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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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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忙道:“又说什么混话?你是明白的孩子,他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我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果真要赔,明珍忙起身阻拦,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嘶哑咧嘴“哎呦”一声。王夫人忙按住她,急道:“好生歇着,只是休提别话,你放心,我自当会为你做主!”
明珍见没说到正点上,哭着求道:“伯母果然疼我,可怜我,就放过我吧。我不配,我心里明白……”
说着暗暗地给三太太打了眼色,三太太领会过来遂冷冷道:“我的阿珍生的不好,配不上令郎,眼下还未过门就这样闹,以后的日子还如何过得?既然如此,咱们两家也不必硬要将他们拉在一起,没得反而生出更多的事儿来。”
这话算是说得明白,王夫人也知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原是知道他的性子,他屋里丫头也都选一些老实本分相貌普通的,没得荒废了他的课业,耽搁了前程。三太太这般说,她自己都羞红了脸,郑重地道:“到底我和老爷都在,难道还不能管他么?你只管放心,若心里不顺,明儿我就让他跪着赔不是,以后我自会为你做主!”
明珍道:“原没有他的不对,是我的错儿罢了。您让他给我赔不是,可叫他往后如何见人?”
王夫人听了这话,更觉明珍可怜可疼,心里赞一回,恨一回。赞自己眼光不错,恨儿子不争气,放着这么好的媳妇偏节外生枝,惹出这些事儿来。
即便知道王志远被陈家扣留了,也没有半点儿不满,觉得理应如此。
隔天一早,尚未起身的王志远,被小厮叫起,出了里间瞧见王夫人坐在堂屋里,倒惹起他的性子。说起来,他是真没见过明玉本人,只是听陈家的下人偶然说起十三娘明玉生的如何好。后来问明珍,明珍弄了明玉的画来,那画中的女子果然模样姣好清丽,比明珍不知强过多少。
王志远一直想着见一见,却总不得机会,后来去了京城,这急切的心情倒好些了。眼下在陈家住着,偏不自由,那心一日一日好似在油锅里熬着。这会子见王夫人反而埋怨道:“娘既然来了,怎么不叫陈家人放我出去?”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就落在王志远脸上,王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恨得咬牙道:“看你做得好事!”
……
“七小姐那里敢真的叫那姓王的给她跪下?到底未过门,便是订了亲的也该回避。只是老太太气不顺,让那姓王的跪着给三太太赔不是。”翠娥说到这里,顿了顿冷哼一声又道,“在三太太那头跪了半日,三太太气顺了,眼下又去寿安堂跪着了。”
明菲双手一拍道:“这事儿也快完了,那姓王的也是个没脑子的,只怕跪了,也不知道缘故呢!”
翠娥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明玉的脸色,询问道:“要不咱们想个法子,告诉那姓王的?”
明菲当即点头道:“若是那姓王的知道,七姐姐这一招借刀杀人的计中计,不知会怎么样?”
明玉摇了摇头,道:“算了,姐姐既说是看戏,咱们就好好看戏,在戏台子上必然不知自己演得好不好,等下了戏台子慢慢儿回味过来,就知道自己演得如何了。再说,眼下也不是告诉他们的时机。”
周嬷嬷也忙道:“十三小姐说得不错,眼下告诉他,他气急再闹一回,倒不好了。横竖如今整个淮安都在说他和七小姐,没人再说十三小姐了。”
明玉倒觉得,与其告诉王志远,不如告诉王夫人来的妙,只是眼下无论告诉谁都不是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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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如愿
梅雨时节已过,天放晴,不过一日便渐渐热起来,红红火火的大太阳,恰好又凑合了茶馆里的生意。或歇脚、或乘凉,只忙得茶馆里的小二脚不沾地。
以说书为生的说书先生,倒闲暇了,没几个人对那些杜撰出来的故事感兴趣,个个说得皆是陈家与王家的事。
坐在楼上临窗的位置,徐徐凉风佛面,举目一望,差不多能将半个淮安收入眼里。自然也能瞧见那一丛青瓦白墙、错落有致,被葱葱绿意点缀的陈家老宅。
年轻人收回竖起的耳朵,搁下手里的茶盏,笑道:“陈家的女儿果然个个都好呢,本来定了亲事的,如今要娶进门,还要跪了一个跪两个,这般难娶,倒像是娶公主了。”
邻桌人听见,打开折扇颇为羡慕地道:“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若能娶得美娇娘,跪一跪又何妨?真正枉费我也是淮安人,却不知陈家的女儿个个似天仙,早知如此,就是再多跪几次,也要上门求娶求娶。”
有人“噗嗤”一声笑道:“贤兄这话说的,那王公子是个情种,甘愿弃天下之美,独娶这一个,贤兄若愿意,何不散了屋里人,兴许也能求一个陈家女儿回来呢!”
