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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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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听三儿他们讲过,强哥说这样一个水碓就能顶十来个大人从早到晚踩一天的碓臼呢。

大家所看到的所谓水碓,由水车和碓臼两部分组成。碓臼还是和村民家里所用的一般无二,只不过是四具碓臼并排装在一起。

在村民们眼中,水车就显得厉害多了,能当十来个人的东西呢,至少比手压机要大得多。

它是用寸厚的木板做两个直径为六尺、中空直径三尺的圆木圈。把两个木圈的内边用一尺多长的木板封死,连成一个圆槽轮,槽轮内用木板隔成数十个水斗,做成水斗轮。

将四根二寸大的方木穿过一根二丈四尺长,直径尺二的圆木的一端,用方木将水斗轮牢牢地固定住,再加十来根木棒加固。这根圆木的两头钉了一根直径二寸的圆铁棍,留出五寸长铁棍头。

四块长三尺六、宽七寸、厚二寸半的硬木板,穿过圆木轴上间隔四尺的四个方孔,板与板相交成45度角,两边各伸出一尺二用以压动碓杆。

这就是水车轮。

另用两根丈余长直径一尺五的原木,削平一面,各开出一个深四寸、宽二寸,高四寸,能承放二寸铁轴的圆底槽,槽底安装半圆的铁环。将它们按照水车轴的长度安放固定好,再将水车轮架上去,整部水车便完成了。

四副碓臼依压板的间隔宽度安装到水车前面,使碓杆刚好能被压板带动。水车和碓臼组合在一起,就成了水碓。四个碓头有两个一高一矮的悬在空中,另两个静静地沉在臼内。

强云检查了四个石臼里的碎木片、碎干草。用一个勺子打了两勺水,浇在轴两端被他称为轴承的木槽内。又去检查数丈外的排水闸,回到水碓边双手撑腰站直,看了看四周溪岸上围观的人们。深深地吸了口气,脸朝站在岸上闸边双手抓住水闸柄的三儿,举起右手一挥,大声喝道:“放水!”

嘈杂的人声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都盯在溪岸下的水车上。

三儿应声双手用力一提,拉开用木板钉成一块的闸门。一股水流从木槽中冲到水轮上,使水车颤抖了一下。

这次有了那天做蚊香的经验,全部的人都没有做声,静静地看林强云怎么办。大部分人都对林强云很有信心,想来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成功的。比如:打制钢菜刀、做蚊香等等。

林强云看到水车没有动,闭眼沉思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走到一高一矮昂着头的碓头前,拿起放在地上的四尺长木板,抬起最高的碓头把木板撑住碓头。水车又颤抖了一下,再抖了一下,缓缓地转动了一点。

当林强云把另一个碓头撑起来时,水车一下就转过了半圈,把另一个沉在臼里的碓头压得升起了近尺。再把这个碓头撑起后,水车又转了四分之一。最后一个碓头撑起后,水车轻快地转了起来,两边的轴承上响起剌耳的吱吱声,不久又冒起了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

林强云招手叫来三儿,在他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三儿转身冲上溪岸,找到根全拉着他就跑。

林强云抬起一个碓头,取掉支撑着木板,一点一点地把碓头放底,当碓尾接触到水车轴上的压板时,水车明显地顿了一下,在林强云的帮助下,碓头舂到臼里。水车转过大半圈后又把碓头慢慢压起,然后通地一声舂下。

林强云拿起用竹筒做的长柄勺子,打了两勺水浇到轴承槽内,随着强云更多的水浇到两个木槽内,水车转动得更快更轻松了。

第二个碓头放下,水车可以带动,不过在压下两个碓尾的时候会慢下来,显得不胜重负的模样。

第三个碓头也能压动,水车的速度越发显得慢了。人们不禁暗暗地担心,第四个碓头放下去后还行吗,到底这水车有没有这么大的力呢?很多人看到水碓的三个碓头一上一下的舂动时,又释然了,即使水车没有那么大的力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已经有三个碓头在舂粉了,少一个也破坏不了水碓已经做成功这样一个铁的事实。

