把为师的上上之策给断了。”一品红高调又甚为虚假地赞扬,而后看着逝水逐渐臭起来的脸色,方才低了音调灰溜溜地道:“不过不要紧,为师还可以再想想的嘛,比如,为师找个烧鱼高手来,天天提供最美味的鱼肉,让小竹竹慢慢习惯起来?”
逝水抿唇,而后放开手,支起上身,作势就要离开一品红。
“好啦好啦,看来这个也不行,为师再想想哦……啊啊啊,小竹竹不要走不要走啊。”一品红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着,感觉一阵寒风袭过胸膛,忙不迭地扯住逝水的衣带,眼里盛满了小兽渴望的眼神。
“最后一次机会,师傅到底为何而来?”逝水撑着身子,与一品红保持着几寸的距离,居高临下地问道。
“唉,为师已经很久没有见小竹竹了——啊不要不要,为师进宫来看看,顺便找小竹竹叙叙旧的啊,真的真的!”一品红瑟缩着身子,刚刚有点升温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
逝水看着一品红燎原的瞳眸和苦巴巴的脸,而后转眼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叹出了一口气:
真是难以理解,内外功均入化境,身为罗网三大长老之首的师傅,居然会那么怕冷,到了冬天便只能依偎着暖炉,或是在阳光下汲取温度。
更甚的是,在远离了外界热源之后,师傅的热量流失地非同一般地快。自己毫不怀疑,若是现在有人能在他身上泼上一盆水,却不提供任何热源,师傅便会在用内力蒸干水的过程中,因为身体温度过低而死了。
“算了,相信你,这天儿真的很冷。”逝水压下身子来,却将头埋进了一品红的肩窝,毛茸茸的狐裘张开来隔绝了寒风,暖阳慢慢铺盖下来,室外也有了室内的温度。
这次,逝水静默,再无他言,甚至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一品红下颌抵着逝水的发梢,轻轻摩挲了片刻,见逝水毫无反应,便恶作剧般用削尖的下巴一下一下地顶起逝水的头顶来。
逝水仍然没有反应,任由一品红小孩子般骚扰。
短时间里,两人似乎陷入了寂静。小宫殿里本来就只寥寥数宫人,逝水不在的这段时间,除墨雨外的都找了路子调去了其他殿,故而现下此处,寂寥地仿若没有生气一般。
只阳光还不受俗世的影像,继续洒下暖色的光辉来,铺满灰黑的屋顶,匍匐过萎蔫的花木,笼罩了藤椅上相拥的两人,宁静的时候,就算人少也一样温馨。
“小竹竹还记得十一年前第一次见到为师的情景吗?”一品红眉眼半弯,柔媚的声音突然温和起来。
怀中的少年还是没有反应。
“哦,尽欢四年十二月初二,这么算来,十一年还差了那么一个月呢。”一品红兀自说着,似乎根本不在意逝水的反应。
逝水果不其然地没有动作,连呼吸的起伏都似停了。
“当时落雪漫天,整个皇城都变成了白色,想来,应该比现在还要冷吧?”
“哦,为师说错了,整个皇城还点缀了甚多的红色,那天晚上烛火通明,灯笼遍布长廊墙垣,直到深夜时分仍是热热闹闹的,倒没有那么冷。”
“嗯,为什么会那么热闹呢?小竹竹记得吗?”
仿佛被一品红的喋喋不休打扰了清修,逝水拱了拱脑袋,瓮声瓮气地道:“不记得了。”
第三十五章 猫鱼之争(七)
呵呵呵,连叔抽了很久,某包今天经高人指点才找到更文的办法,谢谢诸位还没有抛弃某包的亲们,某包会补上的,接下来几天如果能更就更,看连叔的心情了,鞠躬,再次感谢
仿佛被一品红的喋喋不休打扰了清修,逝水拱了拱脑袋,瓮声瓮气地道:“不记得了。”
——呵,但是,怎么可能不记得?
