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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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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蒙古人,不敢动手加害。二来图日勒自恃勇力,遇上几个小毛贼他也不怕。此际,听出前面有三骑人马,心里正为还要徒步行走一百多里路大感不耐,在北地蒙古占领区横行惯了的图日勒,杀个人最多也只须事后赔头驴钱也就够了,这时因为有急事在身,哪还会能放过有马骑着赶路的机会,嘴里不假思索地就叫出准备动手杀人夺马。
武奕铭在中者时也曾听说过此地的一些大略情况,他毕竟还是个汉人,也走过几天江湖,可没有图日勒那么托大得想以两人之力就能在此地横行无忌。不过,北上到中都虽然不是甚远,怎么也还有三百多里的水陆路程,他也还得依仗这个蒙古人的百户地位相护,方能顺利地回到匠户营。便苦笑了一下,伏低身子钻入路右的草中向前潜前。
人与马的脚程是不能够相比的。但如果人在行走而马站立不动,那么就算是千里马一天真的能跑千里,在站着不动地时候也没法与慢腾腾走路的人相比。潜踪匿迹的两里地让武奕铭觉得好累好累,但在看到不远处一株大树下的一个青衣紫裙的娇好身影时,这些疲累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从黄、淮河道里逃得性命。心惊胆战地由涟水、海州到达胶西,整整四个月的时间武大公子都没敢沾女人的身,心里的躁欲之火把他快憋得发疯。由于自身的安全没有保证,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还能勉强把持住忍下欲 火。此刻眼看已经进入蒙古占领区,再有数百里地、只须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回到安乐窝了,这股子火又渐渐地大了起来。特别是在此刻,见到了一个穿着皮裘的富家女人。那股欲 火腾地一下直冲脑际,再也无法遏制了。
宛九小姐这些天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心目中的男人早些天被派往界河对岸。与宛家堡隔河相对的分堡办事去了,想要与人争强斗胜却没人来欣赏便觉得引不起兴趣。此刻她只是两眼无神呆呆地望向前方,对这片滩地上有些什么视而不见。
前面似是有个面目不清的翩翩公子缓缓而行,拿着自己送上的一领朱色狐皮,啧啧有声地翻来覆去细看……猛然间,眼角有物出现。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后脑被击头晕眼花的同时。一只大手已经捂住口鼻,把叫声堵回喉咙里了。
须臾。被人从后面抱着躺于草地上的九小姐昏眩感渐消,没有空气又憋得她几欲死去,一把带有磁性的悦耳男声起自耳畔:“小亲亲,答应我不出声叫唤好么,小生有事和你商量。”
九小姐没法再支持了,拼命想要点头又挣扎不动,此时只觉捂口的大手稍松,让她能吸入一点空气不致昏迷,这才得以将头点动。
另一只大手放开,九小姐才发现她被人双手一起夹胸抱着,数粒带有异香的药丸塞进嘴里,那个男声小声厉喝:“吞下后就放你一条生路……”
又怕又羞的九小姐吓了一跳,依言将那几粒药丸吞下。
嘴上的大手倒是将手指叉开可以让她喘气了,另一只手却又回到面前探入衣内,在她胸 部按柔了起来。在身后之人轻笑声中,九小姐地喘息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片刻后已经只会发出“依依唔唔”的销魂呻吟了。
