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惑世姣莲-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一直在帮我们,她现在一定很苦,福公公,原谅她吧,我们原谅她吧?”
  他在福公公面前流着泪,显得这样无助,其实早在骊山宫转身离开她的一刹那,他就想哭了。没出息也罢、他情愿没出息,就像他假装耽于美色疏于朝政的日子,那些颈项缠绵、那些凌乱喘息都是真实的,如何能假装?那些潮热的残余体香、那些澎湃过后的倦苦,宛如他脑中的蛊毒,浅淡至极却又挥之不去!
  “我要回去找她!”昭颜话音未落就冲进屋子,福公公心思一转,赶忙拉紧门挂上锁。昭颜只听见铜锁“咔”了声,满脸绝望转身扑向门边用力捶打,一面哽咽,“福公公,我不能看她死。”
  “请皇上好好想想,想通了老奴才开门!”福公公何尝不是痛心疾首,先皇痴情,尚能自控。可司马昭颜自小异常,难以亲近他人,夕莲从他八岁时就占据了他的心,这份日积月累的情丝要用什么剑才能斩断?“还记得先皇遗言:要善待天下,皇上,请问您要如何善待天下?仅仅为了一名女子,您要回去送死?”
  昭颜倚着门框一点一点往下滑,无力再争辩。这名女子是夕莲啊……她曾经救过他的命,她为他生了孩子,如果夕莲都不在了,那么江山对他来说便只是个枯燥的负担、他将过着机械麻木的日子,还会一直畏寒。
  夕莲,夕莲……你能听见吗?不能有事,一定要等我。
  被夕阳余晖笼罩的莲花池,暗香浮动,一叶扁舟缓缓而行。舟上迎风而立的男子身形修长,一袭袍子被印染成夕阳的颜色,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夕莲对他挥手浅笑,恍然之间舟上却没了人影,他落水了!她的心也像溺水了般沉闷挣扎,跃入莲池,搜寻他的身影。被层层花叶遮住的水面下,夕阳筛下来,光怪陆离。除了花茎,什么也没有,人呢?司马昭颜呢?
  她急得想要大叫,池水猛地灌入了口中,呛得她浮上水面剧烈咳起来。有人在拍她的背,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惊喜唤道:“昭颜!”
  跃入眼帘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方才自己吐了一身褐色药水,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明公公欣喜上前:“娘娘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夕莲忽然想起什么来,摸了摸瘪塌的肚子,一阵晕眩。旁边的侍婢扶住她,“娘娘,快点进食吧,太医说幸亏身子底强才撑下来了!”
  她虚弱问:“曦儿呢?”
  明公公轻声答:“娘娘放心,锦秋随去了乌镜台,会好好照顾……”
  “乌镜台!”夕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惊叫,“不!不可以!”
  “娘娘!”明公公低声伏在她耳旁说,“别担心,乌镜台还有自己人!甚至比宫里还安全!”
  夕莲一窒,自己人?林太后么……明公公怎能确定林太后是自己人?难道这一切事先都安排好了?司马昭颜还有什么后招可以令王朝起死回生?
  她摸了摸两道锁骨中间的扳指,如果他的魂魄一直没走、一直在冥冥之中帮她,那为什么不留住她的孩子?她多想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长的和他一样……
  “摄政王准备在岁首登基,朝中忠于司马皇室的老臣全被罢黜……娘娘!娘娘!”夕莲腰间剧痛难当,又晕迷过去。明公公急得乱转,逮着太医一顿吼。他心里明白,夕莲若是不好,恐怕远在西蜀的皇上也好不了!福公公连着三封传书催他报告皇后的情况,他怎么好说?怎么敢说!五个月流产,可是命悬一线,流产之后身子虚寒、腰脚冷痹,为了给她止血止痛,太医院都打算动用禁药五石散。不管怎样,先保住命再说……
  明公公凝视夕莲毫无血色的面庞,可以想象千里之外的皇上也是这样的脸色甚至更差……就算是欺君、也要这么办了。他剪下夕莲一缕青丝,装进她闲时绣的荷囊里,又从御书房寻了张她前些日子写的字,附上一切安好的信件,统统绑在信鸽腿上。
  信鸽咕咕叫了一阵才飞走,仿佛在抱怨一般。他苦笑了一下,这信鸽还真是辛苦呢,大包小包。不过治皇上的心病,全靠它了。

  蛊毒

  吊脚楼不御寒,屋子里多生了几盆火,木炭嗞响。邬云姬送汤药进屋,见福伯趴在桌案上睡着了,便放轻了脚步。她不知主仆俩怎么闹起别扭来了,只发现福伯这一阵对鸽子分外敏感,一听见鸽子咕咕叫或者翅膀扑拉的声音,便冲出来,然后失望而归。
  昭颜看似熟睡,紧抿着唇,面色苍白。邬云姬打趣道:“公子,你还不起来喝药,难不成叫我喂你?我还没喂过谁喝药呢!”
