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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皇劫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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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梢带起的血珠飞得墙壁上到处都是,还有几点溅上玄晋面庞,腥气刺鼻……
一棍猛地砸上少年后脑勺,血光四迸——
「啊啊啊——」玄晋惊恐万分的尖叫声传遍了天牢,随后昏倒在玄易臂弯中。
◇
这一次,玄晋病得更长久,不论昼夜,也不分场合,随时随地都会发狂尖叫,甚至分不清来探望他的任何人。
「阿天」,成了他两眼发直呆呆枯坐时,嘴里唯一反复念叨的两个字。
「都是皇兄不好,不该带你去天牢。他已经死了,刚断气就被丢出宫,你别再念着他了。」玄易懊悔莫及,又不忍见弟弟变成这个样子,一遍遍地在玄晋耳畔提醒着,然而玄晋根本听不进去。
御医来了一批又一批,用尽良方,最终个个黯然摇头。
皇后抱着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哭了几天几夜后,将一碗药汁端到玄晋嘴边,眼泪一滴滴地掉在碗里。「晋儿,听话,把这药喝了,你的病就会好的。」
病好了,他就可以再溜出宫去找阿天了……他开心地喝下了这碗苦得发涩的药,然后闭上了眼帘,入了黑甜梦乡。
那日过后,宫中再也听不到晋皇子发病的狂叫声。
玄晋自己也不记得曾经病过,只是发现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似乎变差了。诗文经史,学过的,背不出,重新再学,依然记不住。
太傅看着他,除了摇头,就是叹气。
一向对他寄予厚望的父皇在考察过他几次课业后,终归失望,捂住脸沉默许久,最后什么也没说,神色沉重,离开了书房。
相对父皇日渐明显的疏远,母后对他却愈加溺爱,每天都来他寝宫中陪他说话玩耍,看他午睡。每每他一觉醒来,总见母后温柔地凝望着他,眼角隐带水光。
他不知道母后在难过些什么,难道是因为父皇决意改而栽培皇兄当储君?可他们哥俩将来谁当皇帝,不都一样么!再说了,当储君又要学文,又要练武,那种苦差事,他才不想干。
他丢掉了寝宫书橱里那堆积如山的史籍兵书,连书橱也叫太监搬了出去,换上无数杂七杂八的奇巧玩意,可不管什么好玩的,把玩上一阵,终究觉得索然无味,随手丢弃一边。
生命中,总仿佛缺失了点最重要的东西,但一旦去深思,便是头昏脑胀。
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日复一日,在他胸口滋生蔓延着,直到有一天,身边一个小太监不小心弄坏了他刚到手的一件玩具。
他一气之下,抓起柄玉如意打伤了那小太监的脑门。看到殷红血丝淌落,他心头竟莫名地腾起股发泄的兴奋快感,挥舞着玉如意,更用力地殴打起那小太监。他想要那人跪倒在他脚下,对他屈服,向他求饶。
等父皇母后诸人被惊动赶到时,小太监已满脸是血,奄奄一息。而他,开怀大笑。
父皇震惊,继而大怒,扬掌便朝他脸上掴落,却被玄易抢先一步跪在弟弟跟前,替玄晋受了这一巴掌。
顾不得抹嘴角溢出的血,他抱住玄晋向父亲恳求道:「父皇息怒,晋弟他有病在身啊!求父皇饶恕他。他变成这模样,儿臣难辞其咎,父皇要罚,就请责罚儿臣。」
皇后跪在了两个儿子身前,失声痛哭。玄龙皇帝终是无奈长叹,黯然离去。
玄晋茫然不解,他什么时候有病在身了?问母后和皇兄,母后只是垂泪无语。皇兄则紧搂着他,正色道:「别怕,这辈子皇兄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而后近二十年的岁月中,皇兄也确实信守诺言,无论他做出多荒唐离谱的事情,皇兄都几乎无条件地袒护纵容他……
