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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妾-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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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就不从商了,我要学医,做个济世华佗。”
安季晴喃喃细语,“好伟大的下辈子哦,我就不行,济世华佗,受世瞩目,多累呵!”
“那你呢?”
“我呀,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也不想做人了。”
“不做人,做猪做狗啊。”
“你才做猪做狗。”安季晴用手背捅着段风涯的背,“我要做一棵树,要做一棵参天大树,把根深埋于土地里面,任天地撼动,唯我不动。”
段风涯睁开眼,转身对着安季晴的背,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安季晴平静的侧轮,没有波澜掠过的脸,如同一泊静水,“安季晴,你在害怕什么?”
“说真的,我怕起颠沛流离。”说完,安季晴深吸一口气,然后同样脸无异色。
“这么说,你承认,我亏待你了?”
“也没有,不关你的事,我只是觉得,只有把根深深的埋进三尺土地里面,才会有绝对的安定,天地不移。”末了,安季晴又补充一句,“可能,我只是思安心切罢了!”
段风涯抱起双膝,嘴角含笑的看着安季晴一点都不真切的笑容,打趣的想,这丫头,思安心切,换而言之,就是觉得嫁给自己,她一点都不安定了,分明是拐个弯来说他亏待了她。
安季晴很快就睡着了,均匀的呼吸,段风涯脱下身上的长衫,覆在安季晴身上,大手覆在她娇小的脸上,拇指触在她颤动着的眉睫上,一种莫名的沉重压心而来,如若三年后,自己真的有不测,对这个女人,真的会没有一丝负疚吗?
段风涯敛眸,喉结微硬,他坐过火边,用长竹挑着熊熊的烈火,似乎,只有灼热的火,才能让他安静一点。
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总归是有缘分的,可能是良缘,也可能是孽缘,段风涯知道,他和安季晴,是走不到良缘的,突然,他也希望,这不会是孽缘,残害安季晴一生,可能,真非他所愿。
火把慢慢的烧尽,旭日苒苒的升起,金黄裹着一地,青绿的竹笋,隐约的发出一阵阵清新而好闻的气味,段风涯是在这种清新的气味下睁开眼的,很快,他就记起了,自己在哪里,摸着后脖子,伸了懒腰,他才想起安季晴。
段风涯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却在看到安季晴纤细的背影后,长长的吁了口气。
“你在干嘛?”
“风涯,你醒啦,我在看这片竹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你看,这小片都干枯了。”安季晴也没抬头看段风涯,目光在干了,黄了,颓了的竹上打转,刚才她一睁开眼,突然的,就想到了这竹子,可是,探了好一会,她压根,什么也没看出个端倪来。
段风涯蹲下,地上有土明显是松的,应该是被挖过,他一手抓起一把土,放到鼻子嗅了嗅,没嗅出什么,他又抬头,同样是盯竹子,纳闷着。
突然安季晴觉得脚下什么东西,硬顶着她的脚心,她伸开脚,一只红色也算秀气的香囊赫然入目,安生季晴拿起来,香囊的布料十分软绵,触感很好,上面绣着精细的雏梅,安季晴想,定是出自大家闺秀的手,她打开,从里面滑落出两枚铜钱,铜钱间还有一道黄色的符串起来。
“是平安符,在我们滇城,一直有这么传统的做法说是在平安符上面铜钱,可以消灾避难,一般女子都会为出远门的心爱男子求一道的。”段风涯见安季晴看着符一脸疑狐,淡淡的说。
安季晴打趣的说,“风涯,这么说,你这次来水月城,姐姐们都为你求了这道符。”