  司马昭颜依旧没反应,邬云姬在他身边坐下,试了试他的额,已经不发热了,就剩下心病。这一场风寒来势汹汹,拖了半个月总算好了。她将药先放置在案几上,手探入棉被中把脉。刚按了下去,指尖忽然颤了一下,失声道:“不可能!”
  福公公惊醒了,发觉窗外鸽子叫的欢,急急忙忙出去。
  昭颜皱了皱眉,恹恹抽出自己的手:“身为女子,怎不知检点?”
  “公子!”邬云姬一把拽起他,“这几天有人给你吃过特别的东西吗?”
  “应该没有。”
  “那上次的解毒汤药你都喝完了?”
  “是你看着我喝完的。”
  福公公揣着信件满心欢喜进了屋,听见邬云姬这么一问,心又跌了下去:“公子他又怎么了?”
  昭颜也不装睡了,眼神倒是很清明,定定望着邬云姬。
  “蛊毒复发了。”她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却着实给了他们沉重一击。福公公急得大叫:“不是说解毒了么?怎么会复发?这些天的食物都是我亲自试过的,没问题啊!”
  邬云姬凝神想了会,“我的配方不会有错!要么,下蛊的不是我娘,另有其人……所以我的血作不了药引。”
  福公公急了,“可是,这向来只传庄主的!不会有外人知道吧?”
  “福伯,我得回庄里去查查!那药一定要他喝了!”邬云姬话还没说完,青绿的身影已经飘然拐了出去。
  司马昭颜依旧对福公公不理不睬,平日的汤药都是邬云姬想着法子逼他喝下去的。他倒要看看这回福公公要怎么劝他喝药?
  福公公笑容可掬唤道:“皇上、公子,有好消息!明公公回信了。”
  昭颜晦暗的眸中顿时有了光彩,欣喜问:“夕莲可好了?”
  “好了!”福公公递上荷囊,“这是娘娘亲手绣的,听说本来是想给还未出世的孩子,现在用不着了,明公公便偷偷拿来了。”
  昭颜接过荷囊,熟悉的莲香在四周氤氲。捏了捏,里面好像有东西,他打开一看,是她的发、她黑缎般的发,他苍白无力的脸上忽然阳光明媚。
  福公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又递上一张纸,“这是娘娘近日写的字,看样子恢复得很好啊!”
  昭颜接过,她的字体依旧玲珑隽秀,他轻声念:“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
  她明明知道天人永隔,还念‘地角天涯不是长’。
  夕莲,你为何不早些看清自己的心?他眼眶湿润,心底的惆怅渐渐蔓延上眼角眉梢,斜斜望向窗外,清晨薄雾下的青松若隐若现,近处枯黄草地一片霜重。他和夕莲,究竟是谁负了谁?百转千回,他都不可能再与她破镜重圆……司马先祖在天之灵也绝不允许他原谅一个图谋他江山的女子!时至今日,他还能说出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么?
  他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平复心绪,岔开话题问:“那个跟踪云姬的人查得怎样了?”
  “村长说近来没有迁入外人,经常进出村子的是些商人。从清云镇上来贩些东西。顾曜也去盯了一段时日,没有发现异常。皇上,还是先查查蛊毒的事?”
