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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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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个人也不够啊。”
精瘦老板不甘被孔郎官抢去风头,此时也接着他的话头大声说:“在下也有条好消息告诉大家,昨日访得一位重庆府来到临安数月的布帛行商,他手上也有十余万匹蜀锦等布料。只因还想待价,所以一直没将手中的匹帛卖出。据此人说,若是价钱相当的话,其人在江陵府等地还有数十万匹可将来临安出卖。”
吕秉南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对众人说:“好了,我们大家别坐在此讲废话,分头去寻到海客和蜀商,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买到我们所需的绢帛。只要能渡过这次难关不亏本,我们没钱赚也顾不得了。各位看如何?”
商量了一会,九个人都一致同意,只要不亏本,再贵的绢帛也要买下,做完了这几桩没钱赚的生意再说。
本月二十九日这天,约定交货的时间还有明天最后一日,费尽了九位老板的所有精力,总算所有人都以高得吓人的价钱,买足了交货所需的绢帛。他们一伙人各自都细细的算过账,这回的大生意做下来,利钱是赚不到的了,但值得庆幸的是按这样的买进和卖出的价钱,却也不至于亏掉多少本钱。有个把人算来还能有数百以至千把贯的利。
未时初,回到家刚吃过午饭的吕秉南顾不上歇息一会,马上坐到自己的账房内,操起算筹一翻摆布之后,看着桌上的一摊竹筹长长地吐出口气,喃喃道:“唔,三十万零九十七匹,总算三十万匹全都置齐。姓安的广南海客一来提货,这本钱就算是保住了。好在此人今日没在上午来到,不然的话还真没法向他交代呐。”
这次包括三十万贯定头钱在内,吕二滚子总计付出三百八十八万贯的货款,内里有一百五十万贯是绢帛铺里三家合在一起的本钱。其余的二百三十八万贯,由三个凑份子的合伙人——自己、薛极、曾大官人——按原来的份额又出了一份本钱,也就是再凑足一百五十万贯银钱,还有八十八万贯是吕二滚子凭了他这张老脸,用房屋、店铺为质向人以日息两厘的利钱贷来的。想到每过一日,就要付给主家一百一十六贯息钱,他就觉得一阵阵心痛。不过,以吕二滚子算来,这还是合算得紧的。贷来的钱到今天为止是第三天,按三天……不,就按到明天……到后天止,以五天还钱好了,最多也不过五百八十贯钱,即使加上前些时各处的使费一起,也不过要用掉三数千贯,总比一下子就亏去六十万贯好吧。
“哎哟,不对呀。”吕二滚子有了足额的货物在手,心火平息脑子也就清醒,他拍拍脑袋,骂道:“我这些时是急昏头了,哪里会亏六十万贯呀,其中不是有三十万贯定头钱吗,即使赔了六十万贯,也只有三十万贯是我们的钱。不过,也好在没把这账算清,否则薛大人和曾大人也不会这么爽快的把银钱拿出来,用以保住自己的血本,也算得上是错有错着。”
时间在吕二滚子吕秉南的焦急等待中慢慢过去,眼看天已经暗了,下人们开始忙碌的在各处点起火烛。
妻和妾两人都到账房门边探头看了四五次,却没敢出声叫这位心急火燎的当家男人去吃饭。
