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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都市 no.6-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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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合屋应声倒塌,帐棚被炸飞,四处逃窜的人们被无情地虐杀。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连婴儿都不被放过。除了丢石头,没有其他抵抗能力的人们遭到新式武器的攻击。真的是一场杀戮……
还说什么放弃所有武力!
紫苑下意识地紧晈下唇,血腥味在嘴里散开,随着唾液吞进肚里。
紫苑不了解其他都市的情况,但是、但是……
这些都市渐渐成为拥有压倒性强大军事能力的武装国家,至少NO。6是如此。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
紫苑再吞了一次和着血的唾液。
那个都市从何时开始改变?何时开始偏离拜伯伦条约的理念与理想?
究竟从何时开始的……?
一开始就这样了吗?
紫苑感觉到一股视线。他迎上老鼠的眼神,感觉被一块闪着光芒的灰色布幔团团笼罩。紫苑的心跳得好快,脑海中盘旋的各种思绪全都暂停了。
那一瞬间,紫苑有一种快感。
真不可思议!他的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微微光芒会让自己觉得被排斥,也会让自己觉得被包容。
只是现在不能将自己投身在那种甜美的自我陶醉中。如果停止了思索,就会随波逐流,很容易就会迷失在他人的言语、时代的氛围中。
老鼠不可能拥抱逃避思索、只想随波逐流的人。
紫苑扬起下巴,继续思索。
我并不想被包容,我并没有舍弃思考。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去解读周遭的世界,也会面对这个世界的真实,与这个邪恶的真面目对峙。老鼠,你认为那就是对抗,不是吗?
紫苑错开老鼠的视线,闭上眼睛冥想。再度思考。
究竟从何时开始……?
从最初?
没错,从最初,从NO。6诞生时开始,这个都市就偏离了和平与共存的理念吧。
这块土地上还有一直住在这里的人,而NO。6侵略了那些人,如同饥饿的野兽啃食猎物到尸骨无存般的企图征服那些人。NO。6就是这样扩张领土,建立都市国家的基础……和平?共存?如同嘲笑这些用词一般,用武力占领周边地区。
如同破坏西区一般,如同虐杀西区的居民一样,使用压倒性强大的兵力……
可是,不对……那个要怎么解释?LED,发光两极体。让电流流过特殊半导体的接合部分使其发光,那是不存在于自然界的光,科学的光。那应该是NO。6发明的东西吧?还是……还是、还是……这里有跟NO。6并驾齐驱或是更高超的科学文明存在呢?如果是这样,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侵略啊?当然,科学并不是万能,也不是无敌……
不懂。
彷佛走在迷雾之中。
再怎么思考、再怎么探究,还是无法接近事实。越是思考、越是探究,就越是迷惘,无法从迷宫中走出来。思考无处可依,令人旁徨。
真令人心烦。
吱吱……
沟鼠从紫苑的肩上跳了下去,小老鼠们也躲进岩石的裂缝里。
怎么回事?
就在紫苑用眼睛追着小老鼠的瞬间,他被袭击了!有一道影子将他的手反折到背后,并捣住他的嘴。才一瞬间,他就被细绳捆绑住了。背后被用力推了一下,双手被绑在后面的他就这么摔倒,肩膀狠狠地撞击地面。
「干什么!」
「紫苑,别反抗!」
老鼠也被绑着,跪在地上对紫苑摇头。
「别反抗,安静!」
「可是为什么会……好痛,绳子绑得我痛死了。」
「放松,深呼吸放松身体,这样会好过一些。」
紫苑照着做后,的确是好一点了。不过这手法也太厉害了,不过几秒钟就轻轻松松抓住他们……啊,可是……
「比不上你。」
「什么?」
「你更厉害,不论是用绳索或小刀。」
「谢啦,这么夸奖我。能得到你的赞美,真是无上的光荣。」
「我总是非常佩服你……呃!」
脖子被绳子缠上,无法呼吸。
「不准讲话!」
耳边传来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
是那个男人吧?头发、皮肤、瞳孔都是灰色的男人。
「你再废话,我就让你永远也讲不出话来。」
绳子拉得更紧了,感觉喉咙真的要被锁住,气管都压扁了。脖子以上的部分似乎急速膨胀,无法呼吸,好痛苦啊!