“除了你,他们都给我求了,就连风仪也连夜去普度庙给我求一道了,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当人妻子的。”
“我一向不信这个的。”安季晴嘟起小嘴叫屈,顺手打开平安符,突然眉心清凉,有股不安的惋惜感。
“怎么了,写什么了?”段风涯见安季晴没有接话,直接从安季晴手中拿过那道符,上面清晰的写着两行字:愿相公此番前往水月城,有惊无险,你会看到我们的孩子落地的。落款是乌赛依兰。
“是柳大人的,他才升官,和乌赛依兰成亲没多久,我听说,柳大人来水月城前一天,才知道柳夫人怀孕了,皇上还问他,要不要改变主意,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儿子不会有个贪生怕死的爹的。”段风涯紧紧的拽着那道符,用很小的声音在和安季晴说,又似乎在和自己说,昨天明明还是可以把酒言欢的人,明天,就没了,生命真的很脆弱,有时候,一个转身,便是一辈子。
“可是,柳大人的平安符怎么会在这里呢,除非他来过这里。”
段风涯点点头,脑光一闪,像想到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开始一个劲的挖地上的松土,挖到一半他停住了,褐色的眼眸里,闪着寒光,冰寒迫人,凌厉凄绝,自言自语的说,”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我就知道的,要不是竹子的根都死了,怎么会有枯竹。”
“什么?”安季晴凑近头去看那个大窟窿,几只血迹已干的手和脚,乱七杂作的躲在坑里,最恶心的,还有几只溃烂了的人头,狰狞而恶心,安季晴顿时失惶的惊叫起来,跌倒着后几步,扶着侧边的竹子,连连呕吐,却是因一日未进食,什么也没吐出来,就把胆汁给吐出来吧。
段风涯扶起安季晴,“你还好吧。”
“还好。”话还没说完,安季晴又觉胃里翻江倒海般,吐了好一会,脚也软了,才能舒口气,说上句话来,“什么人如此凶残的。”
“我一定要手刃那些人的,一个都不放过。”段风涯咬牙切齿的恨恨说,又看了眼安季晴,也就这时,才仅有的一点温热,“或许,我不应该带你来的。”
☆、80。 意外,竟是出口?
安季晴挤出一丝笑容,苍白的脸已然没了一点血色,她凝眸看着段风涯,“风涯,我昨晚想了一天,好像想通了,我们用最笨,最原始的方法出去”
“什么意思?”
“迷路,我们是为什么迷路的。”
“你这不白说吗,这摆明了是个迷踪林。”
“错了,是碍。”安季晴在段风涯质疑的目光下,继续认真的说,“既然凶手能从这里出入自如,那么,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记号,而我们出不去,就是因为我们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成了视线的碍。”
“说清楚点。”
“你想,如果是在一点光线都没有的情况下,视线的障碍还会有作用吗?”
“你意思是,晚上可以避开障碍?”段风涯似懂非懂。
安季晴低眉,从袖间取出一块丝帕,“晚上我们还是会用眼睛去看的,只有把眼睛遮起来,才能用心辨方向,我就不信这样还不能往一个方向走。”
“那好吧,我们试试。”段风涯拿过丝帕,他要本就听不明安季晴说的碍,不过他想,安季晴说的一句话,的确有点道理,不用眼睛去看,那么,还怎么迷?
“是遮住我的眼,我带你走,不是你带我走。”安和晴拦住段风涯欲绑住他自己的眼的双手,“你耳朵太灵敏了,就算闭了双眼,风声或者其他的声音都会导你方向的,来,绑住我双眼。”
安季晴朝段风涯闭上眼睛,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点惧怕。
微微的风,掠过安季晴的脸上,耳畔的发丝扬起,段风涯心里微微的和暖着,呵呵,这么个女子,多像一个无忧的孩子,清静淡雅,可是,安季晴,你此生注定忧郁无边,这是夫子说的,他说,你命中注定多难,我想,你还真逃不过吗?
“风涯?”
