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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蔽日-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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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一瞥,只看得清刀不过两尺左右,刀鞘、刀柄、线条和形状都很简朴,更没有丝毫炫目的装饰。但刀尚未出鞘,萧十一郎却觉得整柄刀覆着难以忽略的——令人魄散魂飞的杀气!

    他心中一窒!

    他豁然转身,死死盯着泰阿手中的那一把刀,但那几乎转身即逝,视线之中唯有泰阿背影。

    时已近寅。已偏西向的阳光洒在萧十一郎半边身上,还有些许的温暖。

    但他心中波涛起伏,全然没有任何感觉。半晌,他才缓缓转身,失魂落魄般一步步离开。

    ——他若没有看错,那把刀……

    正是割鹿刀!

    泰阿走入之时,连城璧负手站在玩偶屋边,满面苦恼。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呼吸一顿——连城璧这般善于掩饰自己表情的人,平素决不会露出这般表情。

    原因,泰阿也想得到。

    他心中晦涩难忍,终究是死死握了握拳,道:“主上,属下寻得一样东西。”

    连城璧这才转过身来。

    听见泰阿声音的那一刻,他面上不悦已全部敛下。但瞧见泰阿怀中东西的那一瞬,他唯有瞳仁紧缩!

    他的目光极冷,便如刀如剑一般尖锐狠戾,他猛然抽刀,刀面森冷。仅随意挥刀,刀气纵横之下,左方珠帘全部碎裂,四下滚落在地上。而珠帘那一侧的桌椅,保持着原先姿势被切成两半。烽火中文网而切口平整,更是前所未有的完美!

    泰阿脸色已经白了。

    他尚来不及说些什么,便听得连城璧笑了起来。

    这是他惯有的笑。温润,优雅,却无任何愉悦。

    他笑道:“不愧是割鹿刀。”

    仅后三字,便足够叫人无以复加得渴望疯狂!

    割鹿刀问世半年,江湖风生水起,无数人横遭祸端。

    昔日铸刀者徐鲁子联合赵无极等人,申明将为宝刀择主,便在六君子之中。此后世人皆以为刀为大盗萧十一郎盗取,却不知竟是那赵无极等人交予了小公子!而后沈家遭难,连城璧更是跌落山崖……

    今昔回顾,已恍如隔世。

    然又有谁想得到,这把人人魂牵梦萦的刀,竟摆在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地方?

    ——何等讽刺!

    连城璧将到插回刀鞘,将之举在手中。他反复摩挲刀鞘刻画的纹路,思绪急转万千。

    泰阿此时已了解大多事情。他心中激荡稍减,仍止不住笑道:“恭喜主上得到宝刀!”

    连城璧笑容依旧。

    泰阿敛眸,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属下却不知,他为何要留下这把刀?”

    连城璧笑得愈发温柔。

    他说:“因为那个人自认很强,是本少比不上的强。”

    泰阿表情微妙。

    连城璧反复翻看割鹿刀,像是要记忆刀鞘之上每一条纹路,乃至这把刀的一切特点:“他想把本少当做对手,又觉得本少实力不足。如此一来,他自然希望本少强大起来,好陪他玩个尽兴。”

    泰阿面色略有古怪:“主上是说,逍遥侯希望少主练武?”

    连城璧大笑出声,像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

    笑声渐止,但他面上没有任何不悦,亦无任何喜悦。他只是温柔地、专注地凝视这一把刀,一如他的情人。他一字一句,极其温柔道:“他给我留下这把刀,是想借我的手——除掉那些不服他的人。”

    泰阿表情逐渐沉凝。他顿了顿,踟躇道:“属下已查得,他手中还有一个极神秘的组织,名曰‘天宗’。”

    “天宗?”连城璧把玩着刀,嗤笑一声。“呵,妄逆天改命,也唯有他才会这般自命不凡。”

    泰阿敛眉不语。

    连城璧淡道:“但据我所知,他如今已控制了大约半个江湖。 ”

    泰阿悚然震惊。

    连城壁笑道:“昔日沈家之中,赵无极等人宁愿杀了司空曙也要千方百计帮小公子夺刀夺人。这几人,自然是为他所控制的。”

    良久,连城璧才听得泰阿深吸一口气。

    天公子甚至能控制这些成名已久的大侠,恐怕当真快要只手遮天了!