林强云在快速地向轴承各加了几杓水后,走到第四个碓头前,准备把它也放下去。

岸上的人们看到林强云走到最后一个碓头前,不由得紧张起来,蹲着、坐下的人忽地一下全站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林强云的一举一动。

第四个碓头放下去后,并没有像人们希望的那样还能带动,而是随着碓尾接触到压板时,本来就转得极为辛苦的水车,终于不堪重负而停了。

林强云却没有停下他的工作,不慌不忙地再次拣起长柄勺,舀了二三勺水浇到一边的轴承上,跑到另一边又舀了几勺水浇下去。

水车先是动了一点,就停下了,再动了一点,再次又停下。

溪岸上人们的数十颗心,紧跟着水车的一动一停而忽上忽下。急得人们中几个性子急躁的年轻人,不住地挥拳顿足,口中小声地喃喃咒骂那该死的水碓不听话,还不快点转起来。

随着林强云手中勺子的水不断浇入轴承,水槽中水流的不停冲激。水车终于又艰难地转起来了。小半圈,一个碓头的尾部脱开压板落了下去,砰地一下砸到臼内。缓缓地再转小半圈,又是一个碓头砸下臼里。一圈转过,四个碓头起落了一轮。水轮渐渐地转动速度快了,越转越快,最后速度稳定了下来。

四根碓杆被水车轴上的压板带动,一上一下如鸡吃米般有规律地舂动,发出一连串的“咚咚”之声。

水车转了百多圈以后,还是顽强地在旋转,一点儿也看不出有再停下的迹象。不过,那两头的轴承处却冒起了两股浓浓白烟,并在“咚咚”声中再次传出更加尖利剌耳的吱吱响声。

随着水车均匀的转动,围在四周溪岸上的人们紧张的心情松懈下来,不约而同地吐出了一口憋在胸中长气。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人群中响起一片“成啦!”的高叫声。顿时,溪两岸欢呼声爆发似地冲天而起。

林强云此时并没有和别人一样放松,还是不停地两边跑动舀水浇到轴承里,满头大汗的他不时期待地看一眼溪岸,希望三儿早点带他所需要的材料回来。

不久,三儿和根全两个带着柴刀和几根竹竿,在林强云焦灼的眼光下回到水碓边。

林强云对根全说了几句话,把手中的勺子移交给他,让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林强云自己则取过三儿带来的柴刀破开一根杯口粗的竹竿,打掉里面的竹节,招呼三儿把竹笕架起,将木制水槽中的水引到轴承上。

根全则专心地只管另一个未接竹笕的轴承。

随着水笕不停地把水滴注到轴承,水车的转动轻快起来,显得更顺畅,水碓舂下的“咚咚”声更加紧密。架着水车铁轴木槽中的白烟消失不再冒起,原来一直不停“吱吱”响着尖锐剌耳的声音也完全消失了。

溪岸上的人看林强云三个还在忙,渐渐地安静下来。

当两个破开并打去了节的竹笕架好,竹笕中的细小水流源源不断滴到轴承上时,根全也停了手不再舀水。

五月廿九日,本来阴沉沉的天不时飘落些雨毛,到了中午时渐渐转为多云,东边的乌云已经散去,偏西方向薄薄的云层泛出粉红色。

长汀县城内沈念康的家中,刚吃完饭的林强云、沈念宗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沈念康:“上个墟天送来的三千块蚊香,依大哥的交代,送了一千块到各个铺子中去,不收钱分给人试用。都说这蚊香是极好的,能燃烧四、五个时辰,不但蚊子能驱杀,连苍蝇和其他虫子都能驱杀。近日已经有好多家店铺来批了蚊香去卖,许多用过蚊香的人也前来购买。他们用过后,已经离不开蚊香了,这两天每日都能卖掉一二百块。店里明天就会没有货卖,正想找人去横坑叫你们送货呢,多亏你们今天又送六千块来。大哥,我想这价钱吗,就按七文钱五块给我,我这里则卖二文钱一块。你们看如何?”