“嗯,嗯嗯。”段风涯回神,站到安季晴身后,绑上她的眼,力度恰好,刚后挡住了安季晴的所有视线,而又不至于弄痛安季晴。
安季晴拉住段风涯的手,与其说拉,不如说握,她掌心用了点力。
一个人,处于黑暗时,总会缘于内心发出一些不安,和惶恐的,这是本能,而安季晴能自然摸索着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步步具到,不急不燥,也只缘于她的信任,战胜了恐惧,握着段风涯的手,黑暗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走了也不知多久,段风涯突然反手拉住安季晴,甚至有点激动的说,“安季晴,你看,你看,你看!”
安季晴拉开眼上的丝帕,一时目呆了,明艳的阳光洒着一地,在她们对面,是人来人往的行人,安祥和悦,吆喝声不断,安季晴转身,高兴得忘了一切,只是望着段风涯傻傻的笑,“风涯,我们出来了,我们出了万年林,我们出来了,真的出来了,不会死,也不会饿死了,我们真的出来了。”
段风涯喉结哽硬,他上前一步,抱着安季晴的头,拥入怀里,喃喃的说着,“放心吧,我们不会死,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离开水月城的。”
段风涯疲倦的双目,微微泛红,他终于还是明白了,安季晴怕死,也对,谁不怕死,怕死是人的本能,可能死之只是一时之痛,而最痛苦的,等待死亡的过程,安季晴是用一颗怎样的心,来平静自己的起伏情绪,又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态,来笑对他说,死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这女子,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总是能在任何时候都逞强,逞强得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的淡然真的是从骨子里流露出的,让旁人对她,那么无愧,段风涯轻叹气,何时才能把安季晴这颗心看得通透呢?
而段风涯永远不会懂的是,女人心思都简单,一颗女人心在你面前,一旦变化莫测,一旦千姿百态,只有一个原因,你已被她爱入骨髓,难抽亦难离!
少顷,安季晴才平伏好自己的心,离开段风涯的怀里,又似往日一样,娇纵而笑,段风涯什么时候才会懂,她的娇纵,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呈现于他眼前呢?
“风涯,你还记得下面吗,到水月城前,我们经过那里!”
“当然,伍子微还在这里遇刺,我怎么会不记得,而且我还记得那小伙子说,黑蛇是山上的强盗,彼山亦此山吧。”
“风涯,我们想法不谋而合了,我想,我们有必要对黑蛇开棺验尸了。”
“就算开棺,也是仵作,你会验尸吗?”段风涯风趣的说,说完,食指轻轻划过安季晴的鼻子,然后,指尖在她的小唇间逗留片刻,横擦过她的下唇。
安季晴垂眉,娇俏的浅笑,脸上泛起酡红,这白色的脸上一旦有了红晕,就显得分外可爱了,段风涯邪魅勾起嘴唇,他承认,他喜欢这样的安季晴,没有争强好胜,没有拒人千里,没有咄咄逼人,更重要的是,脸泛红晕的她,有了点女儿家的秀气,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容窥探的官家小姐!
官家小姐?安季晴从什么时候旧早已没了那官家小姐的身影,段风涯似乎也忘了,让他耿耿于怀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蒙着面,狂言宁嫁贫工困农残仕,也不嫁溅商的安家二小姐,呵,天意终弄人,那个张口说宁贫困也不求富的她,竟然说嫁他,也只为富贵和奢华,她终归是吃不了苦吧,以前段风涯是这么想的,那么现在呢?
“风涯,想什么呢,那么认真,不会又是想起你说的那个女子了吧!”