    泰阿几乎想都不敢想!

    连城璧再道:“这些人既已是他手下,本身便已因恐惧,失去之于此刀的占有欲。是以本少此番面对的,皆是他欲杀的夺刀人。”

    泰阿表情缓缓冷了起来。

    刀本便是要送给六君子之一的。但江湖向来能者居之,连城璧既非天下第一,又如何无人前来夺刀?哪怕他是天下第一,也决计有数之不计的人趋之若鹜!

    但他真正的手下,又岂会来夺这一把刀?

    此番举止,不仅是理所当然将刀送给了他,又借他的手袭杀各中高人,更借江湖之中消磨他底下力量,不可谓不便利啊。

    连城璧似漫不经心道:“你进来的时候,遇见十一了?”

    陡然听闻这般昵称,泰阿几乎克制不住满脸扭曲。他只能垂下头,低低道:“……是。”

    连城璧笑声渐冷:“逍遥侯啊逍遥侯……竟还是一箭三雕么。”

    泰阿迟疑道:“那这把刀……”

    连城璧挑高了眉:“到本少手里的东西,尚无还回去之先例。刀也好,山庄也罢,皆已是本少的。又有何人能觊觎?”

    泰阿欲言又止,终究只道:“……这玩偶山庄中人,又如何处置?”

    连城璧轻慢道:“且随他们。”

    泰阿踟躇道:“属下却觉,那个花如玉……留不得。”

    连城璧挑了挑眉:“你见过他了?”

    泰阿点头。

    连城璧抚着刀身:“如何?”

    泰阿思索良久,才道:“属下却从未在江湖中听过这个名字。”

    “且他武功很低,是以他绝非江湖中人。”

    连城璧轻笑一声。他将刀随意置于案几之上,举杯饮下一口茶。

    茶香浓郁,可惜茶水已经冷了。

    泰阿又道:“他的手很美。”

    “花如玉既非江湖中人,却又深得逍遥侯器重,必是天宗之人。”

    连城璧淡道:“你便直接说他善使毒便可,不必绕这么远。”

    泰阿呼出一口气。

    连城璧放下了茶杯,一手轻点桌面,似是漫不经心道:“他不仅善使毒,更工于心计。”

    泰阿皱眉。

    连城璧呵呵笑起来:“割鹿刀,花如玉。呵……他还真是小气。一下子就给本少送了两个大麻烦。”

    泰阿脑中灵光忽闪,他思索片刻,轻声斟酌道:“少主既要立于万人之上,又为何不令萧十一郎亦参与入此?”

    连城璧轻点桌面的手,已顿住了。

    他只是转头冷冷瞧着泰阿,却并不说话。

    屋内死寂。

    唯有死寂。

    泰阿额上汗水已蜿蜒而下。

    他又听的连城璧笑了起来。

    与他听过的所有笑声不同,这一次当真是温柔缱绻到了极致。

    他说:“他不想做的事,我决计不会逼他。”

    “任何人都不能,泰阿。”

    天色将晚。

    九曲桥边老者已下完了棋,朱衣老人才转身看一旁自顾独酌的萧十一郎。

    他说:“你不该回来的。”

    萧十一郎一饮而尽,笑道:“这玩偶山庄如今已是城璧的了,我们又为何不能回来。”

    朱衣老人满面冰霜:“你错了。”

    萧十一郎继续饮酒,轻描淡写道:“哦?”

