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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遇见花开-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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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雨桥回过神,似乎终于忆起榆园那边的事,自嘲道:“他还没死啊,这老头子真够硬朗的,我都这样了,他还撑着一口气没咽。”
“你去看下他吧,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
“嗯,我去,说到底他还是有恩于我的,我怎么着也得给他送终。可是我真的又很恨他,如果不是他领着我走向这条复仇之路,我如何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说 我该怎么对他呢?我自己也很矛盾,究竟是该感激他还是憎恨他?”
这正是费雨桥的另一个心结所在,他恨死老头子,又做不到弃之不顾,时不时地他总要去探望下。虽然每次去都是针锋相对,闹得不欢而散,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老头是个很有气势的人,古怪却思维敏捷,而且意志格外坚定,无论费雨桥怎么挖苦他讽刺他,他从不认输,常常口齿伶俐地反击,让费雨桥都接不上话。
“做人就是要股精神气,气在,人就在。”这是老头常挂在嘴边的话。
他身上还真有股精神气,都病成这样子却丝毫不见消沉,费雨桥任何时候去看他,都见他精神奕奕,说的话常常气死人。费雨桥虽然跟他唱对台戏,其实他深受老头影响,也能体会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是那种没有对手的寂寞,费雨桥一路走到今天其实很少遇到真正的对手,直到遇上那个神秘的y&h基金。他知道,这个基金的幕后操控者是天底下唯一可以跟他抗衡的人,可是他至今不知道对方是谁,愈是如此愈让他心焦,让他挫败。
山外有山,这话真是没错。
天气很好,天气预报说有特大暴风雨,建议市民谨慎外出。可是费雨桥还是坚持驾车去裕山,婷婷极力相劝,“等天气好点再去不迟。”
“万一他今天晚上死了呢。”费雨桥可等不得,他还真怕老头子撑不下去咽了气,那他多少还是遗憾的。因为这世上他又失去了一个对手,他就更寂寞了。摊开养子的身份,费雨桥觉得他跟陈德忠还真有点棋逢对手的感觉,彼此熟悉,知根知底,谁也不买谁的账,又都想凌驾于对方之上。费雨桥把在别人那里用不上的斗智斗勇用到了老头子身上,而他现在所拥有的智慧,很多又都是老头子教的,陈德忠自己就经常说他养了个“狼子”。他自称猎人,一心想养条忠犬,不想养了头狼,费雨桥想想都觉得过瘾。唉,人唯有到了他这份上,失去太彻底,才会连对手也舍不得失去。可悲、可叹!
一路上果然是风雨交加,榆园又在裕山的半山腰,山上不仅暴雨倾盆,更是雾气蒸腾,蜿蜒的盘山公路能见度很低,如果是往常费雨桥可能还有些胆寒,不敢开车。可是这时候他根本无所谓了,不是见狼父心切,而是到了这份上他已没什么好怕的。活着宛如死去,如果就这么翻入悬崖粉身碎骨也没什么不好,彻底解脱,一了百了。
不愧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狼父,陈德忠似乎预料到费雨桥会来看他,居然叫杨婶沏好了茶等着费雨桥。所以当杨婶见费雨桥把糊满泥浆的奔驰座驾开进院子,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老天爷,还真让老爷子说中了,他说你今天肯定会来。”
“儿啊,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陈德忠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居然没有躺着,半坐在床头,披着件青色中式缎面夹袄,脸上神采奕奕。
费雨桥疑心自己看错,打量陈德忠,“老爷子,您今儿精神不错啊,不是说您要过了么,谁瞎说的,我看您好得很嘛。”
陈德忠朗声大笑,“难道你没听说过回光返照?”