「你够了吧!」
老鼠平静地说。虽然平静,但是却带有压力。
「刚才的报复吗?欺凌无法抵抗的人泄愤。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学会这种卑劣的手段,毒蝎。」
脖子上的绳子松了,紫苑刹那间脑筋一片空白,只是趴在地上猛烈地咳嗽。
同时听到如同掉在地面上一般的拍打肉声。
他撑起身体。
老鼠倒在旁边。
男人的脚踹着老鼠的肩膀。他的脚上穿着以类似树皮的东西所细编的凉鞋。
「你也一样,老鼠。」
男人的口吻更加严厉了起来。
「别企图回嘴,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吗?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
男人举起脚又踹上老鼠的肩膀。
「你们是从外面入侵进来,就算被杀也是理所当然!」
「住手!」
紫苑扭动身体大叫。老鼠抬起头摇了摇,彷佛要紫苑安静。
怎么安静得下来!
「卑鄙,老鼠说得没错,你把我们绑起来,让我们无法抵抗,然后才来欺凌我们,简直就是人渣!」
「紫苑。」
老鼠的脸都扭曲了,有几道血痕从太阳穴往脸颊滑落。
紫苑非常生气地抬头看着男人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跟NO。6不是一样。」
「你说跟NO。6一样?」
男人气得全身发抖,灰色的眼睛里发出锐利的光芒。那是接近杀意的光芒。然而紫苑还是无法不说,他同样全身颤抖,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愤怒在
他的心中翻腾。
「没错,还不是一样!你做的事情跟NO。6根本没两样。以暴力压制弱小的对象,残忍地施暴。哪里有不一样!」
「我可不弱哦!」手被绑在背后的老鼠耸耸肩这么说:
「紫苑,你想说的我明白了,就别再说下去了,你再说下去可是会被踢死的喔!这位大叔踹人的功力可是一流的。」
「我要杀了你。」
男人呻吟着说。
「你是魔鬼,邪恶的魔鬼,现在不收拾你,将来必成大患。」
「毒蝎,你太有慧眼了。」
老鼠故意地叹了一口气。
「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的确是个灾难,而且还是最要命的那种。」
「老鼠,你说灾难……指的是我?」
「就是你啊!」
老鼠嘻嘻嘻地发出愉快的笑声。
「我看得到他的邪恶。恶魔附身,带来灾难的使者。老鼠,你说过这家伙是NO。6居民吧?」
「正确来说是前居民,不久前他还是住在那个都市内部的人。」
「所以才会如此邪恶吗?不……这家伙……根本就是NO。6的化身。」
老鼠眯起眼睛,用舌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
「NO。6的化身……原来如此,看在你眼里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我看得出来!这家伙一定要死,现在一定要收拾,否则的话……」
男人往前跨出一步,紫苑不由自主地往后缩。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意,让人想逃。
他是来真的……
这个男人真的想杀我。
企图再往前一步的男人栽了个筋斗,跌倒在地。他被老鼠的脚绊倒了。
老鼠跳了起来,绳子从身上滑落,彷佛变魔术一样。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小刀。
男人想要站起来,老鼠的膝盖却用力地撞进他的腹部。男人闷声呻吟,因为疼痛而往后仰,无防备的脖子被架上了一把刀。
「我千辛万苦才把他带到这里,这么简简单单就被你收拾掉,那可不妙。」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种灾难……带来这里?你想要毁灭我们吗?」
