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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蔽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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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经历很多……但一个浪子的敏感心灵……orz,11的心其实一直很纠结就是了。

    此地11见到连少的瞬间,心里其实是自豪愉悦的。他觉得自己帮连少做了很多事,杀了天宗那么多人,逍遥侯损失惨重,连少顶多就责怪他几句。所以他当时的心情,是一只觉得讨了主人欢心的狗狗,正在得瑟的摇尾巴。

    但他错了,第一眼看到连少,就被连少打击了。

    连少打击其实分三步,第一步是装作淡漠不认识。当时狗狗垂下了尾巴,心情难过。

    第二步设赌局逼11赌,逼他选择侮辱冰冰,抑或四娘。狗狗不相信主人竟是这么绝情,但被逼的不敢不信。

    第三步人上人下毒。身边朋友都没了,心理被瞬间摧毁。

    其实长此而往,冰冰必然可以看穿人上人这一步计谋,但此时冰冰已自愿去换风四娘。而换回的四娘半死不活,人上人又说连少中毒,11就更乱的脑子一片空白了。

    然后在他手中失去了割鹿刀=…=得瑟一下子被踩到了最低,落差之大,让11已接近崩溃

    所以11没有很自卑,只是被一连串的打击忽悠住了。等他缓过神,也不会这么否定自己。

    而之所以说这之前不是虐……等11知道连少这次是设计坑他,嘿嘿嘿嘿嘿~~~~

    至于新坑,大概应该cp会是一刀……其实我也想要海棠= =+。

    主角应该是原创人物,不是成是非。

正文 夜尽天明(二)

   雪色倾城。 

    萧十一郎已站在一家农户旁。

    那是一户普通人家,房间里相拥而眠着一对普通夫妻。这样的雪夜里,若能抱着自己喜爱之人安然入睡,岂非已是上天给予最完美的赐福?

    萧十一郎有那么瞬间的失神。

    但他很快回了神,环顾周遭。整个宅子都暗着,除了厨房里还有盏尚未熄灭的油灯。

    萧十一郎走了进去。

    厨房里干干净净,唯独地上零星散落着未融化完的雪。

    痕迹从窗台至于灶洞旁边的柴堆里,然后消失不见。

    萧十一郎这才呼出一口气。

    他将木柴搬开,果然是条地道的入口,显然便是个地室入口。

    地室由扇梨木所做的门紧紧锁着。萧十一郎一脚踹开大门,瞧见满脸惊诧的轩辕三成。

    地室中的布置居然很华丽,还有张很大,很舒适,铺着绣花被的床。

    风四娘就昏在被里,死灰色的脸上,已有了红晕。

    轩辕三成先是一怔,怔了许久,而后才叹息:“你果然还是找来了。”

    萧十一郎淡道:“你确实该想不到。”

    轩辕三成已镇定下来,微笑道:“你不该来的。”

    萧十一郎静静瞧着他。

    轩辕三成笑道:“因为就算你把风四娘带走,你也会后悔。”

    萧十一郎手中还提着那把断剑。他对着轩辕三成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淡道:“现在,你是要命,还是要人?”

    雪色倾城。

    连城璧撑着纸伞走在雪野里。雪堆的已能没过小腿,连城璧却如履平地。

    这条路前面,还站着个人。

    他没有打伞,任由雪覆住了他的肩膀,遮住他的眼睫。此番天寒地冻,他竟就像木头人,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

    ——这个人四四方方的脸,四四方方的嘴。他穿着件普普通通的青布衣服,看来已非是刚出炉的面饼,而像放了几天,又冷又干,一口咬下去甚至要崩坏牙齿。

    便正是杨开泰。

    比起俊美一如既往的连城璧,杨开泰整个人都已十分苍老,憔悴。大约这一年的日子,他实在是生不如死。

    连城璧一见他,就无可自制般叹了口气。

    这两年来他一直想找连城璧决一死战,但连城璧龟缩于姑苏无垢山庄,拒不相间。 

    江湖人都说,连城璧已怕了他。

    但杨开泰知晓,连城璧决不可能怕他。

    是以他就在这里等着他。

    他听见连城璧的声音,淡淡道:“你决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是么。”