尽欢四年的冬天,自己三岁有余,被勒令搬至小宫殿已逾半年,慢慢才开始适应比母后宫殿更为寂寥的生活,便被随之而来的严寒冻得四肢冰凉。
跟随自己的只有四个宫人,乳母亦不在身侧,各类防寒物品缺东少西。
本该天真无忧的垂髫小儿,坐拥全天下最至尊至贵的父亲和家室,却要开始为了每日的温饱紧颦眉心,牵着青衣宫人的衣带眼巴巴瞅着僵硬干涩的馍馍,抱成球状来揪住单薄的被衾,独自坐在门槛上对着灰白的天空一次次地自言自语:
“母后再也不会醒来了吗?”
“父皇知道我的存在吗?”
“天公爷爷是生气了吗?”
……
每每回头,会看见宫人双眸泛光,悄悄放下在眼边揉搓的手,而后轻轻问安,欲言又止,欲靠近安抚又中途停止,最后只能叹息着离开。
如是,冷清,冷清又冷清的日子,半年有余。
直到那一天,十二月初二,白雪漫天,青灰色的屋檐上堆叠了松软的积雪,视线里却还满满地,慢慢地飘着手指那么大的雪花,自己裹着被子出来看雪,独自站在小苑里,看着原本便清净的小宫殿里,寥落异常。
忽而风起,自己偶尔的抬头,便见了那屋檐上,妖娆倾世的场景:
翩翩起舞的赤色红衣,银发下半斜的脸颊表情不明,妖精般莫名的人儿屈起右膝来环抱于胸,沉寂,淡漠,又带着点点的期许,在铺天盖地的积雪中分外张扬,又出人意料地合理。
突然间,那片猩红便如浪涛翻滚般动了起来,屋檐上的人脚尖点瓦从上面飞身而下,银发拂面,衣带撩动,最后覆在小苑薄薄的积雪上的脚印却浅若有无。
自己掩口,盖住就要出声的惊呼,任凭那燎原的妖艳瞳仁凑近上来,而后绽开了大大的笑靥:“哦,小宝宝长大了啊,这天儿冻死人了,让草民抱抱嘛。”
而后不由分说便一把将自己搂入怀中,搂入他冰冷的怀中。
——师傅的出场如此突兀,但让自己记住那天的,决计不是这个出场。
在师傅怀中良久,本就已经瑟瑟发抖的身体颤动得像狂风肆虐下的枯树一般,牙关却紧紧地咬着,不肯尖叫出一个词来。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师傅的怀抱,让自己突然觉得,不那么寂寞了。
“小宝宝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地方啊?”
“不,不是,还,还有几个宫人。”嘴唇青紫,出口的话陡然便支离破碎。
“那小宝宝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呐?”
“不知道,宫,宫人,今早起来的时候便不见了。”确实疑惑,但并未好奇,幼年的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失去了‘好奇’这种奢侈品。
“哦,那小宝宝想不想知道宫人都去哪里了?”
“没什么。”浑身都适应了冰寒之后,嘴里倒开始利索起来了。
“小宝宝不要这么冷淡嘛。”
“真的没什么……啊!”突然的腾空而起,空气里的冷风刮地脸颊生疼,尖叫中更多的寒冷冲进嘴里,自己只能选择闭上嘴巴,把头埋进师傅胸前,再度紧咬住颤栗的牙关。
只听见细碎的风过,不片刻周遭便开始喧闹了起来,恍惚着感觉师傅在前行中开始了左右避闪,偶尔还会从夹缝中倏然穿行,与清脆的‘皇上寿辰,都仔细着点’的唠叨声,急急的前行声,金铁交击的擦撞声擦肩而过。
最后,周遭依然喧闹,身体却停滞了下来,师傅凑在耳边的叮咛声慢慢清晰起来:“小宝宝,不要发出太大的嚷嚷声哦,皇上的寿辰,草民不可以大开杀戒的。”
“皇上寿辰?”是,父皇的寿辰么。
“就是那么那么多年前的同一天,你老爹出生了,然后现在在普天同庆。”
“那,父皇会出现吗?”