◇
「呵!」玄晋终于从漫长的回忆中醒来,隔着嘴里的布团轻笑。
原来,阿天还活着,太好了……
本来恨透了这趟句屏之行,可如今,他反而暗自庆幸宿命的安排,让他濒死前得以重拾儿时失落的记忆,让他再见到那个被他深锁进灵魂最隐蔽处的人。
他的命,是阿天救的,又害阿天被打得遍体鳞伤,险些命丧黄泉,现在他因阿天而死,也不算太冤。
唯独遗憾的是,朱天已根本不再记得与他的任何往事。纵然全盘相告,得到的,恐怕也只有朱天的滔天怒气和报复。
算了吧,就这样带着所有的秘密走吧。他直视着眼前浓到化不开的黑暗,平静地呼出体内残存无几的气息……
◇
一阵迅疾的马蹄,如奔雷骤雨,打破了荒郊寂静。
朱天策马跑在最前面,后边跟着凤羽、桂老三和几十骑精兵,每个人均神情凝重。朱天尤为心急如焚,询问过宫门口的侍卫后,他几可断定那伙送丹砂的脚夫大有问题,玄晋多半是被那伙人劫持走了。
率众沿途查问,跟着零星散落在地的丹砂追至城外,看到那伙人遗留下的几辆空板车,还有那个经过巧妙改装用以藏人的大木箱,朱天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循草丛间的马蹄印迹一路追寻而来,越走越荒凉,他心头的焦躁也升到了顶点——那个草包身手既差,偏偏又骄纵跋扈,嘴不饶人,落到歹徒手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前边一条岔道上忽然现出数骑身影,马上诸人见到朱天一行,无不面露惊慌,忙勒转马头夺路而逃。
朱天疑云大起,吩咐凤羽:「那几人形迹可疑,去截住他们!」
「是!」凤羽领了一半人马追赶上去,那数骑眼看有追兵,更是快马加鞭,一味狂驰。
那几人,是从那边的林子背后出来的……朱天眯起了双眼,仗着艺高人胆大,猛夹马肚,撇下随行众人,如离弦之箭直冲入林中。
一座孤零零的大屋随即进入他的视野,门上大铁锁把门。
里面必定有古怪!朱天一跃下马,连踹几脚,将门扇踩了个稀巴烂,轰然倒地。
屋内整齐排放着十来具崭新的棺木,极为阴森。是家棺材铺子?朱天倒是一怔,上前随手推开两具的棺盖,棺内空空如也,并无任何异象,然而他总觉不对劲,游目四顾,蓦地发现一具棺木旁掉着柄铁锤。
他疾扑过去,果然,那口棺材的棺盖被钉死了,铁钉敲击的痕迹犹新,显然刚钉上不久。
「玄晋!」他大喊,两眼都红了,拔刀力劈棺盖。
沉重的棺盖被这凝聚着无比惊怒的一刀砍成了两截。朱天再接连两掌,拍飞棺盖,震骇地看着棺中那被五花大绑的人。
那张平素总是表情丰富的俊美脸庞此刻已透出骇人的青紫色,双目虽然大睁着,却定定的不见转动。两边眼角,泪痕犹湿……
不会已断气了吧?朱天的心脏都有一刻停止了跳动,颤抖着伸手一探玄晋鼻端,已无呼吸,再摸心口,也感觉不到心跳。
「没用的家伙,我已经来救你了啊!」
朱天几欲癫狂,掏出玄晋的堵口布,将人抱出棺材放在地上,用力按压着玄晋胸口,一边给玄晋渡气一边骂个不停:「你快给老子醒过来!你敢就这样死翘翘,老子天天奸你的尸!烂了也不把你还给玄龙!你小子听见没有?!」
桂老三等人也已赶到,见了朱天这等悲痛欲狂的表情,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这真是他们那个向来无所畏惧,天塌下来也只当被子盖的大哥?再听朱天骂得荒唐,他忍不住干咳,劝道:「大哥,镇定点!这紫阳王死了是麻烦,可大哥你也用不着——」
话没说完,便被朱天一声咆哮震得几乎耳膜穿孔。「谁说他死了?!」
男人眼眸尽赤,如头暴走发狂择人待嗜的猛兽,恶狠狠地盯住桂老三。「他是我的,阎王老子也别想跟我抢!」
大哥严重不对头啊,简直像彻底变了个人!桂老三不敢再攫朱天怒火,只得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朱天却完全没觉察到自己言行迥异往日,只是不住地为玄晋渡气,脑海里一片混沌迷乱,仅得一个念头——他绝不能眼看着玄晋在自己面前死去!