“哦?没有,我们赶紧下山,进城吧,不知道伍大人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会是怎样的着急了,才一天,希望他还没上报朝廷。”
说到伍任先,安季晴想起了那天,那个中年男子说的,见着两个伍大人,空穴不会来风,无风,又怎么可能捉到影呢,安季晴张口想和段风涯说的,可话到咽喉,她又吞了回去,段风涯对伍任先先入为主,已经没有一点的怀疑了,所以,说不得,真的,说不得。只好听话的随段风涯下山。
☆、81。 错愕,心猿马意
小百姓依然有小百姓的生活,他们不会因为失踪了几个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就怨天尤人,人人自愤,更不会因此而影响正常的日常工作,换句话说,只有工作,他们才能吃上饭,所以,与其用时间来猜测,来度疑失踪的人去了哪里,还不如多点做买卖,这并不是说他们不关心段风涯的失踪,只是这种关心,是居于在吃饭之下的。
安季晴和段风涯就这么,站在人头并攒的人群中,巡逻的衙役从他们身边经过,压根,就没有看到他们,或者只是,没有人会想到,失踪的人,还会出现。
首先是伍子微看到他们先的,伍子微一路上,还在听着很多人说起段将军离厅失踪的事,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在人群中的他们,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搓了两下双眼,证明没有看错,才激动的叫了起来,“将军,夫人?”
随着伍子微惊人的声波,大家的目光随着她的小跑的方向,最生落在了段风涯和安季晴身上,人都有猎奇心理,看戏总比猜戏来得更有趣,传言纷纷失踪了的两个人,突然出现在闹市,无疑是很有趣的事,大家都拢近过来了。
伍子微焦虑的目光紧紧的锁在段风涯身上,“段将军,你没事了吧!”
“哦,没事了,出了点小状况。”段风涯向后退了一步,第一次,对女子这般炽热的关怀,他有了一种无从适从的感觉。
安季晴只顾着肚子饿,并没发现伍子微对段风涯的脉脉含情,她挤着段风涯的衣襟,望着不远处的老头在烤番薯,炊烟袅袅,咽着口水,“风涯,好香的烤番薯,我们去吃吧!”
“烤番薯?”
“哦,就是地瓜,地瓜,地瓜。”安季晴憨憨的摸着后脑勺,话还没说完,就拉着段风涯小跑过去了。
伍子微生闷气地鼓起腮子,跟着过去,在她眼里,段风涯是那样优秀的,而安季晴,却又那样平凡,她真心觉得,安季晴配不起段风涯,而当她发现配得起的那天,或者,又已经是自己爱不起了吧!
“老伯,给我一个,地瓜。”
“两文钱。”老汉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递给安季晴一个大大的地瓜。
安季晴一分为二,是那种紫心地瓜,紫色的心冒着热腾腾的烟气,光是看着就已经够诱人了,她把一半递给段风涯,边张口咬了一口,边说,“很好吃,风涯,给钱,我还要带两个回去。”
段风涯摸摸空空的腰,才恍然想起,昨天追黑衣人来着,根本没揣银子,他拉住安季晴的手,“别吃了,我,没带钱出来呢!”
“什么?”安季晴白了一眼段风涯,他又不早说,吃霸王番薯,这么二的事,多糗!她不好意思的看着老汉,小声说,“老伯伯,不好意思,我们忘了带钱出来,这地瓜,你说……”
“呵呵,没事,没事,夫人若是喜欢尽管吃,不要钱也行!”
“那么便宜的事?”
“夫人和将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我们小百姓,能为夫人做点小事,高兴还来不及。”
安季晴乐呵呵的笑了,完来,做英雄是件那么快乐的事,虽然,她做不英雄,可是,还是不错的,至少能白吃了。
伍子微拿出一锭碎银,“老伯,给夫人带几个吧。”
“谢了,子微。”安季晴虽然是说得很随意,但她真的有心谢过的,伍子微这小小的举动,让她明白了,伍子微其实人心不差,就是被娇纵了的千金小姐,有点小脾气而已。
伍任先很快就带着浩浩荡荡的衙役赶到,当然,后面还跟着那个,文质彬彬的唐吉,还有一副侠骨凛然的捕快。
段风涯把那半边,还没动过的地瓜还给安季晴,迎上伍任先,并在伍任先将行大礼前,托着他的手,扶起了,“大人无须重礼。”
伍任先站好,擦着额上的汗珠,讪讪的说,“没能保护将军,是卑职的过失。”
“伍大人,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是啊,我们不过去看了解一下水月城秀丽的山,没你们说得好像历经山死那样复杂。”安季晴接段风涯的话答,她看着伍任先渗着汗珠的样子,觉得分外不解。
段风涯直接打断安季晴的话,“你吃饱了,有力气说话了!”语气中分明是调侃多于责备。
安季晴吐吐舌头,摸着肚子,调皮的说,“还没有,我还好饿,我们快去吃点东西吧,去醉月楼,好吧!”