「相反。」
老鼠淡淡地说:
「我要毁了NO。6,所以我带他来。」
「毁了NO。6?这家伙有这个能耐?」
「不知道,没试过谁也无法下定论,但是在尝试之前可不能让你杀了他。而且,你不觉得嫉妒他也太难看了吗?」
「嫉妒?」
「没错,你嫉妒紫苑。自己的沟鼠轻而易举地就被收服,你很嫉妒。我没说
错吧?」
传来咬牙的沉重声响。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老鼠……你还是这么讨人厌,思心到让人想吐,我看就先勒死你吧!」
「真美好的约定,我会期待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要请你……」
老鼠嘴角上的微笑不见了。从下巴滴下的血珠落在男人的胸膛,染红了衣服。
「发个誓吧!毒蝎,说你今后不动紫苑。」
小刀的刀刃动了动,男人的喉咙也动了动。
「发誓!」
男人顽固地沉默不语。
「到此为止吧。」
传来稳重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还是这样,老鼠,操小刀的手腕跟讽刺的口吻一点也没变,不,是越来越厉害了。」
坐在轿子上的老人跟他的声音一样,带着稳重的笑容。他坐的轿子静静地被放了下来。
「老。」
「你长大了,我都快不认得你了,没想到我会看到长大以后的你。」
老鼠放开男人,跪了下来。小刀一转,消失在手中,这次也彷佛魔术表演一样。男人喃喃自语地说了些什么,再度咬牙切齿。沟鼠从紫苑的膝上跑过。
「我一直以为你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在遥远的彼方,我不是这么命令过你吗?我要你离开这里,忘记所有,舍弃一切,自由地过日子,不是吗?」
「老,请听我说。」
「你不该回到这里,不管有什么事也不该回到这里。」
「我根本无法自由!」
老鼠用力地握紧拳头。
「只要NO。6还在这里,我就不会自由,不可能忘记,也无法舍弃。」
「老鼠。」
「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NO。6存在着,至今仍存在着,我如何独自活得自由?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记得要求过你不要在乎,我要你不要在乎地活下去。不这样的话,你根本无法活下去。这点我很清楚,所以我放你到外界去,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因为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
「我发现你说的全都是谎话。」
空气出现骚动。从四处的岩壁中俯瞰着他们的人群开始以不成声的音量窃窃私语着。
「你说的全都是谎话,骗人的。我根本无法不在乎地活下去,不,应该说我必须在乎。就算假装获得自由来欺骗自己,结果还不是心系着。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获得真正的自由,我要自己解放自己。为此,我回到这里来了。」
「你所说的自由就是跟NO。6对抗吗?」
「我要对抗,而且获胜,让它从这块土地上消失,一丝不留。看到神圣都市的末日,我才能真正获得自由,活得自由,可以在自己的意识下……离开这里。」
「老鼠!」
紫苑不自主地叫了出口。他边叫,边抓住老鼠的肩膀。
「那是什么意思?离开?什么意思……」
「紫苑。」
老鼠不断地眨着眼睛。
「你怎么……解开绳子的?」
「啊?」
「绳子,你怎么解开的?你身上应该没带小刀。」
「啊?你说绳子啊,沟鼠们帮我咬断了。」
「沟鼠?怎么可能?」
紫苑拿出绳子的前端,在老鼠面前晃了晃。
「你看这里,大家一起帮我咬断的,一下子就咬断了,很厉害吧?」
瞄了眼晈得乱七八糟的绳子,老鼠皱起眉头说:
「你连沟鼠都叫得动?」