强云:“六叔,你忘了,明天是我们卖刀的日子,用得着叫人回村里催货么。我们是一家人,蚊香按六文钱五块送到你的店铺中。你呢,零卖按两文一块,若是有别的商家来批发,则按七文钱批出去。你看如何?”

沈念康:“那好,就按你的意思,七文五块的批卖出去。”

强云:“六叔,还有两件事要抓紧办,一是你再打听一下,哪里还有大些的房屋出卖,你觉得合适的就买下来;另外,你收来的钱钞,尽可能的换成金银。我想汀州的生意安稳之后,到其他地方发展,把生意做大。”

沈念康:“既然你想要把生意做大,那我就尽力为你把事情办好。不过,要买大的房屋可要上千贯至二、三千贯的银钱。”

沈念宗:“六弟,你放心好了,我们现在连卖熊胆的钱在内,已经有五千多近六千贯钱了,再加上接下来卖蚊香的钱,尽够买上两三座房屋的。实话告诉你吧,除了做布鞋、蚊香不算,我们的每天光是打铁就有九贯多近十贯的利钱收入。你看,厉害吧?”

沈念康听到沈念宗说到布鞋,叫了起来:“啊也,说到布鞋,我到是想起来了。上回你们带出来的四十双布鞋,我叫细狗仔送到鞋袜铺去,已经六、七日了,卖掉多少也不知道。这几天光顾着卖蚊香的事,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呢。好不好卖也不知道,我想今天或是明日去看上一回。怎么样,到时我们一起去如何?”

三人正说得高兴,细狗仔匆匆走进来说:“东主,朝天门老俞鞋袜铺的人来了。说是请东主立即到他店中,有要紧事和东主商量。另外,来人还说最好再送些布履去,也好一并结清上次卖鞋的货银。”

沈念宗一听这话,跳起来笑道:“六弟,你家中却是邪得紧,我们说到什么马上就来了什么。听他说要结清卖鞋的货银,就知道上次给他们的鞋已经卖完。走,拿上这次带来的五十双布底鞋,我们和你一起去鞋袜铺,看他们有什么要紧事巴巴的专门叫人来请我们过去商量。”

俞富生是“老俞鞋袜铺”的老板,祖上留给他的这间开了有七十多年的老字号鞋袜铺,到他这一代已经第三代人了。

五十多岁的俞老板从二十七岁那年,他老爹将鞋袜铺交给他打理以后,谨小慎微的他一丝不苟地按老爹的交代,二十多年如一日,一直兢兢业业小心地经营,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除按时按节送上衙门人众所要的常例钱,按收税栏头的要求缴纳各种赋税外,做鞋材料的购买也是亲力亲为。做鞋底的木料,鞋面、里子的布料,无一不是亲自挑选,甚至连小小的铁钉以及搓线的苎麻,也要亲眼看过才敢放心买下。

本来,若是没有特别大的变故,俞富生可以就在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里,平平安安地渡过幸福的一生。

千祈万祷福不至,无声无息祸患来。自去年开始俞富生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原来,他的结发妻子无出,在三十岁上收了发妻陪嫁的丫头为妾。那丫头倒也不负所望,接二连三的为他生下了三女二男。三个女儿早已出嫁,可儿子应财、应宝两个实在是不争气,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最近几年更是在外头争强斗胜,打架斗殴之事时有发生。去年倒好,不知何时结交上了汀水帮的帮主晏梦彪,与那盐枭们一起去贩卖起私盐来。

