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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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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林舆道:“不过……嗯,比如大伯、二伯、六伯他们,我挺怕他们的,但四伯我就不怕。”

杨应麒奇道:“为什么呢?”

“嗯……”林舆说:“我觉得啊,四伯如果要……要打我屁股,我一定能先看出来,然后逃跑。但大伯、二伯、六伯他们若是要打我屁股,我一定逃不了。嗯,当然,他们对我很好,都没打过我。”

杨应麒听到这里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你四伯城府不深,他喜欢算计人,其实却不大会算计人。遇到比他精明的人,只会越算计越吃亏。”

林舆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杨应麒说道,但他的眼神却林舆觉得刚才那声叹息并不是无故而发。

“爹。”林舆叫了一声。

“嗯?”

“我听说,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四伯来塘沽。”

杨应麒眉头一皱,问:“你听谁说的?”

“四伯。”

杨应麒摇头道:“他不会说这话的。”

“他是没直接说。”林舆道:“可他提起你的时候,脸上写着呢。”

杨应麒沉默了半晌,说道:“你四伯错了。在兄弟里头,我和他虽然不是很投契,但其实并不怕他来。因为我知道他误不了我的事。”杨应麒将林舆抱紧,说道:“舆儿,我知道你很聪明,不过你还小,有些事情,不要想太多。尤其是大人的事情。”

林舆点了点头应道:“好。”

杨应麒又道:“也许有些人会胡言乱语,比如说你是做宰相的料子什么的,你别理他们,那都是在拍你的马屁。”

林舆笑道:“我才不理他们呢,再说,他们也不是在拍我的马屁,是在拍你的马屁。”

杨应麒微微一笑,继续道:“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你以后生活得开心些。现在塘沽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不要到处乱跑。若有空,便读读书,骑骑马,或者弄点什么玩儿,都无所谓。”

林舆问:“我能玩什么东西?”

杨应麒道:“你不是才从你四伯那里敲诈了许多东西么?”

林舆喜道:“那些东西,我能留着?”

杨应麒微笑道:“可以,你四伯给你的东西,你尽管拿去玩儿。”

第三零八章 华表的污点(下)

欧阳适辞了完颜虎后,就到隔壁的相府来,杨应麒在后边养病,这日轮值坐主房的是是韩昉,见到欧阳适慌忙请礼。两人昨日在城门边是见过的了,欧阳适这次得以北上,韩昉的建言实起到关键作用,所以欧阳适一见他就觉得顺眼,抚慰了两句,便问其他大臣在何处。

韩昉道:“陈显大人在隔壁午歇,陈正汇大人到户部去了,张浩大人今日轮到休息。”

欧阳适又问杨应麒,韩昉道:“杨相昨日休息了一天,今天已能办公,不过并没到前边来,只是我们将文书送后面去签发。郭浩大人现在正在后头与杨相议事。”

这时房内有几个中枢官员行走,欧阳适也不好说些私人话题,便直接问韩昉华表坛竟是怎么回事。此言一出,几个官员都忍不住望了过来。韩昉忙道:“四将军,我们议事厅说话。”就将欧阳适请到旁边的议事厅来,这间屋子隔音效果甚好,门一关上,外边的官员便听不到里面的讨论。

韩昉请欧阳适上座,重新给他请礼,然后道:“元帅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情来了?”

欧阳适反问道:“我不当问?”

韩昉道:“这个……不是。只是朝廷体制,文武官员各有职属,这件事情……”

欧阳适截口道:“我若管了,便是越权?”

韩昉忙道:“四将军知道韩昉不是这个意思。韩昉对四将军素来敬爱,比那些等四将军进塘沽后才逢迎于虎驾之前的墙头草不同。”

欧阳适含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韩昉又道:“唯独如此,所以韩昉才敢向四将军进一句忠言:四将军,这件事情,不好办!”

欧阳适道:“我虽然还没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也猜到这里面大有文章。但大哥临出发前调我进京,那便是委我辅助太子监国,难道还真只让我进京做建都总监不成?这件事情若是简单了,我都懒得过问!”

韩昉道:“只是……”

欧阳适道:“不要‘只是’‘只是’了,有什么直说就是!我才从皇后那里过来,这件事情,连皇后也委托我找老七问清楚!”

韩昉惊道:“皇后也在关心?这……唉,这都是刘萼这厮不争气,才把事情闹得如此难看。”

“刘萼?”欧阳适道:“是守真定的那个文官么?”