「我?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个本事,是老鼠们自己帮我的,它们都很亲切又聪明。」
「亲切又聪明……吗?看来真的是你的沟鼠咬断了主人绑的绳子。的确是亲切又聪明,你的家教真好,毒蝎。」
男人,叫做「毒蝎」的灰色男人只是微微动摇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倒是老人叹了口气说:
「别再讽刺了,老鼠,这是你的坏习惯,人虽然长大了,坏习惯似乎并没有改,真是伤脑筋。」
老人的口吻里带着温暖,彷佛一个父亲苦笑地看着儿子的所作所为。温暖来自疼爱,这个人疼爱老鼠。
紫苑盯着轿子上的老人看。这是第一次,第一次遇见对老鼠表现稳重又温和的人。
老鼠总是孤单一个人。
孤独地活着,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紫苑以自己的方式渴望着老鼠,也深深为他的强韧、温柔、美好所着迷,甚至希望能待在他的身边。自己的内心有这样的想法是无可动摇的事实,只是对于不知道如何定位这种想法而深感困惑也是事实。
向往、友情、尊敬、爱情……心里很困惑。
可是,轿子上的老人传达出来的,的确是慈爱,就像父亲疼爱儿子的这种感情。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个人也关心着老鼠。
「紫苑。」
老人呼唤。
「是。」
「到这里来。」
「是。」
「等一下。」
毒蝎站出来抓住紫苑的手。
「老,这家伙太危险了,身上带着邪恶,不能靠近他。」
「邪恶……这个少年吗?」
「他不是少年,是恶魔。这家伙会毁灭一切,我看得出来,为什么你看不出来?」
被说成这样怎么可能还不生气……紫苑企图挣脱被抓住的手,然而毒蝎的手不但文风不动,甚至更加用力地扣住紫苑。
「没关系,紫苑,到这里来。」
「老!」
「没关系。善与恶、纯洁与邪恶、真与假,都在一线之间,相似到甚至难以分辨。对吧,老鼠?」
「的确。」
「他是你带来的少年,应该不只是邪恶,也带有纯洁吧?好了,紫苑,过来这里。」
毒蝎放开手,一边低声设骂,一边往后退了几步,灰色的身体与黑暗融为一体。
紫苑慢慢地走到轿子前面。有几只老鼠在脚边跑来跑去。
老人有一双黑色的明亮眼睛,这时正炯炯有神地直盯着紫苑。
这个人……
应该出人意料地年轻,紫苑觉得。他说大家都称他为「老」,再加上鬓角有些白发,所以直觉以为他是个老人。只是一个老人不会有如此有力的眼睛。
老人抬起手。那是一只瘦弱苍白的手。
「头。」
「什么?」
「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这颜色还真特别。」
紫苑弯腰、低头。老人的手如同画圈圈一般的抚摸紫苑的头发。有点痒,感觉好像被摸头,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为什么?」
老人的声音多了些重量,语末听起来有点沙哑。刚才的温和已经不见,语调里充满着紧张。
「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光是头发。」
老鼠跨大步走了过来。
「紫苑,让他看你的那条红蛇。」
「啊?不要!」
「为什么?」
「因为要脱衣服,我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裸体。」
「笨蛋!」老鼠咋舌。
「你是哪国来的公主啊?现在没时间让你扭扭捏捏了。快点!让他看你身上背负的东西。」
老鼠动手要帮紫苑脱衣,吓得紫苑急忙后退。
「好啦,我自己脱,一件衬衫我自己还脱得了。」
「那还真厉害,你好棒。」
老鼠的眼睛并不像他说出来的话一样轻浮,眼眸紧绷且锐利。紫苑脱下衬衫,往老人靠近半步。
老人倒抽一口气。颤抖的指尖抚摸着紫苑胸前浮现的红色带状痕迹。
「这个是……这个痕迹……」
老鼠彷佛催促似的,用下巴示意。
可以说吗?
