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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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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泛舟入海了!”但这时为大局计,却不好去忤童贯的意,只是道:“此事以后再说。如今最急切的是平定燕云!”

当下献上计策:先由赵良嗣前往易州劝说高凤,若高凤夷快答应自然最好,若有支吾,则用他私通李处温一事为要挟,不反也要逼得他反。同时邓肃车驾前往涿州,只要高凤投诚之事一传开马上入见郭药师,策他同反。

这些都是不需费童贯半点力气便能成就大功的计策,他如何不欢喜?便让邓肃去库中自择宝货,以作收买高药师等人之用。邓肃也不客气,到了库中一看不禁呆了,他也不是感叹这库中宝物之多,而是感叹这些宝物大多和汉部大有关联:就算不是汉部所产,也多是经由汉部转口到大宋——有些宝物边角上所贴的汉部海关标签甚至没有撕下。当日邓、赵二人分别取了轻便贵重之物,持招降书信出国门,那边童贯也命刘延庆整兵待发。邓肃才到白淘,便有密子飞奔前来递上鸽书。邓肃打开一看,暗叫一声苦,心道:“七将军料事果然奇准!”

这封鸽书转自塘沽,离杨应麒得到消息有所延后。当时杨应麒正签批陈正汇、杨朴等人转来的文书,忽然有幕僚疾步进来道:“七将军!燕京的密子赵登来了!”

杨应麒吃了一惊道:“他怎么来了?快传!”

便见赵登满面尘灰,跪倒在杨应麒面前呼道:“七将军,小人赵登无能,小人该死。”

杨应麒喝道:“你怎么没半点消息就跑来了?鸽书也不先发一封?”

赵登痛声道:“事出突然,我们只来得及把文件全部焚毁,却没能放飞鸽传书。唉,我们在燕京数年的经营,却因一时大意而毁于一旦。这、这……”说着竞痛哭起来。

杨应麒见他手指指甲里都是泥土,衣服上颇见血迹,又惊叹叹感慨,说道:“这一路你一定极不容易。罢了,且莫悲痛,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赵登止了泪,惨然道:“那日我们收到将军的鸽书急信,赵观大人便去见李处温,婉转劝他谨慎从事。但据赵观大人转述,李处温当时只是微笑道:‘燕京之势,非你所知。’赵观大人见劝不住,只好先回住所。”

杨应麒点头道:“李处温自己既然早有打算,多半听不进别人的话了,那倒也在意料之中。”

赵登接着道:“赵观大人回到住所,便下令转移据点,同时要给七将军发一封急信。但他进门不久我便发现不对,赵观大人给七将军的信才写了一半,外边忽有异常响动,我急看窗外时,但见墙外己出现了刀斧弓箭手…人数也不知有多少,将我们所在的院子团团围住…

杨应麒道:“是李处温出卖了你们,还是他所谋泄漏?”

赵登道:“从后来的事看来,应该是他所谋之事被人发现了。也许赵观大人从李府出来,便被人盯住了。当时我们骤然被围,都有些慌了,幸而遇变时当如何应对的步骤我们训练有素。当下焚毁文件、毒杀飞鸽,跟着赵观大人便把我与负责翻译的程亮推入地道,他自己则留下周旋。”说到这里哀声道:“我们进入地道之前己瞥见门桂将断,唉,若迟了一步,那就……”

杨应麒道:“他为何不和你们一起走?”

赵登道:“我本要拖赵大人一起走,但他说若没个人留下周旋,地道口多半很快会被发现,我们逃也逃不远。赵大人又说他多半己被跟踪的人看见相貌,若他不在辽人也会起疑,所以……”说到这里喉音哽咽。

杨应麒叹道:“没想到他如此侠气。后来呢’辽人害了他没有?”