光是贩卖私盐也还罢了,去年七八月那两个不孝子竟然跑到赣州去,跟上一伙人加入陈三枪的绿林军造反。幸亏两个畜生也还算是机灵,知道造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不敢明目张胆地通名道姓,至今还无人晓得自己的两个儿子与陈三枪、张魔王等反贼是一伙的。

即便如此,俞富生在在知道了消息后也是惊得魂飞魄散。

今天,老俞鞋袜铺的老板此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后面悠闲地喝茶。

这时的俞富生,坐立不安地在店堂中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愁眉苦脸到店门外探看一番。

连他最要好的朋友——方记茶叶店的老板——方子孝前来约他,晚间到五花院去喝花酒。说是五花院新到一个赣州来的粉头,容貌虽是不怎么样,嗓子却是极好,唱得一口好曲儿,弹得一手好琵琶。他也只是草草的应付,匆忙送走方子孝了事。而没有似平常般地请方子孝坐下喝杯茶,认真仔细地打听。

直至看清沈念康等人从街头转角处走过来,俞富生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把头脸上的汗珠子抹去。

长汀县城内,就数他这家老俞鞋袜铺最为出名,家传的制鞋、缝袜手艺是城内最好的。做出来卖的鞋袜不但样式好看,而且比别家鞋袜铺的鞋袜更耐穿。

别家的鞋、屣、履、靴,新鞋的木底寸二厚,定做的最厚也不过寸五,穿至薄到四五分厚就不能穿了,再穿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破成两半。

而老俞鞋袜铺做出来的鞋底,店内常卖的厚度为寸五,定做的可达到二寸甚至二寸五分厚。穿至薄到三分厚时,也还能穿上几天,比别家的鞋可以多穿差不多十来天呢。他们保证鞋底只剩三分厚,才需要换底或是另买新鞋。

老俞鞋袜铺不但做工精细,选料也极为严格。以鞋底来说,非上好的硬木不用,非干透的木材不做。就连钉鞋的钉子,也要比别家鞋袜铺多用上好多。

可这些天,店里的生意有些不同了。自从南门内大街杂货铺的沈老板派他的店伙送来了数十双布底屣后,前来定做布底履、布底靴的已经有六、七十个人了。

今天更是有个泉州过来的老客,原本是按往年一样来定做普通木底履靴的。可一看到店内架子上留来做样的一双布屣后,立刻就改变主意,说要将定做的五千双木底鞋改为布底的,并还要留下一百五十两金子的定钱。

这样大的买卖把俞富生吓得直冒冷汗。他拼命地解说:这种布底屣并不是本店做的,自己实在是不能立即答复。

那位老客一听就火了,威胁说,若是不能办好此事,就要去告官,并还暗示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是造反的人。天知道两个畜生的事怎么会被他知悉,这时被他拿来逼迫自己就范。

俞富生当时就吓得瘫倒在地上,说尽了千般好话,保证今天一定为他办成此事,并说立即让伙家(伙计)去请做这布底屣的老板。

两个月没有到县城,城内的乞丐又多了不少。听说,若不是守城的门丁查得严,不交上一文钱的进城税就坚决不许入城。城内的乞丐将多出数倍不止。

即使是这样,每天陆续涌进城中的外地人还是不少。除了客栈、食店的生意好了一些外,城内的每个空着的角角落落,都成了这些外来人容身的好地方。

每天,城内几个厢坊的厢丁、坊头,总要被衙门的差役支使着,去查看各处角落是否有人饿死。这些人也不得不自动自觉地去巡视,不把尸体弄走掩埋掉,保不定什么时候会生出瘟疫来,瘟疫的可怕无人不知。千里无人烟的地区,很多就是有太多的死人得不到及时掩埋而引发瘟疫造成的。

他们查看的结果,就是隔个三五天就会抬出一具尸体,埋到城北的乱葬岗上。甚至有两次还在城外发现,只剩下头还在,身体其余部分变成零散骨头——明显是被人煮了吃掉——的小孩尸骨。