「为什么会有这个痕迹……不,不可能……」
「是寄生蜂留下的。」
「寄生蜂。」
「寄生在人类身上的蜂,最后会杀掉宿主羽化。我……得救了,后果是这个痕迹跟掉色的头发。」
老人的嘴扭曲着,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闪耀着异样的光芒。老鼠用力抓着紫苑的肩膀。
「老,NO。6会瓦解。不光是来自外面的力量会让它瓦解,内部的力量应该也会助上一臂之力。前兆就是这个!」
「以人类为宿主的寄生蜂……原来如此……已经出现在都市内部了吗?」
「没错,应该是偶发的,这件事情也出乎掌控NO。6那些人的意料之外。已经有几名市民离奇死亡。市当局并无法完全防治,看起来也没有尽力想要防治的模样。也许他们并没有掌握到事情的严重性,因而轻忽了。」
「轻忽……」
「认为这个世界会照自己的想法去运转的轻忽,或者自认为可以成为万能的统治者……被那样的事情迷惑,看不见现实真正的模样,已经丧失了洞察的视力。」
老鼠的声音低沉,彷佛擦过地面,却也鲜明地送进听者的耳里。黑暗中,只有低沉鲜明的声音回荡着。
「市内还很平静,还保持着平常的宁静。但是那就像杯子里注满了水,随时都可能满出来。只是勉强保持着平静罢了。」
「只要给点小小的刺激,水就会满出来……是吗?」
「溃堤。我要破坏杯子,让水流出来。」
老人轻声地喃喃自语些什么,然后如同祈祷艘十指交握。
「说给我听吧……从头到尾都告诉我。」
闪亮的眼眸锁住紫苑。
2 是谁送终?
是谁杀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
我用我的弓跟箭,
射杀了知更乌。
是谁替它送终?
是我,蜻蜒说。
我睁着一只眼睛,
看着知更鸟死去。
(鹅妈妈童摇集)
男人仔细地盯着借狗人递给他的金币。
「是真的。」
借狗人对着男人清瘦、戽斗的侧脸喃喃地说。为了尽可能听起来严肃,他压低了声量。
「真的……金币吗?」
男人咽了一口口水。
「你就慢慢看,看到你满意吧!不过它看起来就是真的吧?」
「是、是啊……是真的。」
「是你的了。」
借狗人飞快地丢下这句话。男人颤抖着嘴说:
「我的?」
「对,你的,送给你。」
「啊?呃……可是为什么给我一枚金币这么多钱?」
「当然,不是平白无故送你,我可不是多金的慈善家。这是工作报酬,接受吗?」
「工作?」
男人的视线从金币移向借狗人。一双类似胆怯小动物的圆圆眼睛,正划过一抹猜疑的色彩。
就是此时!
借狗人握紧拳头。
接下来是关键,不能让这个男人有思考的空间,不能让他有多余的疑虑。得拿金币诱惑他。金币耶!金币,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东西。再说,这家伙现在需要钱……不过除了将死之人,应该没有人不爱钱吧?
拿出对方最想要的东西,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让对方无路可退。周密且巧妙地,只要模仿老鼠的作法就可以了。想到自己也是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回想起来还真是败给了自己。
呵!
好像听见老鼠的笑声,脑海里甚至浮现老鼠独特的那种讽刺的笑容。
看你学得很好嘛,乖孩子,事成之后再好好奖赏你。
不必了,老鼠,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才这么做,我是为了金块,为了得到金块才冒险一搏。
借狗人摇摇头,甩开脑海中的幻影。
别随便出现在我眼前啦,你这个混蛋家伙!
「工作……什么意思?」
「工作就是工作啊!我要委托你工作,代价是一枚金币。」
借狗人折了折手指。男人眨眨眼,眼中的猜疑神色更浓了。
这个男人叫月药,在监狱里做清洁管理的工作,跟借狗人很熟。借狗人向月药购买监狱内部的垃圾、剩饭,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当然这是黑市交易,见不得光的。借狗人三天一次从月药手中收取一部分的剩饭与废弃物,然后给予相当的金额。多半是几枚铜币,除非是很不错的东西才会给一枚银币。
虽然相识很久,不过这可能是两人交谈最长的一次。每次见面总是一、两句「只有这些了」、「谢谢,这是货款」、「好」这种称不上是谈话的对话而已,两人甚至没对看过一眼。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月药负责管理、焚烧监狱的废弃物以及操控监狱内的清扫机器人。他一整天都独自待在紧邻垃圾收集场与焚烧炉旁的小房间里。
「待在这里只能沉默,不会遇到任何人,也不用跟谁讲话,非常孤独。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机械。」
不知道何时,月药曾罕见地抱怨了一堆。借狗人当时只是随意应了他两声。点着头对他说,那真是令人难过啊,但是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少无病呻吟了!
