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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行云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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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一笑:“你叫什么?”
想了想,飞天……这名字不能乱叫。
“楚南。”顺口诌一个,借楚空的姓用用。
“处男?”美人挑挑眉:“你是么?”
……飞天脸黑如墨。
为什么他会一下子……想到那个上面去。自己也有病,为什么不叫楚东楚西楚北……偏偏开口就是南呢?大汗。
“是清楚的楚,南方的南!”飞天字正腔圆纠正他:“不介意的话让一让,我要给儿子穿衣服。”
他一点儿让开的意思也没:“你儿子?”
不是我儿子,难道是你儿子不成!飞天晃晃正流口水的小空:“小空,叫美人哥哥好。”
“美人哥哥好。”楚空是标准乖乖牌,让他说啥他说啥。
嘻嘻,眼睛吃够豆腐,嘴上再占占便宜,今天真是没白过!
“小空?”他把楚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多大?”
“一百一。”飞天代为回答,三步两步踩到岸边,先拿布给小空擦掉水珠子,再套衣服。
“一百一?”他摸摸下巴:“才这个年纪?”
关你啥事啊!飞天披了衫子,把楚空的湿头发握起来擦擦擦。
“楚……南,”他非把这两个字的音叫得重重的,“你不是羽族,从哪儿来的?”
“北边。”
“儿子订亲了没?”
飞天有些奇怪,说:“没有呀。”
“那好。”他手一扬,一样东西抛过来。
飞天反手接了,是块玉牌,晶莹温润,花纹精巧古雅。看看玉牌又看看他,不知道初次见面又无交情,他做么送这么大的礼。
“这算定礼。”他懒洋洋的目光从飞天身上移到楚空身上,颇温柔地一笑,笑得父子俩浑身一哆嗦,“我要娶你儿子。”
“咕咚。”旁边有只青蛙跳下水,绿波荡漾,水声轻响。
12。
飞天这人有点儿不大好的毛病,遇到些意外的事情,反应慢半拍,而且常走神儿。比如这个被吓呆的时刻,竟然分神想到儿歌。
一只青蛙四条腿,咕咚一声跳下水。两只青蛙八条腿,咕咚、咕咚、跳下水……
飞天回神!是他幻听,还是那人神经?“那个……你刚才说什么?”
他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道:“我要娶你儿子,那块玉是我贴身之物,权作定礼。”
不是他幻听,那就是他神经!多苦命的人啊……这么漂亮,居然脑子不好。
楚空晃晃飞天:“爹爹,美人哥哥说要娶我?”
飞天下巴有点不大听使,嗯了三声才说出一句整话:“啊,他好像是这么说。”
“那,娶我做老婆?”
“小屁孩子!”飞天拍他脑门儿:“你是男的!怎么可能当人家老婆!要当也是当老公!”
飞天本来是要拍两下的,可是第一下拍过,手就被架住了。
美人身法如鬼魅似的快,晶莹漂亮的手掌架住要继续拍在楚空头上的手,口气轻柔可是阴险:
“我老婆,是你随便打的么?”
“喂,你有没有搞错!”飞天一把甩开他手,他骈指动作快疾,在飞天腕上划了一记,飞天则反手在他手背上戳了一把,抱着楚空退了一步:“神经病!我儿子我教训关你屁事啊!”
可惜了这么个好面相,居然脑子不好。
“就算是外来人,也该知道羽族的族规。”他慢条斯理地说,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
飞天拼命回想听说过的,为数不多的羽族的禁忌规矩……想着想着两腿就发软。
好像,好像曾经听人说过,羽族的人……除非是情人爱人,才会给对方看真正的原身,若是旁人看了,就是两条道。如果看到的那人已经成过亲,就是死路一条;要是没婚配过,就……成亲……
飞天看看已经穿好衣服的美人,再看看自己,再看看手上抱的小空。
“我们不是有意的啊……”飞天声气先弱了三分,到底人家占理,“小空也还小啊……我们真不是有意的……”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这就走,走得远远的,跟谁也不说也不提……您看,这个,不知者不怪,我们的确不是有意要来偷看您……那个……净身……实属无心之失……”
他颔首一笑:“要不是我相信你们的确先来,是无心看到……你觉得我还跟你有商有量?倘若是你一个人看到……我就让你走第一条道了。这可是我羽族领地,只要我放出话去,你就算本领通天,带着他也不能脱身。让你们选后一条,是我今天心情好。”
他托着腮,打量楚空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头要论斤估价的小肉猪,“你儿子虽然小,不过长相也还过得去……看你的样子也算标致,你儿子成年后理应也不差。算我吃亏,你儿子还是占了大便宜。”
汗……这个人好像不容易说通。
楚空居然唯恐天下不乱,来了句:“美人哥哥,成了亲的人就是要长久在一起吗?”