“不像。”费雨桥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端起杨婶送上来的热茶,轻啜一口,“嗯,想来德叔还是惦记我的,都沏好了茶等我。”
“你是我一手扶持大的,我不惦记你惦记谁啊,你不也惦记着我嘛。下这么大雨,杨婶他们都说你不会来,我就认定你会来,你怕我咽气,要来给我送终的哩。”
“别乱讲,德叔,您精神这么好,哪像要咽气的人。”
“回光返照,回光返照。”陈德忠对死亡这么敏感的字眼丝毫不忌讳,也许活到他这个年纪,生死轮回早就看淡了吧,他端详着费雨桥,眼光依然犀利得很,“雨桥,听说你最近不大好,我看你印堂发黑,脸色阴郁,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费雨桥兀自发笑,“德叔,还说您要咽气,您这眼神也忒好了,我最近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来的路上我就琢磨着这奔驰的性能是不是太好,为什么不刹车失灵让我翻下山谷呢,这样既解脱了,也没有落着您的话,说我走父亲的老路……”
陈德忠连连摇头,“我说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没谱呢,年纪轻轻的就想死,死是好玩的?好戏还在后头呢,怎么就想死呢?德叔我当年在你这年纪的时候,比你可惨多了,不也活到现在了?”
“德叔,我又不是您,我上哪儿去收个像我这么优秀的狼崽子呢?我无后啦!儿子没啦!还落了个禽兽不如的名声,我比您惨!”
“你也知道你是狼崽子啊?”陈德忠不仅眼光犀利明亮,思维更是清晰如往常,“跟你说,雨桥我的儿,养了你这么个狼崽子我很骄傲,一点也不后悔。真的,甭管你怎么跟我唱对台戏,你到底是我教出来的,你成功也好,失败也好,我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我最大的失策就是让你学会了恨,恨哪——”说着他抬起手指着费雨桥,“你原本可以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是我让你学会恨,用恨去夺回失去的东西,结果夺是夺回来了,却面目全非,也搭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害人又害己,这才真的是得不偿失啊!所以非要说后悔的话,这是我唯一后悔的地方,我一直以你为骄傲,视你为己出,却没有给你正确的是非观和人生观,从一开始你所走的路就偏离了方向,所以你永远也到达不了目的地,拥有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是我……害了你……”
说完这么长一段话,陈德忠明显有些气喘,但表情甚为轻松,想来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终于说出来,他觉得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窗外还在下雨,雨下的小了些,沙沙地敲着窗子。
费雨桥静静地凝视着他,没有吭声。
房间内陷入沉寂。
良久,陈德忠疲惫地转过脸,望向窗户,“麻烦你帮我把窗子打开一下。”
“您不冷吗?外面风很大。”费雨桥也觉得闷得厉害。
“我想看看那些白茶,又长了多少新叶子,花我是看不到了,看看叶子也行。”陈德忠这时候已经显出了病人的疲态和苍白。费雨桥疑惑着起身去开窗,心想这回光返照也太短暂了吧,才讲了这么段话就不行了?他不免有些心情复杂,开窗时手都在发抖,他知道像今天这样的谈话,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陈德忠侧脸看着窗外那些白茶树,像看着即将别离的恋人一样,目光无比深情而依恋,声音亦慢慢变得低缓,“多余的话我都不想说了,你自己去慢慢体会吧。雨桥,今天既然你来了,有件事我要拜托你,我死后劳烦你在我坟前种两株白茶树,这也就算你尽孝了,我也心满意足了,你可以答应我吗?”
费雨桥故作轻松地笑道:“答应是没问题,可我原想把你葬到白韵芝女士的墓边,这样岂不更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陈德忠脸上的疲态与苍白愈发的明显了,神色亦变得恍惚,声音忽高忽低,“谁说我要葬到她那里,我跟她的情分早就断了,我怀念的不过是年少时的一种情结,不是怀念她这个人。说起她这个人其实一点也不值得我怀念,薄情寡义,枉费我一片真心,还欺瞒我这么多年,我干吗要跟她葬在一起?将来即便在阴间遇上,我也会绕道走。”
这还是费雨桥第一次从陈德忠的口里听到对那个女人的评价,出乎意料的怨愤,他不免诧异,“您不是很爱她吗?怎么到死了还这么恨呢?”
陈德忠闭上眼睛,仿佛自叹,“其实我更爱的是自己,她若不伤我这么深,我如何会这么恨她?现在回过头来想,年轻时候太傻了,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于是什么都弃之不顾。雨桥,你将来也会跟我一样,回头再看自己经历的爱情时会觉得很荒诞可笑,再深的爱或者恨,到最后不过是过眼烟云,所以你大可不必把自己搞得惨兮兮 ,一切都会过去的,过去了就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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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刚才都说好戏还在后头呢,怎么又这么悲观了呢?您不想继续看我的好戏?”