吕二滚子有种不怎么妥当的感觉,但一时还没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不得要领地叹口气站起身,见到门边伸出头的妻妾,挥动手臂像是对她们讲,也像是在宽自己的心说:“我们吃夜饭吧,想必大家都饿了。今天那海客是不会来的了,想必他明日一大早就会上门提货。若是他明天还不来,交到我手上的三十万贯银钱就是赔给我的了,这么大一笔钱没人会掉以轻心的。”
第二天是九月三十,一夜翻来覆去苦思那种不妥感觉而没睡好的吕秉南,今天显得很憔悴,圆圆的脸看来变长了些,两个眼眶也多了一个黑色的圈。他一大早就心神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直到了辰时将过、吃了早点后还没见安姓海客出现,心里就开始发慌,已经平息下去的火气也渐渐再生。慌乱中他还是不住安慰自己:“没那么早来的,要把自己银箱里的钱付出去的人,总是不肯那么爽快。将心比心,要我付钱给别人时,不也总想让银钱在钱箱里多放一会,把时间拖得越迟越好……”
“不好了呀,大事不妙啦!”一个绢帛店的伙家跑得太急,被厅门的木槛拌了一下,一头栽到厅内,抬起头时掉了一颗门牙的嘴里满是鲜血,依依呀呀的没法把话说清。
一大早就大喊大叫的说什么“不好、大事不妙”,这不是明摆着要触自己的霉头?吕二滚子心中大怒,跳下椅子上前一脚把那伙家踢得翻了个身,狂暴的叫道:“滚,给我滚出去,再不滚就把你的腿打断。现在,扣你一个月的工钱。”
“好啊,我一片好心来给你报信,你还要打断我的腿,还扣一个月的工钱。直娘贼的死肥猪,哪就让你去死吧!”伙家勉力爬起,恨恨的盯了吕二滚子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巳时末,新请来的绢帛铺管账先生匆匆走进厅内,向吕二滚子施了礼后焦急的问道:“东主怎的到现时还没动静,泉州的安姓海客已经走了多时……”
“什么,安姓海客走了多时?为何没人来向我说……”吕二滚子惊问道:“他……他……他不要那三十万贯定头钱和这批绢帛了么?”
先生:“咦,一个时辰前伙家探得消息后,不是说先来向东主报信领赏的么。他没来?”
吕二滚子这才想起先前来的那个伙家,几天前确是自己吩咐过他留心那位姓安的海客,也曾对他说过得了确实的消息后会有五贯的赏钱。不由顿脚悔道:“坏了,坏了。伙家倒是来过,但我看他慌慌张张的大叫‘不好、大事不妙’,以为这人一大早就来触霉头,没等他开口就将其赶了出去,还说扣他一个月的工钱……”
先生一听,搓着手连声叹道:“唉,完了,这时想追也追不上了。听说姓安的海客于昨天已经在其他店里买到大批绢帛,半个时辰前装好船出了保安水门,此时怕是远出一二十里了。”
“啊!这姓安的如何买得到三十万匹绢帛,共他人的店里为何会有那么多布料?”吕二滚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向先生问道。
“东主还没听说么,自昨日下午开始,大批客人从各地贩来数不清的绢帛,把临安城内所有的绢帛铺、布料店都堆满了,市面上的价钱也已经回落到以前一样。有些粗布甚至比数月前更便宜,那些穷困潦倒的人可高兴了,都说今年可以多做几件衣衫,免得到冬天时再受风寒之苦呢。”
吕二滚子一时气血上涌,只觉头也昏,眼也花,双手抱头大叫一声,歪起嘴巴抽搐了几下便不知人事。
旧瓦,位于城北的米市桥瓦和北郭瓦之间,早年北郭瓦没兴起时,它也是城北右厢一带极热闹的所在。自绍兴三十年北郭瓦在码头边借着地利兴起后,仅四五年间就没落下去了。原本在旧瓦子内的六间勾栏,也因来此的人客太少,转而搬到北郭瓦去。这样一来,此地就更没人来——废弃了。