美人对楚空倒是和顔悦色:“没错啊,小空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飞天失魂落魄,冷不防,楚空爆出更恐怖的答案来:“那,美人哥哥,我不嫁你,我要嫁给我爹爹!我要和爹爹永远在一起!”
美人哦了一声,目光又从楚空身上移到飞天身上,定了一定,又移回楚空脸上:“小空依恋你父亲的话,请他和我们一起住,你也是可以天天见他的。”
楚空居然立刻说:“是么?美人哥哥可以让我和爹爹永远在一起?”
美人一笑,“那是自然。”
楚空这小叛徒,居然马上眉花眼笑,看口型那个“好”字就要说出来了,被飞天手疾眼快一把捂了回去。
“小空笨蛋!你就是不嫁他,我和你也不会分开啊!你是男生、你是男生!你只能娶老婆不能嫁人,就算嫁人也该嫁女人,倒插门给人家当女婿你爹我不在乎,可是不能嫁个男人!”
楚空愣愣的哦了一声。
美人一击掌:“当真不嫁?”
飞天斩钉截铁,视死如归:“绝对不嫁!”
“好。”美人长袖飞扬,金红的长发无风自舞恍如烈火:“既然你不肯,那你们就走第一条路去。”
啥?真……真要杀?楚空抱紧飞天,眼睛还是有些不舍地看着美人。
“那个……那个……有话好说……”飞天马上气短:“这个,终身大事,自然要从长计议……这关系我儿子终身幸福对不对……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
他微微笑着,虽然气势吓人,可是语气还是温柔:“没得商量。”
你狂什么!叫谁把儿子双手托了卖给刚见面儿的陌生人,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但是……美人儿气势好骇人,一看就非常不好惹。飞天固然是不怕,可是怕照顾不了小空啊……别说断腿少胳臂,就是碰破块皮儿也够他心疼的……
不如先答应下来,再图后计。摸黑跑路顺道拐儿子的事……又不是没干过。
“那个……英雄啊大侠啊……帅哥啊……美人……”飞天无比谄媚:“你看你一表人材、仪表堂堂、绝代风华、风流倜傥,和我们小空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前生有缘来世有约……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棒打鸳鸯。”
“这么着,这个定礼呢我就先收下了。不过小空现在年纪还小,要嫁人怎么着也得再过一二百年的,况且他娘也还不知道这事儿,总不好都不告诉她一声儿……”
美人儿身上的腾腾杀气消了一些:“嗯,小空年纪……倒是小一些,不过,一百九十年也不算太长,我可以等他一等。”
行,他要的就是这个等。
“帅哥啊……我和小空都不是你们羽族人,人生地不熟,离乡不惯,你看是不是这样……我先带小空回家去,等过了一百九十年,你再带人来迎娶?到时候我一定把小空打扮得水灵灵美滋滋香喷喷油乎乎……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他过……门儿……”最后两个字,飞天快把牙都咬断了。
哼,长红色鸟毛儿了不起呀!
美人儿笑笑,气势又下去不少,整个人身上包着红融融的一层暖光,好不灿烂,可一说出话来,飞天连踢死他的心都有。
“小空将来要做我的人,那么由我亲自培养教导,最好不过,我希望他长成什么样儿,他就能长成什么样儿,岂不更妙?”
他抿抿唇,横过去一眼……虽然是横的一眼,可是秋水连波,美不胜收,“若是你觉得水土不服,尽管自便,我带小空回去便是。”
还想仿光源氏弄什么养成计划!太邪恶了!小空绝不能给他!
飞天把楚空抱得紧紧的,“小空离了我不行!”
楚空从善如流,反搂着飞天脖子:“我不离开爹爹!”
