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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的秘密日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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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着主人,缓缓转头,抬眼看向天梁。他看着我的神色,竟然像是有些紧张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他自己的剑脱手,并非贫道故意!”

    他的话落到我耳朵里,只成了空洞的字眼。我感觉到很多人正往高台上冲来,但他们全都成了碍事的背景。

    我大吼一声,剑气激荡四周,草木瞬间粉碎,涌近的人群也被撞飞一片,一时难以接近。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主人死了。

    是这个人杀死的。

    而我要让他陪葬。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有些模糊。我记得我化入本体,周身不知从哪里涌出的灵力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前扭曲燃烧,化作灰烬,只有那个天梁道人是具体的。他面现惊恐,向我连连发出杀招。我不闪不避,他的招式打在我身上,就好像瘙痒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我只知道我要杀了他。

    当我冲向他的时候,他的巨阙剑勇敢地挡在他面前想要阻止我,但是只一瞬间便被我撞断了。剑灵在一瞬间消散,只剩下残破的剑体掉落在地上。

    我冲过了他的身体,他的血肉挂在我身上,温暖湿热,带着浓重的腥味。

    我停在他身后,他一动不动,胸口被开了个大洞,血肉外翻。半晌,道人的身躯轰然倒地。他的脸上带着震惊和不信,一双眼睛挣得那么大,好像要掉出来一样。

    我感觉到周围乱糟糟的,喊杀声打斗声乱成一片向我扑来。好像是茅山的人要来抓我,但是一席九色彩衣挡在我身前,那些人一时过不来。这些我都不管,只是化出人形爬到主人身边,死死抱着他不放手。

    我只知道我不能放开他,放开他便失去他了。

    直到那吵闹的噪音中,有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鸦九!你快放手!师兄还没死!!!”
第24章 护剑(1)
    主人被带走了。

    我被封剑诀封入本体中,由东华派执武长老亲自押送,关押入东华派埋剑冢。他身后那些护送的弟子似乎对我很是忌惮,离得老远跟着,生怕我跳起来咬他们。那执武长老大气都不敢出,像捧着个随时会炸的炸弹一样小心谨慎,大概是被我之前发狂的样子吓住了?

    他们封印我的时候我没有挣扎,当时脑子里空空如也,只听到肾虚大喊主人还没死,我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了。他将我一把推到一边,一群人围住了主人,我什么也看不见,脑子里还在消化肾虚的话。

    主人没死?主人真的没死?

    我当时有种死了又活过来一般的感觉,本该狂喜的,却只觉得整个人都懵懵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封入本体了。

    厚重的石门在咒语和法力的加持下缓缓开启,一股凄寒的风袭面而至,后面是一片荒废已久的墓穴,属于剑的墓穴。这样的墓穴每家修真门派都有,名字可文艺飘逸如“葬刃冢”,也可直白实诚如“不要的剑和刀都放这儿回收,请不要随地乱扔破坏环境”。通常被扔在这里的剑要么已经没有了剑灵成了废剑,但又舍不等当废铁卖了,只好美其名曰“葬剑”;要么是还有剑灵,但剑灵背叛了主人;或是煞气太重,难以控制的‘魔剑’;亦或是在没有人使用的情况下主动伤人的‘凶剑’。这种地方通常来说,是一把剑最后的归宿,进来就很难出去了。除非门派倒闭或者遭小偷,并且那小偷还得有相当不凡的身手。

    我们蜀山也有,只不过我还没进去过。却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被关到剑冢竟然是别人家的。我倒不是很担心出不去,因为我毕竟不是东华派的剑,杀的也不是东华派的人,应该只是为了给茅山一个交代才暂时将我囚禁在此。这座墓穴在蓬莱岛的山体中,几乎是漆黑一片,唯一一束光源来自头顶石穹当中的一个小小的洞口。白茫茫的日光从那里漏下来,如一道白色的柱子,孤独地立在黑暗的背景里。在光线照不到的地面上,隐约看到密密麻麻的剑斜插着,死气沉沉,锈迹斑斑。我仍然感觉到一丝淡淡的灵气,说明这些剑里有一些剑仍然有剑灵,但气息那样淡,仿佛上一口气呼出去下一口就要接不上了一样。这种阴冷的气息令我打了个冷战,很不舒服。