“会,宴席晚上才开始,你老爹就中途小小露个面,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溜掉,然后去随便哪个妃嫔殿里醉生梦死。”
“哦。”那就可以看到父皇了!那一定要乖乖的,不吵不闹。
“啊呀呀,糟了糟了。”
“……”师傅选择栖身的是一个牌匾后面,自己只专注地探出小半边脸来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完全不理会师傅突然沮丧起来的语调。
“小宝宝不问问什么东西糟了吗?”
“……”
“小宝宝问一下,问一下啦,不然草民没有办法接下去说啊。”
“好吧,出什么事了?”无奈地开口,却完全没有想知道的意思。
“嗯,就是这个!宴席晚上才开始,现在太阳还没落山呢,小宝宝还要等很久很久才行!”
“……”
“小宝宝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啊,而且,还有些开心呢,自己没有办法和底下的人一样为父皇的寿辰做准备,但是就这么一起看着,也挺好的。
不知什么触动了师傅,蓦然的,一直低低呢喃的人住了口,闷闷地抱着自己取暖,再也不发一言。
自己瑟缩在师傅怀里,看着宫人们往两边的小几上杂陈了各类果品,酒具,而后将厚重的,洒了蜿蜒的华丽金边的赤色地毯铺开来。
庭院里的积雪被清理地一干二净,走廊里沿路挂了圆滚滚的大红灯笼,侍立在房门前过道上的宫人太监都垂首而立,恭恭谨谨。
一切都井然有序,按着流程执行地一丝不苟,过后还安排了礼乐和舞蹈,太阳逐渐西沉时,穿着绿袍红袍紫袍的群臣从牌匾下的门里一个个进来,落座,相互拱手庆贺,脸上带着的笑容,却真真假假。
随后,夜幕降临,早过了宴席开始的时辰,端坐在小几后的群臣脸上的笑容开始退去,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人也逐渐兴味索然;严正以待的礼乐和穿着清凉的舞者在群臣背后默默地等待着,却没有半句怨言。
第三十六章 猫鱼之争(八)
抬眼看天空,夜色浓重地仿佛帘幕一般,黑压压的。
“小宝宝,饿了吗?”师傅低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嗯,有点。”
“回去吧,前些年你老爹都只是露个面,也许今年连形式都不走了。”
“不要,宴席散了再说。”
“……”
“你饿了吗?饿了也不能先走,我一个人回不来的。”
“……”师傅沉默了半晌,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压抑的‘呵呵’声从牙关里抖落,吹在脸上的气息有一点点温热。
“求求你,不要走。”
“好啊,小宝宝叫什么名字?没有的话草民帮你取一个啊。”
“不,我的名字,要留给父皇取。”
“那小宝宝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名字了哦。”
“一定要留给父皇取,父皇不要的话,就算了,我没有名字也可以,宫人只要有个称呼就可以了。”
“小宝宝……”
“我已经快四岁了,宫人说在民间,我应该算快五岁了,小宝宝这个称呼,其实不太合适。”
“好啊,但是草民不会叫你殿下哦,南天竹怎么样?我可以叫你小竹竹!”
“……”
“好不好,小竹竹很好听啊。”
“我不介意——怎么了?父皇来了吗?”
坐着的群臣开始骚动起来,霎时礼乐大作,原本黑漆漆的天空突兀地被闪亮的颜色轰碎,回头看时,正前方百米远处,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然慢条斯理地落座。
是父皇!