美人儿一点头一笑:“好,那就一起跟我走吧。”
飞天可可怜怜、委委屈屈、一腔怨愤仇比海深……背着儿子,跟着红头发美人的后面走。每次他想脚底抹油趁空溜,美人就像后背长了眼睛,斜视横视回视扫视……
树海茫茫,跑了一阵,飞天越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他突然速度慢了下来,扬声说:“前面就是我的居所。”
飞天哦了一声,放眼一看!大石头牌坊上面有块匾——梧桐城。
一路行来,街上真是……鸟语花香,美不胜收!来来往往的男女无不衣着鲜丽,姿容秀美,声如娇莺,色似流翠。一想这可不就是羽族的地嘛,这些当然都是……飞禽。汗……
抱着这想法,飞天再看着满街的红红翠翠,开始自动往上套……
这是鹦鹉吧……那肯定是野鸽……这个挺神气像画眉……那个怎么看怎么像喜鹊……
眯眯眼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想像成羽毛……一街来来往往的鸟……叽叽喳喳……
楚空完全不知道该害怕,这些天的逍遥日子把他过得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真该打!
忘了一提,美人……现在升级叫恶毒美人,地位真是很高的样子,来往的人都争着让道,不敢抬头平视他。连带着跟在他后面背着楚空的飞天,都有点狐假虎威的派头。
走过了大街,又走过大街,还是走过大街……这人到底住哪儿?
忽然前面街头有点骚动,一个极清亮明媚的声音唤:“孔雀?”
孔雀?他是叫跟前这位?
飞天偷看一眼,美人面无表情眼皮都不动,应该不是叫他。
可是,接下来就是一声比较粗豪的声音喊:“凤老大?你这带的是谁啊!”
前面有人排开人丛,大步走了过来。
看到他第一眼,飞天立马儿想到……鹰!不为别的,就为他那个鹰鈎鼻子!
虽然鹰鈎鼻一向给人阴鸷的感觉,但是衬着他褐色的大眼,只让人觉得逗趣。
恶毒美人哼一声,拽的根本没理会他说的话。飞天觉得奇怪了,这人有胆子学王老虎抢亲,把他们可怜的父子档绑回家来,倒不好意思介绍身份了……大可以直接说啊,反正丢人还有做伴的。
“我刚听见你们谁喊孔雀了?这个败类还有脸回来?”他声音冷得跟冰窖似的,凉气嗖嗖。
“不错,我这个败类是回来了。”懒洋洋地,带着点狐媚、带着点清冷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啊……
鹰勾鼻子忽然被人从被后推个趔趄,露出他身后站着的人,一身雪白的衣衫,俊逸秀美,好不眼熟!
飞天眨了三次眼,然后小声跟楚空说:“宝贝,你掐我一把。”
要不说宝贝就是听话,明显不合常情的话,只要是他说的,没有不听的……
好疼。不用这么听话吧,让你掐你就使劲掐啊!飞天拿恶狠狠的眼光瞪楚空,后者很无辜地举着手看着他。
不是眼花……真是他。
那个穿白衣服的美貌少年也看到了飞天,目光在楚空身上打个转,又落回他脸上,看得那个仔细哦……像是恨不得用眼睛在飞天脸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在这样的目光下,飞天觉得两腿有点发软,吞了一口口水,把小肉球换个姿势抱在怀中。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白衣美少年笑笑说。
飞天无言望天,孽缘吧。
“想不到你跑到这儿来,”白衣美少年手里还拈着一朵花儿:“真是意外之喜。”
喜从何来啊?怎么看飞天也觉得是天降横祸。
恶毒美人冷冷一笑:“我记得你当年夸下海口,说是此生绝不踏足我梧桐城。怎么才不到一百年,马上就食言?”
白衣美少年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腔调说:“你看你看,什么叫‘你的’梧桐城啊,你到现在老婆也没,半个蛋也没生过,城主之位还指不定是谁坐呢。我回舅舅的地方来小住,你有资格赶我吗?
大晴天的……为什么有乌云罩顶的危机感呢?飞天抱着楚空,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看看没人注意,又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再一步……
眼看就要退进人丛里,脚底抹油撒丫子跑路,头皮一紧,身子突然被固定在原地,那个让人骨头发酥的妩媚声音在耳边细细说道:“小飞天,你往哪儿跑?”