如今,这里一大片荒废的场地上,盖起了大量临时搭建的棚子,成了流浪汉、乞丐、路伎、年老色衰没法再接客的下等娼妓们的暂歇地,也是各种逃卒,有案底的罪犯,没落案凶徒们的逃匿薮、避风港。
这一大片竹木草瓦搭盖的棚子北面二三十丈处,有一栋高大陈旧的大宅,宅主人是个做过临安缉捕都头的退休老卒涂三轩。
今年六十五岁的涂三轩,自十年前退休后,凭着四个儿子身强力壮,拳脚功夫也还出众的武力,镇服了此地一些人成为帮手。带着这一帮子人打出这里一片天地,成了这个没人管、也懒得管,或者说根本没法管地面上的暗中管事。凡在城北右厢落脚的贱业、无业外来人口,都要到他涂三爷门下报备,每月必须纳上一定数量的落地钱。
当然了,新来者若是不知这里的规矩,事先会有好心人前来相劝,告诉他们一些必须注意的事项,以免新人行差踏错犯了规矩。既便新来的人一时没钱供纳也没关系,只要去涂三爷门下报备过了,并说明自己实是一时没法筹到“落地钱”,保证以后有时一定会补上。涂三爷也不会太过勉强,心情好时还会资助你一些物事,或是让人为你出点主意以便谋生。否则,就会被驱赶出境,或则是有不测的祸事降临到头上。这里虽然脏,人又穷,但治安却是从来没让官府的老爷、差役们费过心,所以官府也就默许了涂三轩——本地的人称其为三爷——在这块地面上的所作所为,而涂三爷也就名正言顺地成了这一块地面上的说话人。
这几年涂三爷也许是年纪大了些,一年中难得有几次出门,他已经很少在公众中露面,所有要办的事都是通过四个儿子,或交由手下的四个大管事出面。
这天,涂三爷在家中再次接待荆湖北路来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是在江湖上有点名气的龙山黑虎严冲,从前也曾投身行在做了几年募役,与涂三轩可说是老相识了。上次龙山黑虎来见涂三爷是在七月十九,他花了一百贯请涂三爷帮忙查探江陵“兴福记”到临安与何人进行粮食交易,并请求相机对“兴福记”及相关的商家捣乱进行打击。
涂三爷身体还很好,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不显老态,这时他对坐于客位的龙山黑虎说:“严老弟,老儿劝你还是放手这件事罢。老实说,我老儿没受老弟请托时还不知‘兴福记’的底细,所以才一口答应为你探查。可孩子们经过一番打探,将情况报给老儿之后,方知当时接下这件事是做错了。现时如果再有人欲对‘兴福记’和相关的商家不利,老儿我说不得要出手为他们尽些心力。”
当下,涂三爷把这半年来临安米面市场上的情况对龙山黑虎说了一遍,感慨地说:“若非有‘兴福记’这些行商与蒋家兄弟联手,临安城内怕是要饿死不少苦哈哈的细民呐,总算善人有善报,蒋家的生意经此一来倒是越发的做得大了。连我这地头上的许多人也被招去他们店铺里做事,可以赚得些工钱度日。蒋家兄弟还与双木商行联手……”
龙山黑虎一听“双木商行”这四个字,心头一凛下脱口叫道:“双木商行!三爷可知一个叫‘双木镖局’的与双木商行是何关系?”
坐在严冲对面的涂三轩大儿子涂念海道:“好教严叔知晓,双木镖局正是双木商行所属的一个分号,其下除了临安分局外,还有泉州分局。”
严冲吸了一口冷气,面现惊容说:“好险,好险呐。幸亏此时得涂世兄告知,真要与‘兴福记’作对的话,我龙山黑虎怕是不久就要变成一头死虎了。三爷可能还不知道,上次小弟回去时听得人说,横行于鄱阳湖的‘万食心’就是死于双木镖局的镖师手下……”
涂三爷也惊异地问道:“老弟是说十数年前从我们百余人围捕中,连杀十七名好手脱困而去的‘万食心’,是那个见血就会发狂,杀了人后还要吃活人心的恶魔?”