  “等云姬回来吧,对于蛊毒,我们束手无策。”昭颜将荷囊顺手放入枕下,手留有余香,他怔了怔,眼里复又散发出一泓痴迷的目光。看着掌心那条生命线,早已被一道深陷的疤痕遮盖,那是夕莲、是他的命脉。回想起昨日梦境,浮云翩跹、往日缱绻,他对她还有誓言,难道他们所有过往的缠绵,真要成一生离别?他不甘!
  他猛地举目盯着福公公,苍白的面容因激动而泛红。“我要夕莲!即使你们要废了她,我也要留她在身边,哪怕让她做宫娥侍婢!”
  “皇上,娘娘的性子,怎会甘心做宫娥侍婢……再说,若有她在您身边,恐怕皇上更做不到雨露均沾,如何为司马皇室多添皇嗣啊!”
  “福公公!”司马昭颜牢牢拽住他的手腕,“朕会的,留下她,朕依然会履行一个帝王的诺言,对几位大人的承诺朕不会忘!”
  “老奴不能做主……皇上,再议吧。”
  昭颜神色复杂,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默默点头。
  一室流苏帘幔如霞似雾,地炕烧得滚烫,在内伺候的宫娥都只着了轻薄的春衫。
  夕莲半卧在榻上,神情慵懒,脸颊绯红。她手指捏不稳,酒杯“哐当”摔在地上粉碎。内侍静静上前收拾了,两名侍婢将夕莲搀起来,“娘娘,起来走走吧?服药之后不能静卧。”
  夕莲摇摇晃晃站起来,嘻嘻笑道:“我不卧、不卧,给我点酒……”
  侍婢小心对她说:“皇上吩咐过,只能喝三杯酒送药,娘娘,咱们先走一圈,然后用膳了。”
  “我走,可是能走去哪里呢?”夕莲半仰着头望着帘幔,口中恍惚,“韦娘,韦娘,你说他对我好吗?这是他送我的烟霞锦……”她又跳了几步傻傻笑着指向龙床,“那是他送我的凤羽帘!是女皇帝用的哦!”
  瞥见旁边的菱花镜,夕莲停下来盯了许久,摸着自己的脸庞问侍婢:“锦秋,你看我今日气色好吗?跟抹了胭脂似的!”
  “奴婢是玉茗,锦秋去乌镜台了。娘娘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也美若天仙。”
  夕莲又凑近一点认真看,慢慢摇头:“嘴唇、不好看……我要点唇脂。”她胡乱抓起桌上的脂粉盒,摇头晃脑,“不好看,这颜色就像血一般!”
  “娘娘,先走走吧,不然这药性会有损娘娘玉体。奴婢一会再替娘娘点唇脂。”
  “嗯……好吧!”夕莲支起身子来,眯着眼笑,“这次太医开的药真好,我一点都不痛了!真的,身上不痛了、心里……更不痛了!咯咯……”
  “娘娘不痛就好,身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夕莲眼神迷离望着一步步走近的明黄身影,忽然拍手欢叫:“司马昭颜!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满屋宫人跪地恭请圣安,卢予淳沉着脸问随行太医:“贵妃怎么还是疯疯癫癫的?五石散不是在减量么?”
  “是,皇上,再过三日就可停药了。”
  “先把脉。”卢予淳焦躁不安坐下,北方边境之事够他烦的了,南离国又以新朝玺印与旧约不符为由撕毁旧约,打算出兵。本来他民心所向,却因为战事引起四面八方抗议连连。老太师也批他太过急躁,可是父亲暴毙,必须用整个司马王朝陪葬,他方能安息!
  夕莲一手伸给太医把脉,另一手却捋着太医的白胡须,嘻嘻哈哈。
  卢予淳不耐烦吼了句:“她到底怎么样了?”
  夕莲吓得缩了缩身子,眼神慌乱如受惊的小兔般怯怯。
  老太医垂目答:“已无大碍,只是今后再不能生育。”
  “什么?!”卢予淳心里一窒,不能生育,那么她今生都不能为他生孩子了么?为什么……这么残忍、上天竟对他这么残忍!经历了多少艰辛,他才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却一下就被切断了未来!