说罢,众人笑了一回。楚云飞无心再听,当即便起身回了客栈,命随行的小厮管事收拾行装,与他同行的年轻人,知他是打定主意要离开,本来还想再逗留几日,可又觉得没趣,只是替陈家那位庶出惋惜。
“好端端的,怎么会弄错呢?眼下众人皆传为佳话,等风头过了,再叫人提及,就不定是佳话了。”他蹙着眉头想了半日,抓着楚云飞道,“哥哥定然晓得其中的缘故,说给我知道可好?没得我离了这里,还心心念念想着这里呢!”
楚云飞被他缠得没法子,方淡淡道:“话由人说,说得多了,真真假假谁还辨得清?”说着竟有些迟疑,想起一句俗语——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就没心情再说了,埋头将随行的东西一件一件整理出来。心头虽有不屑之意,脑海里却冒出那决绝的背影来。
王志远在陈老太太的寿安堂跪了一日,王夫人纵然气王志远胡闹,可他皮细肉嫩的鲜少吃这些苦头,眼看着脸色都变了,少不得也暗暗着急。只是,陈老太太没叫起,便是气未消。正左右为难,忽见明珍被丫头婆子扶着一瘸一拐走来。
因王志远在寿安堂外头,她不从正门进,从后门进来。直去了陈老太太正屋,跪着替王志远求情。
王夫人本来就觉得对不住明珍,今又见明珍带着伤来替儿子求情,更觉明珍最会体谅人,心下的喜欢,竟强过儿子去了。
陈老太太心里却明白,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息,朝吴妈妈道:“这孩子太要强,强过头也不见得好。”
因此天黑前,终于点了头,叫三太太到跟前,说:“她的婚事我一概不过问,你们要怎么样办就怎么样办!只是,我不是不管,而是我管不了!”
王夫人只当陈老太太还迁怒他家,琢磨了一番,将聘礼从原来的数儿上又添加了一二倍有余。连夜写信送去京城给王大人,将儿子的荒唐事说了,其余叫王大人度量着办,这头她是要娶了儿媳妇再回去。
淮安人都在瞧着王家如何娶陈家的女儿,倒也不论其他,一转眼便是半个月。苏州自古以来就是商业繁荣的地方,置办东西也容易。王夫人心中有愧,又怕儿子出去再惹出什么事儿来,遂将他严严实实关在家里。外人看来,便是王志远一心等着娶妻。
等聘礼置办妥当了,王夫人择了吉日亲自押着,雇了七八只大船,浩浩荡荡从苏州码头出发往淮安陈家来,惹得两地的百姓纷纷聚在码头或街上瞧热闹。
三太太自觉赚足了面子,一扫半个月来不得陈老太太待见的阴霾,又变得神清气爽。心头分明无比欢喜,见了王夫人却故意摆出些脸色。王夫人好说歹说,三太太脸色才略好些了。
明珍在屋里听得外头熙熙攘攘,心里很欢喜。唯杜嬷嬷,因打听到陈老太太托病不肯见王夫人,心下有些不安,便说与明珍听。
明珍不过怔了怔,并不在意。待杜嬷嬷走开,雪鸢也忧心忡忡地:“老太太定气坏了!”