“不错。”韩昉道:“他还是河北西路转运副使,晋北的粮饷,也都是他在主管。这两年因减免税赋,河北东西路大部分州县都要中枢补贴,只有少数州县能以工商补农,这真定、中山两地,就是如此。刘萼在真定理政,甚有成果,不但从一开始就不要朝廷给他补贴,还帮晋北军筹集到了许多粮饷,所以曲端才会上表举荐他为河北西路转运副使,除了真定、中山之外,忻州、五台等晋北州县的财政也归他调拨。他上任以后办得有声有色,晋北军不但粮饷无缺,而且在中枢没有额外补贴的情况下器械日精,军马日繁,这些都是刘萼的功劳。”

欧阳适道:“那他这功劳可不小啊。晋北乃是防范宗翰的两大防线之一,晋北若是有失,不但河北,连河东、京畿,甚至陕西都难以安稳。”

韩昉道:“是,是。”

欧阳适又问:“可华表坛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韩昉叹了一口气道:“刘萼的政策,是先军后民,所以真定、中山一带的民生……实在是艰难了些。”

欧阳适一呆,便明白过来:“这么说,那些乞丐浪人都是从真定、中山流浪过来的了?”见韩昉应是,又问:“那他们为什么不去怀恩营?”

“这……”韩昉的脸色有些难看,在欧阳适的逼问下,终于道:“好像刘萼用了什么手段,不许真定、中山之民擅离所属,这些乞儿,想来都吓怕了。”

欧阳适是干过亲民政务的人,当初他开辟流求,便整日与民生事务打交道,对民情甚通,一听这话,就知道真定、中山的民生恐怕不光是“艰难”,瞪着韩昉道:“韩大人,你给我说实话,这两个地方的人,究竟如何了?”

“这……”韩昉叹了口气道:“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你们就没派人去查?”

韩昉叹道:“若是派人去查,这事怕就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了。”

欧阳适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情老七知道不?”

韩昉道:“自然,这么大的事情,连皇后都有所耳闻,何况七将军。”

欧阳适问:“那他怎么说?”

韩昉道:“七将军的意思,也是先搁置起来,等陛下凯旋之后再说。”

“胡闹!”欧阳适道:“我们大汉为什么能越战越强,百姓归心?为什么?为的还不就是民心两个字?这件事情要查,一定得查!”

韩昉问:“四将军打算怎么查?”

欧阳适道:“这件事情涉及到国家大事,不是寻常案件可比。若只是让法官依律办理,恐怕把握不了分寸,若是让相府直接处理,只怕又会妨碍了律法之公正,开了坏头。我看这件事得由元国民会议来过问。”

韩昉惊道:“元国民会议,这……这闹得太大了吧?”

“怎么会闹得太大?”欧阳适道:“这件事情,涉及到塘沽的法官、政务官,甚至涉及到河北西路的民生政务,涉及到云中晋北的防务,也唯有召开元国民会议,处理起这件事情来才名正言顺,合规矩,又可以把握分寸。这件事情,就由我来提。”

韩昉听了,就知道欧阳适是要召开元国民驻中枢代表会议。汉部的元部民会议随着其领土的扩张,规模也不断扩大。早在流求开辟以后,元部民会议总部就发现要直接管理全境的元部民非常困难,所以便参照行政区的划分,成立了下级元部民会议,各个地区都会派出若干名代表进驻中枢所在地,称为驻中枢元部民常务代表,组成了一个负责处理元部民会议日常事务的常务机构,折彦冲称帝以后,这个机构又正名为元国民中枢常务代表会议。欧阳适是东海代表团团长,进京后自动成为中枢常务代表,有资格发起这样一个动议。

中枢常务代表会议对司法、行政都有监督权,欧阳适这个建议倒也合法合理,韩昉又想,欧阳适这建议提出来以后还需要经过狄喻那一关,虽然在法理上狄喻就算反对欧阳适也有资格要求召开特别会议,不过以狄、欧两人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将事情闹僵,他心想:“这件事从欧阳动议到狄议长决定召开还有一个来回,在这段时间里若杨相觉得事情不妥,他自己会想办法阻止。”所以也就不说什么。

欧阳适当即要韩昉将有关事项、人员列出,拟成文表作为说明,又请韩昉替自己起草,然后便署名提交元国民中枢会议。狄喻拿到以后,也觉得华表坛的事情该处理一下了,但这等军政大事,按照程序要先知会一下皇帝、宰相和枢密使,折彦冲不在,接到知会的便是监国折允武。燕京方面,杨开远看了知会文书后表示枢密院对调查此事不作反对,又将不加印泥的回复文书寄给了折允武。折允武拿到后想:“三叔这样做,是要我来作决定么?嗯,不对,他是要七叔拿主意。”就派人到隔壁的相府问病。

杨应麒休息了两天,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但仍然呆在后边家中办公,听折允武派人来问病,赶紧放下手头事务,到行宫来告安。

折允武问杨应麒这事该怎么办,杨应麒反问:“太子认为该怎么办?”