当天傍晚,出堡搜寻九小姐的体味丁在堡东十里外的大槐树下,发现了三具赤 裸 裸的少女尸体。天暗时分,一条小哨船从本堡码头驶出,载着十余大汉向对对岸的宛家分堡行去。同一时间,十多匹快马分三拨出堡,分别向百里外御河边的窝子口寨,清州治所会川、霸州三处疾驰。第二天,清州、霸州分别有快船、快马向各地急赶。不久,江湖上暗中有人传出消息,河北东路老界河边的宛家堡,愿度支五百两金子买两件东西:一把刻有暗记的错金柳叶刀、一个错银飞凤碧玉佩。而宛家也在第三天,将得暴病死去的九小姐匆匆下葬完事。
…………
三月初一近午时分,通州城北三里外的闸河水关上值守的老卒,缩成一堆儿卷在哨棚角落,闭着眼睛坐着动也不动,不耐烦地对摇动他手臂的狗娃叱骂道:“一天两碗能照见人的稀米汤水还没化掉么,你吃得太饱想找抽啊。真是的,打个盹也不让人安生……”
一日两餐,每餐只有一碗可以数出几粒米的粥汤,这就是蒙古汉军全部待遇了。
“合……合叔……不是……,是有蒙古大人坐的大……大船……来了……”饿得猴精也似狗娃说几个字就喘,断断续续地将他要表达的意思分成好几截才讲完。
“什么……”这下可不得了,误了蒙古人的事,自己这几个还没饿死的汉兵即时就会没命。“蒙古大人”这四个字入耳,把老卒合叔的瞌睡赶到九霄云外。狗娃不知道和自己一样饿得站着都摇晃的合叔,这一会哪儿来的那么多力气,竟然一翻身就跳了起来朝水闸外看。
可不是么,从闸口外二十多丈处一直到通州汉所潞县的城墙转弯处,怕是有上千条从来没有见过的战船和漕船停在河道上。此时,两条十余丈长带有箭垛的战船紧靠在守闸关卡的码头,一个身穿皮袍剃三搭头的蒙古人,正用蒙古话向河中的其他船只大喊大叫。
“咦,真真奇怪极了。这些船到底是怎么回事?”合叔年纪毕竟大了二三十岁,见识比狗娃多了不少,很快就发现河道里的船队与所见过的有什么不同。他一只手插入嘴里沾了口水伸出哨棚,整个手指只是朝东南那一面有点微冷,说明东南风很小,根本不足以将高张竹帆的船吹得停在河面上,更不用说可以在没人拉纤的情况下逆水而上。可他极目远眺。河面上的不少战船上倒是冒出有黑烟,尾部也能看到有一条大绳索拖着其他漕船,潞水两岸却连个人影也没有。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千把艘船,拉纤所需要的数万人一下子会跑到哪里去了。
而且,合叔清楚地知道,蒙古大汗窝阔台因了要去灭掉金国,下令中都路所有人口中必须二十丁中抽出一人去当兵。而那些降了蒙古的女真、契丹和汉官们,为了在新主子面前邀功争宠。以便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升官,自是实实在在的按令行事。他们在石抹咸得不地指挥下。于去年三月开始捡括中都的所有男丁,不论大小老少就是以二十丁强征一个青壮。一下子为蒙古征集到了十九万军队。自那以后,至今的一年时间里,这条由潞水通往中都大兴府的闸河内的船就明显的少了下来。除了每月定期走上五趟的运粮漕船队以外,十天八天都没有一艘民船进出,更不用说能看到如此大的一支战船和漕船队伍了。
合叔人老成精,看到的这支船队上下来的这数百人,虽然没有披甲戴盔,但一见到他们袍服光鲜、队伍整齐、行动快速、进退有序的样子,便知道这是比契丹糺军更能打仗的精锐军队,甚有可能与正宗的蒙古兵相比都不遑多让。
此时几天都没有得到官府的通令说会有船队经过,带人守闸的汉军孛堇早上来此地转了一下便回去,整个闸口处也就只有合叔和狗娃两个倒霉蛋值守。
“大帅有令,开闸。”阿尔撒陪着孔绾大踏步走到哨棚外,对着颤抖的合叔、狗娃喝问道:“这个水闸就你们两个人么,如何能开得了闸门?”