  夕莲痴痴呆呆,宛若木雕。反正她今生再也不会为谁生孩子了,只是那个五个月的胎儿,去的太匆匆。她的意识一片混沌,不知怎么从枕下迅速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刺向卢予淳的心口!卢予淳轻易扭住她的手腕,刀子清脆落地。他凝视闪着锐光的匕首,冷冷说:“你竟然用这把匕首来对付我。”
  夕莲莞尔一笑:“它还没沾过谁的血呢!或许它渴了!”
  “你和你母亲都是一样的疯子!”卢予淳愤怒之极用力掴了她一掌。“啪”的一声在殿内悚然回响。
  一室宫人都跪下了。明公公脸色煞白如纸,磕头求道:“皇上,娘娘因为服用五石散,精神恍惚、偶尔发狂发癫,行为失常啊!还望皇上恕罪!”
  卢予淳稍稍压制住怒气,喝道:“贵妃疯了!禁足德阳宫!”
  宫人纷纷谢恩,见卢予淳拂袖而去,才慢慢起身。
  夕莲脸颊发痹,抬头抹掉唇边的血,神情恍惚问:“明公公,他说我母亲?他说我母亲是疯子?”
  “娘娘,快用膳吧!再不进食五石散会发出毒性!”明公公眼见她如此,心疼得厉害。之前他认为欧夕莲如谣传中那样骄横霸道、媚主惑君,谁想她竟如此傲然不屈。“娘娘,别做傻事了,您还有希望,小皇上、还在乌镜台呢……”
  夕莲呆呆笑了,“小皇上,前朝皇上,还有什么希望……是我没用,保不了他的江山了。可是,他为何说我母亲?我连母亲都没见过,韦娘走了、父亲离我而去了,曦儿也不在身边了,我只有一个人、一个人了……”她笑着,落下泪来。
  明公公心焦,脱口而出:“不,还有希望!娘娘不是一个人!”顿了顿,他垂头说,“娘娘先养好身子,或许今后有机会上乌镜台去看看小太子。”
  “真的么?”夕莲举眸殷切望着他,“什么时候能去?以后,我要教他说话的。”
  明公公不禁信誓旦旦道:“奴才担保,日后一定会让娘娘与小太子团聚!”
  桥下寒风凛冽,冰冷刺骨。昭颜蹲在小河边洗衣,两只手冻得青白。河面上淡淡的雾气逐渐被晨曦穿透,潺潺流水也温和了许多,从他指缝间温和而过。他望着一片波光粼粼,轻轻念了声:“曦儿。”
  路过一名妇人笑嘻嘻唤他:“喂,怎么不叫云姬洗啊,小妮子不懂事啊?你得教教她!”
  昭颜报之一笑,“怎么能麻烦云姬,我自己能洗。”
  妇人心里高兴,眼见他病好了,可是个俊俏郎,配得上云姬!
  远远传来邬云姬空灵的声音,“公子——!”
  妇人见她朝这奔来,大喊:“云姬哟,你怎么能让他自己洗衣服呐?”
  邬云姬撅起嘴来:“我都是自己洗,他怎么就不能自己洗啦?”
  昭颜笑问:“怎么?找我有事?”
  邬云姬兴奋道:“嗯!我抓到了那个跟踪我的人!他掉我们布置的陷阱了!你快来、跟我一起去看看!”
  昭颜刚起身,手已经被她拉住了。她的手心暖烘烘的,他心中一动,想起遥远的八岁,夕阳中那只温暖的小手,不过一个掌心的温度,却注定要遁入他的一生。
  邬云姬惊呼:“你的手好凉!”说着又握紧了些。
  昭颜愣愣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方才奔跑时松了的玉钗,禁不住伸手想替她插紧。邬云姬一回头,玉钗从她发髻中脱离,恰好被司马昭颜捏在手里。
  云姬愣了愣,喃喃问:“你做什么?”