赵登道:“我们从地道逸出后躲在暗处,见辽人绑了他回衙,想来还未遇害。我们也不敢多看,循小路跑到备用据点,路上经过李府附近,但见***耀天,多半李处温也出事了。我和程亮还没到达备用据点便差点被人发现。当时形势颇乱,有些地方传来刀兵相格之声,想来是李处温的人在抵抗。我想燕京内部己无鸽书可用,不如趁早偷出城来到塘沽报知,否则等辽人平定局面,全城戒备,再要出城可就难了。当下我和程亮商议:一个留下通知城内其他密子潜伏勿动,一个回塘沽报信。那时刚好有一队兵马驱赶着百姓冲向尚未合起的西门,我冒险混在那群百姓中逃了出来,出城后脱了人群寻觅,路上虽有磨难,但幸而有惊无险,一路辗转,到了塘沽。”

杨应麒心道:“这次主据点一出事,整个燕京的密子就都有些乱了,看来我们的谍报系统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当下安慰了赵登一会,说道:“赵观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希望辽人还没害了他。”

赵登惊喜道:“七将军能救赵大人?”

杨应麒道:“我这便给二哥发一道鸽书,让他代表大哥知会萧妃,就说我们愿出钱把赵观赎回来。”

赵登惊道:“这样我们的来历不就暴露了?”

杨应麒淡淡道:“这个不要紧,按如今的形势,我们并不怕北辽知道我们在打他们的主意。再说赵观是为汉部舍身犯险,咱们不能负他。”

赵登一听泣道:“七将军……这……我……不负!不负!”他虽因激动而难以成声,但从此愿誓死相报的意思,旁人却也都明白了。

邓肃收到塘沽方面的书信后,怕剧变再起,便在边境稍作逗留。两天后西北捷讯传来:易州归降了,邓肃大喜,心想事不宜迟,便换上契丹人服饰,到涿州自称易州来的军吏,奉命求见郭药师。

郭药师早听说易州降了,高凤和他守地既近,又都是汉人,其中一个变节另一个所受冲击之大不言而喻…这时听说高凤的使者求见,心中一凛,命人把邓肃带到密室亲讯。

邓肃一进门,郭药师便拔刀冷笑道:“好个奸细,竟敢到我涿州来自投罗网,且留下头来。”

邓肃见他如此,反而笑道:“蒺藜山之战郭将军逃得好快,以二将军、六将军用兵之神速,竞也没把郭将军拿住,佩服,佩服。”

蒺藜山之战是常胜军(当时还叫怨军)与汉部第一次交锋,那一战郭药师败得极惨,差点就万劫不复,所以这时听邓肃提起马上脸色一变,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这里胡说八道。”

邓肃笑道:“在下辽口参军邓肃,奉了二将军将令,来问郭将军几句话。”

郭药师冷笑道:“曹……曹某人也来了么?”

邓肃道:“塘沽之战,以八百人全胜耶律大石数千兵马,郭将军认为是谁的手段?”

郭药师惊道:“但曹某人不是在榆关外边么?怎么会跑到塘沽来?”

邓肃笑道:“此等军情,恕不能奉告。”

郭药师哼了一声道:“曹某人要你来说什么事情?”

邓肃道:“二将军要我来问郭将军,是要与他为友,还是与他为敌。”

郭药师问道:“为友如何?为敌又如何?”

邓肃笑道:“若是为敌,那便简单了,郭将军将我头颅斩下送往塘沽便是。如今汉部有精锐万人,眼下就驻扎在榆关外面,郭将军认为以张觉之才,是否挡得住五将军的铁骑?又有二将军麾下精锐万人,己经进入塘沽,只要大宋兵旗一指,马上响应直指析津府。不知耶律大石、萧干还有多少人马,是否挡得住二将军的攻势?眼下耶律淳己死,北辽之势危若悬卵,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郭将军若不想为契丹异族殉葬,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上次白沟一战之后,辽人己颇看不起宋军,但郭药师对曹广弼仍极为忌惮。刚才邓肃这段话中半真半假,比如曹广弼并不在塘沽,榆关外汉部驻军也不是由阿鲁蛮统领,两部人马也绝无“万人”之数。但听在郭药师耳中却似汉部正倾国来与大宋夹攻燕京一般。他想起曹广弼、萧铁奴等人用兵之狠辣,心中暗怀惊惧,问道:“若是为友,是要我投奔汉部么?嘿嘿,要我投奔汉部,还不如到西京去投奔金主,折某人在大金也是人下之人,我岂能与他为臣?”