    连城璧笑容似有无奈:“你也决不相信,我不想同你决斗,是么。”

    杨开泰**的脸上忽然掠起一丝自嘲的笑容:“但我却想杀你想得发疯,连少。”

    连城璧撑着伞,隔着雪幕微笑着凝视他。

    这短短一年半时间,除了出家为僧的朱白水,昔日江湖中齐头并进的六君子,皆已反目。

    连城璧从容哈出一口气,莫测高深道:“可今天你非但不会同我决斗,更会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杨兄。”

    连城璧回到别院时,萧十一郎也已带着风四娘回来了。

    女人娇媚的呻吟,以及布料撕裂声。

    连城璧愣了愣。

    他猛然踹开门,待瞧见房中一切,瞳仁蓦地紧缩。

    随他后一步进入的杨开泰面上尚且茫然,待杨开泰全然看清床上两人,猛然惊叫道:“四娘!”

    床上男人衣衫半褪,女人却已是浑身赤…裸。但相拥纠缠的两个人,岂非萧十一郎与风四娘?

    他认得萧十一郎,更知萧十一郎与风四娘关系本来不菲。但坊间流传连城璧为风四娘痴迷成性,看到此番情形,第一反应竟是要杀风四娘?

    ——连城璧竟要杀风四娘!

    ——难道他不应该是要杀萧十一郎?

    但他此刻紧锁着萧十一郎的腰,将他的脸都按在怀里,浑身杀意却已达至鼎盛……

    哪怕是呆如杨开泰,都无法忽略心底猛然滋生的诡异想法。

    他愣愣瞧着,好像又恢复了当年那个看见风四娘就要结巴的老实人:“……你——你们……”

    他只说了三个字,便飞快闭了嘴。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表情的连城璧。

    他还是在笑。连城璧一直在笑,客套的,疏离的,恍若温柔的。但没有一次,是笑的如此叫人悚然心惊。

    杨开泰慢半拍才注意到连城璧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却是在他怀中风四娘颈上。这目光冰冷狠戾,犹如毒蛇。

    风四娘满脸青紫,咳嗽的泪涕泗流。烽火中文网她赤…裸的娇躯紧贴在他身上,浑身柔软、火红、滚烫,但她肌如凝脂,叫他心中也是难以自持的震动。

    但她非但没有去看抱着她的男人,反而扭着身体,便像是最□的妓…女,乞求交欢。

    ——这岂非便是中了春…药的征兆?

    杨开泰难掩震惊!

    谁给四娘下了春…药?

    难道是萧十一郎?

    杨开泰抱着风四娘愣在原地,面色惊疑不定。

    连城璧死死盯着她,从牙缝里咬出一个字:“——滚!”

    杨开泰陡然回神。他对上连城璧的目光,只觉浑身都像被刀子切割一般,终究只是咬牙紧紧抱着风四娘,破窗而出。

    寒风呼啸而入,冷的刺骨。

    连城璧什么也不说。他将萧十一郎甩入床里,直接撕裂他的衣裳,欺身而上。

    萧十一郎眯着眼并不反抗。反而是顺从得抱住他的颈子,翻身想要将他压在身下。

    连城璧心中怒意骤然喷发,再也无可抑制!他甚至什么前戏都不做,直接架起他的双腿,狠狠插了进去。

    他听得萧十一郎痛苦的喘息,却也不停下,愈发大力进出。

    直至发泄完,他才冷静下来。

    他已发现不对。

    这般折腾之下,萧十一郎脸色已苍白如窗外飞雪,眉头也紧紧皱着,但他的眼睛就是怎么也不肯睁开。

    连城璧退出萧十一郎身体,看软被上一片狼藉,微微皱了眉。而后将人转了个身,果然看到左股的伤口,此刻也已血肉模糊。

    连城璧眯起眼,穿上衣服,将人用被子裹好、抱起,唤了声:“明安。”

    萧十一郎是在一阵怪异感觉中醒来的。

    此时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里,房间里灯光微弱,只能隐约瞧见床边挂着的流苏。

    他趴在床上愣了片刻,而后便听到连城璧淡而温柔的声音:“醒了?”