卷六 第二十章(二)
严冲点头道:“正是此人。不瞒三爷,去年小弟听得这恶魔落脚鄱阳湖后,就再没敢踏入湖中一步,小弟是真个怕了他的。听到其死讯时小弟并不全信,却又忍不住想探个究竟,便蒙了头脸大着胆子去了一趟鄱阳湖,查探之下发现那恶魔果然不见了踪影。湖面上也不见湖寇活动,倒是出入的各种船只极多,而且大多挂着代表双木镖局的‘宋字白云旗’。听渔夫们说,那天打劫双木镖局护送船队的湖寇,全都被天雷轰得一干二净,基本上没什么活口。所以小弟确信‘万食心’是死于双木镖局镖师的手下无疑。”
涂三爷轻捋胡须沉吟道:“被天雷轰得一干二净,这么说起来六月初三那天,在米市桥瓦西头的谭家大宅也是被天雷所轰了,难怪满天繁星之下会有轰轰的雷声响起。唔,这双木商行也有太多令人不解之处,不仅它旗下的各家店铺会有如许多的各色奇货宝物出卖,连镖局也出人意外,会有如此强横的武力,老儿我倒是要寻个机会和它的东主见上一见,看看是何等人物有这么大的能耐……”
涂念海道:“爹,双木商行的东主孩儿倒是见过,仅是个平平常常二十出头姓林的年轻人。听说三月城内那场死伤数千人的惨祸,就是有人欲对这姓林的暗算,误杀了夜市中的闲人才引发的。听说当时这位林东主也受了重伤被人掳走,后来又被他施展神通脱身而去。”
涂三爷拍案叫道:“好,我明白了。难怪四五月间大索奸宄,连我们这里也没放过。那谭允范肯定是参与了暗算这位林东主的人之一,才会受到惨烈的报复。那么,老弟是否还要对‘兴福记’……”
“不不,三爷说笑了,小弟非但不会对‘兴福记’不利,还要劝请小弟出面的人赶紧收手,转而与‘兴福记’合手做生意才是。凡百关联到要对双木商行不利上面的事,小弟是绝不会去插手的。”严冲摇手苦笑说:“且不说双木商行在江湖上、百姓中的声誉极好,就凭其东主是天师道前辈上仙入室弟子,并已经修成地行仙这一项,就不是我这种人所能应对的,小弟哪有这样的胆子去惹他呀。”
严冲站起身对涂家父子抱拳一礼:“三爷,小弟先出去一下,将事情向朋友交代好了,稍后再来这里讨教。”
请龙山黑虎出面对付“兴福记”的正是江陵府的金不韦,他在六月被得知“兴福记”的粮船是到临安后,于六月底也会同其他几家粮商一起,试着运了三千石粮到这里米市。由于自报的粜价低了很多,一些米牙人帮他们多走了几家后,几天之内倒也将稻麦全都销掉了,只是卖粮的银钱却要半月后米牙人才会替他们收来。送货来的人知道这里的规矩,也没多打听一下临安的米面市场的情况,立即就兴冲冲的回江陵。
七月中,押着十五艘船运了十万余石稻麦来的金不韦,到了这里后傻眼了。上次的粮钱倒是由米牙人去取来交到他们手上,可新运来的稻麦却是没法再销出去。他们因了要暗中与“兴福记”斗,却又不敢立时跟着“兴福记”一起去,将运来的粮食卖与蒋家及双木商行。待到“兴福记”的人走了后,他们想自行去同别人交易时,却被米牙人纠集了好些泼皮拦住,再没法将粮销掉了。无奈之下,金不韦只好请人将粮卸下存放在码头的仓库里,人也留在米市苦等至今。
这天龙山黑虎来找金不韦,将所知的情况向他一说,金不韦立时就慌了神,急着请严冲带他一起去见了涂三爷。忍痛花了不少钱,央涂三爷出面帮自己与双木商行的人说合,愿意与“兴福记”讲和,这才把十万余石稻麦卖出。自此,江陵府的本地粮商们全都与“兴福记”合上手,再没人会傻得自寻死路了。
盘牯仔……哎哟,大家千万别这么叫,他现在已经由局主为他起了个大名,叫盘国柱了。再叫盘牯仔他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会因为叫错而罚你多绑几个砂袋多跑十里地呢。好吧,盘国柱就盘国柱罗,这是个好名字呀。局主说过了,“国柱”两个字是国家柱子的意思,将来会是个于国于民有用的人呢。