“好,都听你的,馋得好像我家从来就没有让你吃过肉似的。”
“有没有你最清楚了,三餐白饭还是有的,饿不着,其他的,你比我更清楚。”安季晴理直气壮气壮的说,段风涯也无语了,毕竟,他知道,安季晴说的,也没参假。
“那,伍大人,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将军和夫人去就行了,”说完,伍任先还不忘拉上还在愕然的伍子微,先行离开。
安季晴转身拎走两个地瓜,错愕的站在那里,目光停在拐角,刚已消失的那抹身影,月白长衫,双眸深思,又爱又恨,是箫君,当一个人,无时无刻的守护着你,或者,你就该掂量,该如何回应这份情了!
段风涯顺着安季晴的目光,望着空空的拐角,纳闷,“怎么,不是说饿了,还站着!”
“我突然觉得不饿了,想回去泡个热水澡了。”安季晴心猿马意。
月明星稀,一丫环轻轻的敲了几下伍子微倘开的房门,没有反应,只见伍子微在微弱的灯光下,全神贯注的做着女红,目光柔和而没有一点白天时的那种娇气,丫环轻声唤一句,“小姐。”
伍子微像做了坏事被发现似的,一惊就把针线握紧,结结实实的刺到了手指,吃痛的皱了眉毛,娇嗔,“不打声招呼,谁让你进来的?”
红衣丫环放下端着的雪茸糖水,斜睨伍子微揣在怀里的女红,抿嘴浅笑,“小姐,不怪奴婢多嘴,奴婢早就看出你喜欢段将军了,女子都爱英雄,像小姐你这样,容色过人,出身清白,足足配得起段将军了,我看那个将军夫人,就是一个庸人,根本配不上段将军。”
“红衣,别多嘴。”红衣说中伍子微的正怀,伍子微不禁在内心切喜了一下,脸微微发热,转而又认真的说,“无论配不配,安季晴就是段将军的原配,如果段将军会对她始乱终弃,那就不值得我喜欢了。”
“小姐,你承认了,你喜欢段将军。”
“死丫头,你敢玩我。”伍子微咬着下唇,轻斥,不怒却温,每个女子都有自己最温柔的一面,一旦触及,就是再怒也是柔情万丈的了。
伍子微抬眸,看到乌木托盘放着雪茸糖水,脸上荡开一个笑脸,笑靥如花,“红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雪茸的?”
红衣乐呵呵的说,“那当然,大人说最近天气热了,每晚睡前,都要喝一碗雪茸,奴婢想,有其父必有其女,小姐一定也喜欢,所以就端一碗过来给小姐了,奴婢是不是很聪明?”
伍子微怔着,没有理会自个在那边高兴的红衣,“红衣,你说我爹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碗这雪茸吗?”
“嗯,每晚都喝。”
“那就奇怪了,不可能的,我爹从来不喝这东西的。”
“以前不喝,最近就喝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红衣放下雪茸,然出端着乌木托盆出去,走到房门口时,不忘回头笑说,“小姐,喜欢一个人,就要主动,让他知道,段将军可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呢!”