“我是看不到了啦,也不想看了。只是我提醒你,雨桥我的儿,凡事多自省,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跟莫云泽也是这么讲的……”
“莫云泽?您见过他?”费雨桥顿时来了兴致。
“嗯,他来看过我。”
“来认亲?”
陈德忠半睁开眼睛,似乎也来了精神,微微一笑,“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你就猜吧,你猜莫云泽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这还真猜不着,费雨桥甚为好奇,“为什么事?”
“说了不告诉你。”陈德忠露出顽童的恶作剧表情,斜睨着狼崽子费雨桥,“你绝对猜不到,因为你不如他聪明,我一直以为你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年轻人,不想他才是。所以我才败给莫敬浦,什么样的父亲就教出什么样的孩子,莫云泽太像他父亲了,智谋过人,偏又心地善良,这是你远不能及的,不是我打击你,雨桥,你不是他的对手。”
费雨桥嗤地笑出声,“那是自然,他是您的亲生儿子,我不过是您的养子,在您眼里我再优秀也是比不上他的。”
“不不不,他优秀跟他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根本没有关系,我没有这样的福气啊,养育不了这么出类拔萃的儿子。”
“这话说的,您刚才都说以我为骄傲的。”
“没错,虽然你不如莫云泽优秀,我还是以你为骄傲,而且我很庆幸你不如他优秀,邪不压正嘛,他站在正义一边,你怎么也赢不了他的。”
“我说老头子,您怎么光长别人场所灭自己的威风呢?我不是代表的您吗?我站在哪边,不也代表您站在哪边吗?”
“那是过去,现在我站在莫云泽这边。”老头子一点也不含糊,他长嘘一口气,有点昏昏欲睡了,“我今儿等你来就是要反省自悟,免得到了阎王老子那里被翻旧账,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说的,凡夫俗子谁能不犯错?你现在还年轻,反省还来得及,哪怕你坏事做绝了,你还有后半辈子赎罪。我就惨了,都要咽气了想赎都赎不了了,雨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又如何?”
“因为我想你下半辈子做回人。”说到这里,陈德忠已十分疲惫,眼皮直往下耷拉,他无力地摆摆手,“我累了,要睡了,你也走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是你的事。”说着躺下身子,闭上眼睛仿佛真要睡着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你还是有机会做回人的,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岸其实就在你脚下,就看你肯不肯上了。”
陈德忠嗫嚅着,似乎还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力气说出来。费雨桥摇摇头,上前替陈德忠掖掖裤子准备离开,那一会儿陈德忠仿佛又睁开了眼睛,就像炭火将灭未灭之前最后的那点儿光火,刹那间的璀璨过后,就剩下冷冷的灰烬。
费雨桥眼眶潮湿,俯身在德叔的耳根低语:“我的脚下只有悬崖,德叔。”
下山的路更不好走,车轮不断打滑,而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待费雨桥惊险异常地将车子开下山,雨已经大得什么也看不见了,显然他刚好赶上了暴风雨的中心。刮雨器简直形同虚设,路上的水蔓延成了河,车子驶在白浪里溅起很高的水花。狂风嘶鸣着呼啸,费雨桥看到高速公路两旁的树木被吹得呈九十度的弯曲,有的已经被拦腰折断,下了高速进入市区,路旁随处可见刮下来的广告牌或霓虹灯,途中已遇见多处车祸,救护车和警车不时在风雨中呼啸而过……
就在费雨桥艰难地向前行进时,他发现有辆黑色的商务面色车一直尾随着他,这辆车在他去裕山途中就出现在他的附近,他开始还不以为意,也没顾上细看,可是自下山返回这车子又出现在后面,显然不是简单的巧合。
