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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锦绣田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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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街交叉的路口,是镇上最好的地段。
一到镇上,喜妹让孟永良直接去东家,她已经去过韩记,跟为韩一短打工的韩大钱很熟,不必人陪。韩大钱见喜妹来,立刻招呼两个小伙计把她的布搬进店去。喜妹则麻烦孙秀财送张美凤去表姨家,在那边逛逛,等她跟韩大钱谈妥去帮宋寡妇进了货就过去。
韩大钱是韩一短本家旁系侄子,两人年纪相仿。只是韩大钱面目丑陋,形容猥琐,没一点掌柜的气派倒像是个跑堂的小厮。他又没什么力气,虽然有点学问几次考秀才不中,到如今只是个童生。想谋差事也没多少店铺愿用他,做社学老师又不够资格,这才求到叔叔门下。韩一短看中他管铺子做生意的才能,却又轻贱他,甚至诸多鄙夷轻视,动辄呵斥。姨太太小姐少爷们也动辄拿他取笑逗乐,没一点尊重。就冲着他容貌不佳,韩家一味压低他的工钱,就算如此也不怕他离开,这些年用着颇顺手。
跟韩家做生意的,有钱人当他是看门狗,没钱的说他是韩一短的铁把手,能抠能赚,因此当面对他不冷不热背过身还要唾弃他。
孟永良第一次介绍喜妹给他认识的时候,喜妹虽然觉得他面相不佳,却没一点反感,反而对他多了几分尊重,看他帮忙搬布匹立刻阻止他。而韩大钱因为喜妹对他的态度心里便存着好感,回头趁着去拿钱的功夫,隔着门帘偷看了她两眼,发现她一直神色如常地观看店内的布料,没有流露一点其他人那种鄙夷不屑的神情,他心里越发觉得她亲切。
别人来送布,每次都要跟他磨叽尺寸价钱,喜妹却直接跟孟永良说韩先生只是给老板帮工,也不能太为难他,主动把价格降一点,免得他在老板面前难做。
就这样,韩大钱对喜妹心存感激,平日对她份外亲切。他亲自给喜妹捧了茶,又算了布钱,跟她聊了几句。见她今儿有点眉头不展,便知道是韩二姑爷家侄子的事情,宽慰了她几句。喜妹道了谢,跟他商量以后自己可能要搬来镇上,然后请他通融雇她在家织布的事情。韩大钱知道孟婆子织布远近闻名,而且喜妹也时常送他新鲜花样看,他很看好。韩一短虽然对他不怎么待见,可却也依赖他管店的本事,一应琐事都归他处理。
喜妹拿了钱告辞,说先帮嫂子去韩二包家进货,回头再过来仔细地商量帮工织布的事情。韩大钱同意。
韩二包家喜妹也不是第一次来。韩二包的吝啬比他大哥有过之而无不及,韩一短是对外人吝啬,对自己大方,家里山珍海味,妻妾成群。韩二包却是对自己都吝啬得让人冷汗。往年这个季节正是野菜新鲜的时候,他老婆要领着傻儿子和女儿出去挖野菜,碰到人就说吃腻了鸡鸭鱼肉,想换换口味。他不舍的花钱雇人,账房是女婿,搬货的里里外外就靠他和傻儿子加上女婿和一个连襟家外甥。大家都奇怪他家那么大个货栈,他们是怎么忙活的,那门面还摆放得齐齐整整,井然有序,想要什么他立刻就能给找出来。如今他老婆死了两年,他也一直没续弦,从雇妾生子失败之后,他就不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加上后来他老婆死的时候让他指天发誓不能找个后娘来虐待她的儿子,他便一心想着给儿子娶个媳妇留后,自己倒是没那心思。
那谢二叔就是韩二包的女婿,人看起来很冷清严肃,虽然比谢重阳大不几岁,却板着一张脸让人很不舒服。尤其对喜妹,每次见面都冷冷的不热情。