邓肃听到“人下之人”。语心头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不然。投奔金主,对郭将军来说也未必是最好的打算。”

郭药师道:“哦?”

邓肃道:“如今大金国势方雄,郭将军前往依附,国主未必会如何重视。为郭将军计,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郭药师道:“大宋?”

“不错。”邓肃道:“大宋坐有中原之地,国力雄浑。白沟虽败,未伤根本。但就眼前而论则气势颇沮。若郭将军前往依附,大宋天子必然厚待…届时高官厚禄唾手可得,拜将封侯旦夕可期。而且背靠大宋,大有进退之余地,岂不远胜在一个寡妇手底下朝不保夕?”

郭药师哼了一声道:“你究竟是为大金来说我?还是为大宋来说我?”

邓肃微笑道:“据海上之盟,燕京当归大宋。如今两国交好,我汉部只求契丹早灭,燕京早平,郭将军归金归宋,于我部都无分别。”

郭药师冷笑道:“我看是折彦冲怕我归了大金与他争功。”

邓肃哈哈一笑道:“郭将军若要这般想,那也无妨。”

郭药师正自沉吟,忽然属下入报:“萧都统来了。”

郭药师大惊,对邓肃道:“请少待。”示意属下看好邓肃,便疾步奔了出去,过了半日才回来。

邓肃看他脸色不善,问道:“是萧干来了么?可是要夺将军兵权?”

郭药师哈哈笑道:“夺我兵权?他带着一小队人马,便能夺我兵权’嘿,他是代太后来赏赐我的。”

邓肃道:“萧妃若是真心赏赐将军,何必让萧干来?派一个内侍便可。今番萧干来分明是见李处温谋反,高凤降宋,便怀疑上了郭将军。只是他们一时间来不及调动大军,这才让萧干前来赏赐——名为赏赐,实为督警…要郭将军不敢妄动。但郭将军若真被他吓住,嘿嘿,只怕不出三日,耶律大石的大军便要兵临范阳,到时耶律大石命将军交出兵权,不知将军是交,还是不交?”

郭药师被邓肃说中最怕的事情,脸上忍不住显出不自然来,邓肃见状趁热打铁问:“萧干走了没有?”

郭药师略一迟疑道:“走了。”

邓肃道:“他来得这样突然又走得这么急,显然是对郭将军极不信任,来得突然,是要让郭将军措手不及;走得急忙,是怕郭将军反噬。如今局势己如此明朗,郭将军再不决定,难道真要等耶律大石来到再任人宰割么?”说到后来声音提高,有如斥责。

郭药师却不见怪,反而道:“如今待要降金,却隔着燕京;待要归宋,却又没个牵线的人。我出身低贱,只怕南朝皇帝未必乐意善待我。”

邓肃笑道:“那郭将军可就错了。”取出童贯手札道:“郭将军看这是什么。”

郭药师接过,他于文字上水平甚浅,但那个大印还是看得懂的,不由得大喜道:“原来童太师早有招抚之意,邓大人怎么不早说。”

邓肃微笑道:“然则郭将军的意思是……”

郭药师道:“还请刘大帅赶紧拔军北上,郭药师在涿州城下相迎。”

邓肃道:“郭将军可不要是诈降。”

郭药师愤然道:“这是什么话,也罢,郭药师妻小就在城中,若邓大人不信,便携了回雄州,以证本将诚意。”

邓肃道:“不然。邓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刘大帅大兵未必在一二日内能到,若耶律大石大军早一步到达涿州,岂非陷郭将军于重围之中?为今之计,莫如尽拆涿州各寨城防,然后将军领兵南下归附。等南朝大军北上,如风行草上,所至披靡。而郭将军归宋之意不表自明,童太师、刘大帅也不至有疑它之意,且将军也不需担心耶律大石、萧干之徒兴师问难。区区之谋,将军以为如何?”