明珍冷笑道:“就是要老太太不理才好呢,她越是不理,对我才越是有利,叫王家永远记着理亏的事。好就好,不好,大不了闹出来!我就罢了,不过女儿身,我就不信王家也不想要这个脸了!”
雪鸢心头一悸,只听得明珍又道:“父亲在京候缺已半年有余,如今还没落个实处……哥哥原要纳监,名字都报上去,如今也没着落。我若不使些力,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父亲和哥哥才是我的娘家人,以后不管我在哪里,他们才是我的依仗,让他们记得我的好,以后才能更好的为我所依仗。其他人,好的时候巴上来,真要用的时候,还不是能有多远躲多远。”
三房的善德堂热闹了大半天,快日落时分才逐渐安静了。
明菲气不过,“她为了自己的风光,偏要毁了别人,难道就不怕夜里做恶梦么?”
翠娥生怕明菲的性子上来,忙上来劝了两句,暗暗地打了眼色。明菲想到自己便这般不甘心,明玉心里还不知如何呢,忙转过来安慰明玉。
明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静静地道:“姐姐说过,人一辈子长得很,眼前的好不过昙花一现罢了。谁知以后?”
“是啊,实在不必动这样大的肝火,好好保重自己,等着瞧吧!”
然而,戏的走向并非如她们所愿。王家找寒山寺的住持算了迎娶的吉期,三太太拿着帖子请陈老太太过目,陈老太太虽不曾看一眼,明珍照旧要风光大嫁,三太太照旧忙着筹备。
明珍的嫁妆原是备好了的,不过王家聘礼增加了,嫁妆也要提上去。
外头淮安人热火朝天地评说,三太太亦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转眼秋凉,明珍出嫁在即,四太太亦收到了从京城送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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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作罢
四老爷吃了酒从外头回来,见四太太临窗独坐陷入沉思,桌上放着拆开的信件,他走过来拿起四太太竟未发觉,又从头至尾细读一遍。
只因明珍出嫁,外头有些大事还需的家里长辈爷们出面。大老爷在任上,三老爷在京候补,虽还有堂叔老爷在苏州,只是都分了家的,况且三太太素来瞧不起生意人,只得请了四老爷。
四老爷见王家聘礼如此丰厚,又是惋惜又是叹息,前儿还朝四太太念了一句:“若不是十三不识好歹,这些东西就该是孝敬我的了。”
四太太气不过,冷声回道:“老爷想收,总要有能够收下的资本!”
这苏州一代嫁女与别处不同,便是殷实富足的人家,若多嫁几个女儿,倾家荡产也是有的。聘礼丰厚,嫁妆也须得跟着提上去,没得到时候外人说起,倒不是嫁女儿,是卖女儿。
四老爷与读书一事上没建树,庶务上更没能耐,被四太太这话堵得脸色涨红,自去新纳的小妾屋里解闷,几日不曾回正屋来。
今儿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回来,偏还看到了这封信。正愁着没什么话好拿捏四太太,恰好借着此事搬回一局,故冷笑道:“当初我要你应了我的话,偏你怂恿着十三去得罪王家,如今我仕途无望倒也罢了,你瞧不上王家,王家还未必瞧得上咱们。这一户还不如王家,十三岁数不小了,难道要留成老姑娘?”
四太太原对这桩婚事十拿九稳,明玉虽是庶女,对方也是庶子。四太太给明菲议亲时,住在姨太太家里,也曾见过那孩子,彼时那孩子已考了个秀才。庶女配庶子也算门当户对的,四太太有这个意,便与姨太太打听,不曾想姨太太对那孩子满口赞许。
四太太与姨太太一母同胞,顾老夫人当年身子骨弱,顾阁老虽有几房妾侍,然他命中无子,老两口皆郁郁寡欢,四太太便是从小儿由姐姐带大的。两人情分倒似母女,四太太提到这话,姨太太如何不明白四太太意思?