一定要救玄晋!要救玄晋!小……晋……
「咳……」一声低咳终于从玄晋紫气渐淡的嘴唇里吐出,虽然轻得像蚊子叫,朱天却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
「呃,咳咳……」又深深呼吸几口空气,玄晋吃力地睁开眼皮,入目就是男人血丝弥漫的一双眼,一张嘴因狂喜几乎咧到了耳边。脸上那条刀疤也因激动微微扭曲着,看在玄晋眼内,却觉得格外顺眼安心。
这是不是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不对,阿天可不是女人,要是被他知道了,准会黑脸……玄晋凝望朱天,虚弱地笑了。「阿天,你又救了我一次。」
又?朱天微愣,这回听得很清楚,玄晋喊的确实应该是个「天」字,难道真的是在叫他?
疑虑如暗流悄然涌上心头,但在强烈的喜悦之前,朱天压根儿不愿去思考任何事情,将所有疑惑均抛诸脑后,也不管身后还有好多双眼睛看着,紧抱住玄晋,低头就是一阵狂吻。
桂老三脸面抽搐,尴尬地与众人别转了头,心底直叹气,暗想这玄龙王爷看似草包一个,还真有两下子,换了白浪盐场七年开采不算,居然还把他们大哥给迷得七荤八素。唉,义军与殷长华恶战在即,大哥却这般沉迷男色,大事不妙啊!
「唔唔……」玄晋被朱天劈头盖脸一顿长吻,险些又再度晕厥,好不容易等朱天开恩,结束了掠夺,他咳嗽两声,道:「笨蛋,快替我把绳子解开啊!我手脚都被绑得麻掉了。」
有力气骂人,可见玄晋已无大碍,朱天心花怒放,丝毫也不在意在手下面前被骂作笨蛋,反而哈哈大笑道:「王爷吩咐,自当遵命!」
大哥,注意你的身分啊!桂老三猛咳,但朱天只顾着调侃玄晋,为玄晋松绑,眼皮都没朝他这边抬一下。
桂老三唉声叹气,见朱天已抱了玄晋上马,他挥手,带领余人跟着朱天踏上回宫的道路,心下盘算得找个时机,好好劝谏朱天一番。
◇
横波殿内,灯火通明。
一盘接一盘的珍馐玉馔被端到榻边,朱天亲自执壶搛菜,喂着趴在榻上的大懒猫。都怪他宫里侍卫不够警觉,害玄晋遭劫持,还差点丢了小命,回宫后他就命厨子做上桌好菜,替玄晋压惊。
「如何?吃得饱不饱?不够的话,我再叫他们添菜。」朱天笑问已被他灌到有七八分醉意的玄晋。
「够了够了,今晚的菜,可比往常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玄晋满足地打个饱嗝,又抢过朱天手里的酒壶,边饮边冲朱天笑:「这顿饭,应该花掉你不少银两,嘻嘻,你不会肉疼吧?」
「我有那么抠门么?」朱天好气又好笑,自然不会去跟个醉酒之人计较,想夺过酒壶,却被玄晋推开。
「去,去!别挡着我喝酒。呵呵呵……」
玄晋一气将酒壶喝了个底朝天,兀自抱着空壶不肯放,半睁半闭着眼,喃喃笑:「阿天,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阿天,阿天……」
「匡当」一声,酒壶落地。他嘴里仍在咕哝着,最终消音。
朱天听到那几声呼唤,白天的疑窦不免又被勾起,但见玄晋已酩酊大醉,不忍推醒他追问。在摇红的烛焰里凝视起玄晋的酡红容颜,看着玄晋两排眼睫随呼吸轻颤抖动,胸口竟有股喜爱到心脏发酸的柔软滋味悄然升起,令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吻玄晋两边眼帘。
全无半分肉欲,只是单纯地觉得无比珍爱……意识到自己这想法后,朱天自个儿都吓了一跳,旋即暗笑自己放浪半生,怎么临到头来,竟对着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的家伙纯情起来。
莫非真是自己命中的缘分到了?否则,白天骤见玄晋「尸体」时,他那椎心疼痛又从何而来?