折允武道:“四叔建议调查,这是好的。不过现在调查,时机怕有些不对。七叔你也跟我说过,现在最要紧的是稳,哪里都不要出事,好好支持父皇平定漠北,等大军凯旋后再说。所以我认为现在彻查不是时候。”

杨应麒道:“四哥说要查,没说怎么查,更没说要如何处理。他也不是个不顾大局的人。”

折允武问:“那七叔是同意了?”

杨应麒答道:“我没意见。”

折允武大喜道:“那太好了!这件事我其实已经等很久了,希望四叔能早日还晋北百姓一个公道!”

杨应麒闻言却叹了口气,折允武见了不禁奇怪,便问他叹什么气,杨应麒道:“太子的希望,只怕会落空。”

折允武问:“这是为何?”

杨应麒道:“这里面的关节,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太子仔细看,慢慢就会明白过来。”

折允武听得颇为狐疑,但仍然封好了回复文书,表示支持狄喻的决定。当下狄喻便召开会议,提出此事,推选出包括欧阳适在内的十二名中枢常务代表作为处理此事的代表团,代表团以欧阳适为首脑,全面负责此事的审查,一干涉事官吏军民,无论爵位功勋,都必须尽量配合。

消息传出时,已是欧阳适到达塘沽的十日之后,河北、京畿、东海的士民闻讯无不翘首以待,相关的各派势力更早在消息确定之前就纷纷行动,欧阳适在塘南的府邸登时热闹起来。

第三零九章 秉公与顾全(上)

折彦冲这次召欧阳适进京是要他负责建都这件大事,无论折彦冲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在名义上建都才是欧阳适的本职所在。所以他进京之后便召集相关的官员和商人代表、学者代表、工匠代表,一一详询。

现在欧阳适是总监,总承办一职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陈奉山头上。陈奉山当初打破头也想争这个位子,那是因为有利可图;但现在却觉得事情非常难办,因为折彦冲这次是让他办事不给钱。杨应麒为建都攒的钱,竟然足以去填二次征伐漠北这个大窟窿,可见这笔预算有多大。眼下要陈奉山在没有财政支持的情况下启动这个工程,也不是完全办不到,但前提是他愿意破家!

但欧阳适却不容这件事情推诿,曾对他的岳父陈奉山说:“这建都的事情虽然不是我们进京的目的,但这件事情要是办不好,我们在京畿便立不了足。”

是啊,失去了折彦冲的支持和信任,欧阳适的政治资本将大大萎缩,欧阳适的政治资本一萎缩,靠欧阳适这棵大树发家的陈家便要面临危局——别的不说,他在东海的垄断地位就会产生动摇。所以筹钱建都这件大事,陈奉山必须要想办法揽下来。幸好,相府那边也不是完全不讲理,杨应麒虽然拿不出钱来,但也不是要陈奉山白白出钱,而是表示如果陈奉山能筹到钱,三年之后户部会加半成的利息,分五年归还这笔钱。

这笔生意单算经济账来说还是不划算,但要再算上政治账就让陈奉山觉得可以接受了。他决定从历年的家族积蓄调出一笔巨款,再要求欧阳家、黄家等走得比较近的家族帮衬——当然欧阳适会给出一些政治上的许诺,但即使这样也只能凑出不到三成的第一期启动资金。林家那边已经露出风声表示有钱可贷,陈奉山原本不想向林家贷款,但这时已经没办法了,只好将陈家在麻逸港以北的大部分产业作为抵押,拿到了这笔烫手的贷款。可这笔钱就算到手也还会有三四成的大窟窿。

怎么办呢?就在这时,一个来自真定的商人走进欧阳适的后门,表示愿意负担起建都大业一成的启动资金,还透露能穿针引线,介绍一个极神秘、极厉害的东家“田先生”来出剩下三成。

“什么东家能出得起这笔钱?”陈奉山有些不信。如今天下大商家,以陈、林首屈一指,其他如赵、刘、李诸大族,都得三四个家族联合起来才足以抗陈、林一家,陈家积蓄多,林家做的本来就是钱庄生意,饶是如此也只能提供两三成的资金,这个神秘东家能一下子补上剩下三成,叫人如何敢信?不过真定来的这个商人,和陈奉山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尤其是近一两年来,伴随着晋北系的崛起,他和陈奉山做的生意数额达百万以上,所以陈奉山深知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要不然这个商人如何能在欧阳适风头大盛的时候进得了陈奉山的门?