姨太太透了消息出去,那家夫人也请了保山找姨太太,因此才有了楚云飞送信一事。
那信是讨四太太的口信儿,四太太这头答应了,那头却反悔了。
“不过是个秀才,你都瞧得上,这不是故意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面么?”
四太太正为此事心烦,听四老爷如此说,冷笑道:“秀才如何?监生又如何?当初太老爷不也是由秀才一步步考上去?老爷瞧不上秀才,何不正正经经考个举人回来?”
四太太和四老爷为此理了几句,话传到陈老太太哪里去,气得陈老太太将四老爷请去才没闹起来。
这是四太太第一次为明玉议亲,原也没将眼光放得多高。且明菲要嫁去平阳侯赵家,明玉虽然是庶出,可却是明菲的妹子,说起来明玉也并非高攀了。况且前儿姨太太信中,还说哪家十分满意,得了口信就要正式来说,眼下突然改变了态度……
顾妈妈自是明白四太太心头所虑,她也正是这么想的,少不得又旧话重提:“这门亲事不成,太太再寻好的便是,奴婢始终觉得,十三小姐这么个情况还是不去京城更好。自然这淮安、苏州也是没法子留下的,大太太要回来,太太不如去求老太太出面,让大太太带着十三小姐去任上,让大太太帮着寻个好的也一样。十三小姐是个极明白的人,她自然明白太太这样做也是为她好。”
四太太头疼地扶着额头,眼底疑云阵阵,有些怀疑是京城那头也闻得了一些风言风语。这苏州历来便是商人游客来往云集之地,每日里不知多少人从外省赶来,又从这里离去。
顾妈妈虽心里也和四太太一个想法,为了宽四太太的心,故意说道:“王家自投在顺庆王府门下,在京城便如日中天,这件丑事便是那些人要说,也不敢说的过分,还不是捡好的说?到底对十小姐影响不大,何况七小姐又不是太太养得。”
“我何曾不是想到这些,才决定不改初衷,让十三也去京城,她们姊妹也好照应,贤哥去了京城也不必孤立无援举目无亲。然,我却高估了七丫头,觉得她聪慧,她却聪慧过了头,只能瞧见眼前的风光,却不想想以后!”
正说着,忽听见外头香莲的声音传来,“姨娘怎么在门口站着?”
蔡姨娘唬得一跳,忙扭头笑道:“方才遇见二门上婆子,有事儿进来回太太的。”
香莲微微蹙了蹙眉头,笑道:“太太在屋里呢。”
就听得顾氏叫了一声,蔡姨娘忙躬身进去,见了礼神色如常恭敬道:“大太太带着二奶奶、三姑奶奶、三姑爷来了!这会子怕是去见老太太去了。”
四太太想了一回,便吩咐香莲道:“去给阿菲、阿玉说一声,叫她们去老太太屋里,见见大伯母、哥哥嫂嫂们。”
香莲应了,四太太又吩咐蔡姨娘去给明芳说一声。出了四太太正屋,那蔡姨娘脸上才敢露出喜色,忙不迭地往明芳屋里去,见明芳正和两个丫头在窗户下描花样子,遂将丫头支开。脸上的喜色方才只有八九分,这会子已十二分,笑道:“天缘凑巧,方才我去太太屋里回话,听太太说十三小姐的婚事不成!”
明芳蹙着眉头道:“十三姐姐婚事不成,你高兴什么?”
“她不成,你才有机会呀!可是与我想的一般,太太让十三小姐嫁去京城,就是我原说得那个意思。到底顾妈妈想的周全,劝太太不必执着……”
又将顾妈妈的话学着说给明芳听了一遍,喜滋滋道:“我们这些人说话太太自然听不进去,顾妈妈的话却不一样,可不是你的机会来了?”
明芳心里动了动,不觉臊红了脸,低着头道:“我样样不如十三姐姐,十三姐姐都成不了,何况我呢?”