“大……大人……我……我……”战战兢兢地说了几个字,身子一歪便瘫下地去。
阿尔撒有李叔临在直沽寨的经验,也依样画葫芦地丢了两粒糖果到狗娃面前:“这是救命药,你们两个一人一粒剥掉外面的纸吃下去,然后告诉我们如何开启水闸。”
闸河,是金朝定都大兴府以后,为了方便各地漕粮入京,逐年派发民夫凿开连贯潞水与卢勾河的专用水运渠道。主要的闸口是水位差为七尺的闸河西端接卢勾的金口闸,这东头通州的水闸处,闸河与潞水的水面基本上持平,故而只是一道可以拦船而不挡水的栅门而已。闸河水道原本能单向通行四千斛的漕船,但自从金帝完颜守绪守弃中都以后,十多年未经疏竣,如今只能险险地通行一艘三千斛左右的漕船了。好在水闸到中都的水程仅五十里左右,水战队的防沙战船又小,尺可安全快速的进入闸河水道。而两艘五千斛的战船及其他三千斛以上的货船、漕船可以留在已经取到手中的通州相候,让中都出来的半大客货船将人货转到大船上便行。由于准备将中都的数十万奴隶和愿意离开此地到根据地去的民永都带走,能干活的人手多得很,倒船耽误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原计划两艘海舶也要一同直赴通州的,却因吃水深达八尺。潞水航道无法通行而滞留在界河接应。
…………
中都,金朝迁都至此后方才改的名称,这里过去称为燕京,也叫析津府(今北京),是金国海陵王完颜亮杀金煕宗。夺取帝位之后,于贞元元年(1150年)派人到北增广旧城营建宫廷。蒙古人占了这里以后,又再次改为燕京,不过百十年来人们已经叫中都叫习惯了,大家还是将这个原金国的都城叫做中都。
贞元元年三月二十六日金迁都。改元“贞元”,改燕京析津府为中都大兴府,汴京为南京(今河南开封),将上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依旧。并分着汉地为十四路,设总管府。完颜亮迁都中都后,恢复了殿试,“惟以词赋、法律取士;去酷刑、订车盖式样”等制度。
贞祐三年(1215年)三月蒙古兵围城,到了五月初二日这天。已经得到金宣宗派来的救兵在霸州被打垮后,作为全部守城部队指挥官的左副元帅抹燃尽忠吓得半死,他一点也不想为金朝尽忠,决定到了夜间就带着亲卫悄悄南逃。当天,中都被指定为留守的金朝最高长官右丞相兼都元帅完颜承辉,探知抹燃尽忠要逃跑的消息。便将他的亲信完颜师姑杀了,写了奏章交给尚书省令史帅安石。叫他带去汴京,然后服毒自杀。五月初三城内的官吏父老僧道开了城门。出来向蒙古军的统帅石抹明安请降。当时,中都除金朝皇室、官宦、大户的大量金银财宝被蒙古兵搬走,金朝的皇宫被焚毁之外,倒是没有被杀多少人,城内的民房也没遭到什么大的破坏。
几次蒙古兵来到中都,他们全都被从来没有见到过、高得让人仰看要掉帽子的中都城墙所惊倒,基本上是没有对这个城市进行过攻击。蒙古人只在大安三年(1211年)九月,一部蒙古军在大将哲别的率领下,第一次来到城外时,有点不信邪的蒙古兵击败了出城迎战的金军后,轿车微对城西的“开华门”试着打了一下,觉得打不动就退走了。蒙古兵的那次进攻,根本对城高墙坚的中都城没有任何威胁,仅仅只在护城河外留下一千多具人与马的尸体,在城墙上下留下数万支钝头的箭矢而已。因此,中都的城墙直到如今也还是基本完好,少量损坏处也并不难修复,只须有个十天八日的时间就能完成。
这里是中都震荡北角的光泰门外,紧靠闸河南岸的回回匠户营,工匠营正回回万户扎撒阿坐于他的大房间内。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房间里已经点上了好几支牛油烛,扎撒阿对着一具扭弦弩炮模型,比对着一架兽筋模型弩车冥思苦想。都是利用兽筋的弹力来发射弩箭的杀伤性开口,这两种弩可说得上是各有千秋,但也各有各的缺点。他是想将两种开口的缺点去掉,把它们的优点结合到一起,另外做出一种更好的武器来。
外面有动静,人们急速奔跑的脚步、嘈杂混乱的嚷声,让扎撒阿极为恼火,扬首大声吼叫道:“去,把那些吵死人的奴隶都赶开,别来打扰我。”
不一会,随着喝叱声的响起,外面很快就安静下来了,扎撒阿吁了一口气小声自语道:“安静了好,安静了可以让我想出能将它们做得既方便手搬运,又能够保持最大的威力。”
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走到桌前,一具三尺左右大的手弩“咚”地一下重重地放到桌上。
正想把桌上妨碍自己研究东西抓起丢开的扎撒阿,在那具手弩入手的瞬间,就感到这件东西出乎意料的沉重。仔细一看,“阿”了一声后才抬起头对自以为是女奴的人问道:“这是总管大人的宝贝,他怎么肯叫人送来的……哎呀……你们是谁?!”