☆、82。 两人,一夜无眠
伍子微垂眉,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刚才揣进怀抱的女红,那是一方灰白相间的格子手帕,质地纯软,在帕子的右下角,她用红色的线,绣着‘风涯’两个字,再在下面,竖绣着:天涯共咫尺,红得刺目,像一团燃烧着的火苗,越渐烧起伍子微那颗不再安分的心。
伍子微嘴唇慢慢扬起一个小弧度,心里突然滋生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关乎,两人天涯相见,咫尺相守。
伍子微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到后院,原意是想找段风涯的,在见到安季晴的那一刻,脚步迟疑了,她呆呆的看着安季晴侧身坐在石椅上,一副愁容,眉目带愁,脸时不时微微抽动,她突然就举步不前,也没向后退步。
安季晴也没回头,只要侧目,就可以看到伍子微了,她却连扭动脖子都懒,散漫的说,“子微,这么晚,找我,还是找风涯呢?”
伍子微鼓鼓腮子,把心一横,向安季晴走去,“夫人还没睡呵!”
“嗯,有事吗?”
“我喜欢段将军!”伍子微一口气说出来,然后愣愣的盯着安季晴,看着她轻轻的一笑,有种像被欺凌的错觉,又镇定而又带有几分不可一世的语气补充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再说,子微只是喜欢段将军,又没有说要和夫人抢什么,子微一点都不介意二女侍一夫的,夫人何已就这么看不起了。”
安季晴神色轻淡而不着痕迹的,忧郁了一下,只是一下,不知为这个天真而又为爱无所顾忌的女子,还是为了段风涯,抑或,只是为了自己,她站起来,直视伍子微,悠悠的说,“子微,你太天真了,二女共侍一夫,你条件那么好,没必要为谁屈曲。”
“我不觉得委曲,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我娘就守了我爹一辈子,从无怨言。”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风涯的第五房妾,你还会觉得,无怨吗?”
“第,第五房妾?”伍子微张着口,吐出这句话,就忘了言语,最后她强挤出一丝微笑,“夫人都可以做得到的,子微相信也可以做得到,希望夫人帮子微一把!”
伍子微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坚定的看着安季晴,似乎她想通过她的坚定,来让安季晴明白,她并不比安季晴不济。
安季晴的心,咯噔了一下,不过,伍子微并没有觉察到,安季晴永远比别人更懂得藏起内心,“子微,你要我怎么帮你,难道帮你说情,让你来和我分享丈夫吗,别傻了,不值得。”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执意要嫁的,只会是嫁个命不久矣的人!”话说到这份上,谁都晓得了,安晴知道,伍子微不是个笨人。
“伍姑娘也在啊!”段风涯出现时,明显看到伍子微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刹白,在对上他的目光时,甚至有点怆促的收起目光,莫不是,自己吓着她了?
伍子微慌乱的点点头,“嗯,和夫人说点事,太晚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有种落荒而逃的急燥。
段风涯直接把问题转变成眼神,丢给安季晴,安季晴对着他认真的表情,也极其认真的回应了一句让段风涯百思不得其解的话,“桃花长在你身上,不知是你的福气,还是你的祸害。”
这句话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一夜不眠。
段风涯躺在床榻上,侧着身子对着不远处的安季晴,月光透过窗子,恰好落在安季晴身上,木椅为床,银月为被,真是有趣的一面,而最有趣的是,安季晴是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月亮。
“喂,安季晴,你今晚就打算睁着眼睛睡觉了?”段风涯打趣的说。
“那你呢,是不是打算看着就能睡着了!”
“我想明白你今天晚上的那句话了。”顿了顿,段风涯突然说出这句话,“你是不是吃醋了?”
安季晴咯咯的笑,笑得咽喉发炙,双目发痒,却没有答话,转了话题,“风涯,你和伍大人说要开棺验尸了?”
“说了,就明早,以免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你觉得,最可能的会是查到什么?”
“安季晴,你又忘了,我说过,我不对没有意义的事进行假说的,不过,只要不是空棺,我想,都会是有迹可寻的!”段风涯喃喃,然后思绪开始飘游了。
安季晴侧身,背对段风涯,很快就均匀的呼气和吸气,而实则,她没有睡着,她只是让段风涯觉得,她睡着了而已!