郭药师思虑半晌,以刀斫几道:“好,就这么办。”

第二日郭药师便偕其偏将甄五臣等拥所部八千人来降。童贯大喜,以闻宋廷。赵佶听说“燕地汉军阖军来归”,不由得喜上眉梢,诏授郭药师恩州观察使,以兵隶刘延庆。

常胜军这一投降,犹如在燕京地区引发了一场地震…不但燕京上下人心思变,连萧太后都坐立不安。

邓肃回到塘沽后,杨应麒松了一口气道:“好了好了,这下差不多了。志宏,南北奔波,可感疲累?”

邓肃笑道:“劳而有功,哪里会累?七将军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吩咐要我去跑腿?”

杨应麒笑道:“你不累便好。如今常胜军一降,燕京上下必然惊骇,我想你再去跑一趟,促萧妃投降。”

邓肃沉吟道:“辽人会乖乖把燕京交出来?”

杨应麒道:“他们肯乖乖投降自然最好。不过我看他们没那么顺从。所以事情还是得作两手打算。一边劝降,一边进兵。”

邓肃道:“只是我如今乃是汉部之臣,去为大宋招降,却有些不妥。”

杨应麒点头道:“确实有些不妥。嗯,若是有个能干的宋臣在这里就好了。”

他话才出口,幕僚便来报道:“大宋派马扩来求见四将军,七将军是否要见他一见?”

杨应麒笑道:“来得巧了,来得巧了。”

邓肃道:“却不知马扩此来所为何事。”

杨应麒笑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邓肃从杨应麒处出发,快马奔到码头,上了欧阳适的座船。他让门卫官且不禀报,进入舱中,躲在后舱要听马扩来干什么。才在后舱站定,便听欧阳适冷笑道:“人家都说鸟尽弓蕺,兔死狗烹。如今鸟还没打下来,兔子也还活蹦乱跳,你们就要藏弓烹狗,不嫌太快了么'?”

邓肃听欧阳适话里有刺,愣了一下心道:“四将军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是马扩说错话了么?”酎心听了一阵才明白过来。

第一三八章 燕京袭取

“纳款……那就是给钱了。”杨应麒弹了弹谍报道:“可惜大宋这次要的不是一个愿意接受羁靡的藩属,而是整个燕京啊!”

果然没过多久,谍报便陆续飞来:大宋果然不满意萧后只纳款不纳土,令刘延庆即刻进兵。宋军漫山遍野,长蛇推进,耶律大石和萧干竞也毫不示弱,两军对垒,大宋主力号称五十万,实为十五万,而辽军兵马尚不足两万人,但两军在料石冈接刃后互有胜败,竟然转入拉锯战。辽军开沟立壁自守,一时间竞扼得宋军无计可施。

杨应麒正想着怎么打破这个僵局,一个幕僚来报道:“忠武军种将军听说辽宋会战,致书四将军要求前去支援,不知当如何回复?”

种彦崧统领的忠武军名义上是大宋边军,本不需受欧阳适节制。但这支军队毕竟是寄人篱下,要行动时至少得和主人打个招呼。

杨应麒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也正是他们立功的机会。”

种彦崧得了汉部的支持,欢天喜地领了军马去了。他走后杨应麒下令徐文率部出城,帮种彦崧守护塘沽城外的村寨。

种彦崧从沧州、雄州绕了个***来到前线,驻扎在渫水南岸。但对于这支人马刘延庆却并没有起用的意思,种彦崧连连请战,刘延庆却置若罔闻,对左右冷笑道:“他以为他是谁?他爷爷种帅么?领着千来人便急着请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

不但不让忠武军上第一线,连前方战况也没跟他打招呼。种彦崧满腔热血跑过来却被晾在一边,心中郁闷,但也知道军人当以服从上级安排为第一纪律,只好每日家巡视各营,暗中空叹。

这日李成忽然道:“不对!不对!这两天怕要发生什么大事!”

种彦崧心中一凛问道:“大事?”

李成道:“刘帅的兵马推过白沟后,攻势一天狠似一天,但这两天却显得有些平静,只怕前方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种彦崧道:“待我发函问问。”

但他派人去帅营打听,碰到的仍是一堵冷冰冰的墙一种彦崧叹道:“看来刘帅是不打算用我们了,真是可惜,好容易有收复燕云的机会,我等竞上不了战场。”

李成道:“让我们在这里待命我没意见,但至少得让我们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要不种将军,我们去找邓大人打听打听?”