“哟,你老爹来走过场了。”师傅的窃窃私语有些莫名的心疼。
“嗯,父皇来了,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刚才那个是烟花,现在百官朝贺,御膳房贡上的百寿御宴,鸿富果品,等一下还有一群穿红戴绿的舞女在那个地毯上跳舞,确实,热闹起来了。”
紫袍的人站起来,高举起酒杯,低垂下头,躬身献上,随后群臣齐声贺寿,漫天烟花下,真有几分普天同庆的意味。
父皇偏头,目光扫视过全场,并未在何处停留,而后伸手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零碎的赞叹声顿时四下地响起来,‘皇上好酒量!’‘微臣再敬皇上一杯,皇上德治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真乃臣民之福啊!’……
父皇仍然安静地举杯,示意,而后一饮而尽,偶尔抬眼看看天空中绚烂的烟火,偶尔眼神跳过在地毯中央旋转的舞女,隔着百米的距离却让自己看不清父皇面上的表情。
一杯,两杯,三杯……
十个手指已经用完,累加又累加上很多个十杯,父皇却仍然从容地举杯示意献酒贺上的臣子,而后凑到唇边一饮而尽。侍奉左右的妖娆美人马不停蹄地倾斜酒壶,将通透的酒水倒入杯中,而后再端正地坐回原位。
一壶,两壶,三壶……
夜色更深了,宴席上的节目仿佛只剩了酒。
“你老爹是千杯不醉,今日逗留时间比往年长些了呢。”师傅仿若赞叹,仿若怜惜,又仿若调侃地呢喃道。
“嗯,我们回去吧。”
“什么?”
“我们回去吧。”
“小竹竹怎么了?你老爹还没有回呢,是不是位置不好,看不清,小竹竹腻歪了?”
“位置很好,我看够了。”垂下眼帘,父皇不断咽下酒水的情景却挥之不去,一股比寂寞还要难受的情绪逐渐明晰起来。
“看够了?小竹竹可要想好了哦,这看一次可要管好几年呢,草民可没这个闲工夫再抱着你满皇城的找你父皇了。”
“真的,看够了……”很难受很难受的哽咽汹涌到喉头,只能转身把脸埋进师傅的怀里,父皇举杯的动作不断闪现在眼前,心里开始隐隐约约地痛起来。
父皇,父皇啊……
父皇是不是,比自己还要,更‘一个人’?
在寿辰的宴席上,一个人出现,而后微笑示意,走过场,将臣子敬上的酒一饮而尽,直到再也忍不住了,就找个借口离开。
自己的父皇,不是,这个样子的……
“小竹竹,叫我‘师傅’吧。”
“嗯,啊?”
“你老爹不只是这样的,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带小竹竹找老爹,但是小竹竹可以自己找。叫我师傅,然后我教你怎么找。”
“……”
“否则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师傅。”
“哎,乖徒儿——”
“哎,乖徒儿——”真切的声音映入脑海,还有点点的温和,不是尽欢四年的初次称呼了。
逝水从回忆中挣扎出来,闷闷地回言:“怎么了?”
“小竹竹在想什么啊?为师已经把手伸进小竹竹的中衣里面了呢,还是没有反应啊。”一品红狡黠又认真地在逝水胸前划着圈,璀璨的瞳眸一闪一闪的。
逝水眼神一冷,而后毫不犹豫将手撑在藤椅上,不顾一品红的纠缠便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因为寒冷而痛苦地拧起了眉。
“小竹竹怎么能,这么狠心地对待为师呢?”一品红裹紧斗篷,探身在地上摸索着先前弃之不顾的手炉,嘴里还不甘不愿地碎碎念叨着。
“我还在思考着要不要去找冷水的问题。”逝水伸手盖好外袍,而后理了理狐裘。
“不——要!”一品红一声惊呼,而后把手炉捧进怀里,缓缓地,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抬眼看着逝水,眨了眨眼问道:“三个多月没有出宫了,逝水有没有想小栗子了?”
“有点,但是我还在想,怎么跟父皇开口。”逝水并未惊讶于话题的转换,只是斜眼看着一品红的动作,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
“这个办法想得怎么样了?”