    整个人都觉迷迷糊糊的难受,但又能清晰感觉手指缓缓进入□,整间屋子都是淡淡的香味。萧十一郎才发现浑身愈发的热:“……你在做什么。”

    他开了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原来是这般嘶哑,艰涩。

    连城璧温柔一笑:“你忘记了?”

    萧十一郎似已怔住。

    他只记得将风四娘带了回来,而后庄子里没有婢女,他便打发明安找了客房,将风四娘安置。但便在他想要出来时候,忽然浑身失了力气,觉得很困。

    ……之后一切却都失了记忆。

    连城璧已洗净手,替他倒了杯温水。见他喝下,才褪去外衣,上床揽着他的腰:“瘦了。”

    萧十一郎愣了愣。

    ——难道连城璧并不是想要他?

    他后知后觉才发觉,滚烫的下半身已没有那么难受。他还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此刻靠着连城璧,浑身放松之际,便有难以抵挡的睡意袭来。

    连城璧亲了亲他的额头,微叹:“睡罢。任何事情,明日再说。”

    萧十一郎乖乖闭上眼:“……哦。”

    翌日醒来时,萧十一郎只觉浑身酸软。甚至腰部以下,都全然失去了力气。

    连城璧还圈着他的腰,抵着他的额头。

    他眼中又有了痴迷神色。

    连城璧本已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此刻他披着长发安然恬淡睡在身边,更是少见的美景。

    萧十一郎轻握着他的长发,手心微凉,心中却是满足至斯。

    连城璧已醒来了。

    他握着萧十一郎的腰:“难受么?”

    萧十一郎皱了皱眉。□的不适却决非中毒:“你昨晚……?”

    连城璧摩挲他的唇瓣,语气是一成不变的温柔:“强…暴了你。”

    萧十一郎眼角抽了抽:“……”

    连城璧一手向下,抚过他的锁骨,再挑开覆在他胸口的软被,指尖轻点昨晚怒极留下的痕迹:“我并未想到你中了毒。”

    萧十一郎低头瞥了几眼,再见连城璧身上干干净净,表情微妙地将薄被拉上:“……咳咳。”

    连城璧呵呵笑起来。

    萧十一郎终于想到了风四娘:“四娘呢?”

    连城璧笑了笑:“丢给杨开泰了。”

    萧十一郎似被怔住了,结结巴巴道:“可她——她没穿衣服……”

    连城璧淡道:“杨开泰会给她穿的。”

    萧十一郎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

    ——他已听出连城璧语气中的冷诮。

    连城璧向来厌恶风四娘,风四娘亦十分憎恨他。昨夜他说去救四娘,岂非已是最大让步?

    而杨开泰爱她爱的要死,却又是难得的正人君子。交给这样的人,风四娘又岂会有危险?

    她非但不会有危险,更会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只要杨开泰不恨她。

    但彼时风四娘不顾天下人耻笑逃婚,又是否想过杨开泰会不会恨他?

    他听说杨开泰几番争对连城璧,难道真的不恨风四娘?

    萧十一郎痴痴瞧着连城璧,仿佛要从他清淡温柔的神色里,看出这一年的点滴痕迹。

    一年前他答应带冰冰私逃,从没想过今日。那么当日风四娘逃婚,又可有想过今日?