    他们将我用银质锁链困在一块写满红色符文的巨石上,正好是在那光柱落下之处。锁链上的咒文接触到我的剑身开始发出某种淡红色的光晕,我立刻感觉到一种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推挤过来,周身动弹不得,一丝一毫的灵气也提不起。那块巨石上也插着一把剑,看起来体型沉重,是把青铜剑,只是此时被灰尘覆盖,几乎看不出原貌。

    他们将我锁好便离开了。大门关闭后,迎接我的是死寂。

    我感觉筋疲力尽,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光源。此时外面应该已经是红日西斜,这一天下来发生的事在我脑子里转了一遍又一遍,我却仍然有些迟钝。我想不通为什么龙渊会突然脱手,他现在又在哪里?

    我回想起这几天在蓬莱岛,龙渊一直有些异常。他原本就不爱说话,不过来了这里就更加沉默,甚至到后来已经不再露面了。今日的武斗试炼他明明和主人配合无间,却为何在关键时刻发生这样的事?

    他那双冷冽的眼睛仿佛就在黑暗里闪过,我心中一阵阵发冷。

    “我的主人只有邱暮霜一人。”

    这句话忽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龙渊……该不会是故意想害死主人吧……

    邱暮霜重信胜过情,不肯从主人手里收回龙渊。所以只有主人死了,龙渊才能回归自由身,回到邱暮霜身边?

    我以为龙渊已经接受主人了……不论在蜀山还是出来,他都表现得十分服从,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么?

    一阵寒流通电一样流遍全身,我止住自己的念头。龙渊不知去向,现在下断言还太早。

    “喂,新来的。”

    嗯?幻听吗?

    我继续专心地担心主人。肾虚那么多灵丹妙药,只要主人有一口气,一定可以活过来的。

    可是他血流了那么多……人的身体里总共有多少血?我以前还不曾见过主人这般虚弱的样子,他一直绝美强大,仿佛世界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没有能打倒他的人或力量。可是那时候的他却宛如将要透明的幽魂一样,躺在我的怀里,任我抱得多么紧也要消散了。我忍不住想,他当时会是什么感觉?疼吗?害怕吗?不甘心吗?

    想到这里,我就胸口滞闷,全身僵冷。

    如果主人死去,我该怎么办。我从未离这个问题如此接近过。

    我不能再承受一次那种被丢弃的痛苦了……我宁愿从此消失。

    “喂!你是把聋剑吗?”

    我揉揉耳朵,不耐烦地抬头喊了句,“谁啊吵什么吵?!没看本神剑想事情呢嘛!”

    结果说话声音是从我脑袋顶上传来的,我一抬头,看到那把青铜剑。

    那剑灵怪笑两声,阴阳怪气地说,“小毛孩子口气倒不小,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关进来的?”

    我靠?老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剑敢在本神剑面前卖弄辈分。我就挑衅地瞪着他,“你又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关进来的?”

    青铜剑倒也不生气,反倒很开心似的,“我?你连我都不认识?”

    我嗤笑一声,“啊我认识你,你就是有名的中二剑嘛!久仰久仰!”

    “好啦,不要吵嘴啦。”他语重心长,一派沧桑的长者口吻,“我猜猜,刚才那个带你进来的应该是新任的执武长老吧?虽然东华派长老们的资质越来越差了,不过能让执武长老忌惮成那样,你这小鬼应该不简单。是不是杀人啦?”

    “……拜托咱们都是剑哎,哪把剑没沾过血?”

    “我是说主动杀人。在没有人的驱使下杀人。那可就不是剑的本分了。”

    这青铜剑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好像把我当小孩儿一样。本神剑可是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活了多大岁数的老剑了,他这样卖老令我有些想笑,“您最守本分,都守到剑冢里来了……”

    我都这样奚落他了,青铜剑仍然不住嘴……“不过,我看你倒是有些面熟啊。我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你?”

    拜托……现在四十多岁的大叔搭讪都不用这句了好吗?我已经懒得理他了,只好闭上眼睛装睡。想必这位青铜剑大叔自己在这儿被关的久了,有点儿无聊,才会一直说个不停……

    “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啊?东华派的当家还是太息那个老不死么?”

    太息?说的不会是东华祖师太息真人吧?可是五百年前就死了的人,难道这把青铜剑是五百年前被关进来的?