朱天摩挲着下巴,对已经昏沉睡去的玄晋凝睇良久,最终俯身在玄晋袒露的肩窝里狠狠吻出个红印子,笑叹:「想不到啊……」
心动,来得如此意外而又自然,叫他无从抗拒。只不过——
「你一直叫的那个『阿天』是我么?还是另有其人?」他摸着玄晋散开在枕上的头发,患得患失,最后霸道地朝熟睡中的人宣告:「最好是我,不然做也要做到你只会喊我的名字,呵呵。」
替玄晋轻轻盖上被子,他剔暗烛焰,起身走出了横波殿。
◇
殿外明月高悬,凤羽已在夜色中等候多时。
「审问出什么没有?那几人是什么来路?」朱天嘴角扬起丝残酷笑意,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动他的人。
凤羽恭声道:「师尊料得没错,那伙人的确是殷长华麾下军士,潜入宫中想营救慕太子不成,便顺手劫了紫阳王爷。只是弟子严刑拷问了半天,他们也始终不肯吐露殷长华如今藏身何处州府。」
「那就继续拷打。」朱天抱起双臂,冷笑道:「我也不想再陪殷长华捉迷藏。问出他所在,我就亲自领大军前去与他决一胜负,早日做个了断,免得句屏百姓再受战乱拖累。」
「弟子知道了。」凤羽转身欲行,忽又略有犹豫,道:「那紫阳王爷……」
「你想说什么?」朱天眼一瞪,狐疑地打量起自己爱徒。这小家伙,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偷偷地跟玄晋勾搭上了吧?
凤羽对朱天满脸毫不加掩饰的嫉妒之色暗自咂舌,本是听了桂老三之言,想劝师尊莫对紫阳王爷陷得太深,眼下哪敢多提,讪笑道:「没什么,弟子是听桂三叔说王爷吃了不少苦头,不知道王爷想不想亲手拷打那几人出口气。」
朱天脸拉得更长,不过倒是被凤羽这话给提醒了。替玄晋出气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凤羽去办?岂不是让凤羽日后能在玄晋面前邀功?
「那几个人,不用你问了,我亲自来!」朱天一捋衣袖,气势汹汹地直往大牢方向走去。
凤羽滴汗,庆幸自己话锋转得快,不然非被师尊的酸醋淹死不可。
那晚,大牢里惨叫声彻夜未断,听得宫中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提心吊胆。
只有紫阳王爷一宿好睡到大天亮,浑然不知朱天在大牢里辛苦整夜,挥汗如雨,连皮鞭也抽断了三条。
『178页空白』
Chapter。9
「唉……」
眼看着淡红色的落日余晖懒洋洋地照落窗纱投下斑驳光影,又近黄昏,玄晋也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从热气飘荡的温泉池里爬起来,裹上件大袍子,然后把自己扔到池边的锦榻上,发呆。
回到横波殿已有好几天了,经历过那场凶险,他固然不敢再随意出殿乱逛,朱天更派了几队侍卫,将横波殿把守得严严实实,比大牢还戒备森严。
玄晋没意见,唯独不满朱天。几天来,不知朱天在忙碌些什么,天没亮就去早朝,那也罢了,却直到深夜才回来睡觉。
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睡觉,虽然搂着他,却只当他抱枕,规矩的不得了,一点逾距的举动也没有。
色狼突然转性,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朱天已对他性趣不再。
玄晋抱头呻吟了一声,老天!不带这样折磨人的吧?
他才刚刚找回了记忆,还想着该如何弥补过往,把那个笨蛋阿天拴牢在身边,难不成这么快就要沦为下堂客了?