    绿袍老人眼中忽然闪过极端的恐惧,但他很快恢复,冷声道:“这里是天公子的。除非他死……否则决不可能是你们的。”

    萧十一郎的手顿住了。

    朱衣老人继续道:“你以为他肯放过你们?”

    绿袍老人也道:“他决不会放过你们!”

    萧十一郎的手依然没有动。他凌空举着碗,面色已渐渐冷了起来。

    朱衣老人道:“他现在将玩偶山庄‘送’给你们,也不过是享受戏弄玩偶的乐趣。”

    绿袍老人将棋子放回棋盒,脸色说不出的惨白:“但凡他厌了腻了,也便是你们死期!”

    两人几乎是冰着脸冷着声说完的,但这决不会是危言耸听。

    萧十一郎面色几经变换,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多谢前辈提醒,萧十一郎必定铭记在心。”

    朱衣老人已起了身。

    他看着萧十一郎,彷如玩偶,没有丝毫表情:“你若不想死,就早日离开连城璧。”

    话语未落,瓷碗已被萧十一郎生生捏碎。酒水四溅,芬芳醉人。

    萧十一郎已克制不住浑身杀意。

    但老人们已走远。半空里,只留下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连城璧来时,萧十一郎喝地将近醉了。

    但他依然死命往自己嘴里灌着酒,好像今日不灌,明日便再也喝不了了。

    连城璧也不阻止。他只是坐在萧十一郎身边,看他喝酒。

    萧十一郎的眼睛已朦胧了。模糊间瞧见身旁青衣之人,才懒洋洋道:“你得到割鹿刀了?”

    连城璧颔首,并不否认。

    萧十一郎淡道:“你说过的……你若得到那把刀,会送我。”

    连城璧叹了口气,不说话。

    萧十一郎却已知道答案。他忍不住心中失望:“……你为什么——不否认?”

    连城璧温柔道:“我说过,但凡你想知道,我必不会瞒你。十一,这一辈子,我不会骗你。”

    萧十一郎又豪饮下一口:“为什么?”

    连城璧再叹了口气。

    ——他已不想解释。

    萧十一郎面上又有了似笑非笑的讽然。

    他趴在石桌上,吃吃笑起来:“……我好难受。”

    连城璧叹了口气:“哪里难受?”

    萧十一郎不答不应。良久,才缓缓握指成拳,敲了敲左胸地方:“……这里。”

    连城璧将他扶起:“并非我想瞒你,十一。你若知道,却决不会再听我的话。”

    萧十一郎并不答。

    他依旧醉眼朦胧,却是摸索着抱住连城璧的肩,吻上他的唇。

    连城璧扣着他的腰,另一手摩挲他的脸颊。他的指尖温热,带着安抚的意味。

    良久,恍然一叹。

正文 57、绝色丽人(三)

   57、绝色丽人(三)

    萧十一郎是在浑身的难受中醒来的。 

    ——怎样形容这种感觉呢?

    他这时的胃正仿佛沸水一样冒泡翻搅,舌头又比如夏天烈日曝晒下的地面一般干热,倘若试着睁开眼睛,那可怜的脑袋就好像要炸裂一般的绞痛……

    这种感觉他非但不陌生,还熟悉的狠。

    但凡宿醉,醒来便皆是如此。

    萧十一郎酒量其实很好,并且曾也不大习惯宿醉。只是这四年来,他就是这般毫无顾忌喝酒。失去意识时人尚在小酒馆中,醒来时却已被丢出门外,且分文不留。

    那个时候他会先躺在地上歇一会。而后睁开眼模糊辨明方向,起身跌跌撞撞跑去赚些酒钱。

    他也时常在想,天底下那么多想杀他的人,怎么就不会在那时候随意挥上那么一刀呢?