费雨桥笑起来,他知道,终于有人来收拾他了。
他不慌不忙地在雨中兜圈子,后面的车紧咬着不放,摆明了奉陪到底的架势。费雨桥看着满世界白花花的水,心情异常平静,欠债太多终有还的时候,现在就到了还的时候了,他没什么好说 ,坦然接受。这时他刚好驶到了一个路口,就在他直行的时候,突然从左侧冲过来一辆疾速驶过的卡车,他来不及反应就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车身被撞飞。接着视线一黑,挡风玻璃即刻碎裂,水哗啦啦地漫了进来。
待路旁行人和车辆司机在惊吓数秒后看过来时,费雨桥的整个车身已经翻过来,趴在马路边,轮子还在旋转,而车中的人卡在驾驶室中已无法动弹。
有殷红的鲜血从严重变形的驾驶室中流出来,迅速被大雨冲淡……
几分钟后,救护车和警车赶到了现场,有围观的群众从车子旁边捡到屯个泡在水里的钱夹,交给了处理事故的警察。警察打开钱夹试图打到能证明车主身份的证件,结果发现一张疑似车主的照片,车主身边站着一位美貌的年轻女子,应该是其女友或妻子,他们站在一栋老式的宅居门前,门上贴着春联,门口挂着大红灯笼,两人眉目平和面带微笑,只是那笑容已被鲜血浸透,照片背面的字迹亦模糊晕开,但依稀还可以辨认:“执子之手相伴到白头。”
4
陈德忠去世了,就在费雨桥车祸发生的当晚。得到这个消息时莫云泽正在自己的新居芷园对腿部做按摩,按摩师娴熟的手法让他昏昏欲睡,助理阿森在边上接了个电话后,附在他耳根轻声说:“陈老先生过了。”
莫云泽本来闭着眼睛的,此时缓缓抬起眼皮,目光虚无。
“刚刚过世的。”阿森补充。
莫云泽长叹一口气,“费雨桥这次要好好当回孝子了。”
“恐怕不行了。”阿森摇摇头,“刚才接到的电话,费雨桥在两个小时前从裕山返回途中遭遇车祸,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生死不明。”
莫云泽眯起眼睛,“车祸?这么巧?”
“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所说很严重,因为身子卡在驾驶室,为了争取抢救时间,医生现场锯了他一条腿。”
见莫云泽沉默,阿森问:“您怎么看?”
莫云泽朝按摩师挥挥手,示意她退下。他又闭上眼睛,疲惫地靠着沙发靠背叹了口气,却答非所问,“四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很好,比前两天的状况还要好,医生跟她说话已经有反应了。”
“如果她醒来,什么都别告诉她。”
“是。”阿森点点头,双颇有几分疑惑,“为什么您没有把那件事的真相告诉陈德忠呢?他现在都死了,您不觉得遗憾吗?”
莫云泽沉吟着没吭声。
阿森说的事是指陈德忠与他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有没有呢?莫云泽心里是最清楚的,但是他什么都不想说,因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莫先生?”阿森见莫云泽半晌没吭声,以为他睡着了。
“就是知道他要死了,我才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
莫云泽睁开眼睛,转过脸,目光飘飘忽忽,透过落地窗看向院子围墙下摇曳的竹子,淡淡地说:“人死如灯灭,可是 我始终相信人的精神和意念是不会死的,即便肉体化为灰烬,灵魂消亡,精神的力量却可以穿透宇宙永恒存在。这个世界已经这么残酷,让这个可怜的老人对这人世间留点点念想,心满意足地死去,有什么不好呢?”
阿森微微颔首,深为动容的样子。
莫云泽又说:“所以我相信四月一定可以醒来,因为我在心里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可以感应得到,哪怕我已经死了,只是精神不灭……”
阿森接过话,“爱就不死。”
莫云泽倒笑了,侧脸看着他,“你进步很快。”
“在莫先生身边做事,受益匪浅,每一天都学到很多东西。”
“那你说说,你最大的受益是什么?”
阿森想了想,腼腆地一笑,“学会了爱。”
“然后呢?”