种彦崧也觉得邓肃可能会知道得多一些,但李成这句话他听了却很是难受,心道:“我乃宋人,如今领的也是大宋的衔,邓大哥是汉部的官员。现在在大宋军中,我竞要去找邓大哥打听消息,这算什么,且慢,难道……难刘帅他们都把我当成汉部的附属了不成?”

种彦崧的猜测没错,刘延庆等人对于忠武军并无好感。虽然种彦崧是种师道的孙子,但这支部队的来历实在有些怪异,由不得刘延庆等人不怀疑。但种彦崧还没找到邓肃,邓肃却找上了他。

原来两日前刘延庆为打破宋辽僵持之局召开军事会议,杨可世、杨惟忠等或认为当急,或认为当缓,争执不下。刘延庆问郭药师,郭药师道:“燕京兵马己经不多,平州张觉在耶律淳死后便不听调遣,常胜军己归顺大宋,除去居庸关守军、塘沽围墙外守军以及各处边州守军外,耶律大石和萧干能调动的人马不会超过三万人。此时他们倾全力以拒王师,燕京必然空虚。若觅小道直抵城下,析津府反掌可下。’

这一招避实捣虚、奔袭敌后的策略虽然危险,但若用得恰当却往往能收奇效。刘延庆考虑过后觉得可行,便命郭药师率轻骑千人为向导,赵鹤寿、杨可世等率六千人为主力,从固安小道出发,准备连夜衔枚倍道偷袭燕京。

此事进行得极为隐秘,但邓肃当时就在军中,他和赵良嗣被安排在同一军帐中,一来是宋军陪客之意,二来也是让邓肃接受赵良嗣的监视。只是邓肃和赵良嗣合作己久,心中均有默契,彼此有什么事大多会相互告知,这日赵良嗣忽然告知要出外公干,也没说什么事情,邓肃在他要离开之前扯住他道:“你这一去,可是要偷袭燕京?”

赵良嗣大惊,以为谋泻,问道:“邓大人你从何处听来?”

邓肃道:“我并不是听来,而是猜想一对于燕京的虚实,我知道的不比郭药师少,如今燕京空虚,若是能找到一条道路连夜奔袭,成算极大。”他见赵良嗣沉吟不语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说道:“如今我们两家同进同退,赵大人何必瞒得我太过?”

赵良嗣道:“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此事毕竟是军方大谋,岂能轻泄?如今既被邓大人觑破,还请勿泄于旁人。”

邓肃道:“这个自然,不过此事我既知晓,不知能否请求同行?”

赵良嗣惊道:“这如何使得?”

邓肃道:“我汉部在燕京中伏得有人,若我同往,或能助一臂之力。”

赵良嗣道:“此事却需与刘帅商议。”

当下跑去和刘延庆商量,刘延庆听说机谋被邓肃窥破,几乎就想将此事搁浅,赵良嗣和郭药师都苦劝,认为事情被邓肃知道不至于会坏事,赵良嗣道:“年来与汉部合作,汉部未曾误我们一事。且常胜军来归,邓参军实有功劳,太师对他也甚信任,不如便让他参与此事

刘延庆听赵良嗣提起童贯,这才答应,邀了邓肃来商议军计,刘延庆要求邓肃不得将此谋告知塘沽,邓肃应承后也请以种彦崧所部千人随行,刘延庆道:“常胜军等筹谋有日,准备今晚便出发。现在才让种彦崧随行恐怕来不及了。若要为了他一部人马而让此事迟延,似乎也不妥当。”

邓肃道:“现在离日落还有两个时辰,刘帅试传命令:令种彦崧在日落之前轻骑便甲到中军集合。若种彦崧能按时到达、部伍齐整便是可用之军,若不能按时到达,或者到达后兵甲不齐部伍不整便是不可用之军,仍令他们回后方去押粮防贼。”