    当真应了连城璧那一句话,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

    想到这一些,萧十一郎眉宇间又有了一点失落。

    连城璧自然知晓他在想什么。刚想说些什么,便听的门外明安道:“少主,两位老先生回来了。”

    连城璧便起身穿好衣裳,将萧十一郎扶起,而后开门让两位老人进屋。

    一如既往的朱衣绿袍,两人表情也如当初那般淡漠冷然。

    萧十一郎心中有愧,只好垂着眼笑了笑:“两位前辈别来无恙。”

    李红缨也不看他,只是道:“嗯。”

    连城璧却已瞧见李红缨左背伤痕:“李先生可是受伤了?”

    李红缨道:“嗯。”

    杨绿柳道:“哼。”

    连城璧皱眉道:“两位武功已是天下少有所敌,今日非但没有带回冰冰,又为人所伤,是以昨夜究竟发生何事?”

    李红缨这才转头去看萧十一郎,目光里却有了淡淡的讥诮:“我们当然带不回她。”

    杨绿柳亦是冷笑一声:“我们怎么可能带的回她?”

    萧十一郎心下已有不好预感:“为何?”

    李红缨道:“昨晚,我们遇到了逍遥侯之人。”

    连城璧微眯了眼。

    果然听的杨绿柳冷笑道:“但伤我们的人——却是冰冰!”

    作者有话要说:啊~改了个内容提要,这才对么。

    = =好,决定我要海棠,把一刀给cp了。

    再说“天下第一流氓帝休”,我就把原创人物取名叫帝休了!【喂,这不就成BLBGGL了么么么么…………

    ps,劳资当然是攻

    pps,评论超过2000。。。。。偶决定明天给自己放下假,暂停一天,不更文了=…=

正文 夜尽天明(三)

   萧十一郎面上已有了一道裂痕。 

    连城璧长吐出一口气:“李先生身负重伤,不若先去包扎,而后再同我们说当时情况。”

    李红缨闻之淡淡瞥了连城璧一眼,目光如刀,冷冰冰拒绝道:“还撑的下去。”

    连城璧一笑置之:“既然如此,两位便先请坐。”

    这一次李红缨并没有拒绝,而是坐到了连城璧身边。再喝下之前明安沏的热茶,僵冷的身体也渐渐回暖。

    二十年前他们已是江湖上少有敌手的一对杀手兄弟,如今接二连三栽在冰冰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小女孩身上,也难怪面色如此难堪。

    连城璧握着茶杯,笑意淡雅:“说起来,想必两位应该也是听闻江湖传言,是以来到杭州?”

    李红缨颔首道:“不错。”

    他顿了顿,继续道:“一年之前冰冰骗过我们眼睛私逃,我们便开始追踪冰冰消息。”

    杨绿柳瞥了眼萧十一郎:“只是一直杳无音讯。直至三日前,我们收到萧十一郎即将出现此地之消息。”

    萧十一郎心下一紧:“萧某携割鹿刀出现于杭州的消息……莫非已传遍大江南北?

    李红缨道:“对。”

    连城璧笑了笑:“便连我,也是收到了别人送的消息。”

    萧十一郎面上表情忍不住微妙起来。

    李红缨皱了皱眉:“便在昨晚,我们来到此地。”

    杨绿柳又看了看萧十一郎:“我们来到此地时,轩辕三成已抱着风四娘离去。”

    似血液流失过多,李红缨面色又白了些许。但他的脊背还是那么停止,声音还是那么冷淡:“我们便问了他,冰冰在哪里。”

    萧十一郎面上表情愈发微妙:“轩辕三成告诉了你们?”

    李红缨道:“嗯。”

    杨绿柳道:“哼。”

    连城璧微眯了眼,指尖细细摩挲尤透着热度的杯壁:“想不到这轩辕三成,也有老实的时候。”

    李红缨冷笑一声:“他不想死,当然老实。”

    杨绿柳道:“我们追了上去,遇上了逍遥侯的人。 ”

    萧十一郎吐出一口气,一字字缓缓:“来的人并不是逍遥侯,所以两位本来也能把冰冰带回来,是不是?”