“懂得了爱,还有……勇敢地去承担爱。”阿森仰慕地看着莫云泽,“莫先生,您是我的偶像,是您让我觉得即便生活再绝望,只要心里有爱,就会有希望。”
莫云泽沉吟片刻,瞥了眼他,“我再给你加薪,阿森。”
阿森哈哈大笑……
费雨桥从CTU转入VIP病房的第二天,莫云泽前往医院近视,很低调,一个人去的。病房内的费雨桥显得很安静,显然全身裹满纱布,但人是死不了了,除非他想死。事实上,他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样子,倒跟死去并无不同。截去一条腿,检回一条命,费雨桥并未觉得庆幸,他宁愿死去。从清醒到现在已经有几天了,公司的几个高层频频来医院,他自己是活过来了,公司却没办法再起死回生。上午资管经理都来汇报过,告诉他昨日收盘的最新数据,百分之五十四的股权已被y&h基金收购,这意味着费雨桥对刚刚合并的融臣·盛图已经失去控股权,新的董事会即将召开,公司将被y&h基金整体接管。听到这个消息,费雨桥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但是见到莫云泽,他反倒释然了,嘴角抽动了下,竟然挤出了一丝笑容,“你终于肯露面了,你等这天一定等了很久吧?”
莫云泽隔着一米的距离站着,背着手,不仅戴了口罩还戴了墨镜,所以看不出他脸上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冷得好似渗了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低估了你,莫少,看来你的确比我聪明,德叔没看错你。”
“承蒙夸奖。”
“不,不是夸奖,我一直在猜测y&h基金的操控人是谁,作了很多调查,就是没想到这个人就是你,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莫云泽纹丝不动,没有应答。
“怎么,还不承认?”费雨桥浑身上下缠满纱布,其实也动弹不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笔基金,是你自己创立的,还是你继承的,但你能将自己隐藏这么深这么久,可见你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我最佩服的人也就是你这点。”
“愿赌服输。”莫云泽就四个字。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背着手站得笔直,“费雨桥,自作孽,不可活,你对融臣·盛图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没什么好说的,愿赌服输嘛,我刚才都说了,我输得心服口服。但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什么,我只对不起四月,我想见她。”
“你没资格提起她。”
“莫少!她毕竟曾是我的妻子,我们做了三年的夫妻,那件事确实是意外,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是想见见她,想当面跟她道歉。”
“如果我不答应呢?”
费雨桥唇畔勾起微笑,“那我就从融臣大厦的顶层跳下去,你既然能赢了我,想必对我也有几分了解,我不是闲得无聊拿这事来吓唬你。当然,你肯定是巴不得我死,所以我也立好了遗嘱,我死后,律师会依法律程序将遗嘱交给四月过目,我想,不管我到时候准备什么托词来应付四月,她不会对这件事毫不介意。”
莫云泽凝视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费雨桥莞尔一笑,“她会恨你。”
“你就这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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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在一起生活三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醒来后应该跟你求过情吧,她求你放过我,不要为难我。一是因为她天性善良,二是因为她心里多少对我也是有愧的,如果不是她做掉了那个孩子,那件事情也不会发生,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莫少,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难道你还担心 我会对你构成威胁?那你应该直接把我撞死才对,我不知道是我命太好还是你手下留情,莫少,就这点你最不厚道,你让我没了腿,从此生不如死,所以你并不比我仁慈多少。”
“这件事跟我没有有关系,不是我干的。”
“你不用否认,反正我也不打算找你去寻仇,我这个样子连死都不能痛快地去死,如何还能找你寻仇,你大可放心。”
“确实不是我干的,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大约只有你们这种人才做得出来,我莫云泽要收拾一个人会光明正大地收拾,你只能怨你得罪的人太多。作的孽太多,想你死的人更多,但你不能推到我的头上。”
费雨桥的眼中渗出悲凉,“难道你不想我死。”
“当然想你死。”
“那你想让我怎么死呢?”
“真要我说的话,我很希望你能从融臣大厦的顶层跳下去,就跟你父亲当年一样。不过就算你从融臣大厦跳下去,那还是跟你父亲有不一样的地方,你父亲当年是遭人算计走投无路被债主逼死的,就我的了解令尊本身是个很善良厚道的人,而你真不像是你父亲的儿子,以你犯下的罪孽,你死十次都不足惜。你现在捡回一条命应该感谢上苍仁慈,所以我也打算放你一马,因为你现在生不如死,我说的对吧?”