喜妹原本叫韩二包叔的,可现在碍着谢二叔,就只能叫姥爷。韩二包见他们来,让女婿招呼。谢二叔跟喜妹冷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问好,然后问她要什么货。喜妹报了货名儿,韩二包便开始张罗着给她办货。喜妹看他干瘦的身子累得热汗哗啦哗啦的,主动帮帮忙,给他搬搬重的东西。
清点了货物,喜妹便暂时放在韩二包家门口,说等驴车来了再装。她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便跟谢二叔打听谢重阳如何了。
谢二叔冷冷道:“他们已经走了,不在我那里。”
韩二包因为方才喜妹帮他搬东西,便道:“他们也没回去,要在吴家医馆住两天呢,吴先生说谢家老三得连着针灸几天。”
喜妹忙道了谢,请他帮忙看着货,又买了两封点心要去医馆。结果出门她一转身,便见一梳着冲天辫的少年张牙舞爪地冲过来,口里嗷嗷地胡乱大叫着。后面马上一华服少年,鞭子甩得“啪啪”响,一副要纵马踩死他的架势。
喜妹怕马踩到自己的货,忙往里搬了搬那坛杏花村,谁知道后面马上那人“啪”得一鞭子甩过来,吓得冲天辫嗷嚎地张着手臂朝扑向喜妹,她下意识一躲,冲天辫“扑通”一声不偏不倚压在她的货上,鞭子也越过上空抽向她。喜妹眼疾手快,抬手一捉,准确地抓到鞭稍,手心却被抽得火辣辣刺疼,气得她死力一扯,怒斥道:“下来!”
马上那华服少年收势不住,被马奔前的惯性和喜妹的拖拉一角力,“骨碌”一下子从马上摔下来,“扑通”又是一声,砸在方才扑地的冲天辫后背上。
两坛子酒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后跌下来的华服少年一瞬间立刻跳起来,一身浅蓝色柔软绸缎长袍,行云流水的一副山水烟雨画,和他这一脸的乖戾骄纵怎么看都不相称。一张脸漂亮得像是拿锉子雕琢出来的一般,黑亮如宝石的眼睛熠熠璀璨,只是目光狠辣暴戾,死死地盯着喜妹,一副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架势。
喜妹顾不得理论,立刻先声夺人,“赔我的货。快点!”她用力将那枝马鞭抢在手里,又斜跨两步挡住他的去路,他若敢跑她就敢抽翻他。
方才发生的事情不过一瞬间,随即韩二包等人立刻冲上来。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东边听得动静的韩大钱也慌忙赶来。
韩大钱挡住其中一个要对喜妹耍横的小厮,又紧着上前查看华服少年有没有伤处,又问他发生了何事。
韩二包心肝宝贝地喊着,又让人帮忙把趴在货上的少年扶起来,查看他的伤势。少年瘪着嘴,哇哇大哭,“二哥,他打我,打我,呜呜呜!”
韩二包的傻儿子从会说话就叫他爹二哥,这些年也改不过来,一家人都没办法只得由着他叫。
韩二包脸一拉,“知鱼,你这是干啥呢?你比他还大一岁,他傻乎乎的,你怎么也让着他点。”
那蓝衣少年正是韩知鱼,韩一短的七公子,他娘三十七岁上生了他,被娇惯得不成样子。韩知鱼冷哼道:“二叔,你总说我欺负他。你问问是我欺负他还是他欺负我。我都跟他说了一万遍,别碰我的金鱼,别碰别碰,他今儿还是给我弄死两条。二叔,要是你你不暴躁呀?我都说了一万遍了。”
韩二包拉着脸,“知鱼,你这是存心找事儿吧?你明明知道他傻的。”
韩知鱼冷笑,“傻,别拿傻子当借口。你那个病秧子亲戚的傻媳妇不是都好了吗?我看傻蛋也欠驴踢一踢。”喜妹听他说病秧子立刻火了,横目怒视,“有人脑子傻是天生的,没办法。叫我说像你这样还不如个傻子呢。”
韩知鱼听她如此嚣张立刻暴怒,霍得一甩衣襟,指着她扬声道:“我从不打女人,你最好告诉我你谁家婆娘,这么没规矩。让你男人来受死!”
喜妹呸了他一声,“我虽然是个女人,可我一点不靠我家男人。你有本事,你若是个男人,你就别靠你爹娘!”