盘国柱自去年李蜂头的探子和晏梦彪和头陀军进攻横坑村,沈嫂嘿去世后,就再也不想在自己的畲村呆下去了。他先别人一步到泉州,磨着林强云死活要出来跟着少主,寻找机会为沈嫂嘿报仇。林强云被纠缠得没办法,只好让他先跟着巫光,边在晋江县充役,边随巫光学些武功。
今年四月,林强云写了信去泉州把盘牯仔调到临安来,让他代替三月为保护自己致残的原亲卫队哨长。盘牯仔来了后觉得这名字实在是让人听了太过土气,便央着少主另为自己起了个国柱的大名。
此刻盘国柱盘哨长脱下身上十五斤重的铁砂背子,解开脚帮外的铁砂袋,扯下腰间的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对挤在旁边的亲卫们说:“各位兄弟,以后在船上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还是按今天一样,早起穿了铁砂背子后就先做它一千次起蹲,再做一千次俯卧撑,然后再吃饭罢。其他的时间么,没当值的人还是按局主给我们规定,半天跟夫子学认字、算学,半天练武。”
众人轰然应了,自去洗涮不提。
盘国柱叫了两名亲卫一起下到放置压舱石的底舱,查看了关在这里的四十余个贼人,见到他们手脚上的铁链没什么变化,也没发现有被磨过的痕迹,这才稍放心地对守在舱门边的护卫队员吩咐道:“每半个时辰就要下去一个人,检查每个人的铁链,发现问题就要马上报告,决不可稍有松懈。”
“遵命。”
想起上月初到临安城北米市桥瓦西头的谭家,擒捉谭允范时的经过,盘国柱到现时还是有点后怕。那天若非陈都统制自己亲自指挥,张全忠兄弟、郝氏几位高手分头堵截,又有天松子、飞鹤子等数十个道长相助,说不定还真会被那些奸人逃掉几个呢。看到了陈都统制和天松子、飞鹤子他们的武功,盘国柱才明白,为什么巫光会说自己学到的一些套路不过是些皮毛,是根本上不了战场上的东西,用学来的几套武术去与人打斗,也就是与去送死差不多。
六月初三,林强云决定就在这天下手将谭大官人擒来,审出暗算自己的幕后主使,再另做打算。当日上午开始,换穿了平民衣衫的两哨护卫队员,在张全忠兄弟及郝氏的带领下,分别零零散散的潜抵谭家周围早就租好的二三十间房屋中。
夜,,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来临,又闷又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令得躲在数十间小黑屋子里的护卫队员们心里不住咒骂。
戌时刚过,原本闪烁着繁星的天空中慢慢的积起了不少云,渐渐把满天的星星完全遮掉,变成了一片黑沉沉的。有经验的人断言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阵时雨,可能会使热死水牛的气候变得使人舒服一些。但隐藏着的护卫队员可并不领老天爷的情,今天夜里下雨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下雨就会有风,人肯定是舒服了,但他们的雷火箭可就没有发威的机会喽。
亥时末,令人讨厌的雨虽然没下,但所有护卫队员都接到比下雨还更令人烦闷的命令:非到必要的时候,绝不允许发射雷火箭,一切听命行事。
这道命令一下达,所有的护卫队却又怪起了老天,怎么还不下雨,就是雨下不来,吹些风也成啊。这样连风也没有,贼老天成心要让人活活热死不成?
好像被护卫队员们的怨气和咒骂所动,子时初的三更鼓点刚响过不久,屋外树叶的哗哗声由小而大,风渐起。位于开了一条缝的门边人在一阵夹带着细尘的风吹过后,擦了下被飞入眼中尘土咯出的泪水,欣喜地小声说:“起风了,怕是很快就会下雨……”
话未说完,屋顶上响起“嗒嗒”的敲击声,所有人都吐出一口长气:雨,终于下来了!