    这样想想,他也挺惨。我在海里过了五百年,他却是在这坟墓里。

    是不是剑有了灵,就总逃不出这被丢弃,最终在寂寂中消逝的命运?

    天色已经不知不觉暗下来了。唯一的光源也逐渐熄灭,好在还有一丝幽幽的月光照落下来。那青铜剑见我不爱理他,也渐渐安静了。他叹了口气,看着头顶那小小的,仅能容一孩童钻过的洞,怀念一遍瞭望着有限的星空。

    就在此时,那洞口暗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影子落了下来。

    不是吧……这么小的洞都能钻进来?哎?怎么好像是个小孩?

    那矮小的身影快步走进,黯淡的星光映出一张白嫩嫩的脸和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小屁孩?!”我惊讶之下叫声都豁了。

    殷扶疏冲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竟然还有点得意,“黑羽哥哥不怕哦,我来救你啦~~”

    现在我要是能动的话,大概正在以手扶额,“你这熊孩子乱跑啥啊?!你爹怎么看你的?!赶紧给我出去!”

    他冲我飞了个邪魅的微笑,“我要是真出去了,可别偷偷哭哦~”

    这小子越来越像他那没节操的老爹了……

    他快步爬到石台上,眼睛在青铜剑上定格了一瞬。我察觉到那青铜剑也在打量小屁孩。

    “是你……”

    是啥?这句话说的奇怪,小屁孩这么小,青铜剑为何说得这么熟络?

    青铜剑莫名其妙叹了一声。小屁孩却好像没听见一样,趴在石头上仔细读着那些咒文,又拉了拉锁着我的铁链。我说,“别瞎费事儿了。这是双合锁灵咒,极其复杂,你爹恐怕都不一定能解开……”

    他不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石头和锁链上迅速写了一些东西,然后双手击掌,口里哔里巴拉说了一大串听不懂的梵文。那锁链上的咒符忽然迸射出刺目的猩红光线,下一瞬竟然村村断裂!

    卧槽?!小屁孩这么牛逼?!看来这辟邪宫主启蒙教育做得非常到位嘛……

    然而碎裂的不只是锁链,就连那巨石底部也开始出现裂纹,迅速向上蔓延。我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可怕煞气开始从那些裂缝中溢出,那般汹涌澎湃,连我都开始心中生畏。只听那青铜剑大笑三声,“谢谢你了!老友!”

    一声震天巨响,烟尘瞬间溢满整个剑冢,石窟开始剧烈摇晃,头顶的石笋一个接一个如刀锋般凌空插向地面,眼看就要坍塌。而刚才那一方只够小孩子通过的洞口已经由于坍塌变得更大,我连忙化出人形,抱住小屁孩从烟尘中冲了出去,一路飞掠过蓬莱岛。听到剑冢传来的巨响,众多东华弟子都涌向那里,但是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追我和小屁孩。那些弟子都是一脸惊恐,好像要大祸临头了一样的表情,匆匆跑向和我们相反的方向。

    我们轻而易举冲出蓬莱岛,降落在之前小屁孩种起来的那座明珠岛上。漫天飞舞的梨花和清甜的香氛稍稍安抚了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我将他放下,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这一天过得实在太精彩,我觉得我的神经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一个接着一个的变故了……

    “黑羽哥哥你还好么?”小屁孩担忧地看着我。我用力对他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你小子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嘛。你就不怕被抓住?”

    他自信地眨眨眼睛,“不怕啊,他们抓住我也不能拿我怎样。”

    我顺了顺气儿,在小溪边洗了吧脸,顺带着洗了洗落满灰尘的头发。小屁孩玩我头发玩的起劲,美其名曰帮我洗头发,结果就顾着给我捣乱。

    我问他,“主人怎么样了?还在东华吗?”

    小屁孩放柔了些神色,“你放心,九黎的那个蛇妖留了一粒药,有奇效,现在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人还没有清醒。现在仍然在柏舟院。”

    乔嘉树?