刘延庆暗中盘算了一下,忠武军的驻地快马来回要半个时辰,若是部伍行军没有一个时辰到达不了,再加上整军的时间,无论如何来不及,便笑着答应了。传令官飞马前去,命种彦崧“于日落前到中军集结,轻骑便甲,有要事。”

种彦崧听到这个消息惊喜交加,也来不及召李成等商量,当下传下擂鼓集结。若是大宋兵马,蓦然得令拖拖拉拉的也得花上半个时辰,但忠武军承汉部辽口军伍传统,行动甚快,只一刻不到便集结完毕,分批出发。一路兵马不乱,到了中军只传下个列队站好的命令便告完成,而夕阳尚余半轮。

刘延庆没想到种彦崧能来得这么快一心中吃了一惊,随即以为是邓肃预先通知过他了,转复冷笑。只是话既出口,不好更改,便命种彦崧入帐聆听密令,随杨可世、郭药师袭取燕京。

第一三九章 成败之间

当晚刘延庆主力发动夜战吸引耶律大石和萧干的注意力,杨可世、郭药师等以轻骑由固安渡卢河,一路潜行,到三家店整军休息。郭药师联络郊外的当地汉儿,邓肃则想办法联络城内汉部密子,第二日天将破晓时,郭药师命其副将甄五臣领常胜军五十人与燕京城外听从号令的汉儿百姓,去军甲,着民衣,蕺兵器,扮成等开城的农氓来到迎春门底下。

当时前线传来的战讯都说防守稳固未有败绩,因此燕京军民并未如何警觉。等到五更,吊桥放下,城门开了一缝,一骑飞出似乎是去送信。甄五臣等就要趁机进去,守门士兵挥手道:“走走走…还不到开城门的时候,这次是送军爷出城。”

甄五臣等几个人加快几步上前道:“既然开了,就让我们进去吧。”说着就往里面挤。那卫兵怒道:“好啊!都让你们走还来!找死么”拔出刀来要把这些不知好歹的农氓吓退,甄五臣却快了一步拿出匕首叫道:“哎呀!官爷要杀人了!”

门外等着的几十个伪装兵马听了一齐拥过来,守城的几个卫兵眼见声势不对,叫道:“干什么!造反啊!快收吊桥!”却哪里来得及?甄五臣等匕现刀出,杀了进去。守城士兵措手不及,竟然在片刻间被杀了数十人。甄五臣夺了迎春门后,城外潜伏的兵马一齐现身,拥入城来。杨可世眼见成功夺门,心头狂喜。暂领汉部燕京密子的程亮上前参见邓肃,引宋军进驻悯忠寺,一个亲汉部的商人派了家奴呈上食物茶水犒军。

郭药师道:“迎春门虽得,尚不能大意。”杨可世称是,分遣七将,每将率二百人在汉部密子的引领下夺取燕京七门。其时北辽外实内虚,精锐兵马都调到前线抵挡刘延庆,燕京防务空虚,宋军的行动竞顺利得难以置信。直到诸门被夺,燕京军民才从梦中惊醒!

这天早晨北辽的臣工听说宋军己经入城夺门,个个吓得动弹不得,一些脑袋快一点的赶紧跑到皇宫哭爹喊娘,萧后在寝宫听得哭声,一手持刀,一手持弓,领着武装了的女婢冲了出来,喝令文武勿慌,一面命心腹想法潜出城外到萧干处求援,一面命人紧闭宫门以图应变。她坐在龙椅上,神色镇定,若无异状,实际上那只蕺在背后的右手却颤抖个不停。

“外面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郭药师的令谕随着一支羽箭射进了皇宫,一个文官拾了起来,跪在萧后面前,不敢念,又终于不敢不念:“大军进城!释甲拜降者不杀!”

啪的一声萧后手中的刀跌落在地,阶下的文武官员全乱了!怎么办?怎么办?