蒙古汉军百户、中都路南面工场管事武奕铭,自今年二月被四路工匠都总管侯瀚差派南下,要他不惜一切代价取得林飞川炼制宝刀和钢弩的技艺后,日子过得很不满意。与自己一起南下的高手们,有一半自成一系,根本不卖帐指挥不动。
南下前,武奕铭想来想去都没想出好办法,也想不出有什么能让那林飞川动心而北上的东西。候总管手上金银珠宝是有,男女驱口也多得要命,武奕铭想来想去,就是没有一样东西能令得林强云动心,心甘情愿的投向蒙古人。
卷六 第二十章(三)
自己既然已经投了蒙古人,也就只有听命行事了。但一想到林飞川的道法‘诛心雷’,武奕铭就浑身发冷,他实在不想再见到林飞川……不不,林飞川他从来没见过当面,他也不敢见。好在没过见林飞川本人,否则小命早就丢了。武奕铭绝对不愿与这样的人为敌,即使是为了蒙古人他也不愿意。他也不想再见到林飞川的手下,特别是那个救了人后还能令他腿部受伤的山魅。
好在总管大人也并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好歹还亲自去求恳“国王”塔思,从王帐下调出一百名高手协助武奕铭,让他稍有了点信心。一路南下倒是比他去年北上逍遥得多了,他们一行二百余人乘船顺卢沟河到直沽寨,再转入运河到景州的将陵县(今山东省德州市),然后才征了马匹由济南急赶过益都、莒州、海州,入淮后乘船由运河直入临安,藏身于早就投入蒙古人手下的谭允范宅中。
他们到临安时,正好碰上双木商行插脚这里的粮食生意,那谭大官人从袁方策处探得薛极要对双木商行下手的消息,回来与武奕铭一商量,决定借机发难把林强云掳走。武奕铭这次带了万余两黄金和千余件珠宝,正好让谭大官人上下打点,买通了各路神仙,得到极大的方便。
武奕铭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一件好事,竟会在林飞川人已经掳到,关押于钱塘县密牢中时一夜间不翼而飞,带来的高手也死了十一个。虽然事情没办成,但曾经将林飞川捉住的事实,让武奕铭一改担怯而变为信心大增。他决定再等机会,总要将林飞川掳回大都去才遂自己的心愿,才有希望升官发财。
这次“国王”塔思派出的高手是以一个蒙古牌子头(十夫长)格勒根为首,除了五个蒙古人外,其他的高手都是女真人和汉人。虽然武奕铭是百户,比那蒙古人高了一级,但蒙古的这个十夫长根本就不拿他这个汉军百户放在眼里。在他的心里,汉人也好,女真人也罢,都是他们蒙古人的驱口(奴隶),这回迫于“国王”的命令带一百人南下协助抓人,已经觉得十分委屈了,哪还会蠢得去听一个汉狗的命令?
这天,武奕铭吃过夜饭后觉得十分无聊,想想现在风声不那么紧了,出外去走走应该没什么事,便带了五个人到北郭瓦游玩。在勾栏内听了一个多时辰的“银字儿”,到酒楼吃了一回酒食,七八分醉时又相约到行院去消消火。身疲力尽后五个人都不想动,干脆就在行院宿下,直到第二天近午时分才离开。也就是这样,大都南下的二百一十二名高手,幸而留得性命逃回去的就是这五个人了。
盘国柱是跟着林强云一起行动的,一年多来在泉州跟着巫光,虽然武功没学到多少,但对于使用长短火铳、小队伍的排兵布阵、一二百人的攻守、巷战等等却是颇有心得。到临安这一个多月来跟陈君华学了一些领兵的诀窍后,更如同脱胎换骨般的变了一个人。
护卫队这次算是倾巢而出,半夜的阵雨一停,护卫队的六百人把谭家宅子围得水泄不通,天松子、飞鹤子、张全忠兄弟越墙而入,将守大门的人放倒后开门放入另外六百护卫队。护卫队其余各哨长听了陈君华一声令下,立即悄悄带人在谭家前后再组成一个包围圈。
林强云和一哨亲卫待陈君华安排好了后,才点起火把涌入谭家。
这是一所占地极大的宅院,百多间房屋被四周的园圃围在当中,前院是个近五亩大的空坪,两边各有一个两亩的花园,小树、花丛、盆景在空坪边上排满,把花园和空坪分隔成三个区域。
直至亲卫们布好三层的弧形阵时,前院的火光才惊动了自以为实力强大的谭家人和那些南来的高手。房屋内一阵骚乱后,二十多人衣衫不整的启门走出,面对相隔十余丈的亲卫列阵。
盘国柱看见一个高大锦袍汉子大步走出数步,举起一把单刀前指大声发问:“来的是哪个衙门差役,为何明火持杖侵入良家?”