费雨桥大约因为疼痛,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示出他的情绪有着激动了,“德叔说过,什么样的父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你能赢我无非是你身上流着德叔的血,你继承了他全部的智慧,而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养子,他再怎么教我,我也比不上你,这点我只能认命。至于家父,不是我不像他,而是我被逼得不像他了,若不是你们莫家当年在背后算计,我没有家破人亡,我也不会这成今天这个样子,所以你根本没资格在这里教训我,哪怕你不姓莫,你仍然代表的是莫家。”
“谁说我代表莫家?我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我的父亲,也不是陈德忠,我们半点关系都扯不上。”
费雨桥的唇畔漾出恍惚的笑意,“你真是很谨慎的一个人,都到这份上了还不承认,他都死了,你也不认他,何苦呢?虽然我被德叔利用至今,但我还是感激他的,毕竟他养育了我这么多年,也因此我很同情他,很不容易的一个老人,你认了他又没有人说你什么,你现在也不受莫家的牵制,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莫云泽反击,“我还有你绝吗?”
“是,是,我是坏事做绝,既然做不了十全十美的好人,做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未尝不可,没我有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你有机会做好人呢?哈哈哈……”费雨桥大笑,结果一笑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瞬时疼得脸色煞白。
“你真是死不足惜。”莫云泽摇头,转身欲离去。
费雨桥叫住他,“莫少,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回答。”
莫云泽侧身对着他,厌恶的情绪表露无遗,“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你见她。”
“那你就试试,你在走出这栋大厦的时候,我会从你的对顶掉到你的眼前,从一个活生生的人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你见她还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但我想见她,我知道你马上就要带她去美国,如果我现在见不到她,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等她恢复好了再说吧!”莫云泽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刚出来,从走廊拐角处走过来一个高贵的女人,身侧和身后跟着数个随从,前呼后拥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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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沈端端不会有第二人。双方都有些诧异,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稍稍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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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莫云泽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目不斜视地径直朝前走,跟沈端端擦肩而过,沈端端表情十分怪异,目光追随着他,“你做得太狠了。”
莫云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视若无睹地走向拐角处的电梯。沈端端目光依然追随着他的身影,嗫嚅着嘴唇喊了声:“云泽。”
这时莫云泽已经闪身进了电梯,这次他可能是真的没听到。
两个月后。
四月清早在芷园的卧室醒来时,阳光正透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满室都是亮晃晃的,莫云泽正背对着站在窗边,产生一种奇妙的逆光效果。四月含笑望着他,只觉他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毛边,熠熠闪闪的,仿佛从一个光的世界而来。
“云泽——”她轻声唤他。
莫云泽身子一震,并没有马上转过身来,而是先戴上口罩,然后再缓缓转过脸,背着光,表情十分模糊,“你醒了?”
他走到她的床边,背着手默默注视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已经出院十来天了,四月的气色调养得很好,因手术时剃光的头发也长长了很多,毛茸茸的,衬着她那张粉扑扑的小脸像个孩子。
莫云泽说:“过来有一会儿了,你肚子饿不饿,我去叫人给你做早餐。”
“你什么时候摘掉口罩啊?”四月答非所问,直直地盯着他的脸看。这个问题不知道被她重复了多少遍,莫云泽都有免疫力了。
四月是在昏迷二十多天后醒来的,在最权威的专家组的精心医治下,恢复得很快。这其中莫云泽的精心照顾功不可没,不仅给她安排了专门的营养师为她调配营养,雇了三个护工轮番照顾她,他自己也是每日都去医院,不过看上去很忙,每次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纯粹只是看看她,连跟她说会儿话的时间都没有。四月并不清楚莫云泽在忙什么事,他的事她知之甚少,她对他整个人都知之甚少,她甚至不知道,莫云泽还安插了保镖在她的周围,除了医护人员,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她,特别是费雨桥。
所以在四月住院期间,只有姚文夕和李梦尧来看过她几次,这还是经过莫云泽首肯的。费依婷也曾经去看过四月,但只允许远距离地看了下,连病房都不准进去,四月当时还在昏迷,她毫不知情。后来醒来了,她当然也不大敢在莫云泽面前提起费雨桥,印象中只提过一次,她要莫云泽别为难费雨桥,说他不是故意的,她不想两个人老这么斗来斗去,她希望一切回归平静,她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莫云泽当时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今后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到这个人的名字。”他既没说放过费雨桥,也没说给他颜色看,他就是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不过他已经明确表示,在他忙过这阵子后,他会带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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