韩知鱼被她气得一张瓷白的脸憋得铁青,几乎要透不过气来的样子,“好,好,好,你有种!你不说我也会知道,你让他小心,管不住他的女人,就要替她担着罪过。”
喜妹“啪”的一声,在他旁边抽了一鞭子,“你嚣张什么,我没种,你有种。你有种你别躲呀。你方才抽我那下我可没躲。”
韩知鱼没她能抓住鞭子的本事,又不肯服输,气呼呼地咬牙道:“行,你便抽回来,然后我们各走各的。”
喜妹冷哼,“什么各走各的,你就这么打散了我的货摊子,然后大摇大摆一副受委屈少爷的架势说各走各的?你仗着你们家大业大欺负人是不是?”
她知道韩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每次都要标榜自己做生意童叟无欺,邻里和睦相处,父慈子孝,夫妇和顺,最是个重面子的。
她这样一句话便将韩知鱼呛死。
他铁青了脸,从怀里掏了掏,扔出一块五两左右的碎银子,“赔你,够么?”
喜妹扬了扬眉,“你有钱去赈灾呀,跟我显摆个屁。你打翻我的货摊,就给我赔出来,一样样摆好,然后照理道歉来!”
韩知鱼被她之前那话压住,想暴怒却又没了由头,恨恨地瞪着她,又拿眼去溜韩大钱。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欠扁男二,到现在为止,主要人物基本都齐全了。
韩家:
韩大就是韩一短。
韩二就是韩二包。
韩知鱼是韩一短大老婆儿子。一个欠扁的小傲娇。
25
25、陡生波澜 。。。
其中一个小厮立刻要跳脚骂喜妹,另一个及时拦住他,将他拖在自己身后。
韩大钱立刻上前,陪着笑给喜妹作揖,捡起银子让韩二包出来看看货,该换哪些。
韩二包原本还想着从大哥家过继个孩子的,可是两家私下里处得并不好,这事儿就一直谈不拢,也只能就作罢。今儿又出了这档子事儿,自己儿子被韩知鱼拿鞭子抽到家门口,怎么说都是丢人。他没好气地把货都给喜妹换了一遍,且都换成上等品质。韩知鱼别的不懂,酒还是懂得一二,知道韩二包搞鬼也懒得说,让二叔尽管算银子,若不够就吩咐韩大钱回去拿。
韩一短虽然妻妾成群,可正室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宠得无法无天,柜上的钱独独他能随便花销,韩大钱自然无不允从。
看着别人忙活,韩知鱼突然冷静下来,扯着嘴角笑了笑,看向喜妹,“你叫什么名字?”
喜妹蹙眉,“韩少爷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怎么能这么无礼地打听别家媳妇儿的名字。”
韩知鱼扬了扬眉,“是我不懂吗?我看是你不懂规矩。你见过有人问女人叫什么名字吗?我自然是问你男人。”
喜妹哼了一声,没理睬她。
韩知鱼扭头看向韩二包,扬眉拖声地问:“二叔——”
韩二包嘟着嘴,憋了一肚子气,“你谢家姐夫的三侄媳妇儿。”
韩知鱼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冷笑道:“真是啰嗦,你干脆就说是那病秧子的女人不就得了。”他歪着头笑起来,突然道:“咦,你果然好了!”