这时又听那个商人道:“陈老的疑虑也有道理,不过那人神通广大,他的钱,其实也不是他自己的钱。”

“那是谁的钱?”

“是河东、陕西数十家大户的钱!这人非常厉害,信用又极好,一张纸条批出去,秦晋的那些大户就都愿意掏出半数身家来供他运营,据说多年来未曾亏过。不过他手笔大,开出来的条件也苛刻——这笔钱他愿意借出三年,但要三成利息!而且还要抵押。”

陈奉山听到这苛刻条件后反而点头:“这样听起来,又不大像骗子了。”

那商人叹道:“骗子?哪个骗子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人的来历,我也不敢打包票,他对谁也不肯说,无论什么人跟他做生意,他都只谈价钱,不谈其它,你若要问他的底细,他便连生意也不跟你做了。但这人的钱确实是真的。”

陈奉山心想:“不错,现在是我问他拿钱,不是他问我拿钱。只要钱是真的,便不怕他翻天去。”陈奉山有欧阳适做靠山,自然不怕对方使横手——对方的钱若是来历不正那更好,欧阳适找个借口就不用还了!但陈奉山仍有一点起疑:“按你的说法,他的钱也是从秦晋商家那里筹来的,要筹出这样一笔大钱来恐怕费时不短。且不管他筹钱的本事,就说他这筹钱的时机,也未免准得让人不敢不疑。”

那商人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却知道一些。那个田先生也不是未卜先知,他筹出这笔钱来,当初也不是就要来借给陈老,而是要去借给……”他将手指往相府的方向一指:“借给那位麒麟相公。”

陈奉山惊道:“他要借钱给杨某人?杨某人为什么要向他借钱?”

那商人道:“陈老怎么忘了?要不是把建都的钱挪出来,漠北这场仗,恐怕陛下打不起啊。”

陈奉山这才恍然,嘿了一声道:“这个田先生也真大胆,居然敢和宰相做生意!”

“是啊。”那商人道:“相府那边也和他接触过几次了,差点就要答应,后来据说是那位麒麟相公觉得田先生要的利息太高,条件太苛刻,他手里又还有建都这笔款子在,所以才没答应。”

陈奉山道:“若是为了国事,三成的利息,也不算太高。”

那商人叹道:“现在他给陈当家开的是三成,当时可不是啊。至于有多高多苛刻,我可就不完全清楚了。”

陈奉山一愕,随即点头道:“是了,他当时是要趁火打劫,现在却是热豆腐在掌心,拿不得放不得,急着要找人脱手——他能从那数十家商家大户那里集出钱来,当然也是许下好处了!”

那商家道:“或许如此。这件事情陈当家琢磨一下吧。我也只是个穿针引线的人,若是有意,我再传话。”

那商人离开后陈奉山入内见欧阳适,将事情扼要说了,欧阳适道:“不怕,他只要拿得出钱来,就不用管这笔钱的来历。不过既然他着急了,你便要想办法压一压他的价。”

陈奉山道:“利息也许还能压一压,不过抵押恐怕难免。还有,就是我们放在林家那边的抵押,我也不大放心。万一到该还钱的时候相府那边不认账,或者拖我们一拖,我们就得跳海了!”

欧阳适冷笑道:“相府不认账?那我们就把南洋的税赋扣下拿来还钱,看谁耗得起!”

陈奉山得了欧阳适这句保障,大喜道:“若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欧阳适又问:“刚才你见的这人,是真定来的吧?”

陈奉山道:“是。”

欧阳适道:“真定那边愿意出一成的巨款,可是有什么条件?”

陈奉山道:“刘萼为人乖巧,他不敢讲条件,只是说请四将军看六将军面子,在可委婉处多多委婉。”

欧阳适哈哈一笑,又问:“这话说得好听,可他刘萼和六奴儿有什么关系?”