    虽然讨厌他……不过这一次真是多亏了这绿蛇婊了……

    反观我,这个本应的守护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怀里流血……我除了能为他杀人,什么也做不了。

    心里有些涩然。

    我马上起身,打算回去,于是对小屁孩说,“黑羽哥哥先回去,你先在这里不要动,岛上危险,我让你爹来接你。”

    说完我张开羽翼,却猛然被小屁孩拉住了衣角,“你现在不能回去,回去茅山人不会放过你。不如等到风声小点了再说?”

    我对他笑笑,看得他微微愣了一下,“谅他们也不敢碰本神剑,我得回去看主人。”

    此时东边天色已经破晓,大海被染成一匹嫣红的绸,太阳快要出来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海风,便张开翅膀乘风而起。

    “你对你主人的感情,是剑灵本能的忠心,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问话从身后传来,音色却并非孩童,而是带着几分磁性的男性中音。我在半空中回头朝岛上看了一眼,却只见梨树堆雪,随风散化。
第25章 护剑(2)
    蓬莱岛上乱作一团,但是柏舟院却出奇地安静。我降落在院子里的时候正好遇上从内间出来的肾虚,他神色憔悴,体态透着浓浓的疲惫。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鸦九?你怎么在这里?”

    我抓住他的肩膀问,“主人呢?”

    “松手松手!疼!”肾虚从我的魔爪下挣脱出来,揉着肩膀说,“他已经没有危险了,好在天梁真人那剑过来的时候他避开了自己的要害,所以没有伤到心脉,但是肺部受损。现在虽然性命无忧,但是人还没醒。”

    我冲入主人的房间,只见雪青纱帘后,隐约躺着的人影没有声息。我放轻脚步走近,跪坐在他床边。他的脸色苍白,真气熹微,但胸膛微微起伏,气息绵远悠长,仿佛睡着了一样。

    此刻看到他,我心口一直郁结的那团灰暗的雾总算散作轻烟。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碰到他依然温热的脸颊,眼眶中竟然一阵酸涩。

    “主人……你他妈吓死我了……”

    我深深呼吸控制情绪,握住主人放在外面的手。现在他没有意识,任我上下其手也不会发现,但像我这么正剑君子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吃豆腐的。这样握着他的手,我就觉得很安心了。

    此时门外有喧哗声,我听到茅山那个马脸的声音,“你们蜀山太不要脸,竟然闯入东华派埋剑冢偷那魔剑!”

    不是吧……我刚回来他们就找来了?真不让人消停。

    我听到肾虚挡在门外,吐字掷地有声,“你好歹也是茅山掌门之大弟子,莫要信口雌黄的好!”

    “哼!有胆做没胆子认?!我们亲眼见到那魔剑飞入你院里!把他交出来!”

    肾虚冷笑两声,听起来竟然还挺有范儿,估计他是在很努力地模仿主人发怒的样子吧……“笑话,鸦九剑乃是我师兄之爱剑,你们凭什么索要?!”

    “就凭那魔剑杀了我师叔天梁道人!”

    桂生此时嚷嚷道,“那也是天梁道人谋害我师父在先!神剑护主哪里有错?!我蜀山还没找你们茅山算账呢,你们倒是混淆是非,恶人先告状啊?!”

    “高手过招难免有风险,是寂玄真人自己的剑脱手,我师兄收不住才造成误伤。岂能说是师兄蓄意谋害?倒是你们的魔剑鸦九蓄意杀害我茅山首座,这笔账该如何算?”这道声音徐徐缓缓,不急不躁,但是很有逻辑,跟马脸勃|起那几个毛头小子截然不同。想必是那位不爱说话的茅山长老,道号好像是天泉。

    此时蓝田的声音也传来,“你们倒真是举重若轻一笔带过,那么丹药试炼一局中,你们将茶水中的药换成三魂散,难道也是不小心?”

    天泉的声音带上了些愤怒,“肾虚真人,我敬你是丹药大师,请你蜀山管好自己的徒弟,莫要含血喷人!”

    火药味越来越重了,我打开门走了出去。果然茅山那四个人都是剑拔弩张,后面还跟着几个东华派的弟子。他们看到我,愈发激动了。

    “魔剑!还认罪伏诛?!”