    李红缨喝了口茶:“嗯。”

    杨绿柳道:“哼。”

    萧十一郎忽然觉得自己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致使他说话都越来越艰涩:“但当时,冰冰偷袭了你们,是不是?”

    李红缨骤然捏碎瓷杯。

    杨绿柳冷笑一声。

    冰冰是为逍遥侯亲妹妹,武功本就是绝好的。只是她深陷崖底三个多月,身体虚弱如斯,决撑不了多久。是以要伤到李红缨,唯有偷袭。

    ——但冰冰又为何偷袭?

    萧十一郎还记得昔日冰冰求他带走时曾说,逍遥侯对她根本没有兄妹情义,甚至狠心推她下悬崖,以至她成当时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也还记得之后问冰冰,为何要帮他对付逍遥侯的天宗时,冰冰苍白着脸色轻笑说,只是交换条件。她付出同等价值,求萧十一郎保她一命,让她不至于牺牲于此……

    她走时也还说,两位老前辈一定能将她安全带回,所以萧十一郎不必担心她……

    这样冰雪聪明,这样自知明理的女人……难道根本就是在骗他?

    ——她只骗他这一次,抑或从前都在骗他?

    萧十一郎简直不敢置信!

    但哪怕他再否认,现实又何等讽刺呢?

    冰冰给了李红缨一剑,随着天宗之人走了。若她真的一直在骗他,那么这一切岂非要追溯玩偶山庄时的一切?

    ……是否昔日逍遥侯与他打赌,不甘认输,才命冰冰挑拨离间?

    可冰冰究竟又做了什么事?难道他杀得那些人,皆不是天宗的?

    萧十一郎忍不住胡乱猜测!

    ——他与冰冰所作所为是否一直被天宗监视,是以一年后他再出现,天下皆知?

    ——昔日他盗走割鹿刀,昨夜又失去割鹿刀……逍遥侯岂非要他一无所有,更岂非要连城璧恨他怨他,哪怕不死不休?

    ——而冰冰这般高傲的女子,竟又只是逍遥侯的一步棋?

    萧十一郎心下彻乱!

    李红缨与杨绿柳已告辞。烽火中文网

    他们走时开了门,连城璧清晰瞧见门外雪落张扬,漫天彻地都是白色,仿佛要侵染世界。

    而萧十一郎沉溺于自己思忆里,再无觉察。

    ——他从前所有坚持,仿佛就在这一息之间全然颠覆,再不留分毫余地!

    他面色惨白,似已承受不住压迫,即将崩溃。

    一双白皙温暖的手,忽然轻轻覆在他的手上。暖意顺着指尖,一点点渗入心底,又瞬间抚平所有不安慌乱。

    萧十一郎怔怔看着,反手一指指交握、扣紧:“我……是不是——很蠢?”

    连城璧被他握着手,便坐到床头,与他肩并肩靠着:“呵,有点。”

    萧十一郎失魂落魄垂下眼。

    连城璧笑了笑,顺着肩膀将重量全部交给他:“十一,割鹿刀是你弄丢的,就由你去找回来。”

    萧十一郎低低“哦”了一声。

    任谁都听得出,他心不在焉。

    怔忡间,他仿佛听见连城璧温柔的笑:“十一,你告诉我。那时候,又是为了什么带冰冰走的?”

    萧十一郎顿了顿,闪烁其词:“……冰冰告诉我,她从小便过目不忘,是世间少有的女神童。她在天宗会议时偷偷闯入过,她记得大部分天宗人员的脸。”

    连城璧微眯了眼,眼中冷芒湛然。但他的笑声依旧温润儒雅:“而那时候,我不允你插手我与逍遥侯之间对局。你便想着借冰冰,为我铲除天宗?”