    此时他这般醒来,恍惚间就以为回到了那邋遢且迷茫的生活。

    他强撑着想要起身,但下一瞬,便有温和的声音在耳畔道,“别动。”

    这两字虽饱含关切,但到底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萧十一郎这一辈子都不会去听这样的话。但这两个字落在他耳里,他却果真不动了。

    他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连城璧的怀抱,他喜欢之人的怀抱。

    人活着固然能有很多愉悦之事。而被喜欢的人抱着,更是一件足够愉悦的事情。萧十一郎心底自然是愉悦的,甚至连宿醉的难受也减轻了大半。

    但他依然皱着眉,没有太多的高兴。

    因为若他没记错,连城璧还欠他一个解释。

    有些时候,解释其实很多余,并不重要。

    但更多时候,所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也正是源于双方不愿解释。

    他与连城璧正是截然不同。无论家世地位,乃至性格习性,无一相似。

    只是这四年来他潜移默化开始改变,连城璧更是强迫自己学着如何喜欢人,才不见矛盾。

    但不见矛盾,依然还有矛盾。

    萧十一郎想到这里,已睁开了眼,眼前便是连城璧。

    他还穿着沐浴后的纯白里衣,只是坐在床边,似是一夜未睡。

    萧十一郎怔了怔:“你……”

    连城璧扶着他的肩膀,将早已准备好的汤端到他眼前,温柔道:“先喝下去。 ”

    萧十一郎就着他的手,缓缓喝完。

    这一碗汤十分香醇,喝起来也不腻味。反而是带着甘甜,清润的味道。萧十一郎才喝下一口,便觉得浑身都舒爽起来了。

    对宿醉之人,又还有什么,能比一醒来便喝到一碗甘美的清汤——更幸福呢?

    连城璧将空碗搁在一旁。

    而后让他闭上眼,缓缓替他按着额角穴位。

    萧十一郎心下动容。他极快握住连城璧的手,十指相扣:“……好了。”

    他听到了连城璧的轻笑声。

    低沉愉悦,覆着叫他心动的专注。

    萧十一郎坐了身,定定凝视于他:“你有话要和我说?”

    这本是一句疑问,却成了陈述。

    连城璧闻言,笑容渐渐敛去。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我想了一夜,有些话应不应该同你说。”

    萧十一郎定定凝视于他。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期许已是极深。

    连城璧再叹了口气,语气似有软化:“我知道,狼固然不喜欢孤独,但更不会喜欢圈养,是不是?”

    萧十一郎的目光骤然一亮!

    连城璧微微拢眉,他说:“所以我想了一夜,觉得有些东西也是告诉你比较好。”

    萧十一郎坐直了身子。

    连城璧思忖半晌,抑或反复斟酌,才缓缓道:“近年来,江湖中有一势力神出鬼没,来去无影。据我所知,这个神秘势力名曰‘天宗’,究其幕后之主,便是天公子,也正是是逍遥侯。”

    萧十一郎默念道:“逍遥侯……”

    不久前,他还听过这个名字——从风四娘口中。

    他记得,那个逍遥侯送了风四娘一把剑,但是那把剑却被割鹿刀斩断,从而勾起他心中对割鹿刀的渴望。

    这也是否意味着……逍遥侯早已布下这一局,只是请他入瓮罢了?

    萧十一郎眸光闪烁不已。

    连城璧道:“不错。他是关外之人。他真正的名字,我查不到。烽火中文网”

    萧十一郎眯起眼。

    连城璧道:“昔日徐鲁子要送给六君子的割鹿刀,也正是被他的徒弟小公子夺下。但在此之前,江湖却已有多数人物为他所制,听他号令。”

    萧十一郎的目光,几乎是随连城璧的话语越来越亮。

    连城璧叹道:“我看得出来,十一你很敢拿命去赌。”

    萧十一郎却道:“我虽然敢,但时至今日,还没有真正能叫我用性命去赌的事情。”

    他这般说的时候,面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睛很亮,看起来竟好像是一个做好父母交代的事,而期待被夸奖的小孩子。

    连城璧眼中已有了笑意:“不错。”

    他眼中的笑很快敛去。他眸色渐黯,仿若黑夜一般越来越深:“我与他之间,说白了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亦无任何利益纠纷。只是他欲寻征服天下的所有刺激快感,而我则不喜被人束缚。”

    连城璧说到这里,。他一手轻点软床,一字一顿道:“所以,我与他之间,也唯有一战。”

    这本是避无可避的一战!