剩饭及垃圾清扫管理室是监狱里面的最末端,监狱里的所有垃圾全都集中在这里。那些东西的分类、运送到焚化炉、调整焚烧的温度、整理焚烧后灰烬等事,全都是机械的工作,几乎全工程都已经自动化了。月药的工作是机械的管理与调整而已,一个人就已足够。的确,没有说话对象的职场是很孤独,但是那又如何?一整天不说话又不会死人。
你要不要试试?过一下那种肚子好饿好饿,一整天却只能想着食物,只能舔着路边小石头止饿的生活。孤独?那种东西是能吃饱肚子的好命人,为了赋新词强说愁的奢侈玩具吧!
不过,借狗人也只是在心里不以为然而已,嘴上还是表示难过,展现虚假的同情。月药是重要的交易对象,没必要让他觉得不舒服。
从分类、焚烧到焚化炉的清扫全都是全自动,然而在分类的前一个步骤却需要人工。将垃圾从收集场移往输送带的工作,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工程没有自动化。月药必须亲自操控小型挖土机,将垃圾移往输送带,有时候还要使用铲子这种老旧的工具去挖。这时候他会迅速地将厨余以及还能穿的衣服等分类、藏起来,然后卖给借狗人。借狗人再将买到的商品转卖给西区的餐饮店、二手衣店,从中赚取报酬。
就借狗人而言,自动化的第一个步骤需要人工,那可说是上天的恩赐,真是幸运,因为这样他才有生意可做。
月药的工作场所里没有监视录影器,也没有警报系统。如果出现异常,必须由月药自己按机器最旁边的急救按钮。
「就算按了,我想也不会有人来救援。」
他曾听见月药看着红色的按钮,这么喃喃自语过。
监狱里的职员一般由接送巴士从一般入口送往各区,但是听说只有月药独自被塞进旧式小型汽车里。
「受到这样的待遇,自己都觉得难堪,该说是觉得自尊都被磨灭了吧……」
这也算是一种抱怨吧?最近月药抱怨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自尊?哈?孤独之后讲自尊?又多了一个奢侈的玩具,拿出来炫耀罢了。真是的,能不能讲些让我可以填饱肚子的话啊?
借狗人还是在心里咒骂。
月药的孤独跟自尊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这里是遍布监狱内部的监视网中,唯一的漏洞,是西区跟NO。6之间唯一没有遮蔽墙,可以直接接触的地方。老鼠会看上这个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只是,从这里无法进入监狱内部。通往内部的走廊上有两道门,从月药这一边不可能开得了门。
设计这栋坚固监狱的人,费尽心思要让这里成为不论入侵或是逃脱都难如登天的监牢,所以没有余力连垃圾处理系统都细心地纳入考虑之中吗?不,一定是一开始就不把负责清扫作业的人看在眼里,甚至连管理监狱的治安局里,也不会有任何一位职员会想到月药的工作场所。就算工作中出现意外,月药受了濒临死亡的重伤,监狱内部也不会开门,当然急救人员更是不可能出现吧……门不会打开,也不会有人来救月药。
想到这里,借狗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住在下城的月药只是准市民。虽然如此,他还是神圣都市内部的人。也许贫穷,但是不会知道饥饿的恐惧、寒冷的痛苦,好命到能感叹孤独。对借狗人等西区的居民而言,简直就像活在天堂里。
从彼此仅有的交谈中,借狗人可以察觉月药是一个善良、温和的人。但连这样的月药有时候看借狗人这个西区的居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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