这也未免太悲惨了点……玄晋垂头丧气,空怀满腹辛酸无人倾吐,只得暗叹自己命苦。
朱天走近,就看见玄晋苦着脸趴在榻上,两眼呆滞,嘴里衔了一角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不禁失笑:「这被子难道是鸡鸭鱼肉做的,这么好吃?」
「呃?」玄晋这才注意到朱天,大窘,忙正襟危坐,奇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嫌我来得太早了?」
朱天早把玄晋这几天的闷闷不乐看在眼里,故意揶揄他,见玄晋瞪眼,他终是大笑,脱下披风,一个饿虎扑食,压倒玄晋,就是一轮激烈狂吻。
「唔嗯……」这才象话么!玄晋不甘示弱,勾住朱天的脖子迎将上去,还在朱天唇上重重咬了两口。
朱天吃痛,摸着被咬破的嘴唇直叹气,自己稍一松懈,这头懒猫居然变野猫了。他一手支颐,瞅着身边洋洋得意的玄晋,邪笑:「我几天没喂你,你就饿成这样,恨不得把我啃了啊!呵呵,我出征了,你可怎么办?」
玄晋刚为男人露骨的挑逗脸一红,听到最后那句,一惊:「你要领兵亲征殷长华?」
咦,这草包的反应怎么比以往迅速多了?朱天有些诧异,却也没想太多,笑道:「没错。我已经查明了殷长华的落脚处。这几天都在调遣兵力,明日清早就挥军南下,直捣他的老巢。」
他脸色转归严肃,道:「句屏旱涝飞蝗,灾情严重,民生艰苦,再也禁不起战火折腾。两军拉锯战,只苦了百姓。我不想再拖延战事,成败胜负,就看这一役吧。」
用心是好,可朱天的义军恐怕难敌殷氏训练有素的大军……不过这想法只在玄晋心底盘旋,并未说出口,免得灭男人威风,然而担忧,还是不由自主地形之于色。
朱天以为玄晋在担心自身安危,安慰他道:「放心,我会再增派人手守护宫禁,绝不会再有上次那种事情发生。凤羽也会留守永稷,保护你。」他其实万分不想留下凤羽,但纵观手下,确实只有这个徒弟最是机灵应变。
他干咳一声,翻身压住玄晋,酸溜溜地警告道:「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准趁我不在,跟凤羽那小子勾勾搭搭的。」
玄晋啼笑皆非,却也忍不住有几分得意。朱天醋劲越大,就是越在乎他么!
「你还笑?」朱天很不爽地瞪着玄晋笑嘻嘻的俊脸,用下巴的胡渣子在玄晋颈中用力蹭了几下以作惩罚,充耳不闻抗议声,扯开玄晋宽大的袍子,在他身上吮吸出一个个红印。
远行在即,才发觉自己越发不舍得与玄晋分离,可更不舍得将玄晋带到军中,置身于杀机四伏的沙场之上。
「今晚,好好陪我……」他舔着玄晋已发热的耳朵轻笑,一边引导着玄晋的手往下摸。「已经好多天没碰你,我都快要爆炸了,呵呵!」
沉甸甸的热物在玄晋手里微微跳动,炫耀着热情,玄晋涨红了脸,却没有迟疑,一边爱抚起将要进入自己体内的庞然大物,一边吻住朱天,贪婪地汲取男人嘴里的阳刚气息。
朱天被玄晋异乎寻常的热情撩拨到几乎失控,低吼一声,推高玄晋双腿,挺身挤入自己向往已久的极乐禁地。
「啊……」玄晋腰背如弓绷紧,忘情地大叫起来。
「痛么?」朱天沉醉在被玄晋紧紧包容的极致畅快中,呼出一大口浊气,定了定神,就着贯穿玄晋的姿势将人抱起,跨入温泉池里。
「在水里,应该没那么痛,呵!」他低哑地笑,借着水流的润滑,慢慢把自己推进更深处。
阿天,就在他的体内,与他亲密得没有丝毫距离……想到这一点,玄晋后庭不禁收缩得更紧,眼眸半阖,在朱天由缓到急的耸动碾磨中扭动、呻吟、喘息。
「啊……阿天,再里面……呃啊……唔,就是这里……阿天……」
水雾氤氲,发丝缭绕,指节紧扣,抵死纠缠。激情迸射的瞬息间,玄晋竟依稀听到朱天伏在他颈中低声吟哦着:「小……晋……」
梦境?还是真实?虚虚实实,仿佛都融进了这一声温柔得足以溺死人的轻唤中。玄晋浑身颤栗,随即被强烈的快感夺走了意识。
◇
清醒时,玄晋已经躺到了大床上,窝在朱天赤裸的胸前,倾听着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
暗红宫灯微微摇动,在纱罗帐上勾出两人相依偎的剪影。
「你居然做晕过去了,害我还没吃饱呢!」朱天捏着他的鼻子,笑得很贼:「论床上功夫,你终究还是不如我。」
换在平时,玄晋定要反驳,此刻却犹在回味那一声「小晋」和儿时温馨回忆,他仅是微笑。
「你在想什么?」朱天瞧着玄晋脸上那抹笑容,竟有些神思恍惚起来,轻声道:「你刚才一直叫着『阿天』,是叫我么?」
这大笨蛋总算有点开窍了!玄晋笑着抬手,轻抚朱天颊上的刀疤,道:「除了你还有哪个阿天?」
朱天怔愣过后,又惊又喜,忍不住自鸣得意。「我早就说么!你是被我做得太舒服,所以睡梦里都在叫我的名字,嘿嘿!」