    何况他们谁都不会躲避!

    房中一片宁静。

    与曾经多次不同,这一次的宁静甚至还包含着不可名状的微妙怪异。

    萧十一郎已怔住了。

    他隐约觉得从前自己似乎想错了,却又好像更看不清眼前此人。

    一如既往的俊美容颜,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

    唯一看懂的,也只有他的温柔。

    可是这些……这些真的足够么?

    够抵得住那些杀人的流言蜚语么?够抵得住所有挑拨离间么?够抵得住……让无垢山庄基业傲立世间么?

    他很茫然。

    连城璧并不看他的眼睛,问道:“你可知他为何要将割鹿刀留下来?”

    萧十一郎压下心中茫然,淡道:“曾花费如此力气才得到的东西,如今他居然弃之不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而得到这把刀的人,大抵也只是由此惹上一个大麻烦。”

    连城璧颔首:“不错,正是天大的麻烦。”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你方才说他已控制半个江湖,便是要用这把割鹿刀,引你与他们相争,而他坐收渔翁之利。”

    “不错。”

    萧十一郎盯着他的眼,心下已是一片清明:“所以,你决不会把它给我。”

    完美如玉的指尖轻轻划着他的脸庞,连城璧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而割鹿刀,与其说是一个麻烦,却不若说是他正式向我宣战。我又如何能把它送你?”

    萧十一郎张了张口,终究满面黯然。

    连城璧盯着他的眼,缓慢而清晰道:“所以,你想做任何事情,我皆不会干涉。但割鹿刀,我不会给你;有关逍遥侯的事,我亦言尽于此。若你做任何事情,所有一切线索,你要自己搜寻。”

    萧十一郎豁然瞪大了眼。

    连城璧这一句话,虽然表明他决计不干涉自己任何,却分明将他的后路断的彻彻底底!

    他早已知晓逍遥侯的存在,甚至用了这些年时间才将他的底子摸到半生不熟。而他萧十一郎孑然一身,又何德何能在短期只能寻得这些线索,与逍遥侯一战?

    连城璧道:“逍遥侯,风四娘也是认得的。你也可以去问风四娘。但我敢肯定,他知道的必然还不如我多。”

    萧十一郎满面苦笑。

    连城璧细细端详他的表情,此刻才露出一丝恍若温柔的,得逞的笑容:“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十一。”

    萧十一郎哑口无言。

    连城璧不再说话。他轻笑着闭了闭眼,大抵是想要掩去眼中困顿。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忍不住抚上他的眼:“说完了?”

    连城璧轻笑起来:“嗯。”

    萧十一郎只能道:“你睡一会。”

    连城璧笑道:“你陪我?”

    萧十一郎无奈点头。

    连城璧便安然拥住他,缓缓睡去。

    醒来已是午后。

    这些时间,泰阿已盘问完所有人,更将玩偶山庄全部翻了个遍,所有能找出的线索,都已被他寻得。

    泰阿的盘问,除了两位下棋老人,都十分配合。就连花如玉,也摆出一副“知无不言”的架势,言无不尽。

    但所有关于天公子的问题,却皆是一问三不知。

    就好像他从不曾在此地居住过,更是从未在此地出现过。

    唯有一把割鹿刀,叫天下人疯狂的刀,证明他曾在这里。

    其余一切,接无从寻觅。

    玩偶山庄背面还有一座后山。后山山路的尽头,正是一片绝崖。两面壁立如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胆小的人,哪怕只站在悬崖边上,恐怕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连城璧与萧十一郎已站到了这片绝崖顶端。

    头顶苍穹湛蓝,何等叫人心碎;

    耳畔狂风呼啸,衣袂猎猎作响;

    眼下危崖绝壁,更令人心神俱裂!