喜妹检点货物,不理睬他。
韩二包气呼呼地给喜妹堆了一堆货,贵的便宜的数量比原来多了两倍不止。韩大钱看在眼里却也不管,只陪着笑,让谢二叔算了钱。
喜妹听他们算了算账,有五两银子之多,吓了她一跳。原本她进的货也就是二两多点。她忙要拒绝,韩大钱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当着韩知鱼,她若是说了货物不对,就算韩知鱼不管,他韩大钱也不能不做做样子明算账。
喜妹便懒得跟韩知鱼计较,看看差不多要晌天,便请韩二包临时帮自己寄存货物,等孙秀财来的时候把货装车。她又向韩大钱道谢,见韩知鱼走远,约好晌饭回来谈加工布匹的事情。
喜妹先拎着点心去医馆看谢重阳。
医馆在镇子后头稍微偏僻的地方,前面是诊室,后面两座环境清幽的院子。稍大的院子专门给那些远处村子来求医的病人暂住。喜妹问了守门值班的小医僮,由他领着去先去拜访吴郎中,路上小医僮告诉她谢重阳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师父说他是身子弱加上病势加重又不肯好好歇息才厉害的,要是再不注意,倒是真活不过年底的。见过吴郎中喜妹知道是小医僮帮忙照顾谢重阳,便送他二十钱,谢他费心,欢喜得小医僮眉开眼笑推辞了几次将钱揣起来,亲自送喜妹过去,还说谢重阳现在每日施针三次,需要静养几日才能回家。
后院清静幽雅,一棵高耸的榆树覆盖了大半个院子,榆钱嫩绿,一簇簇缀满枝头很是好看。谢重阳负手立于树下,背对着她微仰着头不知道看什么,清癯的身形在树影里定格成一道沉默的风景。喜妹痴痴地看着他,半晌听到别人招呼她的声音。
谢重阳回头看她,苍白的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没有一点伤感,他甚至调侃道:“差点见不到你了呢。”
喜妹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这般说笑,一颗提着的心也慢慢放松,上前扶着他,“我来送布顺便帮宋嫂子进货,你好些了吗?”
谢重阳目光落在她左边脸颊上,视线凝了凝,扳着她的下颌迎着阳光看了看,惊讶道:“你脸上怎么有血?”
喜妹啊了一声,想可能是手心被鞭子抽破,渗出血来了,当时没有流血她没在意,来的路上被小飞虫蹭得脸痒忍不住挠了挠。
她握住拳头,笑道:“你看错了,不是血的。我买染料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忙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脸。谢重阳目光下落,准确地捕捉到她右手虎口的一点伤痕,抓起她的手腕轻轻掰开她的手指,露出乌紫渗血一条鞭痕。他蹙眉,“你等我一下。”
这时候老谢头回来,跟喜妹聊了两句,说去厨房打声招呼。没一会谢重阳回来,手里提着一只小木箱,让喜妹进屋处理一下伤口。
看他紧张的样子,喜妹只是笑,他犯病要死的时候都一片淡然,而她不过这么一点伤,他就心疼得眉头皱在一起。趁着他帮她清洗伤口,她抬手大方地抚上他的眉骨,这男人清俊的外表下是一颗骄傲自尊的心,如果不是一直病着,该是阳刚气十足的才对。
“小九哥,我打算搬来镇上住。你留下来跟我一起好吗?”她说,俯首过去要吻他的额头。谢重阳心下一慌,手上力气大了点,疼得她哎呀一声,他抱歉地笑了笑,帮她把手包好。
喜妹凝视着他,看出他脸上的渴望、挣扎、退缩……她不允许,她勾住了他的颈,直视他眼底,“小九哥,如果真的不能长相厮守,那么过得一日也是好的,你就……你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心愿吗?”
谢重阳心血翻腾,强自压下去,笑了笑,认真地道:“喜妹,你原本就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喜妹笑道:“当然,我知道你为我好,不想我看着你生病难过。可是小九哥,如果我不在你跟前,你生病了我只能等着谢远来告诉,那我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你说,这样哪头划算?说不得你没事儿,我哪天倒是吓……”
“别胡说!”谢重阳突然大声地截断她,“喜妹,你知道娘的意思,就算我死了,她也未必肯放你走。只要你回来,你就永世不会再有自由。”
喜妹笑微微地道:“小九哥,也许从我醒来那一刻,我就没有自由啦,谁让我第一眼就看到你,满耳都是你的声音呢?”