    萧十一郎默认。

    连城璧转头凝视萧十一郎,目光灼灼:“就这样?”

    萧十一郎目光闪烁:“……就这样。”

    连城璧敛眸瞧着交握的双手,笑容一点点敛了下去:“十一,你又骗我。”

    萧十一郎呼吸一窒。

    他下意识紧攥连城璧的手,指骨都有些发白。

    连城璧恍若未觉,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真的只是想要帮我,而无任何想法?”

    萧十一郎浑身僵硬。

    连城璧瞧着他的面色,似漫不经心淡道:“你可知昔日沈老太君病故,我前去吊唁而被羞辱时,心里在想什么?”

    ——萧十一郎手指猛然又是一紧。

    他自然记得这件事。彼时他提刀欲寻杨开泰说明真相,终究为冰冰阻拦。

    冰冰说,“连城璧这样的人,决不会让自己陷入任何绝境。他任由杨开泰羞辱,也不过为了逼你现身。”

    如今他与连城璧并肩靠着,听着他淡漠的质问,距那一日又恍如昨日。

    连城璧继续道:“那时我就在想,倘若你出现……十一。我便愿意放弃冰冰这枚绝佳棋子,换种方式对付逍遥侯。”

    萧十一郎握着他的手缓缓送开。他怔怔看着连城璧如玉完美的手指,已被他捏出青白的痕迹。

    连城璧的声音已经极冷,也极平静:“但你没有出现,十一。我很失望。”

    萧十一郎听过这样的声音,三次。第一次是他对上小公子,第二次是坠崖之后,第三次是昨夜赌场。

    他的心无可自抑地抽痛起来!

    他的面上已有一分痛苦与压抑:“……我不是……”

    他说了这三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连城璧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脸按入怀里。“十一,你我心里都有条毒蛇,这条毒蛇,使我们从来不能好好在一起。”

    他终于听到了萧十一郎艰涩的声音:“……毒蛇?”

    连城璧抚着他的黑发,道:“是。你我心里,都有怀疑与嫉妒。”

    昔日萧十一郎怀疑连城璧不爱他,嫉妒沈璧君;如今连城璧怀疑萧十一郎不再爱他,嫉妒冰冰。

    这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怨怼,就好像毒蛇一样,日益啃噬情人的心。

    ——哪怕再多的爱,也总有一日要被消磨殆尽。

    萧十一郎又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他发现连城璧说的都是正确的,他真的已说不出任何反驳话语。

    连城璧便又接下去说。他的声音平静,淡漠,却又夹杂着不易觉察的疲惫:“昨夜见你之前,我还在怀疑过——你带走割鹿刀,带走冰冰,是否已不爱我。所以我带着风四娘,逼迫你选她,抑或冰冰。”

    萧十一郎只能伸手抱住他,贴着他的肩窝,慌乱摇头。

    连城璧伸手按着他的后脑,阻止了他的动作:“看见你的时候,我也知道我想多了。呵……诚如幸运,你还爱着我。”

    萧十一郎又摇了摇头。

    连城璧靠在床头,声音愈发疲倦:“十一,其实我很累。我十分不想……再追着你跑。”他闭着眼睛,唇角笑意恍若自嘲:“你我虽然相爱,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并不长久。我不想……在疲倦时看不见你,不想在需要时找不到你,甚至还要花心思来思念你。

    连城璧说着,抚了抚他的脊背:“十一,我从前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是以并不知晓……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般累的。”

    萧十一郎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连城璧低笑了声,声音:“昔日你问我,要不要割鹿刀,要不要天下。你到今日,是否依然不知道,我的天下是什么?”

    ——何为天下?

    世上那么多野心家阴谋者,谁又懂究竟什么是天下?

    天下岂非无人可及的财富地位,天下岂非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那么连城璧的天下,又究竟是什么?