蔡姨娘见她满面红光,知她嘴里不过如此说一说罢了,笑了一阵叮嘱道:“只要你听我的,多去十小姐跟前走动,别整日家呆在屋里做这些没要紧的事儿就好了。”
明芳声音愈发低了,道:“你又要我多去十姐姐跟前,又要我别和十三姐姐走得太近,十姐姐这些天都陪着十三姐姐,可叫我如何呢?”
倒把蔡姨娘问住了,愣了愣复又笑道:“不是还有太太么?”
明芳见蔡姨娘还巴着说个不停,愈发臊得脸颊火辣辣的,跺脚道:“姨娘还说?没别的事姨娘就请回吧,这些花样子是太太叫我画的!”
一听是四太太派下来的事儿,蔡姨娘果然不说了,悄悄儿退了出去,走了几步方想起正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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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家里突然断网了,幸亏小果想起了还有一张无线卡不知怎么的一直都能用,于是试了试,果然能用……今天更新晚点了,实在对不住,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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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试探
陈家大老爷三十多岁时方考了举人,后多方寻情谋了个实缺,这些年一家大小也都跟着在任上,又因这两年外任山东,路途遥远,故而过年也不曾回来。也只有大爷、三小姐、二爷是在淮安老家娶亲出嫁,其他人都是大老爷一家在任上把婚事就办了的。
四爷原是在大老爷在任上娶了妻,后因四奶奶难产死了,四爷押着妻子的灵柩回来安葬,便再也没去。
上次大太太一家回来,还是陈老太太整寿,娶亲嫁女,四太太也有去过的,也有没去的,去的时候明玉因生病故而没带上她,把明菲带了去。因年纪小,大太太一家也不经常回来,因此对于明玉和明芳来说,大伯一家她们都不甚熟悉。
陈家人丁兴旺,单住在淮安的就不少,这会子黑压压一屋子人,场面很是壮观。陈老太太十分高兴,让大太太坐到了她身边,拉着问了许多话。大太太逐一回答:“……明理在那头照应老爷,大儿媳妇才有了身孕。明正因要备考,故而没有回来,还望老太太莫要怪罪他们。儿子儿媳不孝,不能在跟前尽孝,老爷心里甚不安,特意叫望哥、南哥来给老太太磕头谢罪!”
说着,就见二奶奶牵出两个孩子来,大的已有十来岁,小的不过三岁,走路摇摇晃晃的十分逗趣儿。陈老太太愈发欢喜,忙叫带到跟前来细看。望哥原是小时候见过的,一转眼长这么高,陈老太太感伤之余摸了一把泪,众人忙劝住了。小的却是没见过的,睁着圆圆如黑宝石般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欢喜一阵,问了大的可曾念书,又赏了两个重孙子一些东西。三娘明慧上来请安,明慧原是在淮安长大的,那时家里女孩儿并不多,故而在陈老太太跟前养了几年。婚事还是陈老太太做主相看的。
陈老太太见她,少不得又摸了一把泪,道:“离开的时候还是姑娘,嫁了人长大了,连模样都变了。”
明慧性子开朗,虽已嫁人为人母,到了陈老太太跟前仍像孩子似的,俏皮地眨眨眼笑道:“祖母竟别说我,方才瞧见十妹妹、十三妹妹我才惊讶呢!我还不敢认,十妹妹倒罢了,几年前见过一回,如今愈发标志了。最好奇的是十三妹妹,当初离家时,她才学会走路。我抱一回她竟哭起来眼泪鼻涕摸了我一身,如今竟仙女儿似的,可见咱们家这些妹妹,都是宝地里孕出来的,因老太太坐镇,个个都是仙女儿,就连我也占了些仙气呢!”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大太太亦笑道:“好不害臊,要说自个儿好,就独说吧,做了娘的人,还这么不知羞。”
明慧笑道:“难道竟是我胡说不成,就因为祖母身边这些仙女儿,因此才怎么样都舍不得离开这块宝地去别处逛逛呢!”
明菲拉着明芳笑问道:“那三姐姐说说,这个是谁?”