陈奉山道:“刘萼靠的其实是曲端,听说曲端能任职晋北,六将军出过大力。”

欧阳适哦了一声道:“我一直以为曲端是老二的人呢。”

陈奉山嘿嘿一笑说:“曲端出身是西系,不过人是会变的。”

欧阳适笑道:“那说的也是。当初他北上燕京,路线貌似就和老二的命令有所不同。不过老大老三老六老七他们都认为曲端做得没错,老二心里就算有想法也不好怎么他了。再看这两年曲端在晋北干的事情,确实也和老二有些不一样。”

陈奉山问:“那我们该如何回复他们呢?”

欧阳适道:“你就这样告诉他们:我会秉公办理,但也会顾全大局!”

第三零九章 秉公与顾全(下)

欧阳适接到了狄喻的任命后,迅速调遣人手,调查华表坛事件的方方面面,负责华表坛的有司部门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并未失职,因为他们的职务是负责照看、记录和向上转呈意见,这些他们都办到了,接下来的责任,就落在行政、司法人员身上,所以塘沽的政务官和首席法官几乎同时接到了传票。

塘沽首席法官就是陈显的次子,他接到传票后颇为不安,在家中对老父诉苦道:“我虽然管着塘沽的司法,但终究不是管着塘沽的一切。办理案件我不敢有偏私,但这件事情,又岂是我能依律处理的?”

陈显道:“你为什么不能依律处理?”

“这……”陈豫道:“投鼠忌器啊!”

陈显问:“投什么鼠,忌什么器?”

陈豫道:“父亲大人你何必明知故问?”

陈显道:“不是我明知故问,是到时候人家一定会这么问,那你该如何回答?”

陈豫叹道:“那只好照实回答了。这件案子,其实我派人查过,但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陈显道:“为何会不了了之?”

陈豫道:“派出去的人……办事不力。而且有人阻挠……”

陈显又问道:“谁阻挠?杨相?还是杨帅?”

陈豫道:“不是他们,不过……不过就算不是他们的人,那也是他们纵容的。”说到这里,大感不妥,道:“其实杨相、杨帅的意思,我们也都知道,他们不是不想办,是想迟些办。这件事情,也不但是我明白,其实大家都明白。我就不懂,四将军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来查这件事!这件事查下来,晋北那边非闹翻了不可!我虽然只是个法官,只管律法,但也知道现在那边是不能妄动的。”

陈显道:“晋北那边,不会有事的。这次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动晋北。”

陈豫问:“那是为了什么?”

陈显嘿了一声道:“我料他这一查,一开始雷厉风行,但到后来地就会不了了之——还是会像原来大家希望的那样,等陛下凯旋归来再作处理。不过在这当口查起来,总得有人负责,这负责的人,便是负责塘沽庶政的官员与塘沽司法的法官。这才是他的目的啊。”

陈豫为之一愕,问道:“他为什么要我们来负责?”

陈显问:“你是谁?”

陈豫失笑道:“父亲大人这是什么话!”

陈显替他回答了:“你叫得我父亲,便当知道你是我儿子!”又问:“塘沽现在主理庶政的又是谁?”

陈豫这才醒悟过来:“是陈正汇的表弟,李郁!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这是要报仇来了!”

“报仇?还谈不上。”陈显道:“若要报仇,他反而不会打草惊蛇了。这人心胸不算广阔,但做事还不够狠辣。这件事情,也只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了。”

陈豫道:“若是这样,那明天我们就和他抗到底!道破了他的私心,料他就不好对我们动手了。”

“不可!”陈显道:“这件事情,总得找两个负责的人。这两个人,位子不能太高,比如我、陈正汇还是李阶都不行,那样会让我大汉整个儿动荡起来。但又不能太低,那样不能服人。最好,是地位不低,与高层关系紧密,但撤换了又不至于会影响全局的人。这样办下来,会让下面的人相信我们汉廷还是能秉公为民的,让他们多一点耐心,也让我们多一点时间等候陛下凯旋。”

陈豫的弟弟陈越在旁一直没说话,这时忍不住叫道:“父亲的意思,莫非是要牺牲二哥么?”

陈显叹道:“为了大局,也不得不如此了。”

陈越惊道:“那……那二哥会不会陷入险境?”