谢重阳脸颊微红,怔怔地看着她,她的心思如他么?不仅仅是感激?心头一阵狂跳,脸颊倏地通红。
喜妹却怕他犯病关切地问他。谢重阳眨了眨眼,垂眼轻笑,“喜妹,你关心我,跟从前那样来看我就好。真的,我已经很……满足。”就算她如今抛不下他,等他真的走了,一年两年,她终会真的自由。若是回到家里,他若死了,就真的不能再为她做什么。
“喜妹,我承认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常常忍不住要自私,想要你说的过得一日是一日的幸福。可是,我喜欢那种期盼你来的感觉,而不是时时刻刻担心什么时候死了,害身边的你哭碎了心……”他浅浅地笑着,清亮的眼里是坚定的执着,喜妹便知道,他虽然是个病人,却倔强得要命,谁也没法逼迫他什么。就连她,也是不行的。他看着柔弱如丝,实际是天蚕丝,柔韧无比。
她也不争执,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想着即将夏忙,他回家只怕没好日子过,到时候不但没人照顾他,他还要帮着家里干活。
谢重阳帮她倒了碗水,“爹说多住两天,让吴郎中帮忙仔细看看,过些日子夏忙,只怕都没时间过来。会压制这病的针法,整个县里也就吴郎中一个。他说只要好好注意别再犯病,麦收后再来住几日,今年就没大碍。”
他说得很平淡,就仿佛是说榆钱很好吃,春天很美丽一样,唇边自始至终挂着笑。
可惜她不想等,她也问过吴郎中,他不能根治谢重阳的病,只能帮他压制。她可以攒钱,这里不行就去州府、省府、京城……
想了想,她突然有了留下他的主意。
这时候吴婶子来钩榆钱,说晌饭再蒸个榆钱饭。喜妹一听很乐意帮忙,她和孟婆子两人没少做野菜吃,这榆钱饭她吃着也很顺口,当菜管饱,能省粮食。吃了饭,喜妹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儿,便告辞去找韩大钱商量织布的事情。
韩大钱请她内室坐坐,将特别的花型交给她,还教着她怎么描摹花型,上机的时候可以照着投梭,不会出错。
两人正商量着,韩知鱼挑帘进来,他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拿眼斜着喜妹,一副算计的样子。喜妹反感得很,蹭得起身跟韩大钱告辞,说先去拜访二婶回来跟韩掌柜聊。
喜妹走到门口被韩知鱼追上,他笑道:“你那手怎么学来的?”
喜妹不睬他,扬了扬下巴举步便走,气得韩知鱼一脚踹翻门口的一大盆凤尾竹,慌得韩大钱忙上前扶起来,又怕韩知鱼会踹其他的摆设撒气,忙陪着小心,“七弟,七弟,谢家媳妇挺辛苦的,你就别跟为难她了。”
韩知鱼哼了一声,瞪着韩大钱,“三哥,你帮谁呢?大街上她那么羞辱我你没看见呀?”
韩大钱笑道:“她不是粗鄙村妇吗,少爷可是知书达理,风流旷达的才俊……”
“混账!”韩知鱼脸色冷寒,目光凛凛,“你才风流才俊,本少爷就是一纨绔,我稀罕知书达理么?别恶心我,我小气得很,睚眦必报,你让她小心。”说完转身就走,片刻又回转,气哼哼地道:“韩大钱我警告你,不许告诉她我要对付她,你赶紧把她弄进布庄来干活。”
韩大钱连连点头。
且说喜妹想去拜访二婶,从韩二包货栈买了两包枣泥点心,又去郁芳斋买了一盒贵些的胭脂,想了想觉得还有点轻,可自己也没那么多闲钱买更奢侈的东西。
这时候张美凤恰好要告辞表姨去寻她,出来看到喜妹,忙问她要买什么。喜妹说了自己的为难之处。张美凤笑道:“姐姐,这有什么好难的?让我表姨帮着选一样。”
陪着张美凤出来的刘袁氏笑道:“那位二婶来看了一对粉晶镶银的耳坠子,一直没啥的买。”说着让小伙计从柜台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黑色锦盒。
喜妹看了看,知道不是很便宜,也不忸怩,只说自己没带那么多钱,还是换对稍微便宜点的。
刘袁氏把锦盒塞进她手里,“你和美凤是姐妹,以后大家当亲戚走动。你也跟着叫我一声表姨,我自然得送见面礼给你的。”
张美凤笑着劝喜妹,“我知道姐姐要强能干,可有了事情本就是姐妹们帮衬,以后妹妹麻烦姐姐的还多着呢。”
喜妹推辞不掉,便说以后把钱还她,张美凤佯怒,“姐姐如今织出上等的布匹,若是妹妹置办嫁妆,求姐姐帮忙,难道姐姐也不肯不成?”