幸好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乞丐们虽然有个别饿毙,还不至于有冻死的。不然这些坊正、厢丁们光是抬着尸体去掩埋就够他们忙的了。

三人走到老俞鞋袜铺,俞富生强装出满面的笑容,远远的迎出店门十来丈,忘了忌讳地心急口快说:“终于等到沈老板的大驾来了,可把我等得快急死了。快快请到店内,我们到里面客厅说话。”

内进厅中一人立于西墙窗前,听得众人说话和入厅的脚步声,立时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阿拉伯人,他的个子高有七尺五寸,白白的皮肤,深目隆鼻,身穿白丝袍,头缠白布巾。

林强云好奇地打量此人,心里觉得奇怪:“外国人也会到这山坑里来,倒是个奇事了。”

俞富生招呼众人坐下后,不等婢女送上的茶分置妥当,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沈老板,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泉州过来的蒲老板蒲开宗先生。蒲老板,这位就是我与你讲过的杂货铺沈老板沈念康,你所看中的布鞋就是他派人送到我店里代售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当面和他谈妥就好。”

众人听他的言外之意,似乎是说你们自己去讲好了,以后的事再与我毫无相干了。

俞富生喘了口气,环顾众人一眼后,对沈念康说:“沈老板,蒲先生这次到汀州来,原是要在本店定做一批木底履和木底靴的。可我们收了一千贯定钱后,不合被他看见你寄在店中卖的布屣。他便非要将他在本店定做的两千双木底履和木底靴,改成五千双布底的。”

卷一 第十五章

看到沈念康的脸色不是那么好,俞福生有点不知所措的说道:“这……这布制的鞋底我们从未做过,也不会做啊。任凭我如何对他解说,这蒲老板就是不依。还说,若是我不按他的要求做布底的,便要去州衙告我一个‘以次充好’的罪。实在是万般无奈,只好请沈老板前来与他解说清楚。”

“五千双?”沈念康吃惊地与沈念宗对望一眼说:“这么多,这如何能做得了?”

那蒲开宗在众人坐下后,径直走到沈念宗面前,蹲下身子仔细观看沈念宗放在脚旁的两捆布鞋。这时他操着古怪的口音插话说:“你们既然是做鞋卖的,四、五千双的鞋也做不了?太……太那个,太那个没有……用了。不能够赚多多的金子,多多的银子。”

沈念宗问道:“五千双履靴,给我们多长时间做完,每双的价钱是多少?”

蒲开宗大着舌头,停也不停地一口气说道:“二千五百双履、二千五百双靴,一百五十天内送到泉州城南的蕃坊我家中交货。布底履两贯半一双,布底靴三贯一双,计一万三千七百五十贯,折银子三千九百二十八两五钱七,若算成金子则是三百四十三两七钱五分,先付一百五十两黄金定钱。怎么样?”

沈念康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啊!一万三千七百五十贯,好大的买卖呀。五千双履靴,按每双木底靴重二斤半算有一万二千五百斤,光挑夫就需二百多人,还要在一百五十天内送到泉州。我的妈呀!从汀州到泉州七八百里地,空手走去也需十来日,挑着担子没有二十多天如何能到得了。”

俞富生:“挑夫到是好说了,多出些工钱请就是。主要还是做不出那么多,蒲老板这次要的全是布底履靴,若是做木底的我的鞋袜铺也能按他的日期做完。可这布底……唉,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林强云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论,而是一面听他们的说话,一面小声地与沈念宗商量:“他们的重量是以木底鞋算的,我们的布底鞋仅有一斤不到,五千双总共才五千斤左右。长途按每人能挑六十斤计算,也只要七十多人就够了。大叔,你赶紧算一下,要是我们接下这宗生意,除了材料、工钱和各种捐税花销外,还能赚得多少利钱。”

沈念宗吃惊地小声问:“你真要做这生意?你可要想好了,收了定钱就一定要按时送到地头交货。若是耽误了日期,那是要赔好多钱的。”