陈君华提枪迎出,厉声喝道:“休问来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锦袍大汉抱刀拱手应道:“我,本宅主人谭允范……”
陈君华抢步上前,一枪向谭允范挑出,喝道:“寻的就是你,你的事发了,弃刀受缚!”
谭允范闪身避开正面,急声叫道:“且慢动手,在下犯了何事,敢劳动大队人马前来拿人?哎呀……”
陈君华在战场上纵横十多年没受过伤,没想到来临安后被人暗算,倒是平白的身上破了好几处伤口。此时哪里还与此人多说废话,那天受了伤的怒火在心里憋得太久了,闷哼一声将枪一顺,往横里扫去,一下就将谭大官人的单刀压住,再前一步枪尾一掉,在谭允范叫声才出口时已经击中他的小腿。
陈君华嘴里喝道:“绑了。”大路步上前,对还在发呆的那些人暴喝一声:“顽抗格杀,弃械免死。”
盘国柱一声令下,弧形阵第一排的亲卫们举弩前进五步,跟着高叫:“顽抗格杀,弃械免死。”
轰轰发发的吼声传出数十丈,震得那些房屋的窗纸也哗哗作响,也将屋内的人引出门来。
被这吼声一吓,疏疏落落下了两刻时辰的雨点倏的停下,像是老天爷也吃了一惊似的。
老天爷被这一下失态而恼羞成怒,雨虽停止不下,风却是在这一瞬间加大,呼号着狂扫而来,把落叶尘土卷到半空向人们示威。
看着蜂拥而出大批持刀握剑的贼人,陈君华向后退了两步把高举的长枪向下一挥,盘国柱吼声:“射!”
前排的亲卫们发声喊,毫不犹豫地扣下悬刀,在百多支无羽箭朝前面的贼人飞去的同时,迅速地转身退下,让出空间。
这一哨亲卫都是在护卫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老人,上次没把局主保护好就被护卫队的人骂得头都不敢抬。此时他们要把这两个月的一肚子怨气都发泄掉,哪还会对这些贼人客气。三轮箭雨射出后,若非盘国柱暂停的喝令声早了一步叫出,冲上前准备再次发箭的亲卫会把场中的贼人全都射成刺猬。
“顽抗格杀,弃械免死。”的叫喊声再次响起,出了房屋而没死的贼人这下再不敢迟疑,十多个人依照“张开双手,上前受缚。”的命令,乖乖的丢了兵器,大张双手垂头丧气地顺序走出,被亲卫们快手快脚的绑在一边。
刚才涌出的那些贼人如同潮水般,一露头便受到坚堤阻挡,迅即退回去,除了出来得早的十多个,来不及退而又没被射死的束手就擒外,其余的都回到屋内去了。
连同腿脚受伤爬过来的一起,二十多个贼人捆绑就绪,林强云已经听清了刚才退进屋去的人中有人叫的不是汉语,心中明白史弥远老奸说的不错,确是有蒙古人来这里混水摸鱼,这些外族来图谋自己的人绝不能放过。阴沉着脸向陈君华叫道:“君华叔,速战速决,再劝一次,他们若是不降就全部消灭掉,以绝后患。”
陈君华回头微点,他也知道运河对岸半道红(临安通往北向的大官道)西面的东马塍驻扎的马军可以忽略不计。但再过去数里西马塍的禁军步军就不能置之不理了,说不定有哪个将军会带兵过来察看动静,那时就会有麻烦。立时高叫道:“装雷火箭,准备发射。”
这下亲卫们高兴了,不过片刻盘国柱就大声报告准备完毕。
陈君华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立即吼出一声:“射”。
陈君华看亲卫们所带的雷火箭射出两波,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想不惊动官府的人都不行了,立时高声下令:“换无羽箭,分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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