    我负手而立,微微侧身,斜睨着那几个人,嘴角勾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同时以灵气游走周身,吹拂我及膝长发以及宽大的黑色衣摆。没办法,又没人给我吹风,我只好自己营造强大邪恶的气质,“就凭你们几个草包?莫忘了,连你们天梁长老,本神剑也是一剑就结果了的。”

    这番逼格立的很有效果,他们的气势稍稍颓暗,那三个小毛徒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只有那位天泉道人还算目光炯炯,没被我的气场吓到。他手中长剑出鞘,周身真气盈满,竟然深不可测,不比天梁道人逊色,“看来你是要顽抗了。也罢,就让贫道会你一会!”

    我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双臂交叉胸前,一副“谁怕谁”的地痞流氓表情,“你急什么,我主人在睡觉,我们换个地方再打。”

    虽然换一个地方就等于是从主场换到了客场,很有可能被他们四个围攻。但是打起来剑气无眼,我不想再误伤主人。

    然而此时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手,低沉的声音仿佛是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湿湿的温热。

    “谁让你跟人乱打架了?真是越来越不听话。”

    我心跳漏了一拍,一转头,却见到主人近在咫尺的侧脸。

    啊嘞?!

    主人什么时候醒了?!

    主人走到我身前,身姿依然挺拔,似乎不曾受伤一样。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听他说道,“听说有人在打本座佩剑的主意?”

    似乎是没想到主人亲自现身,那天泉道人的气势颓了几分,收敛了全身翻卷呼啸的真气,假模假样问候道,“寂玄真人,身体可还无恙?”

    我于是上前一步直接骂道,“别假惺惺的!还不是你们天梁道人趁着主人长剑脱手狠下杀手!你可别跟我说什么不小心,要不我也不小心捅你几下?”

    “你!”

    主人抬手,让我闭嘴,说道,“本座身体无碍。贵派天梁道人的事,我已经听到了。诚如你所说,高手过招伤亡难免,鸦九为护主而杀天梁道人,这笔账要算,就算在我盛文修头上。与鸦九和蜀山无关。”

    我一愣,主人这是在回护我么?

    天泉道人被给了台阶,底气又足了,“寂玄真人又何必为了把魔剑,得罪我茅山?此剑这次敢杀我师兄,难保日后不会再滥杀无辜。此般祸害,还是早早封印熔铸了得好。”

    主人身上气息骤冷,白衣上也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凤眼微微眯起,“本座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阁下该明白了。我盛文修此生爱好不多,唯爱藏剑。鸦九乃是本座第一把剑,谁也别想动他!”

    我心跳如鼓,脸颊发热,两眼冒心心。主人,这辈子能听到你这么说,本神剑就算跳铸剑炉也值了……

    场面一下子僵了,蓝田桂生和段雅旭也都将手放在剑柄上,肾虚啪地一声打开扇子。一触即发的气氛中,门外忽然进来一人,竟然是执礼长老小白兔同学。

    他环视四周,有礼地向天泉道人一揖,“不知一大清早诸位来柏舟院有何要事?”

    天泉道人指着我道,“这魔剑逃出你们东华剑冢,还放出了你们封印了五百年的大樊天剑。难道你们东华派就让蜀山在此横行霸道么?”

    大梵天剑?

    我没听错吧……那不是五百年前魔君白泽使用过的剑,自从白泽被离恨天佛联和十派长老散去七魄,肉身被封印在我们蜀山镇命塔中后,他的剑便不知去向,原来是被藏到了难以确定方位的蓬莱岛上。

    我了个去……那位青铜大叔竟然是洪荒时期被战神应龙遗落凡间的大梵天剑……而我竟然还骂他中二……

    希望他千万别记得我……

    小白兔看了我和主人一眼,平静地回道,“方才辟邪宫主已经承认,是他破解了封印将鸦九剑和大梵天剑放出来的。”

    “什么?!”

    “啥?!”

    我和天泉道人同时发声。宫主不会是替他儿子顶罪吧?这个宫主怎么这么笨,他不说自然没人知道这事儿跟他们辟邪宫有关系啊?

    难道他是为了不让主人为难?

    哎……想想那个花痴为了追主人也是够拼的……

    我连忙问道,“那辟邪宫主人呢?你们打算拿他怎么办?”

    小白兔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很不愉快的经历(我猜想以花痴的性格必定好好调戏了一下小白兔长老),“他说他会重金赔偿东华派,现在……恐怕已经离岛了。东华派无能,拦不住他……”

    啊……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哎?那他有没有把自己儿子带走?