“应该不至于。杨相、狄议长都是明白人,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陈显道:“不过你二哥怕是从此不能再做法官了。”

陈豫听了不禁怅然,这件事情若是由其他人来说,他还会有反抗的念头,但此刻从他父亲陈显口中说出,却让陈豫觉得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如果杨应麒、狄喻、杨开远等人都已经默许让陈豫、李郁牺牲,那他们二人也唯有牺牲了——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大汉。

第二日欧阳适传唤二人,责问果然与陈显所料相近,陈豫在欧阳适大义凛然的责问下毫无抵抗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欧阳适当即免去了他塘沽首席法官的职务。李郁受到的问责也与陈豫相当,但他比陈豫更年轻些,虽然事前也已经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却忍不住当场落泪。

李郁落泪的时候,折允武就坐在旁听席上,李郁的眼泪震撼了他,在泪水滚下的那一刹那,折允武觉得这个在汉廷仕途前景极明朗的青年官员,并不是在为他的仕途伤心,而是在为他的理想伤心。有好几次都想挺身而起为李郁抗辩,但看看旁边狄喻和杨应麒都安坐不动,终于在臀部离椅不到半寸时又坐了下来。

李郁被免职后,虽然没有被敕令放逐,但他还是决定在第二天就离开塘沽,连李阶也劝他不住。折允武听到消息,在征得完颜虎同意后便装追出二十余里替他饯行。由于都曾师从胡安国,在这一点上两人算是师兄弟,所以折允武在李郁面前便没有监国太子的架子,只是黯然地对李郁说七叔他们其实都有苦衷。

“我知道,我知道。”李郁说:“虽然昨天才受到责问,但其实之前就已经有长辈替我剖析明白了。我很清楚,从四将军决定提出这一动议开始,我的仕途就保不住了。可我伤心的,不是这个!我伤心的是:为什么想为国为民做点实事的人,也要遵循这些肮脏的规矩。这个问题,我不懂!所以我才会痛苦!”

折允武听得呆了,李郁的这个问题,他也在想,他也不懂。他甚至在怀疑他的父亲、他的叔叔们是否也不懂?还是说他们懂了,却不能改变这一切?

两个年轻人的饯行在一场痛哭中结束,分手后,折允武继续回塘沽做他的监国太子,而李郁则到了临近前线的王屋山隐居读书,老死于斯。然而聚集在他身边的门人弟子,却在数十年后蔚然而成一大派系,正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次宦海之厄对李郁究竟是福还是祸,却也难说。

欧阳适处理了陈豫和李郁之后,也派了不少人前往真定、中山查访,但查访的进度却甚慢。不过他在此事上还作了另外一个动议,就是在华表坛附近辟出一块地来建造房屋,让所有到华表坛上访的外地民众都能住到里面去。欧阳适的这个建议受到了朝廷上下以及各方元国民代表的一致好评,认为此举既无损设立华表坛的原意,又照顾了当前的大局,更维护了大汉朝廷的体面。经过这件事情以后,欧阳适在京畿的威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时“刚好”有一个商家在华表坛附近拥有几座院落,这个身为元部民的爱国商家听到消息后自愿将这几座院落捐献出来,塘沽元国民会议经讨论后决定接受了他的捐献,将这五座院落打通,经一番改造后作为华表坛的附属建筑,让所有聚在华表坛上的真定、中山难民都搬了进去。

华表坛周围经过一番打扫之后又恢复了往昔的光彩。汉廷的体面得到了维护,而那些难民淡出民众视野以后,真定、中山的事情也暂时地被大多数人所忘怀。

第三一零章 火急密奏(上)

汉廷在漠北的军事行动,只能用胜败难料、存亡未卜这八个字来形容。折彦冲心里没底,杨应麒心里没底,欧阳适心里也没底。

相对的,汉廷的敌人则存着另外一番恶意的想法。无论宗翰、宗弼,还是赵构、乾顺,都知道此刻汉廷在汉地的力量降到了历史上的最低点。

问题是,汉廷的虚弱,到底虚弱到什么程度?是否只要四家举兵夹攻,这个政权就会分崩瓦解?还是说汉廷布置在汉地的力量还足以扛住四大势力的联手一击?如果不是,那他们的行动不但无益,而且会惹祸上身。不过他们更知道,如果要覆灭汉廷,现在也许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虽然折彦冲如果在漠北失败,那等他失败以后再进行攻击会更为划算。但万一折彦冲成功了,那局势可就严峻得难以挽回了。

与军事行动同时进行的交涉,来得比杨应麒预料中还要早!

乾顺的使者、赵构的使者,几乎在同一天到达塘沽。当然,这两个使者根本就不可能见面,在这个非常时刻,杨应麒对这一点把得极为严厉,任何官吏以及相关人员做出可能导致宋夏使者沟通的事情都要面临军法处置。所以乾顺和赵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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