这家伙,还真会顺杆爬啊!玄晋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突然又听朱天低笑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我这些天总觉得我们两个像是多年的老相识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玄晋心口猛地揪紧——朱天也开始慢慢忆起往事了?
「你怎么了?」朱天立刻留意到玄晋脸色变得不太自然。
玄晋默然摇了摇头,手指在朱天腰后那几个圆孔疤痕上打着转,心情矛盾之极。他自然希望朱天也能重拾昔日记忆,然而思及朱天那日的狠话,便又不想那一天真的来到。
朱天的愤怒、漠视,他承受不起。
「如果……我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再三犹豫之后,他试探着问。
朱天嗅出了玄晋语气里那股歉疚味道,不由危险地眯起双眼。「你不是想告诉我,你背地里早已经跟凤羽有一腿了吧?」
「呃?」这个猪头,怎么满脑子就想着捉他和凤羽的奸情?他紫阳王爷看上去,真有那么欲求不满么?玄晋头疼地叹了口气。
「难道你们真的好上了?」朱天把玄晋的叹息当做了心虚,顿时妒意大发,压住玄晋就上马。「看来是我做得不够,害你寂寞难耐,还要去打野食!哼,今晚我就喂饱你,叫你三天都下不了床,看你还怎么跟他眉来眼去!」
「谁跟那扫把星勾搭了啊?唔……」
玄晋委屈的叫声很快被朱天吞没口中,身体再度被男人强势地闯入,卷进熟悉的情欲漩涡之中。
这色胚,分明是借题发挥,想把他累趴下啊!
连续泄了三次,玄晋已气喘吁吁,趴伏在湿腻腻的被褥上根本不想再动弹。身后那人却精力充沛得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仍兴致勃勃地提着他的腰大肆抽送撞击,玄晋终于有气无力地讨饶:「喂,天都快亮了,你不是还要出征么?」
朱天喘息着邪笑:「我现在就想征服你,呵呵!你居然还有力气说话,那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哈哈哈……」
听着男人恶魔般的笑声,玄晋懊悔得只想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在彻底昏迷前不无歹意地想着,下回得先准备些不举的药款待这色胚,否则他迟早会被朱天做瘫在床上……
◇
一夜云收雨散,天光大亮,朱天穿戴整齐,俯视还蜷缩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玄晋,嘴边笑意更浓——这小子是被他彻夜鏖战累惨了,敲锣打鼓也喊不醒。
「乖乖地等我回来。」他低头亲了下玄晋紧阖的眼帘,抓起红色披风,大步走出了横波殿。
万马奔腾,黄尘卷扬,弥漫了整个永稷城的上空。
◇
玄晋能下床行走时,已是次日。他按着酸得快断掉的腰,狂骂朱天:「这猪头,离京也不叫醒我道别,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本王要不是腰酸背痛,非追上去骂他个痛快!」
说着气话,其实更多担忧。
半月后又从凤羽处得知朱天亲率的大军已与殷长华麾下交兵,双方一场激斗,胜负难分。其后各有增兵,接连数战,依旧僵持不下。
「嘿,这下可好,两边势均力敌,有得打了。」玄晋无聊地拎了壶酒,围着温泉池踱步兜圈子。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试过好几次了,想偷偷溜出宫去找朱天,均被侍卫拦截,闲到发霉,也只好对着自己水中倒影自说自话的解解厌气。
「你说你啊!这些年来就知道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眼下想去帮人打仗也帮不了。唉,倒不如那个晏木头,好歹有一身武功,纵横疆场杀敌无数,能当皇兄的贤内助啊!」
「你说谁是你皇兄的贤内助?」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倏忽钻入耳中,吓得玄晋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全喷了出去。
「晏、晏、晏王爷!」他瞪着无声无息潜入殿内的白衣男子,舌头都快打结了。「你、你怎么来了?」
这晏轻侯,不是应该在玄龙宫中的龙榻上跟他皇兄滚床单么?