段风涯说,她吃醋了么?她特么想说,是的,我吃醋了,我不喜欢看着你身边的女人,一个又一个的,花枝招展,我特么不喜欢你和别人女人纠缠,更不喜欢你和别人女人,如胶似漆,可是,这些话的作用,只能灼伤她的咽喉,刺痛她双目,除此之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因为从始至终,她都知道,这场爱,从一而终,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与段风涯无关,或者说,他不曾爱过她,安季晴是这么想的,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就算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她都认为,她单方面的以命相爱,不过是一种犯溅式的委曲,却从来,都没求得到全!
一大清早,听闻伍任先要去开黑蛇的棺验尸,伍子微就缠着,嚷着要跟去,一向,对于这些恶心的东西,她是避恐不及的,可是,她开始有了点不解,是对伍任先的不解,是不是,三年不见,他们父女俩之间,有了缝隙呢?所以,伍子微想,是不是,这些缝隙,是可能以通过左右相随来弥补呢?
段风涯打趣的说,“伍姑娘也要去看,现在姑娘的心,都粗了,都不怕恶心了,呵呵!”
伍子微怯怯的垂眸,再抬眸间,已是云淡风清,一泊静水,“子微想,没什么好恶心的,夫人不是也不怕么?”
伍子微说着,目光悠悠的去安季晴,平静时又隐着一丝女人心事,安季晴忽悠的从她身边走过,无视她这种暗示性的示强,如果段风涯桃花成债,是不是她就要一个个去应付呢,她没这个闲情。
☆、83。 众人,开棺验尸
顶着烈日,几个衙役掀开黑蛇的棺,一股恶心的气味顿时充斥着周围,是仵作和段风涯走上前查看的。
黑蛇的尸体,比万年林里面的那几具尸体,腐烂程度明显是更严重些,已经时血肉模糊,最重要的是,这具尸是焚烧过的。
段风涯恻疑的看着伍任先,“伍大人,听说黑蛇是你亲自埋葬的,他是怎么死的呢?”
伍任先向段风涯拱拱手,恭敬的答着,“回将军,当时是在一庙宇着火了,下官带着人去救火,那时黑蛇就在熊熊的烈火里,火灭后,依希还是可以辨得出样子的,现在时间久了,才会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安季晴上前一步,掩着鼻子,侧目看了一眼尸体,“那场火,查出个什么来么?”
“是小孩子玩火,玩大的了!”唐吉理所当然的答道,一个人人惧怕的恶盗,行盗多年,居然让无知小孩的一把火,给结束了,听上去,是多么无稽的说法,然而,的确说服了水月城的百姓。
伍子微也走近尸体,她比安季晴更直接,在众人疑惑下,她是直接跳进坑里,摸着黑蛇已经发黑了的手指上,那早已看不清的斑指,一不小心,斑指是的尖东西划破手指,鲜红的血流出,滴在斑指上,然后渗入黑蛇的手指,没有痕迹。
安季晴脑子咯噔了一下,也跳入坑中,取出一方丝帕为伍子微包扎手上的伤口,口里喃喃,“怎么那么不小心,他们验他们的尸,你跑下来凑什么热闹。”
伍子微努努嘴,目光还停在那斑指上,滞呆中又有点含糊,“也没有,我就看着这斑反指眼熟,特别是那图形,可是都烧成这样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谁的斑指啊,看你那么上心的!”
“我爹!”伍子微压低声音,嗓子沉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楚的声音说,她似乎在想向安季晴求证什么,却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安季晴触手去摸了一下那个斑指,食指碰到明显向上的尖东西时,她眉心一皱,手下有意识的用力一划,殷红的血滴出,顺着斑指外侧,再从黑蛇的手指滑过,染着一道明显的鲜血。
安季晴呆呆的看着伍子微,满目荒诞,段风涯从后面拍一下她的肩,“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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