    人一旦站在这个地方,便会觉天地竟是苍茫如斯,人却是如此的渺小如蝼蚁!

    ——便唯有逆天!

    也许变唯有将这一片天地都踩在脚下,才是真正的强大!

    但人又怎么能将天地踩下呢?

    连城璧负手而立。他收回仰望天穹的目光,吐出一口气。

    他忽然觉得有些明白逍遥侯了。

    天地如此逼迫,他又如何能庸碌一生?

    萧十一郎正与他并肩而立。听到他叹息声,转头看他。

    连城璧悠然一笑道:“我听说,这片悬崖名曰‘杀人崖’。”

    顾名思义,此地便是逍遥侯用来杀人的地方。这个地方作多人长眠之地,再适合不过,便连收尸都不用多此一举。任何人只需听到这名字,便能想像到,谷底堆积的累累尸骨。

    萧十一郎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死在这里的人,定然很多。”

    连城璧笑道:“恐怕连他自己,也都不知究竟杀过多少人罢。”

    萧十一郎也笑了出来。

    人始终会死,但有人能死地轰轰烈烈,有人却死得平平静静,更有人死得莫名其妙。死在这个杀人崖下的人,不仅死得平静,更是莫名。

    萧十一郎的目光说不出的悠远:“……我会怎样死呢?”

    他会怎样死呢?从出道以来,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惑着他了。

    连城璧轻笑道:“在我之前,你绝不会死。”

    萧十一郎大笑出声。

    但他笑声又戛然而止。

    风中似乎飘荡着一个声音,风声大抵是太大了,吹得那声音一会如鬼哭狼嚎,一会又似窃窃私语。

    两人相识,皆从对方眼中瞧见了惊异。

    那个声音——像是在唤……

    哥哥?

正文 58、风云骤起(一)

   58、风云骤起(一)