明慧果然回头来看,只见一位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生的眉清目秀,杏眼明齿,上着葱翠色衣裳,下着桃红色百褶裙,竟看的有些呆住,道:“这个妹妹虽没见过,可却面善的紧。”
想了一回笑道:“倒有些像十一妹!”
明菲笑道:“我也是这样觉得呢,可惜十一妹妹没有来。”
明慧故作嗔怪瞪了明菲一眼,笑道:“原来呢,要问十一妹妹,就直接问吧。我知你和她同吃同住过一段日子,最想见的是她,倒不想见我们了。可惜十一妹订了亲事,在家里躲羞不肯来。”
众人说笑一阵,又有三太太忙碌之余领着明珠、明珍来见过。四太太早已将大房住过的那些屋子收拾出来,见陈老太太露出乏意,三太太又不得空,只得由她陪着大太太等人去歇歇。
二奶奶早带着望哥、南哥去歇着了,走在半路上,大太太才想起不曾见陈明贤,“当日我和老爷在任上闻得贤哥中举,高兴的不得了,原说回来看看,不曾望又出了些变故。后来一想,七丫头就是这一两年要嫁的,十丫头及笄,无论如何今年总要回来……”
四太太笑道:“嫂子挂心,只因孔先生这两日来了苏州,贤哥这两日并不曾回来,听孔先生讲课去了。大嫂子不忙着走,等他回来总能见的。”
大太太心下诧异,听四太太这语气,明珍出嫁也不打算回来,再一想她们两人因时常一处,关系并不要好,便按下不提,问起陈明贤的婚事。
四太太想起顾妈妈的话,兴许也可先试试大太太的口气,便笑道:“贤哥到底不算年纪大,况且他自己眼下也是无心的,老太太又说他不该早娶,要再等两年。他是哥儿,等两年也没什么关系,倒是我……不怕嫂子笑话,我是不大出门,不如嫂子见识广,认识的人多。淮安地方又小,十三、十五两个丫头的年纪倒渐渐大了。她们女儿家的等不得,我想央求嫂子帮着瞧瞧,或有合适的又知根知底的,我自感激不尽。”
大太太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口头上的话,因笑道:“不是我胡说,咱们家这些女孩儿中,摸样生得好的都是你养的,不但模样好,见人又大方,知书达理不骄不躁,就是庶出也个个不差。你既说了,我少不得留心就是。”
四太太笑道:“我虽养了她们,却无大嫂的福气,两个孙儿都这般大了。方才听老太太问话,望哥应对如流,竟大有祖风!”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大太太被四太太这话说得心花怒放,再说明玉、明芳的事儿,大太太满嘴应承。心下却略有些不屑,十三、十五不过是庶出,模样生得再好,身份摆在那儿始终无法改变,嫡庶有别,庶出就是庶出,再好也是庶出,用再多的心又如何,终究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
又不觉想到十一娘明秋的婚事,山东与苏州一代嫁女的风俗不同,明秋的嫁妆不过一二千银子就拿下了,算下来竟赚了一二万有余。隔两年大老爷任期满了,又要花钱打点。这般想着,大太太也无心歇息,坐着细想山东还有那些大商户家里儿子要娶亲。
且说顾氏,回到屋里想着大太太毫不犹豫就应下的话,却琢磨出另一个意思来。他们从山东回来,自是走水路更为便宜,沿途总要在码头歇脚。以她的性子,她能这么爽利地应下,定然尚未闻着那些风言风语,换个说法,这件事并未传开。
其实,四太太也叫心腹之人留意着外头的风言风语,也说再没人提什么陈家庶出一类的话,只是京城来的信,让她心头不安。眼下看来倒也没什么影响,然而,明玉的婚事倘或不快些定下,就愈发难了。
四太太叹了一声,忽见顾妈妈手持一封信,领着两位风尘仆仆管家娘子摸样的人,满脸喜色地从外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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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不避(1)