  “我……”昭颜见她脸上浮现一丝羞涩,忙移开目光说,“刚好它掉下来,我替你接住了。”
  她眼眸晶亮望着他,语气狡黠说:“嗯,那你再替我插上吧?”说着,侧头往他那边靠了靠。
  司马昭颜愣了半晌,她的侧脸,与夕莲如出一辙。他不由自主应道:“好。”说不清内心是怎样的突然,就如荷花池边,他亲手在她发髻戴上第一朵花。他眸中含喜替邬云姬插上玉钗,仿佛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就是夕莲,就是他的狐狸精……
  邬云姬低垂着头紧抿嘴唇,盯着他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忽然就甩开了,即使她真的能代替她又有何用,他心上篆刻的那个名字永远是夕莲!她牵强一笑:“快啦,去看陷阱里是哪个坏人!”
  半山腰满是参天大树,枝叶繁茂遮住了光亮。在这样阴暗的地方设陷阱,恐怕谁都会掉下去。司马昭颜带着顾曜和几名侍卫将邬云姬护在后面,邬云姬两手捋着侧边的长发不悦道:“别以为我会害怕,从小和蛇虫鼠蚁一块长大,恐怕你们谁也不如我胆量大。”
  清云山庄的丫头们七手八脚机关给撤了,灌木丛中一个黝黑的大坑赫然呈现眼前。顾曜朝里头大喊了句:“喂,贼人听着,我们现在拉你上来,要是敢轻举妄动,只有死路一条!”
  邬云姬“噗嗤”一声捂住嘴笑了,顾曜回头望着她挠挠头问:“邬小姐笑在下么?”
  邬云姬清清嗓子说:“我要是你,我会先问完话再拉他上来!”
  顾曜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主意!”然后又朝里头凶巴巴喊道,“姓甚名谁,快快说!为何要跟踪我们邬小姐!?”
  邬云姬瞪了他一眼,“谁是你们邬小姐?我乃清云山庄庄主!”
  顾曜嘿嘿笑着答:“是了是了,在下说错了……”又回头喊,“为何要跟踪我们清云山庄庄主?快说!”
  邬云姬又不高兴了,朝顾曜嗔道:“清云山庄何时成你们的了?”
  顾曜傻愣愣望着她,然后问司马昭颜:“公子,我又说错了么?”
  昭颜一直竖着耳朵听坑里的动静,上前两步探身看了看,失笑道:“云姬,这坑也挖的太深了,不见底啊。这里真的有人么?为何一点声响都没有?”
  “深了才逃不出来!肯定有人的,我的丫头们都看见人掉下去了!”
  四周的丫头叽叽喳喳答道:“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
  “这有何难?”邬云姬蹲下身子捡了块大石头,往里头一扔,坑里发出“哎哟”一声,她拍着手欢叫,“怎样?说了有人吧!”
  顾曜惊得张大嘴,“这么大块石头,不会砸死人了吧?”
  邬云姬捋着青丝,一脸无辜说:“谁让他不出声的……”
  司马昭颜示意大家别出声,用他沙沙的声音问了句:“你究竟是谁?若无恶意,请坦诚相对!”
  半晌,终于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罪臣……欧敬之。”

  闯陵

  卢后的寝殿俨然成了一座冷宫,除了宫门口两名看守,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夕莲迈着匆匆的步子,时不时得停下来喘口气。明公公一直在旁边劝着:“慢点儿吧,娘娘别急……”
  她不急,可是心里却为何那样发慌?听到卢后病危,她没有多难过,却慌得浑身发抖。如果连卢后也走了,司马王朝就真的一个人也没了!她扶着玉茗,忍不住哽咽:“正月里这样冷,竟然连个火盆都不给她……换了谁都要生病的……”
  寒风穿堂而过,往日温暖明敞的寝殿,落魄成鬼屋般的阴森,不见灯盏烛光、不见香炉青烟。夕莲走得太快,被裙角绊了一下,玉茗搀起她来继续往前走。整个宫殿只有床边坐着的一名年长的宫女,见夕莲赶来了,禁不住嚎啕大哭:“终于来了!您终于来了,娘娘不肯咽气,就等着见您一面啊!”
  夕莲颤颤巍巍走去扑在床沿,卢后煞白如纸的脸色刹那红润起来,眼角落泪。夕莲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啜泣:“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要撑住,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我受够了一个一个人离我而去,太后……”
  “夕莲……”她的气息微弱得发不出声了,只是嘴唇努力张合,“你一定要出宫、去找你父亲……他去了西蜀国、一个叫清云山庄的地方……”
  夕莲拼命摇头哭嚷:“父亲他已经不要我了!我不要去找他!我会命人来照顾你,再坚持一段时日,我会求他放过你!”