真是欲哭无泪,飞天半转着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顔,“那个……杨公子,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说,你先松开……”
“松开?松开你就跑远了吧!”杨行云死死揪着他头发,细眉长眼瞄瞄楚空:“挺有本事啊,不但不告而别,还拐了人家儿子……嗯,小空都长这么大了。”
他伸手在楚空脸上捏了一把,手劲儿肯定不小,转眼那块肉就红起来。
楚空皱起眉,飞天刚想破口大骂,恶毒美人的声音抢先一步:“好你个孔雀,我的老婆你也敢动手动脚?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杨公子缩回手儿,摸摸下巴,笑得不怀好意:“你老婆?你真身让人看见了?”
恶毒美人儿居然俊顔飞红?!他这种天怒人怨当街抢亲的家伙,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怎么?你看上这小的?”
恶毒美人没说话,倒是楚空挺是时候的来了句:“是呀,美人哥哥是说要娶我。”
杨公子哦了一声,问飞天:“他娶这个肉球,你跟来做什么?”
楚空脆生生的说:“我不是肉球,我叫楚空。我不要和爹爹分开,我要和爹爹永远在一起!”
“哦?”杨公子高深莫测地看看飞天,又看看楚空,再看看恶毒美人。
恶毒美人走近了一步,看看飞天,又看看楚空,再看看美人杨行云。
飞天立在原地,看看美人杨行云,又看看恶毒美人,再看看无辜的儿子小空。
这是个什么局面啊!
本来以为杨行云可能是来抓人的,可看起来又不是。
恶毒美人叫他孔雀……难道他也是一只鸟儿吗?就算他是鸟儿,也不会是漂亮的孔雀吧。这么坏心的样子,白眉赤眼蓝靛脸的丑麻雀比较配他!
“那正好。”杨行云一把勾住飞天的脖子:“凤林哪……看来咱们是要亲上加亲了。你要娶这个肉球,我呢,正好跟这个肉球的‘爹’有段夙缘未了……就是不知道,将来你见了我,得称呼我什么啊……”
胡说八道……谁和你有什么夙缘啊。飞天心里嘀咕,可是又有点不确定。大概……是真有吧……
“你要你的我不管。”凤林美人竟然野蛮起来,直接拉着楚空的肩膀往他怀里拖,“我管你这么多。”
杨行云还勾着飞天的脖子,飞天还紧紧抱着小空,凤林美人就这么拔起河……
“小空跟飞天走!”凤林美人老羞成怒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爹在一起!”楚空带着哭音喊。
“不许抢我的小空!小空是我的!”飞天理直气不壮。
“凤林,牛不吃水不能强按头……”杨行云不怀好意的声音。
“小空过来!”强抢良家美童的恶霸凤林美人,脸红气粗地终于得手。
“爹呀——爹爹——”可怜的被抢儿童楚空。
“不要抢我的小空啊……”痛失的爱子的可怜父亲飞天 。
“凤林,你不要像个强盗啊……”杨行云紧勒着某人的脖子,说得不痛不痒。
“喂!”飞天终于受不了这种当街洒狗血的剧情,用力挥开杨行云。
“你们这些鸟儿不要太过份!我招你们惹你们啦?我们爷儿俩好好儿的浪迹天涯你们居然来拦路打劫!告诉你们,我不是好欺负的!”
凤林美人冷冷一笑,抱着手足乱挣的楚空不说话。
杨行云抿抿唇,轻轻挑眉:“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我身上那道伤,可是永远也消不掉……”
说得人……有点心虚。好像是、是伤过他…… 不,不对啊。飞天一直脖子:“那也是你,你先……你先那个了我,我才教训你这色狼的!”
杨行云静了一静,两眼看得飞天心里直打鼓:“你想起来了?”
这话说得无限暧昧,令人回味无尽。
想起来了……好值得推敲的一句话。
想起来了什么啊?只是……嗯,有点点印象而已啦。
楚空死抓着飞天的衣角不松手儿,飞天拉着楚空的裤角也不松开,杨行云还勒着飞天的脖子,凤林美人就这么带着三件大行李回了他的府。
楚空折腾了半天早累了,今天一天又玩水又受惊还赶了路,喝了几口汤就说困。飞天抱着哄睡,寻思着先找地方放下。美人凤林一笑,引这路去了他的寝室。
飞天本来抱着楚空手有点儿酸,刚想往床上放,愣在那里……这一床粗的细的长的短的薄的厚的……全是细细的绿草叶子。
真是,真是雀巢本色!