“谈得成的话,这笔生意当然不能放过了,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衣食住行中,这鞋就是在‘行’字上,有钱赚的事情我们怎能放过。请放宽心,没赚或是赔钱的生意我是决不会做的。你只管先算出能赚多少钱,一切我自有主意,保证不会吃亏就是。”

沈念宗被林强云说得心动,依言从怀中掏出小算盘,口中喃喃地念着拨动起来。不多一会便附到强云耳边悄声说:“我粗算了一下,要做得快就须用整匹的布,五千双鞋底用布七百余匹。布料要用去一千五百贯左右,细鞋索和麻线要一百三十贯,煮浆糊的糯米约四百斤二十贯,包括布底粘贴晒干纳好、绱鞋面等全部的工钱一千二百贯,总共算起来要用本钱大约二千八百五十贯。另外赋税按什一计,应交一千三百七十五贯,我们的本钱就要付出四千二百二十五贯了。可鞋面需要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要问这位俞老板才清楚。”

林强云欣喜地说道:“好,想不到鞋底全部用新布料,成本才四千二百二十五贯,鞋面大约也就是二三千贯罢。这样说起来,纯利将有六千五百多贯呢。就是再减去一二千贯的其他费用,也能赚到四五千贯。这生意虽然没有大利,也算是不错的了。做得过的,等一会我来与他谈,你在边上帮着计算,随时提醒我。”

沈念宗极有信心地点点头道:“放心,我会打起精神,决不会让你在谈生意时吃亏的。”

林强云抬起头,见沈念康和俞富生还在大声计算。插口问道:“俞老板,我想问清楚,你刚才说假如是木底鞋的订货,你的鞋袜铺就能按期做完五千双?”

俞富生:“不错。”

林强云:“那么,不必做鞋底只要你做鞋面,这五千双的鞋面你要多久才能够做完,一共要多少钱呢?”

“若是光做鞋面不做鞋底,我们最多也就六、七十天能做完。连布料、工钱一起,总共要二千一百多,不,二千二百贯。” 俞富生原想按实说出价钱,但一转念,却多讲了一百贯。

林强云心内清楚他的想法,也不和他计较:“这样好了,由我来向你定做鞋面,价钱我们稍迟再商量。这五千双履靴的生意我接下了,你看如何?”

俞富生疑惑地看了沈念康一眼,又回头看着林强云:“你?你会做这布的鞋底?”

沈念康笑道:“呵呵,俞老板你怎么还认不出来,与你说话的这位,就是我们汀州大大有名的英雄人物啊!”

“汀州大大有名的英雄人物?我怎么不知道?”俞富生更是糊涂了。

沈念宗笑着对俞富生说:“俞老板,这位是我的侄儿林强云,两个多月前曾在城东北黄坊坂打死数百斤的老虎。你忘记了?”

“哎哟,原来是打虎英雄林公子,失敬,失敬。听说知州林大人对林公子是推崇备至,不但上奏朝庭请旨特封为武举,还要保举林公子到大军中任将军呢。”俞富生一脸羡慕地说。

林强云愕然道:“什么武举,我不知道啊。看来,又要与官场中人打交道了。闲话少说,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答复呢。你认为如何?”

俞富生一付豁出去了的模样,咬牙道:“好,有林公子出面,我做了。”

林强云转向蒲开宗,笑着说:“蒲老板,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现在是我‘双木商行’的老板,和你做这履靴的生意,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蒲开宗也陪着呵呵笑,看着林强云的眼神和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却满是怀疑的味道。

“林老板,我从来没有听过‘双木商行’这个名称,既便是有这个‘双木商行’,你也太过年轻了吧。布的鞋底,真的能做吗?”蒲开宗问这话时,满脸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