    眼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小白兔明显偏袒蜀山,天泉道人是聪明人,知道今天的交涉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冷哼一声,“既然如此,这笔人命帐茅山会仔细记下。寂玄真人,你们蜀山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说完,他甩袖离去。

    主人的身体晃了一下,我连忙扶住他。他轻轻咳了两声,向小白兔一颔首,“多谢长老相助。”

    小白兔抬手,“东华与蜀山相交已久,只是这次的事,恐怕难以善了。蜀山失守镇命塔在先,杀茅山长老在后,我听说,九黎的那位乔公子与真人也颇有渊源。他们趁乱将檀那念珠抢走一事虽与你们无关,但这些事串联在一汽,恐怕对蜀山名誉不利。若真人听我一句劝,还是……”他的眼睛看向我。

    他的意思我也明白。与其冒险与茅山结下这么大的梁子,进而得罪天下仙家,何不把我交出去,堵住悠悠众口。毕竟我只是一把剑而已,就算再强悍,也总还有比我更强的剑在。

    “多谢你的美意。此事寂玄自有定夺。”主人露出几分疲态。小白兔于是点点头,告辞了。

    众人松了口气,肾虚责怪地瞪着主人,“你跑出来干什么?不想活了?!”

    主人微微一笑道,“不碍事,辛苦你们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稍后就启程回蜀山,烦请师弟打点一下行囊。”说完,他又看了我一眼,“鸦九,扶我回去。”

    我乖乖将主人扶回床上。他坐在床沿上,抬起眼睛静静盯着我。我摸摸鼻子,被看得毛毛的,又不知道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好没话找话,“额……主人你哪不舒服?喝点热水不?”

    说完就想抽自己……

    “我刚才听到,你杀了天梁真人?”他问。

    我深吸一口气,“是……是的。”

    说完我就紧紧闭上眼抱住头,等待主人的暴怒……

    结果主人只是叹了口气,招了招手,“你过来。”

    我凑过去,跪坐在他身边。他认真地凝望着我,那样的眼神我甚少见到,竟让我有些痴然。

    他忽然伸出手,轻抚我的脸颊。

    “傻瓜,是不是以为我死了,要给我报仇?”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主人不但不打算责怪我,还如此温柔。心里一酸,眼睛就有点湿润,好在没丢脸的真的掉眼泪……

    我傻乎乎点点头,啥也说不出来。

    他问,“你就没想过,天梁真人手握巨阙名剑,修为那么高,把你砍断了怎么办?”

    我摇摇头。我当时脑子整个都是混沌一片,哪能想到那么多?

    主人闭上眼睛,看不出眼中的情绪。他沉默半晌,轻轻抬起我的下颚,那双黑夜一般的眼睛顿时将我吞没了。

    “鸦九,这么多年来我收藏了那么多剑,忽略你、责骂你、无视你、一次又一次告诉你你跟别的剑没有什么不同,你为何还要这样?身为剑,最要紧的是服从。可你为何一次又一次违抗我的命令,为何不能像其他剑灵那样乖乖的,不要这么自作主张地跟来,自作主张地拼命?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困扰?”

    “我……”我刚想辩解,却张不开嘴了。

    因为嘴唇被吻住了。

    我整个人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砸在天灵盖上,脑子瞬间清空了。仿佛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张嘴,轻轻接触着另一双柔软冰凉的嘴唇。

    怎……怎么回事?
第26章 囚禁(1)
    从这一吻的开始到结束,我整个人都在某种植物人状态。

    主人微微抬起头,用拇指摩挲着我的唇角。我呆滞地望着他,讷讷问了句,“那个……能再亲一次么?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主人低笑一声,“还蹬鼻子上脸了。此事,不可在剑阁大肆显摆。”

    说完,他忽然一把扯掉我的面具,将我拉过去,再次吻了上来。这一次吻得分外深入,不似刚才的蜻蜓点水。我这次也终于摆脱了植物人状态,用力地亲回去,唇舌绞缠,鼻息在我们之间穿梭交换,亲密无间的感觉,甜美得像一个梦。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进展……

    我们缓缓分开寸尺,唇上湿濡的痕迹,另主人精致的面容愈发如梦似幻。我心跳如鼓,从脖子到脸都热得烫手,某个地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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