燕京的普通民众,反应比臣工们还乱…大宋军队进城了,他们又该怎么办?毕竟他们己经给大辽统治了二百年,什么中原正统早就忘光了。如果不是在民族标签上还贴着汉儿的印记,也许就连最后一点认同感都没有了。郭药师和邓肃四处联络,和他们有些关联的燕京本地权势者渐渐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是啊!大宋的军队来了,机会啊!升官发财的机会啊!一些或许是心系中原的士人首先聚集了起来,跟着是那些在北辽政权中沉沦下僚的不得意者,跟着是一批想要趁火打劫者,在整座燕京城都被宋军进城搅得人心惶惶以后,一种“大辽完了”的氛围像BD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大部分的民众都关紧了门户,大胆一点的地痞无赖都涌向悯忠寺投效。宋军进城当天下午,燕京城内的汉儿驻军动摇了,一百人、两百人、三百人……最后是集体投降。

聚集在悯忠寺的人越来越多了,悯忠寺外人头涌动。燕京各坊不断有人来报捷,日未西斜,燕京除皇宫外的所有据点都己宣称降附。悯忠寺外,带甲者己近万人,个个都仰着头等待杨可世发布命令。

“杨将军!不世奇功啊!”赵良嗣的一个族兄马贤良跪上前来,献诗道:“破虏将军晓入燕,满城和气接尧天!油然疆瑷兰千里,洗尽腥膻二百年!”他忽然在一大帮喧嚣的武夫中念他文绉绉的诗句非但没有显得斯文,反而显得滑稽。

此时悯忠寺的兵将部分是各路厢军的凑集,部分是行止若盗贼的常胜军,部分是刚刚降附的兵痞无赖,谁听得懂这些?私下纷纷道:“这老头在诌什么?”

“不知道啊。”“我说怎么这位将军还不下令抢啊!”

“是啊,我火把都准备好了。”

杨可世听了这诗却颇为陶醉,上次北征他败得极惨,此时听见“洗尽腥膻二百年”,不有得醺醺然起来,叫道:“好!好!好!雪耻!雪耻了!二百年之耻,就在今日!”

兵痞盗将们一听都吼了起来:“雪耻啊!”

一些经历过白沟惨败的兵将则大呼:“报仇!”

跟着是无数人失控一般大叫:“杀啊!杀啊!”

“杀尽契丹狗!报仇!”

不知多少人一听杀字都兴奋起来,大声叫道:“杀!杀!杀!”

未经引导的愤怒通常是愚蠢而可怕的,杨可世等几个核心将领一开始对部下变得这样兴奋还有些警惕,但随即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

邓肃在旁,一开始也颇为感动,但后来见这些人变成这样却害怕起来。他在辽口日久,多知军伍之事情,但这种名城骤破后兵将的群情汹汹却未曾经历过。若是这整个战略是折彦冲所布置,则入城前后的种种步骤都会提前安排妥当;若此时领军进城的是曹广弼,他也会懂得如何引导这种群体性情绪。但邓肃却还不懂,只是隐隐感到不妥,趋前对杨可世道:“杨将军!萧妃还没降呢!当前要务是攻克皇宫!”

杨可世叫道:“不错!”当下传令,分三路向皇宫进发。

那成千上万人听说要出发了个个兴高采烈,抡起刀枪剑棒大叫:“杀啊!杀啊!”一路烧杀掳掠,大多数人并不笔直向皇宫开去,而是就像一群群的蝗虫在燕京乱窜!

邓肃远远望见四方火起,大惊道:“杨将军!军伍怎么乱起来了?赶快下令止杀!”

杨可世哼了一声道:“止杀?为什么要止杀?契丹侵我国土二百年,杀我军民逾百万一现在正是报仇良机,为何要放过他们!”

邓肃道:“如此烧杀掳掠,与盗贼何异?再说城中尚有汉人!”

杨可世冷笑道:“许兵将抢掠乃是犒军古法,你懂什么!至于汉人……”命属下传令,发动城中汉人揭发邻里,只要是契丹、奚族人种,杀伤无罪,家产充公。在乱军中所谓的充公,其实就是任抢!

邓肃还要说话,杨可世挥手道:“别说了!如今我军士气高昂,难道你要我下令打击他们的气势么?上次白沟之败,就是因为有那条不准杀害辽人的乱命!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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