  “傻孩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卢后淡淡笑了,宛如洁白的宣纸上落了滴清泪,那样晕开来、淡泊至极却又真真切切。
  夕莲转身唤玉茗,从带来的食盒里呈上碗人参汤。“太后,喝了它能舒服一些。”
  卢后虚弱点头,她已经许多天没吃过热的东西,喝完参汤之后身子迅速暖了起来。人参能吊住她最后一口气,她支起身子半躺着,拉住夕莲的手轻声劝道:“找机会一定要逃出去,这宫里不是人呆的……卢予淳不杀我,就是想折磨我、羞辱我,夕莲,不要去求他!以前是我看走眼,原来他和卢离晟一样凶残,为了惩罚我,居然连你都不放过!”
  夕莲一想到未出世的孩子,心里针扎一般痛。
  “夕莲……”卢后手上一紧,人之将死、还有什么不能说?难道要带着一身罪恶下到地府去吗?她终是鼓足勇气说出来,“韦娘的死,我们不能怨司马昭颜。我想了许多、想了许久,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是卢家、利用我威胁韦娘对当时的太子下蛊,司马昭颜不是白痴、他是中了蛊毒。”
  夕莲惊呆了,喃喃问:“韦娘怎么会下蛊?”
  “韦娘,邬清玮,她是我姐姐……我为什么要恨自己的姐姐,就因为她抢了一个人的心!我太傻了,为了一己私欲,弄得所有人都不幸福……”她紧紧捂住脸痛哭起来,多年的泪终于得以尽数涌出、毫无阻碍,“我当时不明白,后宫佳丽三千,他为何偏偏要把我弄进宫?进了宫,我又不明白,为何他眼里那样的温柔不单单属于我、还要分给众多女子?爱情对一个帝王的女人来说,太奢侈,敬之能给我的、是司马哲永远也给不了的唯一!”
  敬之、她又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夕莲失声问:“你和我父亲究竟什么关系?!”
  卢后剧烈咳起来,绢帕上染上触目惊心的猩红,她怕吓着夕莲、擦拭了嘴角偷偷扔在一边。轻轻抚摩夕莲的脸,含泪笑道:“傻孩子,我是你母亲……”
  “不可能……”夕莲一把推开她,眼里惊恐,“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死了,父亲为纪念她,才种上了夕莲花!”
  “是,夕莲花是南离黄莲与西蜀红莲交合培育出来的,是你父亲费尽心思请人培育的。夕莲花开的时候,他原要迎娶我,可是我却被卢家强行掳了去……为了讨好皇上,他们给我一个假的身份进宫。我不叫卢玉婵、我不是卢家人,夕莲,我叫邬清岚,我是你母亲!”
  “那韦娘呢?”
  “她是我姐姐,是你阿姨。”
  夕莲怔了怔,猛地上前一步恶狠狠拽住她的衣襟,愤恨随着泪汹涌而出:“她是你姐姐!你还利用她?司马昭颜到底逼问她什么事,她宁死也不肯说!”
  “是蛊毒,司马昭颜要她解毒……可是卢家等不及要除了他。”
  夕莲失魂落魄,轻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你要韦娘去杀害司马昭颜……”
  “我恨司马昭颜,是因为他是司马哲的儿子……我以为,司马昭颜一死,卢家会放过我们、你也能摆脱他、得到自己的幸福!可是清玮她还是下不了手!十年前她就留了一手,不然司马昭颜活不到今日……十年后她竟然更加心软了,若早知她会选这条路,我……我……”卢后一口气喘不过来,眼前发黑,似乎预料到了自己将奔赴更加黑暗的世界,她颤抖的手从枕下摸出一只锦囊,紧紧贴在心口,“夕莲,你唤我一声母亲可好?”
  夕莲木然转身,轻轻抛下一句话:“你不配,韦娘才是我母亲。”
  日暮西沉,远远的铅云越来越低,最后全部被黑夜吞噬。
  黑夜意味着什么?是梦境流连、是相思无限?