“没有头绪。”
“办法是逼出来的,小栗子很想你,所以为师来逼你想办法来了。”一品红笑得明媚,而后猥琐地抱着手炉,好整以暇地看着逝水的表情。
——不屑,不解,而后惊讶,继而完全忘记了来殿里的目的的,撒腿离开。
第三十七章 猫鱼之争(九)
被莫名的烦忧纠缠着,逝水一路喘着跑回了永溺殿,在门口见到侍立的宫人,便站定调整了一下呼吸,而后问道:“父皇现在何处?”
宫人仍然垂着头,恭谨地答道:“回殿下,皇上自午膳后便未曾出殿。”
逝水呼出一口气,而后向着内堂走去。
拐过东间,向西转了几个走廊,平常住的房间就在十步之外。偌大的永溺殿,父皇起初为自己腾出了一间正房,一间耳房,后来又别开了一个小苑和一间做书房用的正室,若不是膳食皆与父皇一同用了,也许父皇还会辟出个小西间来与自己。
难道是想,让自己在此长住下去么?
逝水浅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跨出一步去,缩小了与正房间的十步之遥。
“哐当!”突兀地传来,是铜质脸盆着地的声音,逝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匿,有些困惑地看了看眼前的房间,窗户紧闭,房门也阖,侍立的宫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全部遣散了。
“砰!”桌椅翻倒的声音,逝水放轻了脚步声,慢慢走到门前,而后侧过身来依靠到门边,伸手轻轻开始推门。
“哗啦!”帘幕被割裂的声音,逝水眉心一拢,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吱——呀”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阳光穿进去,打在一件精铁物什上,锋芒毕露。
逝水一惊,低低问道:“谁在房里?”难道是万年青那个冒失鬼?数月联系不上自己就擅自闯进来了?
“是父皇!逝水先不要进——”尽欢帝有些喘息的声音传过来,逝水却已经踏入房门来,惊讶地睁大眼睛,听闻了悻悻接上的一个‘来’字。
于是,逝水便看到,尽欢帝像与什么人进行过殊死搏斗一般,双颊泛红,犹自呼哧呼哧喘着气,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赤红的璎珞披散在修长的手指上,与周遭散落了一地的家具映衬着,分外触目惊心。
“父皇这是在,做什么?”逝水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慢慢挂在了脸上。
“喵——喵——”紧随着逝水的问询,甜腻腻的猫叫声从床底传出来,而后,一只虎皮斑纹的猫钻了出来,一溜小跑着绕过虎视眈眈的尽欢帝,依偎到了逝水脚边,闭上眼睛享受般蹭了起来。
“小栗子!”逝水俯身,轻轻挠着猫的下颌,有些惊讶有些欣喜地叫道,敢情师傅他老人家那个‘逼你想办法’就是这个意思啊?
“你认识它!”尽欢帝立刻向后退了几步,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有些惊惶地说道。
“嗯。”逝水抬眸,将尽欢帝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它叫小栗子,是儿臣在小宫殿里养的一只野猫,父皇不会介意吧?”
“野猫……什么,介意什么?”尽欢帝愣愣地重复了一下‘野猫’两个字,然后惊弓之鸟般跳了一步。
“没什么,父皇方才在儿臣房里做什么?”逝水强忍住偷笑,假作自然地问道。
“哦,也没什么……就是来逝水房里看看,然后听到房里有声音,就以为有,哦,对了,有刺客,然后父皇就拔剑进来了。”尽欢帝有意无意地瞥向在逝水的骚弄下开始轻轻打呼噜的猫,毫无章法地开始叙述。
“呵,父皇可以把剑收起来了,小栗子不会咬人的。”逝水屈起手指来宠溺地敲了敲小栗子的脑门,另一只手微微指了指尽欢帝手中的剑。
“呃,好,然后,逝水接下来,要怎么,怎么这只猫?”