桌前站着的林强云和阿尔撒都听不懂扎撒阿的话,只是好奇地瞪着满脸大胡子的回回人微笑。在扎撒阿又叽哩咕噜地吐出一串话语之后,林强云打断他的话声问道:“听不懂你说什么,会讲汉话吗?”
“我……我……会……会……”
“会讲汉话就好。”林强云的笑容真是说得上灿烂无比:“听着,这是我们的……”
“会讲一点……”两个人抢着说话,谁也没听清对方的意思,两个人此时却又同时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对方把话说完。
大眼瞪小眼地静了好久,还是那个阿尔撒“噗”地一声笑出来,才把你看我,我看你的林强云和扎撒阿唤醒。
“局主,护卫队已经进入大都城了,几位将军正在我们混入中都城内的特务陪同下,押着那些奴隶兵去攻鞑子和契丹军的兵营。”盘国柱一头撞进房间,高兴得直嚷嚷:“哇哈,这次我们发财了,这个大营里找到了数十万斤铜器和各种铁料,找到了有五六万石硝石、绿矾还有别的东西……这里的工匠、奴隶正将所有的铜铁和硝石等物事搬上船,装满了货物的船只已经开始陆续掉头回去了。”
“哎哟,盘牯仔,这事有那些将军们去做就好,别要来这里吵吵嚷嚷地碍事,明天我再去中都城里看看好了。现在我要和这位回回匠师说话呢。”林强云挥手止住了盘国柱,指了指钢弩向扎撒阿问道:“这件武器你看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吗?”
“怎……怎么样……好……好大力……的弓……”看似这么小的一具手弩,但用尽了双手的力气就是没法将其拉开。发现弩槽前端还有一个马镫般的物事可以脚踏,扎撒阿躬下腰踩住,以腰身双手之力方将弩弦的护块拉到机括位置。他的汉语虽然说得结结巴巴地词不达意,但对林强云所说还是能听懂小半,这话又是问到他最得意的特长上去,自然也就很用心的对手上拉开了弦的钢弩打量起来,嘴里说道:“如果……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我可以想办法将它……它改成……很……容……易拉开……弦的弩……弩……”
“那好,你现在跟我们走,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去想办法。”林强云自己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出能使钢弩可以轻松拉开弦的法子,此刻听了这个回回工匠的话,自是欢喜得很。
“真……真的?啊……不……不可以,我的主人不会答应让我跟你……你们走的。”扎撒阿眼里射出惊喜的目光,但眼里的神采马上又暗淡了下去:“侯……大人叫我做的弩炮……还没有想好怎么做……主人答应将我卖……给你……一下子也走不了……”
阿尔撒情急之下走上一步将那具手弩劈手夺回,指着扎撒阿用蒙古话说:“你的主人?哼哼,他们已经被飞川那颜打败了,现在你们整个匠营的人都是我们的战利品,这位和你说话的那颜大人才是你们这些回回奴隶的主人了。还不快向你的新主人认错,难道你想害死你们的族人不成。”