喜妹连连告饶,收下坠子。
张美凤这才眉开眼笑,对刘袁氏道:“表姨,咱家不是有座小院一直空着吗?”刘袁氏家后面的确有座小小的院子,只有正屋和西厢,院子狭小,一直没租出去。
刘袁氏了然,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反正那房子我们也不打算出租,平日只放点杂物。要是喜妹和孟家大嫂子来,那倒是现成的,稍微打扫就能住。”
喜妹没想到张美凤连住处也给找好了,一时间感激地说不出话,路上她不过跟张美凤提了提,说自己想在镇上找个活儿干,这样多赚点钱。
张美凤拉着喜妹的手跟表姨告辞,放下帏帽,要陪喜妹去拜访谢家二婶。
喜妹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如果张美凤同去,二婶就不好意思说话太过分。但是想起刘槐树给张美凤提亲的事情,喜妹又觉得不太好,跟她说了自己的担心。
张美凤却道:“姐姐,这我更要去呢,跟她说清楚,我对他们韩家可半点心思都没。”
喜妹无法,只得挽着她的手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喜妹肯定会拿下别扭的小九哥的。
这是一个励志文,哈哈,看坚强的喜妹怎么搞定困难,让生活变得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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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第一次看到泡桐花,呜呜,那么想必也有亲没见过榆钱。汗,现在城市里这样的土树越来越少了。不是香樟就是法国梧桐,要么就是其他的。来,上图片。
神医消息
喜妹和张美凤去拜访了自己那位二婶。谢韩氏一身桃红色衣裙,正撸着袖子打孩子,见她们来很是不悦立刻骂仆妇刘妈。喜妹忙送上礼物,又帮忙哄孩子,谢韩氏脸色才好一点。
谢韩氏怕喜妹是来借钱或者求什么的,一上来就说了一通有钱没钱的话,及至收礼物的时候看是郁芳斋的上品首饰,立刻笑道:“看,这孩子真是个淘人的。你们没分家不知道单独过日子的难处。也不怕你们笑话,这生意难做,我们跟着娘家就是帮工赚点零钱罢了。再说从前你二叔读书考试,有点积蓄都不够花的,还借了一屁股饥荒。后来你们家三个兄弟成亲,你公公婆婆也没少来管我们要。你二叔是大哥大嫂拉扯大的,原本大家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可你们也知道,这刚靠着岳丈吃口饱饭,家里就三天两头的上门刮叉他,他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我们这要雇人看孩子做饭收拾院子,洗衣洒扫的都要我自己做呢。说起来世道也艰难,各处的租税又重,这日子……哎,也真是难过。”
喜妹知道她怕自己来借钱,便紧忙着说自己就是顺路来拜访,又介绍张美凤给她认识。谢韩氏一听张家的闺女,又见是个瘸子,立刻警惕起来,眼神也分外凌厉。
张美凤不动声色,待谢韩氏酸溜溜地问她多大年纪,有没有婆家的时候,她则适时道:“侄女年纪还想,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想留在家多伺候老爹几年。嫁人的事情,倒不着急的。”
谢韩氏一边请她们屋里去,让刘妈上茶,又说刘槐树给自己弟弟说亲,提的就是她。张美凤立刻委婉否认,说没有的事儿,就算真的提那也不成,那样会叉了辈分,大家都不方便。
谢韩氏见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要嫁给自己傻弟弟的苗头,心下也松了口气,对他们更和气起来。
谢韩氏东拉西扯地让喜妹帮忙挑了水,又劈了柴,寻思着时候差不多她们就该走的。
喜妹帮着把活儿做完,回头洗了把脸,喝口茶,跟谢韩氏道:“二婶,我倒是有件事儿想跟您商量一下。”
谢韩氏立刻哼了一声,撇着嘴道:“我就知道,老谢家门里的个个都盯着我们呢。以为我们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绸缎,家里有点鸡毛蒜皮的都要来管我们要钱。其实你也看得见我们的辛苦。”
喜妹也不恼,等她牢骚发完了才道:“婶子,我不是来借钱的。我是想请婶子帮个忙。我家男人的病婶子也知道,需要好好将养。我是想请婶子出面,把他留在镇上住着,让他平日里看看书,说不得三五年的就能考个秀才出来。如果真的如此,那婶子和二叔到时候脸上也有光。韩姥爷对二叔肯定也不一样的态度。二婶,您觉得呢?”