飞天嘴角有点儿抽搐,转头小声说:“你家有没有铺着床单的床?”
凤林似笑非笑,美眸往上看,一副目无下尘的德行。
倒是杨行云好心来解释:“凤林这张铺着银湖霞草的床,翻出天去也找不到第二张,水火不侵,驱邪避虫,对人是大有好处。你倒是放下吧,抱着半天手也不酸?”
飞天不大好意思,可也不能怪他乡巴佬,杨行云都说了这床上的草别处肯定是没有,又让人上哪里去听说过。脸皮抖两抖,嘿嘿一笑给自己找台阶下,把楚空放床上。
安顿好了他,飞天一回头冷不防吓了一小跳。杨行云正站在身后,离得……有点近。
要说有多近……
就是他呼的气,都喷在人脸上这么近……害飞天差点一屁股坐到身后的床上。
“以前的事,我倒想和你好好儿说说。”杨行云手轻轻按在他肩上,慢慢施力,这下还是坐倒了。
凤林冷冷看两人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哎哎,不是吧,怎么说走就走的说……刚才和杨行云吵成这样,现在居然这么识趣,他一摆出要私谈的架式,你就闪人了!?
“以前的事儿,想起几成?”杨行云一不拐二不弯的直接就问。
飞天含含糊糊:“没,没多少。”
“那你伤我的事,可想起来了?”他倒是回回不忘提这个,顺道还把自己的领子向下拨了,露出一小截淡绯色的剑痕。
飞天不大自在别开眼:“就想起来一点儿。”
杨行云松开手,站直了身子:“不会只想起你杀我那一剑?之前呢?”
飞天偷偷松口气,还好他站远了,不然他大所气都不敢出一口:“都没印象。”
杨行云倒没什么表情,就是点点头:“挺好。”
飞天不怕死的问一句:“哪里好了?”
杨行云公子笑的时候分外的妩媚,真不负他孔雀之名,可是眼底却半分笑意也没有:“那回塔上一别,第二天你这个乌龟脖子就缩回去了!怕我吃了你不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就这么招你嫌?”
“……想不起来不要紧,回来我帮你把前头的,一样一样都想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没有到达他眼睛的微笑,飞天的腿弯又觉得发软……
杨行云抬腿也走人了,飞天原地坐了半天,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越坐越觉得不对,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对,突然一蹦老高!
不对啊!他XX的凤林美人他XX的杨行云!楚空喝了汤睡了,可他还没吃的哪!就把他晾这儿了!
肚子有点儿饿,想去找吃的,可又想了想,飞天摸摸脑袋,还是算了。
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雀巢里有什么能吃的东西,要全是鸟食、鱼虫之类的,那还是让他们自己留着填肚子吧。再说了,把楚空自个儿扔这睡觉,这也不安全哪。
飞天抬头看看天,太阳还在西边儿挂着不知几时落。
这天就快点黑吧……赶紧的抱着儿子跑路是正经。一个凤林美人儿明显有恋童癖,一个杨行云公子满身神秘往事,越看越像变态。这个不知道是鸟窝还是狼窝的地方不宜久待。
四下无人,飞天左手指头屈起来,轻轻在右手心里弹了一下。银光一闪,那把漂亮听话的双盈剑就跑出来了。
飞天伸手在剑身摸了两下。不知道这剑心里委屈不委屈,以前那些血淋淋的事,样样都有它的份儿。
虽然说刀剑本来就是凶器,但是……要是能选择,这把剑会不会选择去做别的东西?比方说镜子啦,帐鈎啦,脸盆儿啦……
这么想着,飞天又摸了两下儿。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用得到。
凤林美人看起来对楚空是很着紧的样子……杨行云公子……总觉得他要说的往事一定……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本来是在等天黑,等着等着飞天就两眼发黑,往床上一倒,跟楚空作伴一起去寻周公了。不知道这年头周公出生了没有,反正飞天是睡过去了。
抱着儿子,飞天一觉睡得份外踏实。连带着做梦。
真是奇怪,他知道他在做梦。往往人在梦中将醒的前一刻,才知道这是梦境,知道的同时,也就是清醒的时候。这次不一样,知道是在做梦,但是却没有醒来。
听到轻沥沥的水响,有人执壶向酒杯中斟酒。莹紫色的酒液,似曾相识。
梦里的人端起来一饮而尽。
一个豪迈的声音说道:“飞天殿下尝这紫草酿的酒,滋味可还过得去?”