老回回扎撒阿,在蒙古人所说的龙儿年(1220年),从花剌子模的玉龙杰赤城被抓到大漠草原,已经足十一个看年头。他从当年才四十岁的壮年,现在已经成了花白头发的老翁。当年和他一起被成吉思可汗迁到东方的十万的十万玉龙杰赤城里的工匠奴隶,十多年来在草原上、金国这里,受尽非人的折磨死掉了一大半,现在已经只剩下四万多人了。
做了蒙古人十多年的奴隶,扎撒阿早就学会了听、讲蒙古话,因此阿尔撒的话他听了以后很是吃惊:“大人,您是说这位那颜的军队已经把我们的主人打败,我们现在成了这位胜利者的财产了?这个……大人……能告诉我吗,这们……那颜是哪儿来的异密啊。”
卷十 第十二章
从中都城东北侧的“施仁门”进入中都城,落在林强云等人眼里这个原金国的首都,到处是大火过后的断壁残垣,一地的碎砖烂瓦。在废墟中用烧过的木条、新折的树枝搭盖,以烂泥糊壁的破棚,密密麻麻地挤了无数瘦骨嶙峋的男女老少。不多的百十个牛皮帐篷,里面的人大部分也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各处的角落里堆着人骨、兽骨,不仅无人打理清除,甚至还有人在人兽骨头堆里仔细地翻寻,不时会拿起一根白骨放到嘴里“嘎吱嘎吱”地又咬又啃。这哪里还像个城市,简单是一处围有高大城墙的人间地狱。
“国柱,你去传令,将全部十万石粮米运到内,并要护卫将解救出来的奴隶找几千个还能搬动货物的,在城内尽可能多的设立粥厂,立即煮些稀粥让这里的人分食。”
盘国柱虽然不明白局主为什么把四分之一的粮食说成是全部,但看到林强云对他使的眼色,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顺着话意大声复述了一遍:“是,命令在新解救出来的奴隶中挑选几千身体稍好些的,将全部十万石粮食运来城内,在城中各处多设粥厂施粥救人。”
听到林强云的命令,述律敬脸上露出既恭敬又欢喜,再加松了一口气的神色,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陈志平则走前几步深躬问讯:“上人施粥,可救活中都上百万生灵,实乃功德无量,于增进道基大有裨益。本教长春观便在震荡北的闸河对岸,还有全真弟子数百人可以帮忙。请上人也让本教弟子为这里的百姓一尽心力,庶几也增添些少功德如何?”
林强云喜道:“哎呀,我倒是忘了你们全真教是地主……这样罢,陈道长快点回你们长春观。请贵教的道士们全部出来帮忙,另外把贵观的大锅也都借出来如何。此事越快越好,怕稍迟一刻便会有人挨不过去。”
陈志平、述律敬师徒同时施礼应道:“谨遵上人法旨。”
陈志平对述律敬吩咐说:“敬儿,就由你速速回观,向掌教真人禀明此事,请观中的各位师叔和师兄弟们带了所有弟子到中都城来,全都跟着上人成就此一段大功德,以增进各人修炼的道基。为师还须陪上人四处走走,并与上人讲讲蒙古军制和他们有今日强大的原因。”
林强云正为不了解蒙古人的底细而烦恼,听到陈志平的话大喜。待述律敬走了后就迫不及待地向陈志平探问道:“小子正想向道长请教有关蒙古军队的事,就请道长边行边说好吗?”