谢韩氏砸吧着嘴儿,“哟,侄媳妇,你想得倒是美。我要是留下他。我也没那么大本钱啊。就算我娘家有纸笔之类的供应,可一个大男人吃喝拉撒处处都要钱不是?”
喜妹忙笑道:“婶子,这个我都想好了呢。您看,家里有地,粮食我们每两个月送过来,至于钱,您放心,我现在织布,肯定不会短了您的。就算是租您一间房住着,平日您费心,给做三顿饭,我不过是图二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自然比乡下地方要大气。再说,您说话我婆婆也爱听,小九哥在您这里,肯定不用再干什么活儿,只管看看书将养身子就行。总比在家里要好不是。”
听她这般说,谢韩氏倒是受用,笑了笑,“行,房子呢,因为不是我的,就按照我租来的价格,平日里家里活计只要是刘妈做,我也不能白指使她,怎么也要补贴她点。一月连吃带喝加上乱七八糟的笔墨纸砚的,怎么也得五百钱吧。这样吧,我们怎么都是亲戚,你就给二百钱,我看看,要是多了退你,不够再补。”
喜妹一听立刻道谢。别说二百,真要是五百她也认了。如今谢重阳身子弱,要是再回谢家,就算谢婆子不让他忙活,可里里外外的都是活儿,二嫂那张破嘴儿,他肯定闲不住。到时候累出个好歹更是麻烦。不如让他在这里将养,顺便读读书。
她又央求谢韩氏别告诉谢家是她的主意,请她千万保密,谢韩氏答应着,为表诚意起身要跟她们一起出门去医馆。喜妹感激不尽,再三道谢,才和张美凤告辞了。
张美凤跟她道:“姐姐,这镇上的房子可没那么贵,她也必不肯让重阳哥自己一屋,还要二百钱,我看五十就够。”
喜妹则觉得赚了,谢重阳那脾气,自己留不住,二婶能帮她留住就是好的。
张家给找房子住,邻居们也都帮着喜妹师徒俩收拾东西,虽然孟永良忙得没空,有张六刀和孙秀财几个,没两天她们便搬来镇上。牲口早就说好的留给互保相好的人家照顾,平日也给他们使唤。刘家小院虽然小,但是安静清爽,而且邻居们都热情淳朴,大家一处住着互相有个照应。
韩大钱因为韩知鱼要找喜妹麻烦,暗中指点喜妹这两天不去布庄,等这位少爷性子过去,丢开手玩别的去他们再开始织布。喜妹也趁机处理一下其他琐事,知道谢重阳要搬去韩二包家,她跟师父说了声便去帮忙。
谢婆子原本因为小叔子和媳妇不肯借钱给自己家心有怨恨,如今看他们竟然主动挽留谢重阳,让他在镇上养病,还能跟着读读书,她又觉得自己错怪了他们,连连说当初没看错人,没白供养二叔读书,果然是读圣贤书,行圣贤事儿。
谢韩氏懒得跟她细说,把谢重阳安排在娘家南屋院,同住的还有个俞苍头,张小厮。这两个人平日安静,为人本分,跟谢重阳同住恰好不过。谢二叔对侄子住下的事情倒是比较欢迎,还将自己的书搬来给他看,又额外让人抬了一张杨木书案来,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谢重阳一听二婶开口就知道怎么回事,待到喜妹来帮忙,听说她跟孟婆子也已经搬进刘家小院,他更加笃定。喜妹看他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朝他笑道:“小九哥,我去提两担水,你陪我去前面看看水井吧。”
谢重阳引她找到汲水的井亭帮她挂上水桶放下去,喜妹便摇着辘轳将水提上来。
“小九哥,住在这里挺好的。以后你还能专心读读书,来年不就可以考秀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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