  是谁在夜幕中偷换了流年、是谁在日出前望断了天涯?
  马车飞驰,穿过巍巍皇宫门、穿过灿烂的上元灯火、穿过无数人的热闹喧嚣。戏台上咿咿呀呀在演着贵妃醉酒,三千宠爱在一身,她也曾经得到过,只是从未珍惜。越到郊外、夜风越是肆虐,四面八方涌进来,一层层裹上她瘦弱的身躯。腰腹一片冰凉,夕莲却依然正襟危坐,怀揣着韦娘的牌位。
  “娘娘,下雪了!”明公公勒住马匹,减慢了速度,“恐怕前面风雪更大,改日再去可好?”
  夕莲微弱的声音无力发出:“继续走,不要停。”
  帘幕被夜风卷起,纷飞的雪争先恐后窜进来,玉茗按住窗帘,一手替夕莲弹去了肩上的雪花,细声细语对她说:“娘娘,这样大的雪,也没带个熏笼,可别冻坏了身子……太医交代万万不能让娘娘受凉了!明日、或者雪停了咱们再来好吗?”
  夕莲没应,抬眸看她:“你手冷吗?别管那帘子了,坐我这来吧。”
  玉茗轻轻叹了声,挪了身子过去,“马车进不了皇陵,咱们也没带伞,娘娘,奴婢实在担心。”
  夕莲长长的眼睫扑闪了几下,略启了唇:“可是我想他……”但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人夜闯皇陵!?停下!”
  两名侍卫挡住了去路,长长的矛在月色下泛着青光直拦住马车,马匹受惊、锐声嘶鸣。明公公连忙掏出令牌,“是贵妃娘娘前来祭拜!这样大的风雪,可通融一下?贵妃娘娘身子不好……”
  “贵妃?就是那个狐狸精?”守陵的侍卫带着嘲讽的目光往马车里瞥去,“即做了新皇帝的贵妃、还来祭拜昭帝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
  “放肆!”明公公不悦喝道,“你们既忠于司马皇室,甘愿在此守陵,怎能轻信外界谣传?”
  从木屋里又出来名侍卫,轻蔑笑道:“卑职也曾在御林军当值,这位贵妃娘娘如何媚主惑君都是有人亲眼所见,可不是咱们信口雌黄!怀着身孕还跟嫔妃争风吃醋,是怎样的手段致使先皇专宠她一人,就不用我们多说了吧?哈哈……”
  “就是,先皇痴傻,还不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听说,她就是狐狸精转世,光看样貌、就有七分像……”那侍卫正说着,忽然停住了,愣愣望着走下车来的夕莲。
  暗夜风雪中,她如此瑰丽夺目,黛眉高挑、凤眼微眯,唇上泛着嫣红闪亮的光泽。
  几名侍卫相视一眼,为首的一名冷冷说:“既是祭拜还穿金戴银、浓妆艳抹!如此不诚心,卑职不能放行!”
  夕莲薄巧的唇努了一下,语气中带了几分自嘲说:“你们不知道么?狐狸精就是这个样子的,皇上就喜欢我这样子。第一次来看他,我不能让他失望。我有好多话好和他说,你们不放我进去,他会不高兴的!”
  “哼!无论如何,马车不许进!罪妃要进去,必须三叩九拜!”
  明公公大惊:“胆子不小!娘娘要祭拜先帝何需你们下人多管闲事!”
  玉茗也急了:“雪下得这样大,娘娘前些日子才小产,你们身为奴才怎么能这样为难主子?”
  “小产!哈哈……”几名侍卫纷纷大笑起来,“这就是报应!那是当皇后的时候就与卢将军珠胎暗结,□败露便起兵篡位!据说,连那位当了几个月的小皇上也是卢将军的骨肉!”
  明公公怒喝:“你们反了吗?!”
  “也不知是谁反了,哈哈!”侍卫们肆无忌惮,整个陵园都笼罩在一片嘲讽的笑声中。
  夕莲侧头望了望前方的路,生生咽下了泪。没什么好委屈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活该。
  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