陈志平整理了一会心中想要说的话,他明白若想达成自己此行来见林强云的目的,必须取得这位道门上人的信任。再者,经过这几天对林强云、陈君华两人,及护卫队和根据地的了解,觉得也有必要向这些同胞尽些心力,便开声道:“家师长春道人从极西之地见了成吉思可汗回来后,曾经和弟子们讲过。贫道也依家师所说的仔细思量,觉得蒙古人今日所以兴盛,是有其得以强盛的原因所在。以下所说的俱是贫道先师的见解,及贫道的一得之愚,说将出来由上人裁断。若有说得不当之处,上人但请原宥见识不到之处。”
林强云:“林强云洗耳恭听,道长请不咎赐教。还望尽管将话全部说出来。就是有什么不好听的也请直说无妨,林飞川非宰相。却不会小肚鸡肠,也不是不识好歹气量狭窄之人。听些逆耳忠言,兼纳容人的气度也还是多少有一些的。”
“成吉思可汗统一蒙古之前,他们大漠草原上,诸部并立不想统属,草原贵族集团之间,攻战杀伐,略无宁日。而蒙古的崛起,也就是最近二三十年间的事,他们之所以能在短期内得到统一,原因实是很多,归纳起来不外乎如下数项:一则天佑蒙人,出了成吉思可汗这样一个不世出的英雄人物。此人不仅英明果敢,深知兵法,而且任人唯才,不以种族出身而有所偏颇,使得蒙人上下一心,很快统一了大漠。二是蒙人自幼就行狩猎,习骑射,所以论及骑兵之精锐,天下难挡其锋。他们的骑兵往往一人有乘马数匹,既能多带箭矢、给养,又可彼此换乘互代,终日驰骋而不虞马乏。对敌之际就可穷追猛打,使敌未有喘息之机;军队需要运动之时又可于数日之间远扬千里,让人无从捉摸。三是大漠草原本是个苦寒之地,便也让蒙人养成了生活简朴刻苦之习性,遇食充饥,如此便可支持数日,故其行动之速甚急,能适度所不能。四是蒙人一贯过着兵民合人的游牧生活,编户以十递进,按千户、百户、牌甲该管,在指定地点区域内放牧;他们上下之间门禁森严,无论是行军、打仗,一概以所长之人在前,部下在后不得逾越,有违犯即治以重罚;各等户长,皆对其部下有生杀之权,部下无论何事都需禀明而行,一经驱谴,不得推诿,否则无论贵贱必加以处罚,故上令下行,如臂使指,军令畅通。五是蒙人男丁虽然出战,但兵甲器具、马匹食物等都要自备,而且仍然需要完税,所以蒙人往往使其妻子守家,岁完其税;因之蒙人年年兴兵,军资仍然不缺。而且掠夺所得财物也分其将领士卒,并不以首领独占,故人人效命之外,还俘获大量男女奴隶分配给有功部族、将领、士兵,使之人口不致因征战而有所缺损,反到有越加壮大之势;战场之上,凡耗损之战皆是由占奴承担,以减少蒙人自己的损失。以战养战。”
林强云听了陈志平的这一番话,不由得陷入深思,嘴里喃喃地自语道:“全民皆兵!这正是……他老人家所讲的‘全民皆兵’呐,实在是难于对付……”
陈志平待林强云将注意力回过来后。继续说道:“另外,时下蒙人军队由五大系统构成,其一为大汗的宿卫亲军,内中又分为怯薛军和侍卫亲军。这两支是蒙古人训练最好、战力最强的军队,类似于赵宋朝和金国皇帝的亲卫军。铁木真十二年(1217),成吉思汗命太师、国王木华黎从蒙古族外的其他弘吉剌、赤乞列思、兀鲁兀、忙兀、札剌亦儿、及汪古部等诸部中挑选矫健士兵,混合组成王投下精锐的勒千骑,在蒙金战争中充当前锋。蒙人把此等专门执行危险艰苦任务的军队称为‘探马赤军’。探马赤军长于奔袭、迂回作战。同是草原上求存的民族,其凶悍不在蒙古本部族的军队之下。因而在木华黎麾下进入中原后杀戮极重,屡建战功。这支探马赤军在随木华黎进入金国后,由于木华黎一改之前的抢掠为占领,便被派随处镇守,散处于真定、彰德、邢州、东平、大名、平阳、太原、卫辉、怀孟等路。他们的人数时多时少,但已经成了蒙古军的定制,是蒙古人中次于宿卫亲军,战斗力比其他军队高得多的精锐军队。此次窝阔台大汗南征灭金,将所有五投下探马赤军大部分都勾抽派置于中路军和右手(西路)军。斡陈那颜所率大军中只有原驻于东平府的一部,名为‘黑雕军’中的少数,只有大约四五千人,故而他的十多万大军才会被上人的护法军轻易打败。