不知道为什么却是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听着声音让人觉得十分亲近,飞天笑着说:“自然是好,杨将军这里样样东西都招人喜欢,我看刚才那些菜肴也比别处精致得多。”
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要是喜欢,怎么不天天过来?天城有什么好,帝都才是真热闹。”
这个声音好耳熟,就是现在变了一个味道,飞天也听出是杨行云的声音。
梦里的人笑了笑,没有接下去说,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杨行云忽然凑近耳边小声说了句:“别咽,吐了。”
这话说得晚了一刻,酒已经咽下去了。他说了这句小声的,又大声说了句:“我早和你说了,辉月你要喜欢自管喜欢,我不和你争抢就是,你还见外不肯到我家来?”
飞天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前后两句完全不搭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梦里的人已经警醒过来,多奇怪的感觉,像是一个身体里两个灵魂,飞天管看、他管动。
梦里的人藉口说是出去洗个手,然后避在柱子后面呕着,想把酒吐出来。
杨行云也出来了,在背后掩着很近的说:“快走。”
梦里的人只来得及说了句:“酒……?”身子软软的向前就扑。
杨行云低低骂了一声,伸手抱住他的时候,身后刚才那豪迈可亲的声音豪迈依旧,但是半点热烈可亲的味儿也寻不出来了,冷冷一笑,离得远远的说:“行云,你出去。”
杨行云抱人的手紧了一紧,声音清脆依旧却显得空茫,像是拼命的想填满什么,却总是徒劳无力。
“行云?”那声音更近了一些,飞天感觉得到有股寒意的接近。
“父亲,”杨行云的声音很冷:“请他来,可是我出的面。”
那老头嗯了一声。
“辉月原来是在我身上用心的……这些旧事我也不提,就是这个人,我先要个头筹,算是出口气。”
那老头呵呵笑了两声:“好,到底是我儿子。你抱走吧。初更一敲,给我送回来。今天月圆天寒,他体虚而气盈,过了今天没有更好的时辰了。”
杨行云道:“父亲放心。”
杨行云把人一路拖着走,摔到床上的时候,这身体的主人已经陷入昏沉了。
杨行云拉开帐子遮着他,伸手一拍,有人从窗子跳了进来。
看得清楚,那黑影先前不是人形,有喙有翅子,落地一展才有了头和手脚,细声细气地:“主子有何吩咐?”
杨行云声音压得低说得极快:“奔雷将军出城多久了?”
那人立时回答:“已经六个时辰。”
“你传谕,所有能脱身的,给我赶到天城去请辉月来,只说飞天盈月四个字。”
那人应了一声。
杨行云回了下头,清秀的少年面庞在月光下有种凄凉惨淡的美丽:“其余的……给我把这个院子守住,三更之前,要是有人进来……”他咬咬牙:“给我死挡。”
那人半跪下顿首,又从窗子掠了出去。
杨行云掀开那半落的帐子看进来,恨恨不已:“不长脑子!奔雷不在,你居然敢来帝都。谁是谁非都弄不明白……”杨行云说了一句,下半句咽了回去,叹口气在床边坐下:“该怎么好?”
飞天虽脑子明白,只是身子不能动。所以接下去的事,一样没少,件件都看清了。
梦里的人大汗淋漓,杨行云先是替他宽了外衣,后来干脆剥了光用冷水擦,没用,干脆整盆泼上。
后来飞天身上感到热痛,哪里都热哪里都痛,觉得跟要炸了一样,眼前什么顔色都有,红的、黑的、绿的、紫的,就是没有一点儿清明。
后来……后来杨行云抱着人,他身子冰凉,全是清明的气息。
再后来……
耳朵忽然一痛,飞天哎哟一声睁开眼,杨行云笑得温柔:“睡得好吗?”
飞天眨眨眼,一时没分清梦里梦外。转头看见楚空那个肉球呼呼睡得香,才知道自己醒过来了。
13。
想起当初见到杨行云的时候,春风马蹄疾的潇洒意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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