    这却是萧十一郎从来畏惧直面的一切。

    连城璧轻笑起来:“我的天下,不过是我想要的一切,不过是我想求的一切。”

    萧十一郎便恍若醍醐灌顶,骤然呆愣。

    连城璧哈哈笑起来,声音之中疲倦愈发:“昔日我要天下无人可愚弄我、利用我。后来我遇见你,便要天下无人可以威胁你。”

    萧十一郎呆呆缩在他怀里,失了任何反映。

    连城璧笑了笑:“十一,你又可知,爱情是什么?”

    爱情又是什么?

    “呵。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生死相许,什么矢志不渝……十一,在我心里这些全是狗屁!”

    连城璧一字字从牙缝里咬出来,却愈发坚定、果决:“——与爱唯一并存的,从来只有生命!”

    萧十一郎浑身一震,似如遭雷劈。

    “我不想再被人随意威胁,不想再看你为我受伤,乃至坠落悬崖……我更不想见到你为了一个女人随意离开我。”

    “我不允许——决计不允许!”

正文 君子之心(一)

   门外雪落无声。 

    整个世界都只剩连城璧指责的声音,与他些微的心跳。

    萧十一郎缩在连城璧怀里,愣愣听完这席话,恍恍然只觉天地都在旋转。

    ——连城璧从来不善解释,是以萧十一郎从不知晓,原来他的天下竟是如此简单?

    ——又岂会如此简单?

    倘若真的如此简单,那他从前所做一切,岂非都是毫无意义的自作孽?

    萧十一郎忽然只觉心中很苦。

    哪怕是为世人误解,哪怕昔日受那些所谓的豪杰围攻,哪怕命悬一线……他这一生,从未有这般苦过。

    ——概因他心中还藏着一条毒蛇。怀疑也好,嫉妒也罢,都在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爱着连城璧的心。

    萧十一郎已无力反驳。

    他惊慌失措,只能死死抱着连城璧的腰,声音已低的连自己都听不见:“……对不起……”

    连城璧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萧十一郎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只缩头缩尾的乌龟一般混蛋与狡诈。而一旦有了这般认知,他便只能唾弃自己,无法再面对连城璧。

    他将脸死死埋在连城璧怀里,又瑟缩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连城璧依旧不言不动。

    说来也怪,似乎只要开了口,接下来的话语哪怕再酸涩难忍,似乎亦成理所当然的顺畅。

    萧十一郎声音依旧喑哑、艰涩:“我……不该带走——冰冰……”

    他说:“我……不该不相信你的。”

    他说:“……我会找回割鹿刀,然后安然呆在你身边……”

    他说:“……我决不会再离开你。”

    他说:“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了。”

    萧十一郎说的越来越快,仿佛誓言就是这般一文不值,甚至比谎言都要简单的信手拈来。

    他的声音也渐渐坚定起来:“……我不会再无缘无故离开你……”

    他顿了顿,竟似斩钉截铁的断然:“决不会了!”

    连城璧终于有了反应。 

    他低低笑了声,笑声听不出是愉悦抑或无奈。他闭了闭眼,瞬间之后,神色已恢复如初。他似将全部皆记在心中,又似什么都没有听到。

    “倘若你还想再离开……”连城璧平平静静说着这一句话,疲倦闭眸,“十一,你我便——呵,分开罢。”

    雪终于停止时,已是这年年关。

    上一辈子过年,是比之平素更为勾心斗角,除了疲倦便唯有厌恶。这一辈子的过年,大抵是无人相伴,与平素亦无任何差别。

    概因被冰冰戏弄两次自觉无颜之缘故,李红缨与杨绿柳已走了。且因过年关系,连城璧在三日前便散了所有仆役。是以别处灯火富丽,这座山庄看起来却如墓地一样的死寂。

    ——唯有萧十一郎还在身边。

    如此亦是足矣。

    晚饭十分,山庄厨房中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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