晏轻侯冷着万年冰山脸,没好气地道:「是你皇兄叫我来带你回去的。」不然他才懒得奔波千里来找这草包。
俨然已把自己当成句屏皇宫主人的玄晋乍闻,竟然没反应过来。「呃,回哪里去?」
晏轻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紫阳王爷难道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玄龙大军即将攻打句屏,你留在永稷会被扣为人质,玄易当然要我先把你带回玄龙。」
玄晋大惊,他真是日子过糊涂了,怎么就忘了自家皇兄念念不忘开疆辟土,如今朱天与殷长华鹬蚌相争,正是玄龙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皇兄自然不会放过句屏这块大肥肉。
如果是在记忆未恢复时听到这消息,玄晋定会高兴得三呼万岁,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朱天的纠缠,但如今他心思全在朱天身上,顿时急得额头飘汗。
「不行!皇兄绝不能对朱天宣战!」一个是同胞手足,一个是心爱之人,真打起来,叫他帮谁好?
「真啰嗦!」晏轻侯被玄易磨着来干这接人的苦差事,早就憋了满肚子的火气,才没空听玄晋叽叽歪歪,不耐烦地一指弹出,正中玄晋的昏睡穴。
毫不费力地提起昏迷过去的玄晋,他大摇大摆地往外走。横波殿内外值守的侍卫宫女们之前都已被他点穴,一个个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晏轻侯扛着玄晋,飘然跃上围墙。
咦?那不是紫阳王爷么?
凤羽正朝横波殿这边走来,想向玄晋报告军情,恰见晏、玄两人身影,他一惊之下正待大声叫唤附近的侍卫来救人,话到嘴边却又忽然迟疑。
师尊对那紫阳王爷太过迷恋,绝非幸事。眼下,或许是个让师尊断念的契机……
就在他犹豫之际,晏轻侯白衣翩飞,几个纵腾起落,已携玄晋消失远方。
◇
「皇兄!你给我出来!」
暮春初夏之交,玄龙皇宫深处花叶掩映,景致绮丽,然而一声怒气冲天的大吼不合时宜地响起,惊飞了正在池塘间徜徉的几对白鹤。
玄晋双手叉腰,怒瞪着军机阁紧闭的大门,牙齿磨得咯咯响,以致守门的两个侍卫暗自擦了把汗,悄悄退后几步,免遭池鱼之殃。
像个麻袋一样被晏轻侯硬从永稷扛了回来,已经让玄晋够不爽了。回宫后急着想找皇兄商量,结果却被告知皇兄这些天都在与将帅们部署战事,不容打扰。他几次去军机阁求见,均吃了闭门羹。
「我就不信你在里面窝一辈子!」
玄晋今天铁了心,见门里仍无动静,他嘿嘿一笑,放下带来的椅子一坐,悠闲地晒起太阳来。
连打了几十个呵欠后,大门终于开启。数员大将络绎告退出来,玄易见了弟弟这副守株待兔的架式,忍俊不禁,道:「进来吧,你这两天吵着要见我,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玄晋就知道自己在皇兄眼里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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