再有第三,就是一般蒙古各部听调的出征部队,士卒年龄大小不一,老者有五六十岁。幼者十三四岁,战力参差不齐。但行动迅速,是蒙军中人数最多的本族主力。这部人马于战时聚。战后又各散归本部族,无定员,无常制,战时是兵,无战事时是民,如此全民皆兵之国,最是令人束手,无法可破。蒙古军的第四部分,便是归服于蒙古的各族听调出征的普通仆从军,和主动投入蒙古人中的其他各族仆从军了。这两部分军队曾经有过训练,自己也有严密的组织,虽比不上前述三种蒙古本部队伍和探马赤军的战力,但毕竟是正规的军队,不容小视。这些仆从军中也有两部军队战斗力特强,一为原金国的契丹糺军,一为原西夏降军。他们与普通蒙古军比可能还厉害一些,有人估计其战力差堪与探马赤军相捋。蒙人由于疆域扩大,战线漫长早已感到兵力不足,不得不从被其征服的民族中纠集兵力组成仆从军。仆从军又以汉人为主的军队人数最多,契丹军、女真军次之,回回军的人数最少。早在成吉思可汗时代,特别是木华黎受任专征金国期间,一批投附蒙古的汉人军队已经形成,有力弥补了蒙古军兵力不足的需要。窝阔台大汗即位,于去年正式建成了由刘黑马、肖扎剌、史天泽为长的三个汉军万户。这些仆从汉军虽是缺乏训练、兵甲也差,却胜在人数众多,只要其主帅不死,军队就可以随损随即在降军]掳来的人口中强征补充,很难将其全部消灭。最后,就是迎风而降的原金国军队、各地豪强私兵及啸聚流窜的盗贼,虽说这些军队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混在蒙古各军中参战时却也不可小看,须得用心对付。”
对陈志平所说的这些,林强云感到大为头痛,在这次与斡陈那颜所率大军开战之前,原以为蒙古军队无论怎样骁勇善战,他们的人口总归只有那么一点点,就算是全民皆兵把全部蒙古人都带到战场上来,他们的兵力充其量也就三四十万到顶了。即使再加上一些投降的军队和奴隶兵算在一起,估计不会超过百万之数。林强云真是没想到,蒙古人另外还有这么多的兵力来源。若是真正把蒙古人给打痛、惹急了,他们在短时间纠集出一支数百万人的军队恐怕也并非什么难事。要想凭自己目前一个只有百多万人口的根据地,已经有的一支仅是六七万人的护卫队,去与蒙古数百万军队相捋、相抗,实在是自取灭亡之举。即使护卫队已经有了火铳、火炮和钢弩之利,林强云也认为自己这刚刚才建立起来的根据地。决不可能在蒙古大军的全力进攻下拖过半年以上的时间。吓出了一身汗的林强云,此时立即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中都城决不可占领,必须在把这里的工匠和奴隶弄走后马上退回山东。另做谋划打算。
陈志平的话还在不断的传入耳中:“正是由于蒙人此时所占领的疆域广大,他们征伐的战线也相应拖长,而他们本族和其他草原民族的军力也日益显得严重不足。所以,蒙人在对金国的战争后期。才会一改过去杀灭男丁,只劫去财货增强国力、掳走子女充实人口的办法,变成了现时采取抵抗则屠城,投降便不杀之策。蒙人往往更将未杀的所有男丁集中到一起,编成用于消耗的奴隶兵。蒙人往往在攻城时以奴隶兵填壕,在野战中以奴隶兵冲阵。既消耗了敌人的箭矢和体力,又不损本部军一兵一卒,实在是……实在是……贫道无话可说了,唉!”
陈志平将蒙古军队的事情一口气说完,想了想后,又觉得还应该把其他的事情也说一说,接着道:“早先的蒙古诸部,除有沿金国边境有极少数人学会了种植稷、粟等粮食外,在他们的发源地——大漠草原上——只有游牧可以出产些牛羊马匹。完全靠畜产来勉强维持其族人的生存,别无生活来源。这种困境也是造成蒙古兵不以劫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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