沈念宗不等林强云答话,接口说道:“年轻怎么了,年轻人就不能做出好的东西来?实话对你说吧,我们不但能做你要的布底履靴,还做出了能驱杀蚊虫的蚊香呢。而且我们‘双木刀铺’打制的刀具天下无双。不信,你可以在长汀县城内打听、打听。”

蒲开宗耸动了一下双肩,摊开双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双木刀铺’我是听过,听说打的刀也确实是好,在这汀州城内有蚊香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以后有机会我也会买这种货物的。不过,我这次来汀州的主要目的就是买鞋,当然是这种布底的鞋子。而且这里也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双木商行’呀。”

林强云一看讲不通,心想这笔布鞋的生意做得成就做,做不成也算了。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没有多少时间和些人在这里磨牙。

抱着无所谓的心理状态,自然也就少了许多耐心,口气强硬中又有些强词夺理的说:“我说有‘双木商行’,现在就有了‘双木商行’。你如果不愿意和我们做生意,我们也不勉强,请你另外再找过别人做好了。俞老板,我们告辞了。”说完站起来就准备走。

蒲开宗看来确实是想要这布做底的鞋,看林强云几句话说完就要走,哪里像个做生意的买卖人,整一个脾气火爆年轻莽汉。

再看到林强云一说要走,沈念宗两个年纪大的也跟着站起来,显然这个年轻人是他们中为首之人。急忙叫道:“慢点,慢点走。就算有‘双木商行’好了,如果我和‘双木商行’做这个生意,你怎么说?”

林强云一听事情有了转机,重又坐下,笑着说:“你如果愿意和‘双木商行’做这生意,我们就要好好谈谈了。履靴的鞋面不必说了,俞老板已经和你做过生意,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布料、做成什么样式。但做鞋底就不同了,因为鞋底有厚有薄,所以价钱也不一样。我要先问清楚,你定做履靴的底是要多少厚的?是否有特别的要求?”

蒲开宗从怀中取出布鞋,指着鞋底道:“就按这双一样的厚度做,我要全部都是这样好的履靴。这一双交给我留为样本,以后交货时按样验货。”

林强云:“好,货样说定,现在要讲价钱了。我认为你开出的价钱也还算合理,但定货钱太少。如果是按你提出的,一百五十天内将货全部送到泉州交货,那么定钱要先付二百两金子才行。我们收取了定金后,如果不能按时将所定做的货物交到你指定的地方,剩下的钱我们分文不收,作为赔偿你的损失。而且,五千双鞋我们照样会送到府上。”

蒲开宗一开口就拒绝了林强云的提议:“不行,我带的金子不多,现在只能先付一百五十两的定金。其他有什么条件,你开出来我们再商量。”

林强云笑笑道:“定金是一定要二百两的,这没有什么好商量。但有一个变通的方法可以解决。那就是,如果现在只付一百五十两黄金定钱,我们的货就要分成五批来送。一百日内送到第一批货,此后每隔二十天送一批,每批最少一千双。这样,表面看起来总的时间需要一百八十天,比你规定的时间多了三十天。但你收到货物的时间却提前了,到一百四十天时,你将可以收到三千双鞋,这对你的生意买卖更为有利。你看如何?不过,在第一批货送到时,你必需再付五十两金子,其他的货款等到货交完以后结算。你若是不付这五十两金子把定金凑足二百两的话,说明你对这笔生意并不重视,则以后的布底鞋我们也就没有办法再做,将停止送货了,已付的定金除送到的货款外,多余的则作为我们‘双木商行’的损失。”

蒲开宗听林强云说到这里,高兴地一拍大腿,叫道:“好,痛快!与林老板做买卖真是痛快,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就如此精通生意买卖,想出来的办法让我无话可说。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写下收我定金的字据,付定钱后我就可以回泉州了。”

林强云摇摇手制止住蒲开宗,劝慰地说:“蒲老板请稍安勿燥,我办完另一件事情后,再写字据收定钱不迟。否则,我是无法与你做成这笔买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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