    连城璧瞳仁已然紧缩!他转头四顾,此地苍茫开阔,又是悬崖顶上的一寸方地,何处藏身?但若非有人,风中又怎会有呼叫声?——难道竟是鬼么?风中叫喊声愈发飘渺。烽火中文网狂风猎猎,愈似鬼哭狼嚎。连城璧呼吸骤然一窒。他豁然凝视萧十一郎,四目相接之际,皆是不可置信。他们已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这一种可能,却比鬼怪之说——更诡谲疯狂!而后两人齐齐上前一步,至悬崖之巅。既然此地无处藏身,人必然是在崖下!崖下云海涛生涛灭,瞬息万变。连城璧也曾随着萧十一郎跳过崖,但彼时索性有沼泽接人。而从这里掉下去,粉身碎骨想是必然。又怎会有爬上来人?连城璧眸光跃动:“影二。”身后白衣人静立。连城璧拉着萧十一郎的手退后三步,淡道:“取绳子,救人。”狂风四散,衣袂猎猎作响。人已被拉上来了。就在被拉上来的一瞬,连城璧敏锐感觉,山巅空气都浑浊不堪了。……该如何形容眼前之人呢?哪怕是天桥底下的乞丐,瘦骨嶙峋的难民……但凡多瞧此人一眼,亦要毛骨悚然!眼前之人一身污黑,臭气熏天!披头散发,发上甚至凝着各种污泥烂叶,根本看不清五官。视野里只见“他”浑身的骨头尖锐森然,仿佛下一瞬便将刺穿肌肤!“他”浑身已无完整的肉,乃至手臂、大腿都已细得如同竹竿……——这样的人,岂非比乞丐还惨?连城璧紧拢了眉,呼出一口气。前一刻,他们尚且谈论此地杀人之便利,崖底尸骨之累累。下一刻,上天竟送了他们这样一件礼物。世事当真无常,诡谲难料。然而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又为何会从杀人崖下爬上来?“他”是否被逍遥侯打下去?又为何不死,竟能爬上来……一切一切,都是谜题。烽火中文网连城璧悠然双手负后,眼中七分温和,三分审视。萧十一郎凝视着“他”,表情未有任何变化:“你是谁?”那人小心翼翼蜷缩在一旁,在他们探究目光下瑟瑟发抖,说不出一个字。萧十一郎等了半晌,没有回答,便又自顾自道:“你既从崖下爬上来,可是天公子将你推下去的?”“天公子”三字落音,那人却豁然抬头!“他”浑身竟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极端恐惧。良久,“他”终于开了口,像是一字一字咬出来,抑或用尽了全部力气,声音竟艰涩嘶哑,难听至极:“……他在哪里?”连城璧淡道:“他已经走了。”“他”怔怔瞧着连城璧,极艰难道:“……走……了?”连城璧颔首一笑:“不错,走了。”那人陡闻此言,忽然失魂落魄般跌倒在地上,声音似哭又似笑,言语竟也是颠三倒四:“走了……他竟然走了!哈哈……他怎么能走——他走了……”萧十一郎心下惊异,忍不住皱眉。他似有些看不下去,便要上前将人扶起送去山庄,却被连城璧握住了手。连城璧的笑容是一尘不变的温静:“你不要碰她。”世家子弟向来自诩君子,连城璧更是被称为“无瑕”。无瑕公子,决不会说这样的话。萧十一郎顿了一顿:“为何?”任谁都看得出眼前这个人受了极重的伤,身体更是虚弱到了即将崩溃的地步。这样的人,本已不会有任何威胁。更何况,从“他”方才言语中,轻易可知与逍遥侯关系不菲。连城璧收拢指尖,目光渐趋冰冷:“她是女人。”萧十一郎只能默默看着他了:“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他’还是个不难看的女人?”连城璧微笑优雅,镇定自若道:“不错。”萧十一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头去看那个,被连城璧定义为不难看的女人。他默然凝视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所以……”他这般说,“真相便是,从前你每次这般说——都是在敷衍我?”连城璧矜持敛眸,笑而不语。 “……”泰阿已将山庄全然控制。连城璧接管山庄时,此时希望离开之人,皆已被放走了。如今整个玩偶山庄还剩下十多名少女,安安然然呆着,巧笑嫣然看泰阿等一众人忙碌。诚如雷雨所言,在此地浸淫多年之人,早已将贞操、清白、名誉……一切看得极淡。她们看向泰阿的眼神,大多充满了露骨的引诱意味。泰阿一度以为,自己进的其实是青。连城璧将他唤去前,泰阿正在与花如玉饮酒。花如玉此人看似温润儒雅,实则深藏不露。连城璧推测他又极擅下毒,泰阿对他自然是紧盯不舍。是以这整整一天,他都若有似无套着他的话。可惜,直至日落西山,收获甚微。泰阿已经走了。花如玉把玩酒杯,唇边笑意已然收拢。眸光流转之际,不可方物。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粉衣少女,忽一只灵动的小蝴蝶,翩翩飞入至花如玉身边。她大眼咕噜噜转了个圈,唇角笑容说不出的可爱:“公子公子,这个讨厌鬼可终于走了!”花如玉喝了口酒,摇头无奈道:“本公子还真不知道,看起来沉默的人,竟有这么多话好说。”粉衣少女嘻嘻笑起来。“我家公子魅力无限,那个什么总管拜倒在您裤下,理所当然拉!”花如玉手中折扇轻点少女额头,转眼一笑间眸光婉转,说不出的风华:“好个小丫头,尽知道挤兑你家公子。”少女委屈撅起嘴。花如玉忽然面色一整:“如今玩偶山庄也差不多落入连城璧手中了。看起来,他并无要将我带走的意思。你我便先行离开,去看看世间那些让人赞不绝口的奇女子,如何?”粉衣少女奇道:“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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