“小栗子吗?当然是——咦,父皇莫不是怕猫吧?”
“当然不是!”
“那儿臣可以继续养小栗子吗?儿臣殿里尚在修——葺,宫人养猫多有不便。”
“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啊?小栗子很乖的,儿臣保证它不会骚扰儿臣习书练字,不会在御花园糟蹋花木,也不会在书房里……”
“它还要去书房?!”
“当然了,父皇莫不是怕——”
“不是!就是,就是皇宫里不能养猫!如此而已!”
“父皇。”逝水有些沮丧地抬头,而后伸手将小栗子抱了起来,上前一步靠近尽欢帝,语调中的委屈半真半假:“儿臣听宫人说,有妃嫔养了雀儿鹦鹉,也养了兔子或狗,为什么宫里不能养猫?”
“呃,不是,那个……”尽欢帝退后一步,结结巴巴地开始辩解。
“父皇你看,小栗子很乖的。”逝水环住小栗子的肚子,而后将它粉嫩的爪子捏在手里伸到尽欢帝胸前,明润的眼眸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道:“看,对吧?”
“……”
“真的,就算把指甲捏出来,它也不会挠人。”逝水压了压小栗子的爪子,瞬时锋利的指甲弹出来,几乎碰到了尽欢帝的外袍。
“对对对!好!逝水可以养着它!”尽欢帝紧张地低头看着小栗子的爪子,几乎是吼着说道。
“嗯,谢谢父皇!”逝水把小栗子放回到地上,摸了摸它的头,呢喃了一句:“好啦,可以继续陪你了,我也很想你,现在去睡觉吧。”
小栗子张嘴打了个哈欠,而后慵懒地踱着步,挪到一张已经倒地的椅子洞里,蜷起身子来旁若无人地闭上了眼睛,不久便自得其乐地打起了呼噜。
“谢谢父皇。”逝水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看着尽欢帝的眼眸却隐藏了些许窃喜。
“没,没什么,逝水不许带它去上书房,与父皇散步的时候不许抱着它,用膳时它绝对不能出现在东间,如果它乱跑的话就送回小宫殿去……”
“父皇,宫人没有提过其他妃嫔养小动物还有这么多规矩的啊,莫不是父皇怕——”
“不是!”尽欢帝像被人拿了七寸的蛇一般张皇,看着逝水眼里的调侃,突然灵光一闪,语调也瞬时恢复了平静:“哦,对了,御膳房里的人最近都提不起兴趣来做鱼了,所以近期内,逝水就没有鱼吃了,那逝水现在,还觉得父皇对那只猫的规矩多吗?”
第三十八章 情窦初开
【注:万年青为逝水在罗网的联系人】
“不多。”逝水微微摇了摇头,而后看了看睡死过去的小栗子,唇边泛起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谢谢你啊,小栗子。
没想到呢,父皇居然怕猫怕到了这种地步,真是隐藏不露的致命弱点啊。
“那好,让它睡着,平时让宫人照料着就好。现在逝水随父皇去书房,父皇准备了样东西,老是颠来倒去温习孝道,父皇有些腻歪了。”尽欢帝扫了一眼杂乱的房间,努力平复了下‘猫咪后遗症’,而后向着门口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着走过长廊,一个小宫人便急急迎了上来,欠身请安而后禀道:“皇上,二皇子殿下求见。”
“让天钺先在大殿等着,孤马上过去。”尽欢帝淡淡回了一句,而后转身看着逝水,偏头笑了:“似乎有些日子没见着天钺了呢。”
“是,两月有余了。”逝水也是淡淡回言。
“看来今日父皇准备的东西是用不上了,不过不忙,来日方长么。”尽欢帝说着便回过身来,调转了方向,朝着大殿走去。
不多时,两人便先后踏进了大殿,见天钺站在大殿正中,见了逝水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急切切地扑上前来,只是躬身,有些局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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