两位管家娘子请了安,将帖子呈上,四太太方知是南京楚家的家人,遂将盘旋于脑中的事丢开,叫丫头搬了椅子请两位管事娘子坐了,问了一些诸如几日动身、路上可好等话。
其中一人笑着回道:“原是我们爷回去后,提到贵府喜事临门,夫人特意打发我们来,一则请太太安,谢太太挂怀。二则,爷在宝地亏得太太照顾,方平安归家。三则,我们夫人说,不能亲自前来与太太相会,倘或太太得闲请到我们那里逛逛……”
四太太与她们说了一会儿闲话,吩咐顾妈妈领着她们下去歇着,这才拆了信看。顾妈妈回来时,四太太已阅毕,将信搁在矮几上。顾妈妈虽不大认得字,匆匆一眼也瞧得出那字迹刚劲有力,洋洋洒洒绝非女儿家手笔。
忽忆起当年四太太在家中,那时秦府与顾府一墙之隔,四太太与楚夫人时常一处,或做针线、或吟诗猜谜。一转眼,那些闺阁闲散的日子竟过去了这些年。
顾妈妈惋惜道:“可惜这信不是楚夫人所写,奴婢还记得那时候她的字是几位小姐中写得最好的一个。”
四太太微微笑起来,仿佛回到了当年:“她常说不该身为女儿,否则也能建一番功业。即便不建功立业,总归是能长久地在一处。”
说着,叹了一声笑容渐渐退了。后来大家伙都大了,先后出嫁,那些闺阁闲散的心境也渐渐被磨去,余下的不过是日复一日枯燥琐碎的日子。再相聚,亦变得遥遥无期。
四太太收起满腹感伤,抬头道:“楚家送来的贺礼,等他们管事娘子略歇歇,你陪着送去善德堂那头挂礼。她们特特地赶来贺喜,不能怠慢了。”
顾妈妈笑着答应了,又道:“楚夫人到底有心,咱们家所有姑娘、爷们都各自备了,只是,没料到大太太带了望哥和南哥回来,短了他们两个的。”
“他们家送来的东西稀罕,前儿云飞那孩子也送了一些,挑几样好的补上就是。姑娘们的你一会子带着他们家人各自送去,到底是他们家的心意。”想了想又道,“也罢,今儿晚了,一会子先把善德堂的送去,余下的略等等也无妨。”
顾妈妈点着头,自下去办理不提。
到了夜间,三太太特意为大太太一行人预备了洗尘宴,陈老太太因下午劳神,兼之心头存了气,无甚胃口便没去。
除了大太太一行人,又有三太太的娘家嫂子从常州赶来,已经搬去苏州城的堂叔老爷派了儿媳妇等过来帮忙招待宾客,也在今儿赶来了。加上别的亲戚,当晚竟坐了五六桌。
明玉、明菲、明芳、明珠等姊妹陪着明慧坐了一桌,连着这些日子,明玉如往日一般没要紧的事儿都在自己的小跨院。起初去陈老太太屋里请安,明珠见了她总要骂几句,被陈老太太呵斥了几回,又禁了几日足,方收敛了。
难得今儿陈老太太不在,明珠见席上有她,冷哼一声就道:“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出来?!”
幸而人多,丫头婆子忙来忙去,其他人又聚在一处叙旧,嘈嘈杂杂也只坐在一桌的人听见了。而听见明珠这话的,深知缘故的和不知道缘故的都愣住。虽然在家里,都是自家人,可万万没想到明珠会当众再提那话。就连明菲也没想到,这事儿三太太也不敢再提了。
倒是明珠身边的丫头,因陈老太太交代过,若有人再议论,便要打一顿撵了出去,明珠还为这个被禁过足,心里一急,忙跪下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这就回去。”
明珠原想让明玉没脸,不好意思再坐下去,没想到自己的丫头竟这般不识趣,气得踢了她一脚,指桑骂槐地道:“做了这么没脸的事儿,就该自个儿躲着,或者死了一了百了,偏还有脸在众人前晃,别以为没人提,那事儿就真没了。我呸!幸而老天有眼,没有让那起子下作东西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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